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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香色锦绣缎的脚踏上。她正把一柄白纱团扇放下,面前的檀木茶几上放着一盏盘螭白玉杯。这个女子见有人来了,便缓缓站了起来,朝来者微微一点头。
“欢迎您的到来,少将阁下。请坐,枢机卿过一会儿才到。”
乔朗直直的注视着这位雍容大方的女子,心中已经明白这里并不是苏梵晓的物业,而是眼前这位少女——总理凌笠志爱女凌定翮的别宅。原来今天不是二人相谈,而是三方会面。乔朗有点意外,不过并不惊讶。其实要见凌定翮是迟早的事,因为他们三人之间还有事要确认。
二人入座后,一个男孩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女,一人手捧小红漆茶盘,一人手捧五彩雕漆方盒。她们将两碟描金掐丝碟子摆放在茶几上,里面是凤香蜜饼和顶皮蒸酥果馅饼,再摆下两碟案鲜:一碟是白玉竹笙蟹肉卷,另一碟则是虾仁笋花;又在客人面前呈上一盏木樨青豆泡茶,两人的动作沉稳而有礼。乔朗注意到这男孩穿着的不是佣人的服饰,右臂上还缠着一块黑纱。这孩子向凌定翮请了安,又不时的瞥了一眼乔朗。凌定翮朝这男孩点点头,他才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再次向客人鞠了个躬,只是动作生硬而且多少有些笨拙——这男孩看乔朗时的眼神并不完全是好奇,可能是因为对方和他一样,外表看来都有殖民地血统吧。这时,凌定翮毫不回避的打量着乔朗,问道:
“少将对于我的在场感到很不自在吗?”
“没有的事。”
话虽这么说,不过乔朗确实对于这个女子如此单刀直入的说话方式有点吃惊。在以前公开场合的见面时,他印象中的凌定翮是一个低调内敛的大家闺秀。没想到真正与她单独交谈时,对方的态度和想像中完全不一样,乔朗开始有点明白枢机卿如此安排的用意了。只听那位凌氏千金又说道:
“既然这样,我也不想浪费时间。我知道少将已经去视察过乾都舰队的基地了吧?”
乔朗心中又是一怔,对方消息之灵通确实令人大出意外。那些视察是秘密进行的,外人梗概无从得知。这位凌小姐的眼线看来还不少,他对自己这样说道。但他外表完全没有一点受到触动的样子,他早年在军队中养成的那种冷静如一的态度,在他来到联邦中枢后也依然发挥着作用,使人难以琢磨他的内心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的。”
短短的两个字,足以令心存刺探的人退缩不已。可凌定翮却没这么容易就被打发掉,她问道:
“总司令对那儿感觉如何?那里肯定对您的到访翘首以待呢!”
习惯了在锦枫台所见到的凌定翮的人,一定不会习惯此时这个女子锐利而不留情的口吻。现在的凌定翮,与她在锦枫台时完全相反,除了那种沉稳如昔的老练态度外,那股势头令人难以相信她会是一个罕言寡语的千金小姐。不过在联邦之中,能有幸同时见到她两副不同脸孔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听出对方的讽刺意味,乔朗终于正视对方,说道:
“你既然比我还熟悉那里,又何必问我的看法呢?”
“他们是不会欢迎您的。”凌定翮好像没有听到客人的回答,冷冷的说道。“不是那些士兵,而是那群继承了乾都五大家族‘优良’血统的军官和他们的奴才,您要在他们身上动刀子,也就等于是在他们的靠山身上动刀子。这是那些人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乔朗脸上也和她有着同样的表情。“枢机卿约我来,就是要你说服我放弃吗?”
“这么说您是不打算放弃吗?!”
