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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也无奈 作者:叶辛-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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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说话,两个人坐在一张小饭桌边,很快地就显示出了另外一番意味。
  “要不,”冯小檬抬起头来,望着孙以达说,“你先去歇着。”
  “哦不,”孙以达连忙摆手,指指桌上的饭菜,“等你吃完,我帮你一起收拾。”原先,他总是帮着冯伯妈一起收拾的。
  “不用不用,”冯小檬说,“这点点事,我一会儿就收拾完了。”
  孙以达不由得笑了,去年,刚住进冯家时,冯伯妈也是这么对他说的。后来处熟悉了,他要收拾,冯伯妈也就不客气了。
  “那么,”孙以达站起身来说,“我就先回屋头了。”
  没待他走出堂屋,冯小檬又说话了:“嗳,你等等。”
  “啥子事?”孙以达转过身来。
  冯小檬说:“你那铺盖,捂了一冬,一定潮了,得换一换。这里收拾完,我就给你去换!”
  “谢谢。”孙以达不无感动地说。刚才躺下休息时,他感觉到垫单、被子都潮乎乎的,睡在那里不舒服,只是太疲倦了,也就将就过去了。没想到,这一细节,冯小檬却想到了。
  孙以达感觉到人世间的一丝温馨。也不知是咋个搞的,冯伯妈坐在桌边时,他和冯小檬说话感觉平平常常的,冯伯妈一离去,两个人之间说话的声气都有些不自然。孙以达晓得,这是他们之间年龄相仿的关系。
  又一次下乡来,他心头是忧郁的,车子开进泗溪地界,雨就落了下来,天也阴了,四周的山野全被雨雾笼罩着,风吹着,车子开半天都不见一个人影,他更觉得孤寂,不晓得以后的日子,怎么样子打发。
  这一忧郁的情绪全因为他的失恋。他那个市文联机关里众人皆知的对象,丁婉怡的态度十分的明确,他们之间的关系算是完了。本来她说好,寒假是一定回省城来的,可等他在腊月间早早地赶回省城准备去接她,她又来电话说决定不回来了,她在北京找到了家教,这正是她进一步熟悉首都的一个机会。而且她还说,在北京生活了半年,她才真正明白了,内地的省城和北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反正,就是读完了研究生,她也不会再回省城来了。她希望他也能考研,考到北京去。话里面的潜台词是十分明白的。
  孙以达失恋了,在市文联机关一下子就传遍了。丁婉怡在省城时,可是常常到编辑部来玩的啊。谁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孙以达还能说啥子呢?一整个腊月间,包括欢天喜地的春节,他都过得十分乏味,无所事事,苦闷、空虚、烦躁的情绪伴随着他。
  失恋的滋味真不是好受的。一早到省扶贫办上车,气氛也不像去年下来时那么热烈,敲锣打鼓的,又扯红幅又戴红花。这一回是重返扶贫点,整个市文联机关,就派了编辑部一个不起眼的编务童玢玢来送他,表示一个意思。童玢玢虽说是个普通编务,兼管市文联的机要和打字工作,但谁都知道她父亲是省新闻出版局的出版处长,在省城里是有一点儿办法的。她从出版印刷技术学校毕业以后,轻轻巧巧就分进了市文联机关,干得是得心应手的。今天来送他,纯粹是完成公务,见他上了车,朝他挥一下手,就转身走了。
  回到泗溪来以前,孙以达真不知道还有几个月的扶贫时间该如何打发。可今天吃过晚饭,他却没有孤寂、难耐的感觉,相反,他有一种莫名的亢奋,冥冥之中似还有一点儿期待。
