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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那个人是个孩子,或者是个孕妇,那么我也许会……
假如,那个人是个政客,或者是个商人,那么我也许会……
我早就说过,我是一个善良的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此表示怀疑。现在,我的犹豫证明了我确实是一个善良的人。
我突然说:“我好像梦见过你。”
那个记者说:“是吗?”
我说:“那是一个噩梦。我梦见我横穿斑马线过一个路口,迎面有一辆汽车开过来,那个司机的脸长长的,极其丑陋,他把我撞倒在地,车轮从我的脑袋上碾过去……那一瞬间,我看见你站在路边,呆呆地看着我……”
他似乎不愿意听这个故事,把头转向了另一侧。
几天过去了。
这一天,我在报摊上看到那个记者写我的文章登出来了,就买了一份。
头条,标题是《与恐怖作家谈梦》。
我坐在路边的椅子上看。这个虎背熊腰的记者文笔很不错。
这时候,有一个老人走过来,坐在了我旁边,也看报。我瞟了他拿的报纸一眼,是一份跟我一样的《晚报》,正巧他也翻到了有我新闻的那一页——第24版。
这很正常,《晚报》在本市卖得很好,几乎人手一份。
不正常的是,我发现他的那张《晚报》的第24版似乎和我的不一样——我这张有一则报道《三屯路出现一起车祸》,黑色标题,极醒目;而他那张的相同位置却是另一则报道《我市三环路今早通车》,红色标题,同样很明显。
我愣住了——同一种报,同一天报,同一版面,怎么可能内容不一样呢?
那个老人见我傻傻地看他,怀疑地打量了我一下,起身走开了。
他把我当成精神病了。
我赶快又到几个报摊买了几份相同的《晚报》,除了我最早买的这张报纸,都没有《三屯路出现一起车祸》这条新闻。
我仔细阅读这条来历不明的新闻——
今晚18点42分,在三屯路和强盛路交叉的路口,出现一起恶性交通事故,有一个30岁左右的男子,闯红灯,在人行道上被一辆卡车撞倒,头部破损,当场死亡。目前,死者的身份正在确认中……
但是现在离18点42分还有半个小时呢!
我想,这个新闻一定是校对失误,应该是“昨晚18点42分”!
但是,我还是想到现场看个究竟,于是,立即拦一辆出租车去了三屯路。
我下了车,看到三屯路和强盛路的交叉路口交通井然有序,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路口正巧有一个卖香烟的老太太,我走过去,问:“大娘,近几天这个路口是不是出过车祸?”
老太太白了我一眼,冷冷地说:“没有。”
我糊涂了。我想马上给报社打个电话,核实这件事——也许我这张报是不法商贩盗版印的。
掏出电话,没电了。
我又问那个老太太:“大娘,这附近有没有公用电话?”
老太太头也不抬地朝对面指了指:“过马路。”
我抬头一看,对面果然有一个公用电话亭。
“谢谢。”
正巧人行道上是绿灯,我抬脚就要走过去。这时候,我敏感地发现,和我站在一起等
着过路口的人都没有动。
我收回脚,问旁边的一个中学生:“绿灯你们为什么不走呢?”
那个中学生怀疑地看了看我:“那不是红灯吗?你是色盲啊?”另几个人把头转过来,都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只有我一个人看见是绿灯!
我全身的汗毛蓦地都立起来了。
就在这时候,我看见一辆卡车开过来,黑洞洞的窗口里现出的正是我曾经梦见过的一张长长的极其丑陋的脸!
我惊骇的同时,一下摘下头上昂贵的貂皮帽子,扔到了路上。
有一个人恰巧走过来,他看了看那顶帽子,一步跨过去,想捡起来,被那辆疾驰的卡车撞个正着,脑袋溅出血水,触目惊心。
他正是那个采访过我的记者。
他圆圆的眼睛在车轮下看着我,似乎在说:“你终于回答了我的问题。”
(有一个记者问我:你过去写情感散文,为什么现在转型写恐怖故事了?我说:年纪小的时候,我的眼睛看见的都是人性中最美好的东西。而过了30岁以后,我关注的都是人性中恶的东西。此言极是。)
夜故事梦历六:遍地鲜花
黄昏,我到西郊寻求宁静。
终于看见了一个地方,很辽阔,很平展,遍地都是鲜花,赤橙黄绿清蓝紫,鲜艳极了。最奇特的是,这里偶尔还可以看见黑的花和白的花。
你见过黑的花和白的花吗?没有,我敢打赌。
这里除了有一伙人在花地里拍照,再没有一个人。那伙人有男有女,有说有笑。
我站在不远处看他们嬉闹,还数了数,他们一共11个人。
然后,我就走开了。我在花地里闲闲地走动,构思我的恐怖小说。踩踏花草是无奈的事情,因为这里根本就没有路。
我离那些拍照的人越来越远了,终于我看见了一个和我一样孤单的人。
是个女人,她坐在花地里,编着花环。
这时候,天色有点暗了。我走过她的身边,她抬起头,看了看我说:“我送给你一个花环,你要吗?”
