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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没注意到这点,淳司你还真有干坏事的本钱。”
“你这是哪门子的解释!”
虽然有些偏离主题,会议还是继续进行。众人针对这件怪事讨论因应对策,却迟迟理不出头绪。晚上七点,伯父回到馆长室不久,连忙召集众人。
“村尾好像逃到不受法律约束的国家去了,你们看看电视。”
众人看向电视,现在正在播放新闻节目。阴森的画面配合播报记者平淡的声音。东京杉井区善福寺的高级住宅区发生一桩罕见的灭门血案,死者是美术商人兼多家公司老板的村尾信弘,犯人做案手法超乎了犯罪搜证的常理,令警方当局办案陷入胶着状态。
※ ※ ※
当吸血鬼们还在你一言我一语,迟迟无法确定今后方针之际,警政署早已迅速展开行动。
负责此案的是刑事组搜查一课的沟吕木警长,他有二十五年经验,长得就像一只斗犬,连吼声也一模一样。他虽然是一个重视体力、行动力与耐性胜过理智的人,但绝非无能。目前的他正如一尊雕像伫立在村尾宅邸的大厅,向左右人马发号施令,接着徐徐步入命案现场,面积之大,可以铺上三十块榻榻米。先前躺在昂贵的天津地毯上的八具尸体现在已被抬走,表面上看起来惨剧的痕迹似乎消失了。
死者是村尾冢的一家之主信弘、夫人悦子、信弘的父亲康司郎、长子正之、媳妇由理、次子睛之、正之甫出生八个月的儿子悠一与管家木岛敏子。四名成年男子中,就算八十岁的康司郎与五十岁的信弘上了年纪,但二十七岁的正之与二十三岁的晴之这两人年轻力壮,却不加抵抗地任由凶手杀害。
按常理推想,命案现场一定是血流成河,但地面的血迹看起来就像泼洒出来的几滴红墨水,这个房间与其说血腥,还不如以荒凉来形容贴切。暖气机并没有运转,受冻的粗糙手掌模在脸上觉得不太舒服。
“再加上散发着大蒜气味的十字架,如果这次事件真是吸血鬼干的好事,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说话的人是大岩刚太郎刑事,年轻、身材细瘦,和名字完全相反,看上去就像一个挂着眼镜的铁丝人。
“哼、什么吸血鬼。”
沟吕木警长不屑地说道,接着抬头仰望比自己家高出一公尺以上的白色天花板,在头顶与天花板之间仿佛有一张无形的脸在冷笑着。
“可不可以麻烦你告诉我,为什么吸血鬼要特地攻击这家人?”
“调查此事正是我们的工作。”
“有时间说大话,还不赶快去干活,菜鸟。”
被泼了冷水的大岩刑警耸耸细瘦的肩膀,走离唠叼上司的身旁,就好像被头大哼了一口气就被吹跑的铁丝人。警长再次环顾室内,一个能够烧柴取暖的壁炉,一个来自加拿大、不知是谁猎得的巨鹿头被制成标本挂在墙上。警长向鹿头的玻璃眼珠扮了个鬼脸,脑细胞开始运转。
除了一个婴儿之外,其余的死者全是成人。体内的血液容量合计约有三万五千cc以上,这么多血,究竟是流失到何处去了?所谓的吸血鬼,也许是灵异狂故弄玄虚,但可以确定的是,在这个充满了暴发户气息的华丽房间里,发生了一件令人为之作呕的命案,而杀害八名男女并吸光他们身上血液的凶手,就潜藏在东京的某处。
“最坏的事件衬托最坏的时代。”
本想顺势吐口水,幸好及时煞车,因为这是别人的家。警长咽下口水,不禁陷入沉思。没错、这里是别人的家,日后是谁能待在这种大得离谱的宅邸里生活呢?当然是死者的遗族。我得记下来才行,警长心想。
村尾家的资产除了杉井区善福寺的宅邸外,还有港区元麻布的公寓,轻井泽、伊东、夏威夷岛与加拿大温哥华等地皆有别墅,再加上股票与公债,总计时价高达几十亿圆,毫无现实感的想像引起了警长的反感。
“夏天到夏威夷游泳,冬天就到加拿大滑雪吗?真逍遥。”
“这就叫做环太平洋资本家市民。”
大岩刑警不知不觉折了回来,自以为幽默地说了一个不好笑的笑话。沟吕木警长只是不屑地瞥了年轻的部属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而大岩刑警丝毫不以为意,迳自抽出记事本,摆好架势开始报告。
“嗯、据调查,村尾家还没有绝后,有人侥幸逃过一劫。”
“谁?”