  他晓得,这都是因为今天认识了冯小檬。去年,听冯伯妈唠唠叨叨地说起过冯小檬,说她人缘好,人也长得漂亮,嫁得也好,男人在山塘里养鱼,专供城镇上的饭店,发了大财,盖了两层小楼,日子过得很舒心的。别看两个弟妹现在书读得比她多,唉,将来的日子,不一定比她好呢。原先,孙以达没见过她,光听伯妈讲,也没留下多少印象。今天真正一见,他才把伯妈去年讲过的话回想起来。
  扶贫办的司机说得不错,她很美,是那种柔顺、妩媚的美,省城女子中很少见的一种美。
  夜里,冯小檬进厢房来给孙以达替换垫单和被子的时候,孙以达在淡弱的灯光下看书,其实他是在等她。她问他,读的啥子书,讲些什么,他瞥了一眼书名:《作家们的作家》,一时说不上来,这是一本什么样的书。只得淡淡地说这是一本理论书。
  她熟练地掀去垫单、铺上新单子时,他走上去帮她掖整齐,两个人一起拆下潮黏的被单,换上干燥的被单时,孙以达的手无意中和她的手碰在一起。冯小檬的手,虽说是一双粗实的肉鼓鼓的手,仍给他带来一种异性的、温暖的感觉。
  孙以达留神她的神态,她照样自然地铺着床,一点儿不显拘谨。换好了床单被子,她直起身子,走到门口,转过脸来,睁大眼睛望着孙以达说:“你要洗脸、洗脚,水热好了,在灶屋里。”
  “多承你!”孙以达感动地说。尽管去年他住在这里的时候,冯伯妈也经常这样子叮嘱他,但孙以达从来也没有像今天这么感动过。直到冯小檬出门,孙以达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一阵子,他几乎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冯小檬干活儿时的一举一动。冯小檬已经有所感觉了。
  孙以达道谢的时候,冯小檬慌张地把自己的目光移开了,嘴唇动了动轻声说:“不用谢。”
  听着冯小檬的脚步声远去,孙以达不由羞惭地搓了一下自己的脸。他觉得她羞涩地离去时的神态,都是美的。
  孙以达把落实了自来水管的事情跟村长说了,村长很高兴,当即召开了全体村民大会,向大伙儿宣布了这一令泗溪寨人振奋的消息。连孙以达都没想到,就是这小小的一件事,会令寨邻乡亲们这么兴奋。原先就对他十分客气的老少乡亲,现在对他就更恭敬了。在寨路上相遇,老远地就向他打招呼,小孙小孙地喊得很亲热。
  扶贫一年,不在乎你下田干几天活路,也不在乎你组织村、乡干部们学习过几次,读过几张报纸,有过啥子体会,拿寨邻乡亲们的话来说,那都是瞎胡扯。关键的关键,是看你这个干部给扶贫的村寨带来一些什么实惠,留下一点儿什么东西。
  孙以达这一次算是真正抓住了关键,一俊遮百丑,一年的扶贫多少出了一点儿成果。特别是当省城里的出资单位,派来了施工技术员,实地察看引水路线,绘制架水管图纸时,泗溪寨的老老少少,都在讲这件事情,都在夸孙以达为泗溪人做了一件大好事。
  这一天,实地勘察完了,技术员要离去,村长坚持要送他到街上去上车。
  到了街上,村长拉着技术员进了饭店,硬是请技术员吃了顿饭,往他的包里塞了两条烟。
  自始至终,孙以达都在一边作陪,在招待站送走了技术员,他和村长都带了点儿酒意,重一脚轻一脚赶山路回到泗溪寨子,天已黑尽了。
  和村长分了手,孙以达摸黑回到了冯家。
  阳春之夜,寨子上暖融融的,喝过酒的身子感觉特别地轻松,飘飘然的。办成了事情,心头又高兴,他在小小的厢房里坐不住,就转到堂屋里来,想和冯小檬说说话。
  冯小檬没在堂屋里,孙以达熟门熟路地就往灶屋走来。往常这时候,她多半是在灶上煮猪潲。一拐弯,灶屋里有亮光,也有动静,可不知为啥,却极为难得地掩上了门。
  孙以达不假思索地凑近门缝,往灶屋里望去,天哪,孙以达的心陡地怦怦跳荡着,冯小檬正躲在灶屋里冲凉洗澡。只见她站在腰鼓形的木盆里,用小木桶舀起一桶一桶水,往自己的肩膀和隆起的胸部小心翼翼地冲着水,昏黄的灯光下,她的皮肤亮晶晶地闪烁着,她的眼睛陶醉一般微合微睁着,尽情地享受着温水冲拂的喜悦。
