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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机卿闻言一笑,不过这笑容虽仍是风度不减但已缺乏一种亲切感。他说道:
“如果他能一直保持这势头,我倒不反对,那样也能减轻我身上的担子。”
何磊在背后看着上司,打量了半晌后才说道:
“太早进入角色的人,很可能会无所适从的。等到真正定下来以后,那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了。翁进东恐怕还不晓得自己到底要怎么做吧。”
对于上司的心理,何磊已经猜到了不少。枢机卿、凌氏千金还有乾都舰队总司令这三人组成的阵线,就是要扫清一切阻挡在他们前进路上的障碍,不管对方是谁。如今凌笠志已进入弥留之际,代总理翁进东就已经要将权力取而代之,这无疑是自动挡在三人面前。因此,成为敌人只是迟早的事。苏梵晓不语,他明白何磊的意思,但他心中在想着更长远的事情:一个凌笠志是倒下了,又来一个翁进东;就算铲除了他,也还是会再来下一个的。我等三人想要真正踏上联邦的项峰,就必须各自取得能牢牢掌握在手的大权,紧密合作,将联邦首席官员彻底架空。要不然,他们仍然只是听命于人的傀儡和工具罢了。
苏梵晓不禁回想起了之前与翁进东的一席谈话。那时对方刚被宣布成为代总理,他向苏梵晓说道:
“以后的事情还有劳您多多帮忙。联邦历来都是由枢机卿辅佐总理,您这么年轻却又身负重任,实在是不简单。在下以后尚有不少地方需要请教,希望我们往后的日子都能合作愉快。”
“您言重了,这本来就是我的责任。”
(我的新作小说将于近期内即将上传连载,暂定名为《沙泪》,架空历史类题材,希望各位到时可以多多留意支持,多谢)
第四卷 共鸣 第九章第8节
枢机卿不想说太多的客套话,这也是他一贯的作风。不管是面对谁,他都一律保持着彬彬有礼的风度。翁进东又道:
“我这次能侥幸成为代总理,也是多谢各方的厚爱。还请枢机卿代我先向诸位热心人士和他们的本家致谢,说说翁某一定竭尽全力完成自己的任务,绝不会辜负他们的期望,请诸位放心。翁某虽不才,但也定当努力做好身为总理的义务。”
……回想起翁进东当时的神情和话语,苏梵晓冷冷一笑。他是在向五大家族表明自己的忠心,同时也把苏梵晓视为许家(或者说是上流社会)的代言人,而不是当成枢机卿。苏梵晓已经察觉到对方虽然一方面向自己表示友好和信任,但另一方面此人也是绝不会轻易放弃手中大权的人。他那番表决心的话,也有可能是在向苏梵晓作出警告:别打我位置的主意,虽然你是许家的人。
要是那家伙知道我们在乎的不是他那个位置,而是打算将整个联邦都纳入麾下,彻底让总理之位沦为废物,只怕他想笑都笑不出来。苏梵晓这样想着,他也明白这条路是多么不好走。不过比起以前自己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穷学生成为了今天的枢机卿,距离那个目标已经越来越近了,他是不会放弃的。
“他现在是代总理,不久将会正式宣誓成为星际联邦的第一长官,说话不可无礼。”
“是。”
虽然听起来是有责怪的意味,但身为上司的并不是真心怪罪下属,因此何磊也不甚在意。
签署过一摞文件后,苏梵晓仔细审阅着联邦情报总署有关孙氏动态的报告。他又吩咐道:
“将这部分文件送交代总理处,交由代总理查收。”
何磊应着,一边将文件又检查一遍,然后传送了过去。他看了看正在低头沉思的枢机卿,问道:
“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凌总理可能支持不了多久,国葬会很快举行吧?”
“那边已经在安排了。”苏梵晓一手执笔,下意识的在一旁的记事本上涂鸦。“在外人看来,也许很残酷,人还没死,别人就已经忙着准备他的后事了。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乾都就是这个样子,人还没走茶就凉了。”
对此何磊也是颇有同感。如果是第一次见到他的人当听到他的姓氏时,总会认为他与五大家族之一的何氏家族有关,但是实际上,除了同姓之外,何磊跟那个家族一点瓜葛都没有。对于五大家族,他是抱着不冷不热的态度。这一点,也是苏梵晓欣赏他的原因之一。
“能举行国葬,就等于是认同死者的功绩,凌总理走也走得安心了。”何磊转动眼珠,似乎想到了一件颇有趣的事情。“在葬礼上,会由谁来担任丧主呢?虽然凌小姐已经是公认的凌氏家族继承人,不过凌夫人到底是她的母亲。这件事情恐怕还得由久不露面的凌夫人来处理吧?”
