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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杂草丛里居然还有这物种,我好奇的捡起根小树枝戳了戳它,它毫无反应,而且这个时候,刺猬不应该都找个暖和的地方冬眠去了么。
展银澈看出了我的心思,解释着:“刺猬要到七度左右的时候才会进入冬眠期,现在的气温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呢,不过说起来,我们学校那次心血来潮的除草行动之后,这附近的确没有什么适合冬眠的地方了吧……如果不找到恰当的地点,冬天来了之后它大概会饿死或冻死的吧。”
我没有用心听他的长篇大论,看着他精致的清秀的侧脸,不知不觉看的痴了。
程莉央对我吼过:“你根本不了解他不是吗,其实你只是被他的外表吸引才有的浅薄的喜欢不是吗……”事实上,不是这样的。
第一次见到展银澈是在军训的时候,我谎称不舒服被教官特许可以休息,怕被人发现耻笑,顽皮的因子又蠢蠢欲动,手脚利落的爬上操场远远的那棵大树,倚坐在大枝桠上逍遥自在,而临近训练结束时展银澈带着身为男生排中第一个晕倒的人这样的丢人身份在树荫下悠悠醒来。
其实本来我是不屑的,一个男生怎么可以像个女孩子家一样说晕倒就晕倒,当隔着树叶的缝隙,看着他被一群人七手八脚送来,每个人脸上几乎都是鄙夷的神情往这树荫下一送就再无人过问之后,树上的我处于无聊开始打量他的睡颜。
军训的那种“绿蚱蜢“服装,把他的身材包裹的格外瘦俏高长,斜斜遮过眉角的刘海,苍白到几乎透明的脸庞,按当时的角度看起来怎样看都是一只病弱美少年。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闪耀成片片流光溢彩的金斑,如同小小精灵般在他的身上随风调皮飞舞,坐在那里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我忽然莫名其妙的觉得:他就像天使,睡着了的折翼天使一样。
阳光暴烈的午后,树上树下的少年少女,无论如何都算不上是多么浪漫的开头,却让我萌生出这样粉红色的女孩子的四处冒缎带泡泡的花痴想法,可是的确是我十六年来的第一次,察觉到心中那不一样的悸动。
然后我看着他慢慢的睁开眼,心跳差点漏了一拍,很大很黑的眼睛,幽深闪亮,虽然之前的我并不像其它女生一样喜欢看帅气的男生,但此刻遇到的少年却让我移不开视线,他坐起来环顾四周,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所在。
我放弃躲藏松手跳下,就这么在他眼前从天而降,他显然吓了一跳,张口结舌的看了看我再看看我来自的方向,脸刷的一下子红了起来,难为情的说不出话。
“没关系,晕倒就晕倒嘛不丢人。”我自以为善解人意的开解他。
一语未毕这初醒的天使落荒而逃,留我在原地忍俊不禁,居然是个这么害羞的男生,真少见啊。
这么多年以来,遇上的很多事情都在提醒着我心中所怀着的伤口,包括在这个高中里遇上于向彬,无处不在证明着我成长之时所背负的一半残缺,可是我居然会有了宁肯被伤害也想去接近什么人的念头。
开始正式上课后才发现他居然和我一班,班主任正在按个子和名次安排座位,不知哪来的勇气,我找到那个被安排为展银澈同桌的女生,和她提出了换座位的要求,毕竟刚开学谁也不想把关系搞僵,她很快的答应了下来。经过一两个月的学习生活,我发现他其实有很多和我相像的地方,例如学习习惯计划安排等等,默契的几乎如出一辙。然后他立即在第一次月考中就展现了他全班第一名的成绩水平,让我大吃了一惊。
