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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现在他只能在另一种生活中寻求满足与刺激,他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他可以做任何肮脏、邪恶的事,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他望着那片熟悉又陌生的海子,擦了擦湿润的眼眶,丢下云阏氏,带着队伍兀自走了,让那小女人痛痛快快地玩上一天……
队伍在周围操练着,喊杀声、战马奔腾的冲击声、鸣镝尖厉的呼啸声不时传来……
云阏氏在那海子边,忘情地嬉戏着……
时间过得真快,太阳已经偏西了,无论是操练的骑士还是在月亮湖嬉戏的女人们,都感到了疲劳,一天快过去了。
冒顿王子带着队伍回到了海子边上。
云阏氏的脸晒得红扑扑的,这一天她很愉快,也很累。见丈夫带着队伍过来了,她欢快地招呼着两个女奴赶紧收拾东西上马,准备跟丈夫回去。
这时,从湖边的芦苇丛中扑簌簌飞起了一对色彩斑斓的锦鸡。冒顿王子见了,马上对云阏氏说:
“看,我给你射下一只来!”
说着,一支雕翎箭便离弦向空中射去。那支箭强劲、有力,“嗖”的一声射穿了一只锦鸡的颈脖,只见那只锦鸡滴着血忽忽悠悠地掉下来,坠落在前面的草地上。
众人一声喝彩,云阏氏也兴奋地拍着手,她用赞许的目光望了丈夫一眼,双腿一夹,骑着小花马抢着去拾捡那只锦鸡。
冒顿王子看着她娇小的身影纵马离去,他摇了摇头,一咬牙,脸上登时升起一股杀气。他在马背上直起了腰,悄悄地抽出了一支鸣镝。
云阏氏跑出一百余步,俯身拾捡起那只美丽的锦鸡,拨转马头,向冒顿王子扬了扬手中的猎物,便欢快地跑回来。
没等云阏氏跑回几步,冒顿王子举起了弓箭,他牙一咬眼睛一闭,手一松,朝云阏氏射出了手中的鸣镝……
那突然施放的鸣镝,那尖厉的哨音,把他身后的那些骑士惊呆了吓傻了,一个个像被利剑刺穿了嗓子,都说不出话,发不出声。然而这支队伍毕竟训练有素,经过了一个短暂的、可怕的停顿,他们手中的利箭还是随着鸣镝射了出去。当他们出箭时,双手不禁颤抖了。自己在干什么呀?对面跑来的不是云阏氏吗?鸣镝是冲她而去的吗?云阏氏是殿下最宠爱的女人,怎么能放箭射她?射死了她自己不是也完了吗?这回一定是搞错了,那怎么办?殿下……
这让人感到天旋地转、混沌一片的瞬间有多少念头涌来,又消失成一片空白,几乎所有人的思维都停顿了,都处在不知所措的极端恐怖中。
这一刻云阏氏又在想些什么呢?她大概只觉得奇怪、好玩,怎么丈夫对她举起了弓箭,是在逗她玩吓唬她吧?怎么,这么多人都……也许她感到了恐怖,一定的。然而,她刚惊讶地张开了嘴巴,那支最先发射的鸣镝已经射来了。冒顿王子闭着眼睛射出的这支箭没有射中她,射中了那匹小花马,但十几支随后即到的羽箭射中了她。她喊了一声“啊”,娇小的身躯马上栽倒下来。她睁大了一双满是惊愕满是疑问的眼睛,手中还握着那只与她同样命运的美丽的锦鸡,告别了这个她弄不明白的世界。
等冒顿王子张开眼,一切都结束了。他心爱的云儿与她那匹小花马已静静地躺在前面,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
冒顿王子凝神了片刻,淡淡地问:
“都放箭了没有?谁没有射?”
依然是死一般的寂静。冒顿王子突然失掉了自制力,像火山喷发那样地咆哮:
“谁没放箭?谁没放箭?说!说!下马!下马!”
