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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悟乡亲-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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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演义》时,最神往的是描写卧龙岗的那一段。因此每逢假日,我和我的朋友便一同去选择风景,寻觅异人。这样的不久,居然在魁星阁下面实现了这两个目的。    
    前面说过,魁星阁矗立在我们的村口,仿佛一座城关。从我们这村子到达县城的大路,通过这下面。大路的左边是一连小山,右边是一带清溪,都和大路平行。山色是四时都好的。溪水虽浅,但非常清冽,声音也琮琮可听,溪的那边,近者是桑田,稍远是稀疏的小村落,更远又是小山,烟树迷离,是引人入于遐想的境界。最好的是魁星阁右旁的几块大石,上面可以睡觉,我和我的朋友,常睡在这上面,仰望着晴空,耳听山上的风声,溪中的水声,自以为是“葛天氏之民,无怀氏之民”,觉得这真是一个与隐士相宜之所。    
    何况,这里还有双吉公公这一个异人。双吉公公我们本已知道是一个古怪的乞丐。他虽然讨饭为生,在本村人家的门口,却从不见他出现过。听人说,他每日在别的村落游行,但并不沿门求乞,他只在各村选定几家较富的,轮流就食,只图一饱,不要钱。各村的人们并不讨厌他,就是穷人们也常常愿意留他吃饭。因为他有许多好处。第一是会看病,乡下人请不起医生,平日有了病,只知求神拜佛,自从双吉公公变成乞丐之后,他们却有了他们的医生了。双吉公公看病既不要钱,连药都奉送,因为他知道许多种“草药”,在乡下的山麓容易寻到,不必到药店里去买的。他替人医好了病,也决不受什么报酬,依旧只须吃一顿饭就够。他的第二种好处是会写字,乡下人都不识字,每逢买卖产业,要写契约,或男婚女嫁,要写帖子写对联的时候,平常必须到大村中去请先生,往往很费钱。后来他们知道了双吉公公也通文墨时,就方便多了。双吉公公所写的东西既妥当周到,又不要报酬。因此,在乡下人目中,他的地位比一切人都高:他是最有用的人,同时又是最好的人。有的人家甚至愿出薪水,请他做西席,教自己的孩子读书,然而他拒绝了。他说他若要干正当的行业,早就干成了,正惟其不愿干,才来做乞丐的。因此,乡下人觉得这个人太古怪,但是愈加敬重他。到了后来,许多人家于他来吃饭的时候,竟备了酒请他喝。当他有了酒意之后,就要发议论。在平时,他差不多是一言不发的,但酒后的议论,却很惊人。他的议论,老是以乡绅为对象,而且老是恶骂,尤其对于方圆十里中无人不敬畏的惟一大乡绅的光宗先生,丑诋无所不至。有一回,他甚至狂言总有一日要取这个劣绅的性命。这些话,乡下人听了是又乐又怕的。    
    当他甚而至于被乡下人奉若神明的时候,那就是打了宏吉以后。宏吉是光宗门下的第一个走狗,每年收租的时候,常代替光宗下乡。光宗的走狗是无不凶狠的,宏吉尤其过人,乡下人最怕他,有—回,宏吉到—个农民家里收租,照例是用种种方法挑剔,那个农民觉得吃亏不起了,只得向他跪求。但是宏吉毫不放松,最后甚至踢了那农民一脚。恰当农民倒地的时候,双吉公公来乞食了,他见了这情形,并不打话,就提起他的打狗棒,朝宏吉乱打。凶恶的宏吉,一见是他,居然不敢撒野了,终于客客气气地了结他的收租的事。


第一部分:似是故人来故乡一人(2)

    这一件事轰动了方圆十里的地方以内,谁都知道双吉公公这乞丐还有一种伟大的权威,连宏吉也要被他所打而不敢抵抗。    
