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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风玻璃上,雨刷机械地把它们扫去。车停在交通灯前时,周围的噪音小了-些,雨刷仿佛钟摆般规律地起伏,发出唰唰的声音。她掏出手机打开短信箱,发现顾希城还是没有回信。大概是人到晚上都会变得冲动而敏感,外加刚看完一部伤感的电影,她再控制不住自己,拨通了他的电话。嘟嘟声一直响着,最终得到的回应只是:“你所拨打的电话没有应答,请稍后再拨。”
她觉得理险已经完全走到边缘,打开短信箱绝望地打了一行字:“如果我和你一样死了,你会不会花哪怕一秒的时间想我?”
这句话她原本打算立刻删掉,但因红灯变绿,后面的车喇叭不耐烦地长鸣了一下。她吓得手一抖,居然把捎息发出去了。看着发送条渐渐变满,她院张得按住关机键,但手机屏幕黑掉前的一瞬,短信发送成功了。
真是太愚蠢!她恨不得立刻撞死在挡风玻璃上。飞快地把车开到一个商场门口,打开应急灯,她重新开机补了一条消息“我跟你说笑呢,别介意”。可觉得真是这样反复无常似乎更糟糕,于是直接懊脑地把手机丢到后座,开车回家了。像是失去了目标,她开车的速度比平时慢了很多,而且还因走神开错方向好几次。在路上手机一直在响,没有一个是他打的,所以她一个都没接。真的太累了。只想回家好好倒头睡一觉。
对她而言,思念早已变成一种习惯。哪怕他已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残忍地撕碎她所有的幻想,连一点点的余地都没留下,再次看见他的时候,她还是会想念他——这种情感只会永不停止地折磨她,令她精疲力尽。
直到这一晚看见大荧屏上的顾希城,她突然觉得是时候休息休息了。太过贪心的人是自己。
不管现在的他是怎样的世故、残酷、复杂,他始终给过她最美的初恋。知道他活着,她已经该感谢命运。怎么可以顺着人的本性得寸进尺,奢望他再回到自己身边。
他要结婚,就应该祝福他。因为这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人,比她更希望他幸福。
至于那个糟糕的习惯,如果以后能戒掉那最好不过。如果不能,就让它这样伴随着自己吧。
放弃吧。原本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可是刚进家门,很快就听见有人疯狂拍门的声音。门是不锈钢的材质,但被门外的人拍得轰轰乱响,像是马上就会被拍散。大半夜的被人这样敲门,她被吓得魂飞魄散,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看了猫眼。然后,她居然看见了顾希城焦急的脸。看见他气势冲冲的样子,她吓得动都不敢动。可他却在门外大喊:“申雅莉,开门!你再不开我报警了!”
她还是不敢动。但没过多久,他居然真的掏出手机打算报警。她吓坏了,赶紧打开门。对视的瞬间,两个人都傻眼了。他上下打量着她,愕然说道:“你没事?”
她有些尴尬,但假装漫不经心:“怎么,你还希望我有事?”
他驼色的风衣上沾满了雪粒,表情也因为过度寒冷而有些僵硬。他盯着她看了很久,好气又好笑,最终只说了一句话:“没事我就走了。”
“等等。”她叫住他,“你进来一下,我有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不能在外面说?”
突然闪现的预谋让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大脑中仅剩的理智让不断告诉她立刻停止,可整个人还是不受控制地、冷静地疯狂了。她微微一笑,看上去很正常:“我是觉得太冷了不想站门口说。你进来十分钟,说完就走吧。我也困了,想早点休息。”
“好吧。”
他淡淡地应着,换了拖鞋走进来。但这一回的表现仿佛是第一次来她家一样,完全不像恋爱时那么放松。他严谨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她到厨房为自己泡茶,皱眉说道:“不用泡茶了,明天我还有事,得早点走。”
“什么事这么赶,结婚么?”她回到客厅,把茶壶放在桌子上,把玩着手机,看上去像是毫不在意。
他没说话。
“希城,其实有件事我-直想告诉你。”
她在他身边坐下,相当诚恳地望着他,留了短时间的沉默。她看上去比平时无助了很多,这样的态度让他不由卸下防备,神情也放松了一些。她朝他靠近了一些,抬头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希城……”
他眨了眨眼,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这时,她拉住他的衣领,猛地凑过去吻上他的唇!
他瞪大眼看着她,完完全全僵掉了。压根没想到会被偷袭,而且她还一直接着自己的脖子,试图吻得更深入。他心如擂鼓,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他原本应该推开她转身就走,可这个吻之前她的眼神太柔弱,他从来没见过她如此示弱的模样。想要回应她的冲动占据了整个身体,感觉大脑快要不清楚了……
就在这时,“咔嚓咔嚓”两声响起,像是警钟一样把他一下敲醒。但他还没来得及撤退,她已先发制人站到一边,用最决的速度在手机上按了几下。
“你做什么?”他狐疑地看着她。
停止,停止啊。自己到底在做什么,难道真的已经疯了?——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这样制止着她,但她觉得大脑发热,已经快要失去最后的思考能力。
“你有我的照片可以,我有你的照片就不可以?顾希城,这回你真的惹怒我了。等着完蛋吧。”
“你什么意思?”他愈发警惕了。
“只要你做什么让我不开心的事,我就把这些照片发给你的未婚妻。上面可是有时间的,如果她知道结婚的前一天你还在我这里,会怎么想?”她把手机藏在身后,得意洋洋地笑了,“我早说过,你玩不过我。你使的那些把戏,十年前我就用过了。”
他也跟着站起来,一张脸严峻得有些可怕。两人的身高差给了她无形的压迫感,她握紧手机后退一步,脸色发白:“你做什么,你拿我手机也没用,我刚才已经做蓝牙备份了。”
“拍这种没底线的照片,你很开心是么?”
