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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像火山般地喷发出来,炽热、猛烈,烧灼着身下那个女人,也烧灼着自己。风暴终于渐渐平息下来。他裸露着古铜色的肉体,摊手摊脚舒坦地躺着。那女人一声不吭地躺在边上。他还是很满意,她不错,给他带来一阵畅快,替他熄灭了心头的欲火。
那个女奴平躺着,平息着急促的喘息。她很兴奋,没想到今日竟受到王子殿下这番恩宠。尽管她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恩宠太强烈了,叫她受不了,身上有好几处青肿,下体也感到疼痛。但她仍十分感激,她感激殿下能垂怜自己这样地位低微的女人。她轻轻抚摸着痛处,似乎想把刚才这番亲昵的感受留在里面。她侧着头极其温柔地望了一眼边上的主子,抬起一条白皙的臂膀,一只手情不自禁又胆怯地触摸着冒顿王子那多毛的胸膛。冒顿王子静静地仰面躺着,并无一点反应。那女奴赶紧缩手回来,她记起了自己的身份,赶紧赤裸着身子轻轻地坐起来,悄悄地穿上扔在一边的衣裤。她理了理凌乱鬓发,带着尚未退尽的娇羞,低眼瞧了一眼主子那雄壮的裸体,替主子抹了抹身子,轻柔地给主子盖上了被子,便诚惶诚恐地退出了内帐。
冒顿躺着,听凭那女奴悄悄地起身、退出。刚才那种事情对于一个匈奴贵族说来极其平常。自从他逃出月氏进入匈奴地界后,每到一个部落,热情的主人总要安排女人侍候他,陪他宿夜。但他每每提不起兴致,总觉得珠儿还在身边。今天,今天他内心感到一种真正的兴奋,一种冲破了多少天压抑的轻松。他要把这种情感发泄出来,要把郁结在胸中的那种怨、那种恨、那种爱、那种思念、那种无奈来一次真正的排解。就此而言,那个模样周正的女奴真不错,在她软绵绵的身上他忘形地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忘却了一切。那女奴是母阏氏派来侍候他的。母阏氏想得很周到,给他准备了这个女人。想到这里,他苦笑了一声。
天色黑了,帐外的北风刮得呼呼作响,不知雪还在下吗?那女奴又躬身进来了,她没事一样点上了两盏羊油灯,又半跪着侍候主子穿起了衣裤。冒顿王子这才冲她笑了笑。他让她退下,他要一个人待着,要好好想一想。
今天中午,父亲出乎意料地在众人面前宣布任命他为万骑长。对于这项任命,他既感到突然又十分兴奋。这项任命终于使他从父亲的影子中走出来,成为独当一面的军事统帅。这不仅增强了他的安全感,对他的将来更是十分重要。现在,他不仅是位声名显赫的王子,不仅是草原的英雄,还是一位有实力的将帅,他的力量顷刻间扩大了无数倍。在他的人生道路上,这次任命无疑是迈出的重要一步。
他又感到困惑,要置他于死地的父亲怎么会让他当上万骑长?这变化太大了,其中会不会有新的阴谋?他费神地思索着,却找不到满意的答案。“不管它,当上这个万骑长再说。”
他本来就是一个精细的人,前前后后经过这近一年的变故后,更加仔细谨慎,他马上盘算起他该干的事情。
在月氏国蒙难的半年里,冒顿王子的自尊心受到了深深的伤害,他威到羞愧、屈辱,感到一个弱国在强敌面前的卑微。
但是,这半年里,他也长了见识。他不得不承认月氏国无论在经济上还是军事上,都比匈奴国强,比匈奴国管理得有章法,也富庶。相比之下,他感到匈奴各部的散漫、守旧与贫穷。匈奴民族虽然是剽悍的,常给四邻带来麻烦,但它又是担惊受怕的、动荡的,常遭强邻的驱逐与杀戮,充满了生存危机。
河南战败,生灵涂炭;月氏受辱,亲人死亡;这桩桩件件国仇家恨在冒顿王子胸中交织在一起。他感到在他面前,有无数高山挡住了他的去路,有明明暗暗的敌人在跟自己作对。这些敌人眼下都比他有力量,比他强大。但是,他并不气馁,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征服那一座座高山,战胜一个个敌人,不然,他冒顿就是个孬种,就没有希望!匈奴国也是个孬种,也没有希望!