    据后来打听所得,宏吉原是双吉公公的兄弟,而且从小就很怕哥哥的,所以才有这样的事情。这是没有什么可异的了。但还有可异的是,连光宗先生也似乎有点忌惮双吉公公,对双吉公公的行为不敢奈何。至于最可怪的,当然是双吉公公和宏吉他们兄弟俩的事情,—个做乞丐,一个做乡绅的走狗,一个反对光宗先生,一个却依附哥哥所反对的人。这个道理,乡下人终于研究不出。    
    以上种种,是我们村里平日传播着的一些故事,但当在魁星阁下和这个异人有了直接的交际之后,我们所知道的故事是更多了。    
    在这里,我还得说明一句,为什么我称他的名时,下面总带着“公公”两字?原来,在辈分上,双吉公公比我要大两辈,所以我得叫他“公公”。照平常的习惯,在我们村里,凡是操贱业或流为乞丐的,人们对他大抵不照行辈称呼,单是“××泥水匠”、“××讨饭佬”这样的叫叫而已。但对于双吉公公是例外,无论当面或背后,多数人总还是照行辈称呼他的。因为他是我的长辈,又知道他的行动很像书上所说的“披发佯狂”的异人,因此,我乐于同他接近。当第一次在魁星阁旁没头没脑地听了他的一番训话时,我和我的朋友非但不以为忤,简直还有一点——可以说是“荣幸”之感。    
    他以魁星阁为家,但并不睡在阁上,而睡在阁下的作为路亭的一角。经过路亭而且略事休息的人,每天是很多的,但他并不和谁说一句话,有人去问他,他也不做声。对于我们两个孩子,大概是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来了罢,有一天,当我们睡在大石上的时候,他居然来同我们谈天了,但一开口,便词严色厉,直待训话既毕,方才比较和悦地同我们说些别的话。    
    从多次的谈话里,我们知道他的祖父是个举人,父亲是个秀才,都是有功名的人。他和他的兄弟宏吉,也曾读过书,但当他正想去考秀才的时候,科举就停了,这是他一生中第一个深痛的遗憾。幸而他的祖父颇积下一点财产,还可以做少爷度日。然而,有一年,已经做了乡绅的光宗因和他的父亲争一个女人,打起官司来。光宗运用手腕,占了胜利,他的父亲因此抑郁而死了。父亲一死,而他们兄弟年龄都幼小,光宗又利用这个机会,用种种方法,把他们的财产几乎全部侵占了去。双吉公公气忿不过,就离开故乡,想在外面图一个成就,然后回去报仇。他在外面经历了许多辛苦,当过兵,做过衙役,做过商店的账房,私塾的教师,一直没有大成就,待到落魄地回到故乡,只见他的仇人的势力方兴未艾,而且他的兄弟,已经受了光宗的诱惑,反去做了仇人的走狗。他在悲愤之余,决定做乞丐度日,但不向本村人求乞,以表示他的傲气。最初几年,他常到光宗家里去,胡乱骂一通,或者随手拿点东西出来,光宗家里的人出来夺取时,他就挥棒乱打,一面叫道:“光宗这畜生把我家的财产都吞下了,我拿了他这一点东西算什么?”同时还把光宗家里的丑事大声讲述,一直讲到大街上。有一次,光宗亲自出来干涉他,他也把打狗棒迎头打过去,光宗对他也终于没有办法。因此,光宗全家的人都很怕他。    
    他又说,他本来恨的只是光宗一家,后来看出所有乡绅,无不和光宗一样,没有一个是好的,所以恨起全体的乡绅来。同时,他在乡下看到,穷人们的心都是善良的,而且他们被乡绅压迫得太可怜了,所以他常常愿意替乡下人帮忙做事。因为这样,他到光宗家里吵闹的事就少了起来。    
    双吉公公的话对于我们的影响是很大的。我和我的朋友都是穷苦人家的子弟,我们常常看到我们的父兄怎样受乡绅的压迫,想到这个社会的没有正义,我们的隐遁思想,恐怕是因此养成的。然而自从听了双吉公公的话之后,我们很佩服他的精神,觉得世上的不正义,是可以用力量来反抗的。双吉公公就是个模范,虽然因为他只有一个人,所以反抗的力量很小。    