凌定翮声调如常,可语气中却有一股慑人气势。乔朗依旧望着他,她也看着乔朗,两人毫不相让。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几乎是同时笑了,笑容中带着心照不宣的意味。乔朗已经看出她是在试探自己的决心,而凌定翮也对乔朗的反应感到满意。她恢复了往日的淡然神情,微微一笑道:
“不错,是得要有这样的决心,才能治得了顽疾。”
“说实话,你的表现也非常出色。”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直到此时才变得融洽起来。因为刚才针锋相对的试探已经告一段落了,乔朗拿起茶杯,心中也稍稍放松了些。这个女子比想象中的还要厉害,难怪枢机卿会选择和她合作,乔朗不禁这样想道。他听见凌定翮又说道:
“我想您一定作好面对困难的准备了吧?”
乔朗点点头。“是的,光有决心还不够,所以我这次专诚前来拜访。”
“哦?”凌定翮眼中兴味甚浓,似是意料之中但仔细看去又隐隐有丝笃定的喜悦。“总司令您有什么要事来找我呢?我才德浅薄,只怕会辜负您的期望。”
如果说凌定翮都“才德浅薄”,那么全天下恐怕也没几个聪明女子了。听着她如此以退为进,乔朗也不在意,刚想开口时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笑声,那是悦耳文雅的男声:
“怎么会辜负了呢?凌小姐也太小看自己了吧。”
第四卷 共鸣 第四章第3节
他们不约而同地转头一看,枢机卿苏梵晓正微笑着站在客厅门外,打量着二人。凌定翮也笑了,她一边请枢机卿入座,一边说道:
“您来晚了,按理可是要受罚的。”
“那是当然。”
看着苏梵晓那张平凡的脸,乔朗猜测他肯定是故意来晚的,好让自己可以先和凌定翮交谈。既显出他和自己之间没什么私下的协议,也能满足凌定翮的要求,枢机卿倒会做人。这对盟友要是与自己为敌,那可是个大大的障碍。不过乔朗从未想过要与他们对立。
这时,苏梵晓又说道:
“既然我来迟了,那么就罚我送二位两份礼物好了。乔少将的那份嘛……”
他双眼中掠过流星般的亮光,越发显得眼睛深邃。“就送让您完全掌握主动,不受任何压力地掌管乾都舰队,不知您意下如何?”
之前听到对方提起“礼物”时乔朗还有些纳闷,因为他知道枢机卿不是那种爱贿赂别人或爱接受贿赂的人,怎么会突然又提到什么礼物呢?可当他听完这句话后,那些不解和疑惑就像清晨的露珠,当太阳出现后就消散蒸发了。这可是份了不得的礼物啊!即使是联邦总理,也不一定敢保证可以让他不受压力对舰队进行重组管理,要知道乾都舰队中有许多权门子弟,他们背后的五大家族都不可能对“自己的地盘”坐视不理,所以长期以来舰队表面上是归锦枫台管理,实际上根本没人敢碰它。可是要改造好这支舰队,势必要清除众多不合格的人员——这其中肯定有那些少爷兵的名字,这样一来就不得不与维护那些人的五大家族为敌。乔朗这些日子来一直在考虑着这个问题,他来求见苏梵晓与凌定翮也是希望寻求支持——不是他对自己能力不自信,而是在这种政治环境下孤身奋战可以说是不可能的事。没想到对方却如此爽快,一下子便主动提出了他想要的条件。但乔朗没有喜形于色,他凝视着二人,他们一个是凌氏家族的千金,一个是许氏家族的女婿,他们真的有那样的决心和意志去反抗自己的家族吗?
“你们都是上流社会的人,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外人,何必跟自己的家族过不去呢?”
两人一下子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苏梵晓看着这位老相识,说道:
“家族是家族,自己是自己。我尊重自己妻子的娘家,但从未想过要为它而活!”
凌定翮说得更是干脆。“家族?好的时候就是亲人,不好的时候就是敌人!亲人之间尚且会互相残杀,同为上流社会就更不在话下了!况且以它们那种架势,也该是时候好好整治整治了!”