对他的好感日益增加,真正让我下定决心向他告白却是因为那件事,在我的心中一直深深隐藏的那个画面,在夏日的雨天里,我走在去学校路上时,无意间看见浑身淋透的展银澈站在雨中,抱着一只被车撞死的猫咪那鲜血淋漓的尸体,校服上血迹斑斑,背影是无可言说的悲凉。
我不由自主的走到了他的身后,伸手想安慰他,却听到他轻声的喃喃:“真可怜啊,还是这么小的一只猫。”
大雨滂沱,手僵直在半空中,心中的刺痛猛然席卷而至,这样感情细腻的男生,平日里这样温和微笑的男生,为什么要有这么悲伤的表情,曾经我固执的以为,这样在青春里对这样美好的少年萌生出的朦胧喜欢,就是我的救赎,而现在的我,心中所想到的却是:我要保护这个人,我不要再看到他这样悲伤的样子。
之后的告白几乎是顺理成章,我忘不了他当时略微惊讶和慌乱的样子,之后似是思考了一下,慢慢点头,然后微笑起来。
这样的少年,理应是得到所有的安稳和幸福的,可从程莉央口中得知他没有小时候记忆的事情,却让我无比介意,我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或许也是如我所经历般的悲伤绝望,可在由我守护的时间里,绝不想让他再流露出悲伤。
所以,对程莉央的敌意也是这样,我控制不了自己的保护欲和独占欲,如同魔障深陷般说出那样伤人的话语,只是希望曾经伤害过展银澈的她,可以不要再靠近他,仅此而已。
曾经有女生们这样大肆的评价着她们眼中的男生:“嗯……于向彬是个小混混,整天和他一起的苏蓝沉是个万人迷……而咱班那个展银澈,是书呆子吧。”
呵,书呆子么,可这是让我可以不顾一切去喜欢的一个书呆子呢。
“想什么呢。”展银澈拿着手在我眼前晃,我终于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笑了。
“我们把这只刺猬带出去吧,到一个好歹有更多枯枝败叶的暖和地方去,要不然在这个宏大荒凉的校园里它真的会来不及冬眠就被冻死的。”对于展银澈,我总是能很准确的点中他心中所想。
他的眉头舒展开了:“好啊,其实我也想这么做来着。”
夕阳西下的初冬,两个人在拿书包装刺猬,怎么看也像个滑稽的场景。
“要不要给它起个名字,以后刺猬回来报恩时也可以有个称呼,呵呵。”他开玩笑的说:“啊,我来起名的话……”
“肯定是叫'莉央',哼!”我别扭的嘀咕着。
“什么?”他好脾气的微笑:“怎么可以用那个名字。”
不为什么,反正我就是没办法不和她赌气,我带着点情绪的说:“叫什么都一样啦,我走了。”说着边向宿舍的方向走回去。
走到路上我才想起这个问题,现在已经是住校生的我是没法自由外出的,胸卡已换了住校生的标记,只有每个周末才会有机会出学校大门,而今日才刚好周一,我拎着那个装着刺猬的书包无奈的挠头,想想果然还是先把它拎到宿舍去养几天算了,没准还是个好宠物呢。
打开书包的时候一张纸条飘落,上面是歪扭的字迹:小竹,这周五的中午和我一起出去一下接个人,好歹帮帮这个忙。”
初看时我啼笑皆非的以为展银澈怎么突然写起纸条来了,什么话见面说不好么,还是什么当面不好意思说的话,想着我顺手把纸条一揉一扔,哼着歌走向宿舍。
是的,那个时候的我,没有深想写纸条的人是谁,也没有想过从此之后,我是如何心痛的了解到那个人的经历和过往吧。
宿舍里闹哄哄的,几个女生又在穷极无聊的聊天八卦。等看到我将一只刺猬从包里倒到地板上自然是全体惊呼,好奇的全凑了过来,刺猬依旧是针球模样蜷缩在那,任这个戳戳那个碰碰就是不动,大家已经七嘴八舌的说起对刺猬的相关了解,我晃晃脑袋躺上床。
这天的事真的是惊心动魄一般,程莉央的心意就那样的被我戳明,真是的,都不晓得之后拿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她。