出人意料的是百骑长苏勒第一个下了马,接着又有三名骑士战战兢兢地下了马。
冒顿王子见是苏勒,暗暗一惊。他望着苏勒,望着那三名骑士,继续吼道:
“你,你们为什么不放箭?”
“为什么?为什么?”
其中一个骑士低声回答?
“我们想……想……是云阏氏,不敢射。”
冒顿王子听了,吼道:
“想?谁让你们想?谁要你们想?……我说过能射谁,不能射谁吗?没有!没有!我只说过鸣镝就是命令,有不射鸣镝所射者,杀无赦!杀无赦!”
所有人都屏息着,任凭这场暴风雨在头上浇淋。
他又盯了马下的苏勒一眼,苏勒是他的爱将,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一个用得着的人,可是这次竟违背了他的军令,他十分惋惜,又十分恼怒。他对苏勒吼道:
“你!身为百骑长,为什么不执行我的命令,为什么不射?你说!你说!”
苏勒脸色灰白,但神情还镇定,他低下头,清楚地回答:
“殿下,我对天神起过誓,我的箭永远不射女人,不射小孩,虽死也不敢违背誓言。”
冒顿王子听了一愣,苏勒的神情与这出人意料的回答给他泼了一盆凉水,他清醒了些,自制力又渐渐回到身上。他冷笑了一声,说:
“好,回答得好,真不愧为好心肠的苏勒。”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
“你在天神前起过誓,可以不射女人;你也在天神前起过誓,决不违抗我的军令。如果我今天不斩你,那么我就违背了誓言,也违背了天命。好吧,我会记得你是匈奴民族的一位勇士,也会照料你的亲人的。”
说完,他一扭头,喊道:
“来人,将他们拿下,推去斩了!”
这次,侍卫们不再犹豫,尽管捆绑的是他们敬仰的勇士苏勒,是一名赫赫有名的百骑长,他们还是果敢地执行着王子殿下的命令。他们知道,不服从殿下的命令,刀斧将砍在他们的颈脖上。
《飞镝弑父》 雪地遇险飞鸣镝(7)
冒顿王子又让侍从把两个满面泪水,吓得簌簌发抖的女奴带过来。
他骑在马上,望着那似血的残阳,漠然地对跪在马前的两名女奴说道:
“至高无上的天神把你们的女主人召唤去了。她待你们不薄,你们也跟女主人去吧。”
说完,将手一挥,几个侍从马上把这两个面无人色,浑身瘫软的女奴也拖了过去……
惨烈的场面叫人魂飞魄散,美丽的湖边牧场顷刻间成了血淋淋的刑场。行刑的侍从们手起刀落,斩杀着自己的兄弟,斩杀着娇小的女人。他们都是全然无辜的好人,刚才还在说笑、欢腾,现在却一个个成为刀下冤鬼。在场的人们浑浑噩噩仿佛都进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在暝色中,这支队伍抬着男男女女七具尸体,回到了营地。
深夜,冒顿王子独自在穹庐内将云阏氏身上的箭一支支轻轻拔去,将她血肉模糊的身体抹拭干净,涂上香喷喷的油膏。他合上了她那对充满疑问惊愕的大眼睛,又细心地用崭新的锦缎把她那美丽的躯体一层层包裹起来……
第二天,头曼单于与单于庭的人们都听说,云阏氏出游中邪,当夜暴病身亡,已有两名女奴从死殉葬,冒顿王子又在忙着料理丧事了。
六
云阏氏暴病身亡的噩耗使人们惊讶。这么年轻、这么漂亮、这么生气勃勃的女人,竟会撒手而去,大出人们的意料。草原上的人们都为那年轻美好的生命惋惜,为冒顿王子的不幸叹息。
这些天,冒顿王子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他的脸庞像被刀削过一般瘦削,眼睛老是红红的,布满了血丝,像是忧伤过度、疲劳过度,又像一头要喷火的怪兽。
不知从哪儿又传开当初女巫的预言,冒顿王子看来真像女巫说的,是天上那暴烈的龙马转世,一辈子也不得安宁。呼衍珠阏氏、兰云阏氏是人人见了都会流口水的女人,这样好容貌、好性情的女人都侍候不了这匹烈马,以后哪个女人的腰带能拴住他呢?