枢机卿正在左右移动的手停了一下,接着他又继续在纸上画着,漫不经心的说道:
“既然是国葬,那么在各方面当然与私人葬礼有分别。况且凌氏本家的人不少,该怎么做,他们自有决断。”
在乾都这个圈子内,谁都知道凌笠志与妻子何念远一直交恶,他们分居两地,几乎从不见面。凌家诸人对她也是不甚认同。照苏梵晓的说法,政府在葬礼问题上会尊重凌家的看法,那么凌氏肯定不愿由何念远来担任丧主。而最好的选择,当然就是由凌笠志的独生爱女,又是凌家之主的凌定翮来主持葬礼了。何磊虽然不是上流社会的人,但也明白这个中缘由。他笑道:
“到时凌夫人回来了,肯定会为国葬增色不少。”
面对下属这种看好戏般的心态,枢机卿只是咳嗽了几声,说道:
“人家的私事,我们不要说得太多。”
何磊掩饰着自己的笑意,答应下来。在他退出办公室之前,不禁飞快的看了一眼上司手边的那本记事本。那上面画着一个类似女子轮廓的肖像。但凭他的眼力,无法判断出对方到底是在画谁。也许是他的妻子?何磊这样想道。但这件小事很快就被他抛诸脑后,因为还有更多的事情在等待着他办好。可是就算何磊有多么聪明也好,他都不可能猜到那位画中人的身份。知道她是谁的,也就只有枢机卿本人心里最清楚了。
人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会经历成长、进入社会、成家立室、生老病死这一系列过程,这是每个人都会走过的一段路。每个人所要走的路长短不一,不过开始与终结都是一样的,没有外力能改变这种模式。但是在人类自己看来,人的死亡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在每时每刻都有人死去的日子里,他们更愿意把目光投向他们认为重要的事情上——例如总理凌笠志的死期。说起来真是颇为讽刺,这个老人尚有一口气在,可周遭的人和大众都已经开始猜测他何时会离开人世,而且连一应的后事都预备下了。
4月16日的凌晨,刚入睡不久的凌建衡被一阵模糊的嘈杂声吵醒了。他走到门外一看,只见有不少医生护士来回穿梭,神色紧张但几乎没什么人交谈。男孩不知所以然,只好又回房睡觉,可始终无法入睡。姨妈又不在,男孩只好躺在床上拿出微型电脑腕带玩卡片游戏。
也不知过了多久,凌建衡在朦胧中感觉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睁开眼睛一看,姨妈就站在床前。少年这才发现,自己之前睡着,连姨妈回来了都不知道。看着他从床上坐起来,凌定翮说道:
“先别睡了,跟我过来。”
凌建衡见姨妈突然半夜叫醒自己,觉得十分奇怪,不禁问道:
“姨妈,您要带我去哪儿?”
“来吧。”
说着,凌定翮就牵起表外甥的手,带他来到另一个房间。凌建衡看见姨妈的表情平静,不像是在生气;他又见到那间病房门外站着医生护士,还有好多不认识的人,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姨妈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这些人都怎么了?一个个全哭丧着脸,好像做错事的孩子那样低着头。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啊?
他们进了病房,凌建衡一眼就看见房中央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全身被白被单覆盖着,连脸上也蒙着一块白布。这下他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以前妈妈死的时候,医院里的人就是这样将妈妈的脸遮住的。这么说的话,这个人也是……男孩有点害怕起来了。
凌定翮微一抬手,两旁的护士便自动退了出去。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他们姨甥俩,还有一具尸体。凌建衡正想开口问时,就听到身后的姨妈发话了:
“建衡,现在我正式宣布,将你过继到凌家,以后你就只有凌建衡这个名字,再也不是别家的人。这是你的外公,他已经走了,你向他行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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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共鸣 第九章第9节
少年依照着吩咐,向遗体鞠了三个躬。之后他们也没多作停留就离开这间重症监护病房,那房间内阴郁的气氛和姨妈漠然的眼神都让凌建衡想开口却说不出半句话来。直到回到他们这几天所住的房间后,过了好一阵子,男孩才鼓起勇气问道:
“外公他是什么时候……走了的?”
“就在半小时前,你睡着的那会子。”也许是因为暂时可以休息,凌定翮的神情又恢复为往日的沉静。“你要是累了的话就再睡一会儿吧。到了早上可就没那个闲功夫了。”
现在的凌建衡哪里还能睡着,他见姨妈看上去还是往日那般,刚才的害怕也消退了不少,笑着说道:
“我不累,姨妈我们来聊天吧。”
面对这孩子的提议,凌定翮并未呵斥。她只是摇了摇头,说道:
“接下来的这段日子我会很忙,可能常常要处理不少事情。你一个人的时候不许胡闹,到时我会先送你到新宅那边,梁妈会照顾你的。”
男孩呆呆的听着,他隐约知道姨妈可能是去办刚去世不久的外公的丧事。可他并不知道,他那位名义上的外公一死,全国上下都会引起一阵骚动。而且这位外公的丧事,也是联邦近期内的大事,会牵涉到不少人,其影响之大难以估量。凌定翮身为他的独女,又是凌氏的主人,国葬的事宜她自然也要参与到其中,所以忙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凌建衡并不清楚这些复杂的事,他只是觉得外公这么一走,姨妈就不会有时间陪他,更没有人来理会自己了。
他那副垂头丧气的样子被凌定翮看在眼里,不过她没怎么生气,反倒安慰道:
“这段日子很快就会过去的,之后你爱怎么玩都不要紧。只是千万要记住,出席大场合的时候,就按我平时教你的去做,少说话少打闹,这样姨妈才会放心。”
“我知道了,姨妈。”男孩偷偷打量着刚失去父亲的凌定翮,见她毫无悲戚之容,心里有点纳闷:为什么外公死了可姨妈现在看上去却不怎么伤心呢?他还记得妈妈死的时候,自己哭得可厉害了,那股难过的劲儿过了好久好久都仍然在他心里徘徊不散。所以当他看到凌定翮显得如此冷静,不免觉得奇怪,可又不大敢问的。
凌定翮指了指放在一旁的一套黑色衣物,又说道:
“到了早上你就穿上这个,往后这一段时期我们家里人都得穿着这种黑色的衣服。你可不许私自换其它颜色的衣服穿。”
男孩吃了一惊。“姨妈,这黑不溜秋的衣服我得穿多久?”
“怎么也得穿上一个星期,你就忍着点吧。”
凌建衡一脸不情愿,他向姨妈抱怨道:
“这种时候,衣服穿在身上一两天就会发臭,还得连续穿这么多天,到时候我肯定会被憋成一个臭咸鱼了!”
凌定翮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