然而,这场艰巨的斗争从何入手,下一步他该怎么走?以后又该怎么办?他心中一团乱麻。他努力想理出一个头绪来。
那两个女奴又端来了他的晚餐,一大盘冒着热气的羊肉与一沓厚实的面饼,还有满满的一壶奶酒。
他并不感到饥饿,此刻没心思用餐,他让她们把饭食撤下去。刚才与他亲热过的女奴柔声地劝说道:
“天冷,殿下不喝些酒挡挡寒气?还是喝几口吧。”
他有些烦躁,特别对那种亲昵的口吻感到讨厌,便冷色地说:
“别啰嗦,撤下!”
那两个女奴赶紧添了添火,端起饭菜退了出去。
他站起来在帐篷中踱来踱去,又痴痴地坐在火盆面前。羊油灯幽幽的,被钻进来的风吹得飘忽不定,冒顿王子的心情像那灯火一样,一忽儿暗,一忽儿明。
突然,他脑海中跳出了一个最简单的念头:要强大!要使自己强大起来!使匈奴民族强大起来!只有比眼前的敌人更强大、更有力量,他才不怕敌人,才能让敌人惧怕他,在他面前低头,在他面前发抖!
看来,这最简单的念头,也是最正确的选择。但是,如何才能使自己强大,使自己充满力量呢?他又感到困惑。这时,他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形象,他想起了那位贤者“秦人赵”。对了,自己应该去向他请教。“秦人赵”当初给他的那些忠告,以后证明都是正确的,这次那位贤者一定也会给他出些好主意。
前前后后他又想了一遍,觉得心里有些着落了,也感到肚子有些饥饿,便大声地击了两下掌,两名女奴赶紧躬身进来……
第二天清晨,那场初雪已停了,冒顿王子让两个侍从驾着一辆牛车,车上装上一皮囊好酒、两头刚宰杀的肥羊,便骑着马去看望“秦人赵”这位智慧老人。
五
送别青格尔的午宴散罢,独龙奇急急忙忙来找矢菊阏氏,把那个惊人的消息告诉妹妹。
矢菊阏氏听了又惊又恼,好啊,这老头子,把自己瞒得严严实实的,他想干什么?难道全变了?他的心又转向大儿子了?难道这些年她下的工夫都白费了?……她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对边上同样发呆的独龙奇说:“哥,你别急,我找老头子去,让老头子收回成命,不能让冒顿这小子得逞!”
《飞镝弑父》 逃亡途中万骑长(7)
“收怕是收不回了……”
“那怎么办?冒顿这兔崽子有了兵权有我们好果子吃?”
“我得想想,好好想想,你,你先得把老头子的底摸清楚,说不定,我们都给卖了。”
“不,没那么容易,老头子别想两头讨好,看我治他。”
“嘿嘿……这件事怕有些麻烦……”他冷笑了两声,越想心里越乱,关照了妹子几句,就怏怏地走了。
晚上,头曼回帐,矢菊阏氏和衣躺在内帐里背着身对头曼不理不睬。头曼见她不高兴,约摸猜出几分,便涎着脸来逗引她,凑上脸来吻她。她突然伸手拨拉开头曼,翻身起来,两眼冒火,指着头曼嚷道:
“你酒喝多了,还是老糊涂了?谁让你任命冒顿当万骑长?这不是把刀把子交给他,让他来整治我们娘俩吗?你……你好狠心,你好糊涂,你发昏啦?”