他冷玲笑着,忽然弯下腰来把她扛在肩上,径直朝卧室的方向走去。她真的被吓着了,用力捶打他的背,惊叫道:“你做什么,放开我!放我下来!”
他把她扔到床上,再把掉落在地上的手机捡起来,塞到她手里:“你接着拍。”他脱掉自己的外套,拉开领带,随手住后一扔,就直接覆到她身上,吻上了她的唇。她的呜咽声消失在猛烈的吻中,裙子被掀起来的瞬间她的哭声他没有听见。房间里一片漆黑,她能听见的,也只有金属皮带扣碰撞的声音,布料破裂的声音。
“申雅莉,你是比我还会装,还号称演艺圈历史最干净的女人。实际你现在坏成什么样大概没几个人知道吧。”他再次把她落下的手机放到她手里,“来,我再做点更过火的事,你接着拍。”
她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也再拿不稳被强塞到手里的手机。他右手握紧她那只松动的手,左手抬起她的腰,作势要侵犯她。看见她不断往后缩,似乎真的很害怕了,他的气总算消了一些,谈淡说道:“知道错了么?”
她缩在床头,说不出话来。
“我不管你自以为有多强悍,不要再试着激怒男人,对你没什么好处。”他松开她往后退去,翻身下了床。可是人还没站起来,她已从身后抱住他。
从他们分手以后,她一个人做了无数次思想挣孔,逼迫自己要冷静,不能再感情用事。不论是朋友还是关心她的人,都把她摆在了与他敌对的位置。就连这个晚上,她都在逼迫自己要放弃他。可这些从来都不是她真正想做的事。她只想和他在一起。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但人总有崩溃的时刻。她把头埋在他的背心,眼泪在衣服中湿成一片:“不要走。”
她感到他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就没了反应。她更加用力地抱住他,咳了两声,硬咽着说:“希城,回到我身边……求求你,不要再走了……”
话像是永远也说不完,真的太怕他再次离开。被自己紧紧拥抱的男人忽然转过来,握着她的手,把她重新压倒在床上。雨点般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嘴唇上,脖子上,一路向下。他把她的衣服慢慢褪下,对她做了极其亲密的举止,但她似乎从来没曾想过要反抗,直到他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听好,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可能了。这样你也无所谓?”
“我不介意。”她紧抓住他的衣襟。
进入她身体的那一瞬间,他皱了一下眉,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但并没有多想。他手掌扣住她的后颈,带有报复意味地、深深地吻着她。她在他的怀里浑身发抖,像是哑掉的初生的婴儿一样脆弱又毫无防备。这样的反应是他完全没料到的。他的心莫名绞痛起来。可是一想到她曾经做的事,想到她之前的卑鄙无耻,想到母亲最后一次见自己时失望的眼神,所有的动摇都烟消云散。
少年时他一度认为,他们的第一次会是在新婚之夜。十来岁时他也是个傻孩子,曾经幻想过她穿着婚纱纯洁的样子,幻想着她用期待又害泊的眼神和自己亲吻,幻想过新婚夜后自己亲吻她熟睡的脸,幻想过她起床后望着自己幸福的眼神……
冬季的凌晨是最为凉意袭人的时刻。
天空是深灰色,从卧房厚重的窗帘缝隙中洒落,在地板上投下一条长而暗的光条。地上已是一片狼藉,一条被子像垃圾一样和申雅莉的文胸堆在一起,价格不菲的连衣裙被蹂躏得如同破布,钱包里掉落的硬币散了一地。顾希城翘腿坐在沙发上,将抽到尽头的烟掐灭在水果盘里——那里已经堆积了一个烟头小山包。他掏出打火机再次点燃一根烟,将所有尼古丁吸入肺中,麻痹着每-根能被触动的神经。他年少时幻想的新娘正躺在床上昏睡,头发蓬乱,赤裸的手臂抱着被子和缩成一团的身体。她的眼睛红肿而紧闭,眼角有泪痕蜿蜒直至枕头上。
这就是他们的第一次。
顾希城吐出最后一口烟,把又一根烟在那堆歪歪扭扭的烟支尸体上掐灭,起身弯腰抬起地上的领带。然后,他在一堆硬币里看见了一个铝制的小环。他眯了眯眼睛,把它捡起来转了几圈——这怎么看都像是个易拉罐的拉环,而且样式很旧,是外拉式的,现在已经很少有饮料公司会用这种不环保的拉环了。
脑中回想起多年前的一段对话。
——“希城,你已经让我错过了浪漫的邂逅,不可以让我再错过浪漫的婚礼。你说,你什么时候向我求婚?”
——“我不想用我老爸的钱给你买戒指。以后等我毕业有自己的事业了,再买戒指给你。”
——“借口,都是借口。等你有事业了,肯定会第一时间把我甩掉。”
——“这样,先拿这个充数。以后我会换更好的给你。现在的我就只值这个价,还望娘子不要嫌弃。”
当年,他摘下来芬达易拉罐上的铝环,握住她的手指,把拉环套在她的无各指上。
想到这里,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怎么可能,这是不可能的事。这肯定只是哪个传统易拉罐公司生产的旧式产品。再过几个小时就要结婚了,不可以再浪费时间,现在就走吧——越是这么想,脚就越像被钉住一样无法挪动。
突然他大步走回床边看着她沉睡的脸,不知为什么心情有些焦躁。刚想把她揉得乱七八糟的被子理一理,手却被她打开。她翻了个身,即便是熟睡中也浑身紧绷,皱着眉继续缩成一团,好像很不舒服。他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试了一下,没发烧。他拿起她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