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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眼前一黑,再也受不住那痛,昏厥了过去。
嘀嘀嘀……嘀!
像是呼吸机的声响,接着显示生命的仪器上变成了一条笔直的线。
不,她的子望怎么可能死呢?不可能的。
猛然睁开眼,入眼满目的白。
梁乔笙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被囚禁,被毁容,然后还听到关于自己弟弟死亡的消息。
手指微动,一阵疼痛从手指袭来。
这仿佛成了一个信号,一瞬间,身上的疼痛也开始泛滥,骨头都似在咔咔作响,接着便是脸上的痛感。
梁乔笙的瞳孔猛然瞪大,一种空茫到极点的状态。
不是梦。
她有些颤颤巍巍的抬起左手摸向自己的脸颊,那里似是已经被上了药。
子望,梁子望。
梁乔笙猛然想到自己的弟弟,杜若仪说她的弟弟死了
,她不信。
她拔出手上的针,踉跄的冲向门口。
这里是崇仁医院,是她熟悉的崇仁医院,她的弟弟在五楼。
她一路奔跑,不知道撞到了多少人,如同疯子一般,眼里都是赤红。
天空雪花开始簌簌飘落,温度冷得让人心都凉了。
梁乔笙站在她熟悉的病房门口,脚上连鞋子都没有穿,就这么赤。裸的站在光洁的地板上。
脚掌下传来的冷意她似都感觉不到,她只是执拗的盯着眼前的病房。
空荡荡的病房,床上整齐的叠着被子,床头上还有两支梅花。
她知道那梅花,因为是她亲手摘来送给梁子望的。
可是梁子望呢?他人呢?
正巧有两个医生从她身后经过,一边走一边似在闲聊。
“那男孩可惜了。”
“就是,长得这么漂亮可惜一身是病,住院这么久也只有个姐姐来看他,现在倒好,死了过后连姐姐都联系不上了。”
“……”
医生的身影越走越远,谈话声音也越来越小,直至再也听不见。
梁乔笙身体晃了晃,终于是承受不住跌坐在了地上。
“子望,梁子望……姐姐还没带你去放风筝,你还没有看到姐姐嫁人,子望,你怎么能死呢?你死了,让姐姐一个人怎么办?”
她的双手蒙住脸颊,泪水从指缝间溢了出来,呜咽声声,带着心碎。
“子望,姐姐一定让你体面的走。”梁乔笙抹了抹眼泪,爬起来朝着走廊一侧走去。
她的子望说过,若是死了一定要将他的骨灰从山顶撒下,这样他就能随风到处自由旅行了。
生前从不能到处行走,死后总能实现这个梦想了。
跌跌撞撞的扶着墙向前走去,这一刻她忘记了她被绑架被毁容被伤害,只记得她的弟弟,她的子望。
走过一个拐角,忽然听到有人说话,脑子里的混沌让她本不欲理会,却不自禁的停下了脚步。
因为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杜若仪,是杜若仪的声音。
她的声音她这辈子都是不能忘记,这个恶毒的女人。
“西冽,她的身体不能让她有这个孩子,还是让她打掉吧!”杜若仪的话语有些急切。
“是吗?”
“当然,医生绝对会问你保大还是保小的。”
“保小,反正顾家只是要孙子而已。”顾西冽回答得毫不犹豫。
他顿了顿,复又开口。
“还没谢谢你救了她。”
“你谢我干什么,是个人都会救她,她受得伤有些重,我带你去看看吧!就在302病房。”杜若仪的声音轻快无比。
梁乔笙身体一颤,302病房,那不就是自己刚刚出来的病房吗?
他们谈论的对象是她?
梁乔笙想起杜若仪的话,急忙想跑到顾西冽面前,告诉他一切真相。
不,你别被杜若仪骗了,绑架我的人是她,伤我的人也是她。
脚步一动,忽然又想到两人之前的对话。
似乎在说,怀孕?
瞳孔骤然紧缩,手掌无意识的抚上自己的小腹。
他们是在说她吗?她怀孕了吗?她要做妈妈了吗?