他们的话语和神态都不像是作伪,尤其是凌定翮,说到家族时素来沉静的眼神里也闪过厌恶之情。乔朗相信,坐在自己面前的是五大家族中少见的叛逆者,虽然不一定要全盘接受他们的话,但至少其可信程度还是相当高的。他想到这里,毅然抬起头,说道:
“礼物送出可是不能反悔的,枢机卿可别食言呐!”
对方露出了他那为自己赢得“谦谦君子”之名的笑容,只是个中增添了更多喜悦。因为他知道,这等于是乔朗已经认可了己方。有了这样一个新盟友,也是他们所期待的。
“一言为定。”
这时,原本看着他们的凌定翮好像在提醒对方似的说道:
“既然阁下已经送了少将一份礼物,那么可别忘记了我的那份哦。”
“不敢不敢。”苏梵晓笑着,又正色起来。“可是这个礼物,必须还要得到乔少将本人的认可才行。”
说完,他正视着乔朗,用一种少见的严肃态度诚恳的问道:
“少将阁下,我和凌小姐一直以来都希望找到为了共同目标而前进的盟友。为了这一天,我们花费了不少心血,如今您的出现让我们可以定下决心。您愿意成为我们的盟友吗?”
在这一时刻,连凌定翮都收敛起笑容,默默的望着乔朗。乾都舰队的总司令官平静的注视着二人,清晰的说道:
“这也正是我所希望的。”
三人彼此对望,忍不住放声大笑。因为他们无须再彼此隐瞒、试探,盟约已经达成了。他们之间存在的也许不是普通人的那种友谊,但是由于有着强烈的共同愿望,令他们的关系更为紧密。苏梵晓看向总理的独生女儿,笑着问道:
“您对这份礼物觉得如何?”
“这是我有史以来收到的最为之高兴的礼物了,真是太谢谢二位了。”
凌定翮朝他们致谢,另外二人也各自点头回礼。凌氏千金脸上带着少见的欢笑,提议道:
“今天这样一个好日子,应该好好庆贺一番。就以酒来代茶吧!”
随即,她扬声向外间叫道:
“来人!”
很快,刚才的那个男孩子从外间走了进来——也许他一直呆在外面。这时乔朗才看清楚,他的长相带有殖民地人的特征,是个混血儿。乔朗不清楚这男孩的来历,但枢机卿却是知道的。这个孩子是凌定翮一个表姐的儿子,因为其表姐与殖民地人结婚而不见容于家族,所以将他们一家都赶了出去。她对凌定翮倒颇为关心,在这位表妹以前落难时还常常去看她,所以凌定翮对这位表姐也不错。在凌定翮重回锦枫台不久后,其表姐就患病去世了,丈夫也已死去数年了,只留下这个儿子。她的娘家何氏家族(也就是凌定翮母亲的娘家)根本不愿接受这个孩子,于是凌定翮便将他收养了过来,让他住在自己的别宅中照料着他。这位凌氏千金征得了父亲的同意后,还把这孩子改姓为凌,亲自帮他起名“建衡”,是她非常照顾的晚辈,所以这孩子能在她的宅邸中继续为母亲戴孝。原本他应该叫凌定翮为表姨,不过凌定翮觉得麻烦,干脆让他称自己为姨妈,也显得更亲近。
第四卷 共鸣 第四章第4节
这个看上去不过十岁左右的男孩一进来,就看着凌定翮:
“姨妈,您找我吗?”
凌定翮见是他,有点意外,似乎在说“你这孩子怎么进来了?”不过她没表露出来,只是说道:“你吩咐下去,让人去把地窖里的陈酒拿来。”
这孩子应了一声就走了,看他那样子,好像觉得能走动走动十分乐意一般。不一会儿他就拿着一瓶酒进来,放在桌上,笑嘻嘻地看着凌定翮,就像想让姨妈称赞自己几句似的。还有一名侍女手捧漆盘,将盘中的玉桃杯子躬身放在两位客人前。那男孩刚转身想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朝两位客人分别鞠了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