我知道拒绝是不礼貌的,可我还是很聪明地说:“不,谢谢。”
她笑了笑,低头继续编她的花环了。
我走过了她。
这时候,我忽然产生了一个女人式的冲动,想摘一朵花装在口袋里。于是,我弯下腰,挑了一朵红色的摘起来。
我把这朵花拿在手中,感到有点干涩,仔细看了看,大惊:这朵花竟然是纸的!
我惊恐地俯下身观察,原来,这铺天盖地的花竟然都是纸做的!
我撒腿就朝着远方有楼房的地方奔跑。
纸花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我是网中的一条惊慌失措的鱼。
我终于逃进了市区,看见了一条幽深的小街。
有一个老人坐在路边乘凉。我问他:“大爷,附近有商店吗?”
他朝小街深处指了指,说:“有。”
他见我气喘吁吁,就好奇地问:“小伙子,你从哪里来?”
“西郊。”
“西郊?听说那里有一座桥塌了,死了11个人,有这事吗?”
靠!这不是鬼故事吗?
我快渴死了,我才不管那11个罹难的人跟那11个拍照的人有什么联系,我要先喝水。我朝前走去。
小街两旁有店铺,不过都关门了,只有一个开着门,里面亮着白花花的灯。
我觉得那应该是一个食品店,大步走进去,想买一瓶水喝。
我进了门才发现,这个店铺原来是花圈店!狭窄的房子里摆满了阴森森的花圈。而那个要送给我花环的女子就端端正正地坐在花圈的簇拥中,她冷冷地说:“欢迎光临,你是第12个顾客。”
我壮着胆子说:“错了,你才是第12个顾客呢。我买水,而且是黄河牌的,你没有。”
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甚至想拍拍她那没有血色的脸,但是没敢。
(假如我在梦外真的遭遇梦里的经历,我肯定也会这样做。你不信就算了。)
夜故事梦历七:双胞胎
我在我家那条胡同里经常看见一个卖冰淇淋的少女。
她的额头正中有颗痣,像高粱粒那么大。她长得有点单薄,总是穿一件红色的羽绒服。
如果是一个男人卖冰淇淋,我一个夏天可能只吃3根。因为是一个少女卖冰淇淋,而且她的眼神又是那样多情,我一个冬天就吃了28根。
时间长了,我和她就有点熟了。我是一个没有职业的人,中午起床之后就无所事事了,于是我常常跟她聊天,一聊就是一下午。最后,我和她成了好朋友。她叫小西,父母早逝,一个人生活,挺不容易的。
有一天,我去一个朋友家,在那个胡同里又看见了她,她竟然到那里卖冰淇淋了,只是她换了一件绿色的羽绒服。
“嗨!”我说。
她警觉地看了看我,没搭理。
我有点尴尬,索性走到她面前,问:“你不认识我了?”
她反感地瞪了我一眼,说:“我不认识你。”
“你不是小西吗?我经常买你的冰淇淋呀。”
她想了想,冷漠地说:“那是我双胞胎姐姐。”
她在骗我。
尽管有的双胞胎长得特别像,但是,只要你是熟悉他们的人,就不会弄错。我跟小西是好朋友,我坚信,无论怎样,我都不会把另一个人当成她。
面前的这个人绝对是小西,她怎么说不是呢?她额头正中的那颗高粱粒一样大的痣历历在目。
双胞胎再像,也不可能像一个人照镜子那样。
我觉得这里面有一个巨大的阴谋。
我只好说:“我是你姐姐的朋友。对不起。”
我回到家门口,果然在胡同里见到了小西,她穿着红色的羽绒服。
“小西!”
“哎。”
“刚才不是你吗?”
“什么呀?”
“刚才我看见了一个跟你一模一样的人,她说不是你,她说和你是双胞胎。”
“对呀,我有一个双胞胎姐姐,她叫小东。”
我警觉地看着她:“她说你是她姐姐。”
“父母死得早,我和她都不知道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可是,我觉得那个人就是你。”我一针见血。
“你不信就算了。”
“现在你跟我去她那里看看,只要你跟她站在一起,我就相信了。”
“我不可能见她。”
“为什么?”
“我恨她,她也恨我。”
“亲姐妹,你们恨什么?”
小西逼视着我,突然说:“假如,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你,你难道不做噩梦?”
我想了想,就不坚持了。
不过,从此我经常到我那个朋友家的那个胡同去,和那个叫小东的少女聊天。我那个朋友离我家很远,一个在南郊一个在北郊。
时间长了,我越来越觉得诡异。
尽管穿红色羽绒服的女孩跟我说的永远是这样一套话,而穿绿色羽绒服的女孩跟我说的是永远是那样一套话,但是,我断定,她跟她就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总是出现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她扮演成两个人跟我交往——她到底想干什么?
小西过生日这一天,我对她说:“今晚我到你家,陪你一起过生日。你把蛋糕和蜡烛准备好。”
她说:“好啊。”
她一个人住在和我家比邻的那条胡同里。
然后,我坐车来到我朋友家的那条胡同,果然看见了冷饮车后面的小东,我笑吟吟地对她说:“今天,你过生日,早点收摊,我请你到一个地方,陪你一起过生日。”
我觉得,她明明是小西,她刚刚听我说过这些话。
她想了想:“去哪呀?”
我说:“你跟我走就行了。”
“好啊。”
我要让她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