可是……可是顾西冽说的是什么?保小?
不,她要活下去,她绝对不能死。
一想到顾西冽那冷酷的眉眼,梁乔笙只觉呼吸都困难了起来。
不,她不能死。
“谁?滚出来。”顾西冽似是发现有人在偷听,话语里都带着一丝狠戾。
梁乔笙心一抖,急忙是打开一旁的病房门躲了进去。
她蹲在地上,脑袋埋在双腿间。</
怎么办?她现在该怎么办?梁子望死了,她的脸也毁了,顾西冽又只要孩子不要她。
对啊,她只是一个替代品而已,顾西冽又怎么会要她呢?
逃,她要逃走,远远离开这里。
再次抬起头时,梁乔笙的眼里已经有了坚毅的光芒。
她只是一个小人物,只想活下去而已,杜若仪身后的家族她惹不起,顾西冽她也惹不起。
至于梁子望……
梁乔笙痛苦的闭上眼,在心底默默念道:
“对不起,弟弟,等我以后再来看你。”
☆、第一百零七章 四年后
人有多少个四年呢?
有人在四年里变得沉默寡言,有人在四年里变得无情冷漠,有人在四年里变得更加卑微。
安罗娜小镇上有个奇怪的女人,她基本上不和人交流,仿佛周身都罩了一层厚厚的甲壳,没有人能敲碎那坚硬的外壳。
可是,时间越久,周围的人便对她的关注越来越多。
邻里之间的聊天总是有八卦的窠。
慢慢的,大家发现,怪女人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也越来越不方便。
小镇上的人没有大城市里那些浮华与丑恶,诚恳与和蔼是他们的代名词,于是小镇上的人开始同情这个怪女人燔。
啊,原来是被抛弃的女人。
人们开始自发的关照这个女人,买菜会多给点,牛奶也会多挤点,平日里出门也主动打着招呼,邻里之间开始串门。
直到她生下了一个宝宝,宝宝的到来让她越来越爱说话,性格也越发开朗起来。镇上的人们都很喜欢这个颇具东方特色的宝宝,眼眸如星辰一般,亮丽无比。
那个独自生下宝宝的妈妈叫他,小太阳。
“小太阳,快进屋去玩,天气冷会把你冻感冒的。”库克大叔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递给他一根棉花糖。
小太阳笑得眉眼弯弯,白白嫩嫩的脸蛋似水般,恨不得让人多亲两口。
“知道了。”
他转身蹦蹦跳跳进了屋,“妈咪,库克大叔给了我棉花糖,我们一起吃吧!”
厨房里的女人正在熬汤,听到小太阳的声音,笑着转身将他抱了起来。
“那你有没有谢谢库克大叔啊!”
小太阳点了点头,“嗯,妈咪,快吃棉花糖。”
女人点点头,发丝晃动,露出右脸上一条可怖的疤痕。
从额头开始一直到下巴处,伤口已经大好,可是却因为太深的伤口而导致皮肉浮了起来,让人看在眼里只觉毛骨悚然。
一张美丽的脸庞,左边天使,右边魔鬼。
她是梁乔笙。
梁乔笙亲了亲小太阳的脸蛋,“那小太阳和妈妈一人一半好不好呀。”声音柔和无比,如同潺潺水流一般,听在人的耳里舒适的让人昏昏欲睡。
小太阳皱了皱小鼻子,仿似苦恼无比。
“妈妈我不喜欢吃甜的,你吃多点,我吃少点好不好。”
梁乔笙顿了顿,低头轻轻用自己的脸挨着他的脸颊。
“好。”
母子两个一人一口不一会儿就消灭了整根棉花糖,吃完后,小太阳抱着梁乔笙的脸颊‘吧唧’亲了一大口。
“妈咪真好。”
“小太阳真好。”梁乔笙也回亲了一口。
“天哪,你们两个快把我甜死了。”一个略微粗犷的声音响起。
梁乔笙转头便看到陆浩然双手抱胸站在厨房门口,抿唇一笑,微微摇头。
“羡慕你就赶紧去生一个吧!”