“村尾夫妇的长女凉子,她结婚后住在藤泽市……”
“她丈夫从事什么职业?”
“据说是青年实业家。”
“说清楚他到底在干什么?”
“就是经营几家餐厅、小型旅社与咖啡屋。”
沟吕木警长沉默地点点头,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男子,他抱有一股莫名的反感。二十年来,他一直坚信模仿西洋玩意儿那一套的人绝对不是好东西。
如果说犯人与村尾家有仇,为何连婴儿与管家都不放过呢?村尾一家无论是死是活他都看不顺眼,但连婴儿也要灭口的行为,实在教人不寒而栗。
“我绝对饶不了这个凶手。”
此时长相已无关紧要,沟吕木警长如同一个追缉丧心病狂的凶手,维护正义人权的斗士。
Ⅲ
惨剧之后的第三天,村尾家举行了一场表面上的葬礼。丧主为长女凉子,其夫加纳卓也才是事实上主导仪式的人。五百名吊丧者聚集在宽广的宅邸内,相当于人数十分之一的花圈排放在四周围。
花村雅香仰望气候不稳定的天空。
“听说今年气候很不稳定。”
“是吗?我这辈子好像没有一年过得平顺,因为每年都有人喊今年不顺。”
绿川淳司不自在地将手放在黑领带结上,平时在美术馆工作根本不需要打领带,偶尔打扮成社会人士,反而觉得郁闷。
“这种阴天正适合举行葬礼,要是出大太阳,反而会让我想脱掉葬服,尽情跳舞。”
伯父悠哉地说道,他的外貌十分适合穿丧服。此次他带着两名年轻人,假藉吊丧之名前来侦察。动机不单单来自梵谷的伪作,八条人命,而且死者体内没有留下一滴血,这桩离奇命案对于追踪吸血鬼的CRS而言,绝不能等闲视之。
雅香身穿黑色丧服,看起来就像个出身上等人家的千金小姐,她凑近淳司的耳边说道。
“这个事件好奇怪哦。”
“事件的奇怪成分只有百分之五十。”
“另外百分之五十就不奇怪吗?”
“就是最正常的恶心,就像垃圾袋随处可见,但怎么看就是不美观。”
淳司这番话既没有创意,而且缺乏活力,内心可说是百般不情愿,因为他感觉到又要被迫接受与美术馆无关的工作了。
参加葬礼的人们当中职业大多是“秘书”,村尾信弘生前与许多财经界人士在公私方面的交情都很融洽,但是在这个发生骇人听闻的灭门血案现场,为了避开大批媒体记者的包围,只能派遣秘书前来,虽令人有世态炎凉的感慨,但也是情有可原。
“你们是村尾先生的朋友码?”
一个麦克风冷不防挤到眼前,被淳司轻易闪过,原来早有记者群守在村尾家门前严阵以待了。
“我们是随从,有事请你问那位先生吧。”
他指了指伯父的背影,对方却继续紧迫盯人。
“请问您前来参加这场葬礼有何感想?”
这些人除了这种问题外,就没有别的事情好问了吗?
“硬把麦克风塞到吊丧者面前,请问你做何感想?”