    小学毕业后,现实生活又把我们隐遁的幻想完全打碎了。我和我的朋友,分头离开了故乡,各谋自己的衣食。在这期间,我自己也身受了社会的不正义的压迫。有一年我的生活困苦到了极点,几乎要流为乞丐了,于是忽而想回到故乡的魁星阁下去,从双吉公公交游。    
    然而,1927年的革命来了。怀着热烈的希望,我也加入了当时的党部,尽力于实现一个新社会的工作。在紧张的数月之后,一个我们所未尝料到的反动,从乡间发生了。平常受乡绅压迫的农民,竟被乡绅对于革命的反宣传所蒙蔽,在乡绅的指挥之下,集合了三百余人,作攻击党部的暴动。    
    党部设在县城,而暴动的策源地,则就是我的故乡。当三百多个农民军浩浩荡荡,从我的故乡杀进县城时,没有下层基础的脆弱的革命势力立刻荡然无存了。党部被击毁,负责的人员被逼走,许多本来已经蛰伏了的旧绅士重新出来,握了全县的支配权。    
    而在这次反动中最先而且惟一的被牺牲的人,则是双吉公公。    
    那是农民军出发的早晨,双吉公公还睡在原处。当三百余人走近魁星阁时,他忽被闹醒了,起来看见这样的队伍,颇为诧异,细看了为首的手中所擎的白旗,他知道是去打党部的。于是他挺身而出,阻止农民们前进,他说党部所要打倒的是土豪劣绅,而打倒土豪劣绅是于农民有利的,问他们为什么反而去打党部?    
    但是他的话还不及说完,裸露的前胸,忽而受了板枪的一刺,鲜血直冒,他就倒了,人们踢开他的尸首依旧前进。    
    那用枪刺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他的兄弟宏吉。    
    从那一年起,我就离开本县,从未回去过。因为我的故乡一切如故,我没有回去的可能。然而“人情同于怀土”,我也不能不怀念我的故乡,每当想起故乡的时候,首先我便想到双吉公公。    
    双吉公公是很像夏理宾所饰的吉诃德先生的。面上皱纹很多,两眼深陷,头发茸茸,又多胡髭。身颀长,双足不穿鞋袜,衣服永远是破烂的,因为他是一个乞丐。    
    但是,他不像别的乞丐似的身躯伛偻,他的胸背是挺直的。他也没有讨饭家伙,手中只有一根打狗棒。当他缓缓地在溪边走时,你还可以想象他是一个行吟的屈原。


第一部分:似是故人来老人(1)

    何其芳     
    他是一个聋子。人们向他说话总是大声地嚷着。他的听觉有时也还能抓住几个简单的字音,于是他便微笑了,点着头,满意于自己的领悟或猜度。    
    我想起了几个老人:    
    首先出现在我记忆里的是外祖母家的—个老仆。我幼时常寄居在外祖母家里。那是一个巨大的古宅,在苍色的山岩的脚下。宅后一片竹林,鞭子似的多节的竹根从墙垣间垂下来。下面一个遮满浮萍的废井,已成了青蛙们最好的隐居地方。我怯惧那僻静而又感到一种吸引,因为在那几乎没有人迹的草径间,蝴蝶的彩翅翻飞着,而且有着别处罕见的红色和绿色的蜻蜓。我自己也就和那些无人注意的草木一样静静地生长。这巨大的古宅有四个主人:外祖母是很老了;外祖父更常在病中;大的舅舅在县城的中学里;只比我长两岁的第二个舅舅却喜欢跑出门去和一些野孩子玩。我怎样消磨我的光阴呢?那些锁闭着的院子,那些储藏东西的楼和那宅后,都是很少去的。那些有着镂成图案的窗户的屋子里又充满了阴影。而且有一次,外祖母打开她多年不用的桌上的梳妆匣,竟发现一条小小的蛇蟠曲在那里面,使我再不敢在屋子里翻弄什么东西。我常常独自游戏在那堂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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