那个胖女生已找出一垫着棉花的鞋盒子准备给刺猬当窝,自此刺猬就算正式入住宿舍,大家轮番“亲热“的戳了它一下后,收拾一番各自睡去。
那一晚,程莉央没有回来,对面的上铺空空荡荡。
……第二天清早……
“好可怕,听到没有,昨晚是谁半夜打呼噜,像老头子一样……”
……第三天清早……
“哎呀我听见有人咳嗽,真讨厌,那样咳咳咔咔的一晚上,不是你吗……原来不是啊,真怪,莫非宿舍闹鬼了?啊……”
我微笑的看着叽叽喳喳闹成一团的宿舍同学,无奈的想,其实刺猬的某些习性,和人一样呢。
矛盾
这天早早的起来上早自习,发现门口立着数个垂头丧气拿本书在那罚站的男生,胖胖的卷发班主任踱着步子趾高气扬的走来走去,我一溜烟的冲进教室,细问之下才知道,这群人在熄灯之后还点着蜡烛窝在宿舍里打扑克赌钱,被去男寝查宿舍的班主任抓了个正着。
这么听来这个事情很是让人哭笑不得,朦胧烛光下一群埋头出牌的大男生,偶然见宿舍门上的玻璃出现了个人的样子,看不清是谁还以为是别宿舍的哪个哥们也来观战了,为首的一个就冲门伸出食指勾来勾去的笑道:“过来呀你快过来呀。”班主任砰的一声踹开门,健步如飞的走过去拎起那人,厉声说:“你叫我过来干什么。”被拎住的人呲牙咧嘴被逮住的人呆若木鸡。
听完之后我笑了半天,心想看来这次班主任又要发威了,果然,早自习一结束,他已站在讲台上开始长篇大论的唠叨,声色俱厉的说之后要严查宿舍情况,彻夜不归通宵不睡和爬墙出去上网那一类定会给他好看,之后又开始说女生宿舍的情况云云,近来周遭时常出现游荡的流氓混混等,要广大女生好好呆在宿舍注意安全,他在讲台上讲的唾沫横飞,讲台下一群学生哈欠连天,展银澈同学已经充耳不闻的趁这空解出两道物理难题了,我托腮看着班主任,忽然想起了程莉央,她已经三天没有回宿舍睡过了。
那时心中涌起的第一种情绪居然是担忧,随后我就笑自己的奇怪,为什么要去在意那个人呢,她回不回宿舍去睡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可随即就想起了班主任刚才说的近期有流氓混混在附近游荡的事情,即使早自习和晚自习都是半自愿的性质,但每次都到快上课了才见她风风火火的进来,实在是让人不太放心,班主任结束了长篇大论收书离去,同学们开始伸着懒腰准备去吃早饭,怀着忐忑的心情,我追到楼梯的拐角处留住了班主任。
“你的意思是说,最近有些同学都不在宿舍睡?”他蹙眉看着我。
我慢慢点点头:“老师,听说最近不太安全,我想如果可以的话,就算不是很方便,也请您对女生宿舍方面也加强下管理比较好。
他脸上露出深思的神情,见他点头,我放心的离去。
就算被说成是打小报告,我也想去向老师反映这类事情,上天作证,即使现在想来,我也认为当时的自己,只是怀着对一些女孩子的担心,没有指名道姓也没有对谁抱有明显的恶意。我只是以为班主任会在课上对女生宿舍安全这方面重点说说,可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相悖了我的所想。
当晚,雷厉风行的班主任协同几个女老师的细密查寝下,查住了夜不归宿的程莉央,而且,全年级居然只有她一个女生。
之后的事情可以说是想都想的出来,班主任把她叫到办公室训斥一番,询问近期她的夜晚所住她却含糊其辞,不得已下只好请她家长来,而家长却对女儿的彻夜不归丝毫不知。
这一切成了一场纷乱的闹剧,我在教室里像往常一样上课,直到程莉央喊报告进来,满眼泪痕,脸颊上有明显的巴掌红印,我心中忽然有了一些不忍。
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