  孙以达顿时屏住了呼吸,他万没想到自己会撞见这一幕,他活到二十多岁,还是第一次看见成熟女人的裸体。是的,和丁婉怡恋爱时,他和她接过吻,他也和她热烈地拥抱过,但也仅此而已,他们没有更进一步的接触。可能正是因为这样吧,丁婉怡和他断得也很干脆。而此时此刻,一个活灵活现的少妇,仅隔着一层板壁,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他的眼前。
  她又俯身舀起了满满一小桶水,提到了自己的肩后,缓缓往背脊上倾倒下来,由于想把水尽可能多地倾倒在背脊上,她的胸脯高高地隆了起来,一对饱满的乳房直挺挺地耸动着,一颗晶亮的水珠在乳头上颤动了几下垂落下来。
  孙以达的血直往头上涌,就在一桶水完全倒完的那一瞬间,冯小檬一双微闭的眼睛刹那间瞪得老大,执著而又热烈的目光朝着灶屋门瞥了一眼,那眼神是像春水般多情的。
  孙以达不由一惊,这一眼仿佛隔着木板壁狠狠瞪着他。他浑身一颤,蹑手蹑脚地小偷般离去。
  回到厢房间,孙以达倒在床上,这才发现自己的心剧烈地“哔哔剥剥”狂跳着,真正像做了贼一样地惊慌,他左右环顾,直到确信冯小檬没有察觉他的归来,他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他的眼前,不断地晃动着刚才看见的那一幕情形。他决没有想到,一个乡间少妇的裸体,能是这样的生动美丽、袅娜多姿、激发着他五光十色的想像。
  “你回来了,吃过晚饭没得?”听到冯小檬的问话,孙以达受惊地从床上跳了起来,直瞪瞪地盯着她。
  她是什么时候走进他厢房来的,他一点儿也没看见。他困惑地望着她,她已经穿好了换洗的衣衫,还洗了脑壳,湿漉漉的头发绞成一大股,盘在头顶上。形成一个他在省城里从没见过的发髻,带着几分俏皮,更有着几分奇特的美。可能正因为刚刚沐浴过吧,她的脸上泛着一层红润的光泽,她的手上还拿了一条毛巾,不时抹拭一下自己红喷喷的脸颊。
  见他傻呵呵地瞪着自己,她又把话问了一遍,他急忙说:“哦,吃过了,在街上就吃了。”
  “那要不要喝点儿茶?”
  她这一问,喝过酒的嗓子眼里还真有点儿渴了,但他还是摆摆手说:“我自己去倒罢。”
  “你客气啥唷,”冯小檬转身说,“你坐着,我去端来。”
  她一转身走出厢房,只一忽儿工夫,又一转身提着茶壶拿着杯子袅袅娜娜走了进来。
  喝着她斟的茶,他觉得十分清口。冯小檬夸他,说他为泗溪寨子做了一件大好事,千百年来,泗溪寨子上的寨邻乡亲,吃水全靠从沟渠里引来的那一股山泉水,长长的沟渠七弯八拐,一路之上,牲畜要吃,虫子、腐叶、败草要落进去,吃水的牛马还时常把粪便屙到水渠里,于是,一整个寨子的人喝水都会喝出一股异样的味道,污染太凶了。很小的时候,她就听大人们说过,要设法整治引水的沟渠,可一直等到她出嫁,泗溪人还在喝着沟渠水。现在好了,真装上了自来水管,泗溪人彻底解决了喝水问题,满寨子的男女老幼多少年以后都还会记得他。
  这些情况孙以达都晓得,可听她嘴里说出来,孙以达仍有几分得意,但他没在她的面前过分显露出来,想起在省城里求人家出资单位时赔的笑脸,还拉了主编一起出面,他这会儿觉得值了。
  这一个春夜,冯小檬和他说闲话的时间比哪天都长,她起先一直站着,他请她坐下,她迟疑了一下,在坐下前,她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转身走了出去。正在他困惑时,她又端了一竹簸杨梅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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