“切,算了,消受不起。”陆浩然顿下身子朝小太阳拍了拍手。
“宝贝,过来爸爸这里,爸爸给你买了小火车。”
小太阳看了他一眼,随即不屑的撇过头。
“你真幼稚,居然还玩小火车。”
陆浩然脸色一青,瞟了一眼梁乔笙,好似在说‘你这儿子怎么这么怪胎’。
“咳咳。”他正了正脸色,佯装咳了咳道:“那宝贝你想要什么呢?”
小太阳撇了撇唇,粉雕玉琢的脸上满是傲娇。
“我要跟你去抓坏人。”
陆浩然哈哈大笑,“你腿这么短,连你妈咪都追不上,还怎么去抓坏人。”
“哼,你等着瞧,反正我还小,等我长大的时候你都成老公公了,到时候我会来嘲笑你的。”
小太阳挥舞着小拳头,义愤填膺的话语堵得陆浩然哑口无言。
梁乔笙笑着摇摇头,将他抱给陆浩然。
“快去和你爸爸玩。”
陆浩然从梁乔笙手上接过小太阳,宽大的手掌小心翼翼的抱着小太阳,像是在抱着一个易碎品。
梁乔笙一边在厨房忙碌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陆浩然聊着天。
不一会儿,小太阳就开始打呵欠。
长身体的孩子总喜欢睡觉。
陆浩然有些笨拙的摇着他,随后将他放到了自己的小床上。
他转身回到厨房,靠在一旁的墙上看着忙碌的梁乔笙。
“乔笙,你到现在都没告诉我,孩子的爸爸是谁?”
梁乔笙切菜的动作微微顿了顿,脸上的笑意收敛得一干二净,眼眸微垂间,覆盖的眼睑遮住了眼里的一切情绪。
“陆浩然,你说过不问的。”她抿了抿唇,声音里有了冷意。
陆浩然皱了皱眉,“你现在应该担心的不是我
,而是小太阳。你知道吗?他昨天在问我他真正的爸爸在哪里?”
梁乔笙握着菜刀的手一抖,差点切到自己的手。
“怎么会?”她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不会?他现在越长越大,越来越聪明,肯定能明白自己和其他孩子有哪里不同。”陆浩然的话语里有着凝重。
梁乔笙放下手中的菜刀,有些茫然的看向窗外,轻声低语。
“可是小太阳从来没有问过我啊!”
陆浩然微微摇头,“他很聪明,自然不会问你,我有时候都想去给他测测智商,看看他到底有多聪明。啧啧,你这儿子有时候简直就像个成年人一样。”
“是吗?”任何人听到别人夸赞自己的孩子都会高兴的,梁乔笙亦是如此。
她勾起了唇角,一丝浅浅的笑意弥漫。
是那个人的孩子呢,又怎么会不聪明呢?
“乔笙,要不是两年前我偶然看到你,怕是都不知道你连孩子都生了,你连我都瞒着,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问你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说,你看看你脸上的这条疤,到底是个女孩子……”
“浩然。”梁乔笙出声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言语里都有些无奈。
“我已经不是女孩子了。”她顿了顿,看向陆浩然,神色里满是认真:“我和小太阳现在过得很好,我不想被其他人或事情影响,知道吗?”
陆浩然有些不悦的抿唇,与她对视着,半晌后,终是他败下阵来。
“算了,败给你了,每次问你你都用这句话来搪塞我。”
梁乔笙笑着摇摇头,“你自己也知道,要不是你偶然遇上我,我也是绝对不会让你知道的。你瞧,现在你不就是在打扰我的平静吗?”
陆浩然听到梁乔笙这一句话,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双手一摊,肩膀一耸。
“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了,我不问了总行吧!”
砂锅里的汤开始沸腾,厨房里香气飘散。
梁乔笙拿着汤勺搅了搅,然后尝了一口,随即关上火。
“陆浩然,我和小太阳现在这样很好,我很满足,小太阳也很快乐。”
“可是他需要一个爸爸!”陆浩然义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