不过,听说呼衍珠阏氏、兰云阏氏都是被天神召唤去的,都去侍奉天神了。那也有道理,天神也喜欢漂亮多情的女人,也要挑最好的,不然小天神哪里来?进天国的都是邋遢的老婆子那怎么行?天神挑上了这两个出众的女人,只是苦了冒顿王子。
在单于庭的王公大臣中,又有人在私下议论,冒顿王子的命太硬,太不顺,将来恐难担当大任,不然,匈奴国会遭殃的。
正当人们互相议论,为冒顿王子的不幸叹息时,草原上传来了年轻的昆脱小王子要娶第一位阏氏的喜讯。一个新的兴奋点吸引了人们。
近日,矢菊阏氏与独龙奇的心情颇轻松。前些日子,他们的谋划屡屡失手,整天提心吊胆的,怕冒顿王子戳穿他们的计谋,找他们闹事,找他们算账。但久而久之,没见冒顿王子有什么异样的动静,他仍像以前一样只知道往演兵场跑,也没听说有什么怨言。这兄妹俩以为前两遭计谋都瞒过了冒顿,看来,这狼崽子并不像他们估计的那么精明,他们过高地估计了对手,那几次他没中圈套,纯粹是侥幸,就像那女巫说的,他命中的定数未到。
现在,他最宠爱的那个小妖精又死了。去年冬天死了呼衍提,今年春天死了那个老太婆,现在又是那小骚货,这一连串的打击那小子一定吃不住了。你瞧,他的脸已经像个多毛的猴子,意气也不像以前那么骄横。看来,时运转了,这小子是在走下坡路了。
而昆脱这两年已长成一位英俊的武士,个头高了,肩膀宽了,唇上也长出了软软的胡子。矢菊阏氏跟哥哥商量,得赶快给他完婚,娶了亲便是成人了,可以与冒顿这狼崽子抗衡了。如果再生几个儿子,他在匈奴各部落中就更有发言权。再说,女巫三年前就讲过,昆脱小王子是太阳神的使者,这“神示”已经传遍了草原。昆脱又长得光辉灿烂,见到的人都啧啧称赞。而冒顿命中只是匹龙马,尽管来自天庭,也还是一匹马,且命中充满灾祸,让他治理国家,定然凶多吉少。趁给昆脱办婚事,让昆脱好好地在匈奴各部首领前露露脸,风光风光,再找机会干一两桩漂亮事,那时,让头曼老头子立昆脱为左贤王,老头子也不会那么为难了。
他们想得很周全,也颇合情理,似乎觉得通过这条“合法”的途径也能渐渐接近目标,于是矢菊阏氏要头曼下赐婚口谕,给昆脱王子选阏氏。
寂寥的草原上又掀起了一场兴奋的骚动。无论有关无关,单调的生活中人们多了一个话题。人们都关注着这位年轻王子的婚姻。关于这位“天神的使者”的传说也越传越神。那些贵族少女们则更加兴奋,她们竞相角逐,都想成为那位年轻王子的意中人。矢菊阏氏这次真正用心地为儿子挑选新娘。她可不给儿子送上一堆女人,儿子还年轻,她不想糟蹋他的身体。她百里挑一,相中了须卜氏的女儿须卜燕做自己的儿媳。
须卜氏是匈奴的贵种,是一个很有实力的大部落。须卜燕姑娘刚满十六,长得像一枝初开的海棠花那样娇艳、那样动人,一对大眼睛水汪汪的,像会说话,谁见了都说这位姑娘活泼可爱。她与年轻英俊的昆脱王子十分般配,真是天设地造的一对漂亮人儿。
趁八月祭祀盛会,单于庭举行大婚庆典,披红挂彩地迎接四方部落赶来庆贺的贵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