说着,她抓揪住头曼的花白胡子,一头往头曼的怀里撞。
头曼被她揪痛了,不知怎的,也恼了。他扭住她的手腕,一用力,便把她推倒在锦褥上,对她吼道:
“你……你这个女人才糊涂,才发昏了!光会哭,光会吵,光会嚷嚷,也不动脑子想想,冒顿立下这么多战功,这次又能九死一生逃回来,我不封赏行吗?这不是明明授人以柄,让大家知道这回是我们让他夫妻俩遭了罪,坑了他们,这样行吗?你啊……我没传谕让他当左贤王,还不让他当万骑长?什么都不给,能堵住人家的嘴吗?你有脑子,别人也不傻,那么些部落首领能服气?草原上成千成万的牧民能服气?你不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吗?真是妇人之见!”
说着,他狠狠地瞪了矢菊阏氏一眼。矢菊阏氏倒在床上,抹着眼泪冲着他喊:“我不管这些,那我怎么办?昆脱怎么办?冒顿会杀我,害我,我们娘俩怎么办?你这个没良心的,你坑人坑到家了……”
“你,你嚷嚷什么!他怎敢动你!他这个万骑长还不是听我的,我让他当,他就是万骑长,我不让他当,他就不是万骑长。你怕什么,真是的。”
“哼,别说得好听,到那时,怕你也做不了主。”
“那你说,在匈奴国,是我说了算,还是他说了算?我是天地所生日月所置的大单于,我是他的父亲,他再能,也迈不过我这道坎,他再狠,也不敢对我怎样,这不是明明白白的吗?你的眼皮子太浅,见识太短!”
听了头曼这顿训斥,表面上她仍不依不饶,她不吃不喝,又流泪又撒娇,逼得头曼渐渐地又变换口吻来哄她,向她赔笑脸,可她心中却仔细地掂量起这番话,觉得头曼讲的确有道理,看来这老头子还很有心计,是动了一番脑筋的。是的,骏马再高也高不过骆驼,冒顿说什么也越不过头曼去,在匈奴国,还是头曼老头子说了算。如果是这样,那老头子的这个安排是他的缓兵之计,是为了堵住众人的口,是为了遮掩兵发月氏的丑行,他对自己没有变,还是向着自己的……
独龙奇回到自己的帐篷,心里像开了锅一样。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一幕幕映现在他脑海中,思前想后,他觉得自己已无别的退路,只有狠下心来跟冒顿这小崽子干,只有设法除去冒顿,他的后半辈子才得安宁。
今天,头曼单于突然任命冒顿为万骑长,这大出他所料。这件事事关重大,他竭力理清思路,盘算利害。
“冒顿手中有了兵权,第一个会对谁开刀?”他终于理出了一个至关紧要的问题。妹妹有头曼老头子保护,冒顿一下子动不了;至于头曼单于,冒顿对他无可奈何。再说,近日头曼态度变得很暧昧,看来是靠近大儿子了;这样,剩下的便只有自己了。这次进袭月氏又是他带的兵,如果头曼单于真的变卦了,把事情往他头上一推,那他只能当替死鬼了。他越想越害怕,帐外呼呼作响的风声都叫他起疑,似乎冒顿王子马上会率兵杀进他的穹庐似的。
他是个反应敏捷的人,当机立断,马上决定连夜冒着风雪返回自己的部落去。他唤进了侍从,让他们赶快备马,收拾行装,准备回去。他心中盘算,在单于庭一旦动手,要吃大亏。回到自己的部落,便如猛虎归山,如有不测,好歹能凑起四五千骑,足可与冒顿这狼崽子周旋一阵。
正是子夜时分,他带领十余名侍从在风雪中逃离了单于庭,连头曼单于那儿都不敢去告别。
《飞镝弑父》 黑色的秋天问计图强(1)
一
“秦人赵”的毡房在六七里外的一片小洼子边。这里一百多顶破旧的帐篷,住的全是匠人、工奴。此刻,“秦人赵”正搓着牛毛绳,忙着修扎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