淳司反唇相讥,当场让对方碰了一鼻子灰,接着趁他愣住时迅速离开。非公职人员的一般市民应该有权拒绝记者强人所难的采访手段,吸血鬼应该算是一般市民吧,淳司心想。
伯父在签到后很快与其他吊丧者打成一片。
“我跟村尾先生做了两次交易,买了一些画,因为这几面之缘所以特地前来为他吊丧。”
“您真是个重感情的人。”
“爱心与关怀是我生活的宗旨,可惜向来与金钱无缘。”
这番话的后半句还算合理,但前半句的牛皮实在吹得太大了,淳司连忙拉着伯父的袖口。
“胡说也该有个限度吧。”
“我这叫客套,没有必要把内情一五一十说出来吧。”
“再怎么隐瞒,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日本警察并没有你想像中无能。”
“是吗?我总觉得这阵子尚未侦破的案子好及愈来愈多了。”
“因为犯人比警察能干。”
“你讲话比我还尖酸刻薄。”
伯父故作吃惊貌,但后来与沟吕水警长针峰相对时,却立刻拿下绅士的假面具。
伯父与沟吕木警长正是所谓的八字不合、白眼相向。不过两人年龄总计一百一十岁,不好当面扯破脸。一旦确认对方有巴结的价值,伯父就会不择手段,他换成满脸的笑容做势寒喧。
“沟驴木警长,请教一下。”
“沟吕木!”
警长不满地订正,伯父不动声色地刻意挑起灰色的胡子。
“这个心狠手辣的凶手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目前正在调查当中,而且内容不便透露给一般人。
“你这样就大小气了,狗吕木警长。”
“沟吕木!”
“身为一个热情的市民,我愿意协助警方办案,警方也应该放开胸襟与市民和平相处,这才是健全的民主社会。”
沟吕木警长发出吼声,如同火山爆发一样,伯父依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依我的浅见,我想村尾先生生前的交友情形才是搜查重点,特别是交情很深的。”
伯父一本正经地野人献曝,这事实上是一种掩护作战。他负责缠住沟吕木警长,淳司与雅香趁机潜进府内搜查,这是计划中的第一步。
重要的证物全被警方没收,而淳司的要求也不多,只希望瞧一眼命案现场。
淳司尽可能装得若无其事从葬礼会场离去,雅香尾随在后。伪装成情侣的好处,就是在遭到盘问时,雅香有混淆对方视听的本事。虽然雅香自己并不承认,但她就算在闲聊时,也经常让对方摸不着头绪。
淳司与雅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混进宽广的宅邸内,由于内部面积实在太大,而且所有人全聚集在葬礼会,所以两人蹑手蹑脚地从大厅钻进走廊,他们选择依序往内,最后来到了地下室。虽然上了锁,但只需一根铁丝,不用三十秒就开了,这是淳司的拿手绝活。
看来村尾信弘是个重视外表的人,眼前这个舞台设备的几近完美,如果没有遭到破坏的话。地下室等于是一个传统科学实验电影的舞台,布满了不知名的实验与器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缺了一个白发白衣的瘦小老人。烧瓶与浇杯的碎片散落一地,混合药水的异臭从变色的墙壁中溢出,雅香不悦地耸耸肩膀。
“教练,会不会是后天性的患者啊?”
“很有可能。”
淳司在答覆后不禁暗自咕哝,喊我教练我不应该回话,我根本就不喜欢这种称呼,但话又说回来,到底该怎么喊才好呢?这又是一个难题。
无论如何,现在必须完成最重要的任务。淳司与雅香两人尽量避免在原地待太久,紧接着移往一楼,来到命案现场,仔细端详天津地毯的表面。
“这地球好漂亮,仿佛被舔得一干二净,不留一丝痕迹,日本警察并没有大家所说的这么无能。”
“教练,要不要到厨房看看?”
“厨房有什么好看的?”
“我刚刚瞄了一眼,里头有一台大冰箱,我想看看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