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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绛唇---席绢-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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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儿知道。”他已再三说着,她岂会置若罔闻地违背?即使是麻烦了些,她也会做到的。
  明白她终究是听进去了,白煦才放心地改了个话题:
  “盼融,你也十八了吧?”
  她抬眼看了他一会,才应:“是十八了。”
  “行走江湖数年,可有中意的男子?”问及此的同时,不免在心中暗笑自己才步入二十八岁,却已像个四、五十岁的老爹,直拿子女的终身大事为生活的唯一目标,这真叫“少年老成”呢!
  中意男子?
  她首次露出诧异的表情,顿了许久才道:
  “我该想这种事吗?”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该想了。”
  她不由自主脱口而出:
  “师父不也独身?”话毕,才深感自己无体而冲动;她不该对唯一的亲人如此无状的。
  白煦愣了一愣,应道:
  “不,为师已有未婚妻,不算独身。”
  不知为何,这个突如其来,并且是意料之外的答案,居然使叶盼融心中猛狠地撞击了下!怎么回事?她竟然为此感到窒闷,几乎快无法呼吸了!
  “师父已有了……师母?”
  “唉!那也是为师离家十年的原因。”
  “她……不好吗?”
  她的问话令白煦惊奇。他这向来孤傲的女徒向来惜言如金,也从不追问与自身无关的事,怎么突然会对这种他人之事感到关切?
  不过,白煦向来对这个小爱徒的疑问是尽其所能去解惑的,于是明白道:
  “她很好,只是不属于我。”
  “是人们所说的‘爱’吗?那种东西令您不回开阳?”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像个长舌妇那般的追问不休。每一个问题丢出来,都令她恨不得割下自己的舌头。
  他握住她泛白关节的小手,不明白她何以略显激动,只道:“事实上,为师痴长你十年有余,却也是同样不识情滋味,这是我们都该学习的。”
  心中浮上了更多的问号,但她坚令自己不许再问了。努力吃饭,不是因为腹饥,而是不让自己的嘴有所空闲,因为,她不许自己再有无法控制的行为出现。
  “男子比较禁老,也禁得起闲言;但女孩子就容易被嗤短流长所伤,再过个两年,闲话就来了。”
  “我不怕。”
  “但我怕。任何情况之下,我都不要你被伤害。”不理会世俗,并不代表不在世俗红尘中生存。既要存于这种环境,尽可维持自己独行风格,却多少要为他人所扰;白煦总是不忍有许多不堪加诸在她身上。何况这孩子的冰心,也许可以经由真情来融化为春水,她会活得更快乐一些吧!她是他的徒弟、他的责任,而他多希望她能丰盈地活着,才不枉他在十年前救她出火场。生命原本就该活得光明快乐,不是吗?
  但他的心情只会被心领,而不会被接受并且实行。白煦看在眼底,自然是有数的。他这个为人师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大概是为她找个如意郎君了。
  他多希望叶盼融有一天能真心地大笑,全身充满幸福的彩光,到那时,他才会真正地放心她吧!
  会有那么一天吗?
  ※        ※         ※
  江湖三大堡中,行径最令人侧目的,便属“狂人堡”了。
  堡主楚狂人行事诡谲、阴沉难测。高兴时可以捐出所有银两赈济黄河大水的难民,不高兴时放任属下打家劫舍、四处踢馆,而且毫不管制。所以狂人堡不仅令江湖人头疼,其几名手下也正是各地官府急欲捉拿的犯人;可惜一直无人敢撕下悬赏的榜单——或者可以说曾经有心捉人领赏的人们,早已一一驾鹤西归而去。
  要说开春以来江湖上有什么大事,使得说说冰叶女侠的事迹了。
  十天前,她路过梅县,看到贴着一张悬赏十万两白银的罪犯画像,知晓了这名无恶不作的大盗四年来一直在梅县猖獗、无所不为,去年甚至抢了一批京城运来要用做济助灾民的粮草银两,使得两三百户水灾灾民死于饥贫交迫,让当地县官不惜下重利悬赏;即使县库并无法真正凑出这一笔钱,这当然也是江湖人士不再前仆后继的原因了。流血流汗抓人,送命不打紧,怕的是领不到钱。
  令冰叶女侠撕下悬赏画像的原因是——半个月前,那名大盗奸杀了一名新娘,并且杀光新郎一家数十口。
  若说叶盼融两年多来诛杀的恶人,首先不饶恕的,便是奸杀掳掠之淫贼,再者是杀人成狂的败类、谋财害命的人,最后才是不断上前挑战想成名的江湖人;而最后这种人她向来不杀,除非有人死缠不休,非要有一方死亡为止才肯罢手的那一种。
  不再心慈手软,实因已受够了教训。
  既是路过梅县,她便不会放着不管,她决心诛杀这一名败类。
  江湖人为之鼎沸的,是她必然会因而惹上整个狂人堡,因为那淫贼屈陉——正是狂人堡的副座,全堡数下来他排第二。江湖人忌惮不是没有原因的,惹一个武功高强的人物无妨,但惹上一整个堡,就不明智了。
  楚狂人这人从不讲理,也不理会世俗眼光,更不许有人踩到他地盘上叫嚣,尤其看不惯有人指着他鼻子说他治理手下不严,任其胡作非为——通常一旦有人这么指责时,他只会更放任手下去胡作非为,以“满足”世人的指责。没人敢惹他,因为他武功深不可测、招数奇诡。当年武当功力高深的掌门人,曾在十招之内被打得气血翻涌,功力散了一半,往后便不再有人敢上门去挑衅了。
  就不知这冰叶对上楚狂人时,会是谁幸存?
  但已经有人押注冰叶必败了。楚狂人被排列为绿林第一高手,这女侠只怕是凶多吉少了。休说楚狂人了,她能不能诛杀掉屈陉,可也是个大问题哩!
  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了叶盼融对上了屈陉,也相信不久之后,狂人堡一定会派人解决掉她的。所有的人都在静观其变,更有为数不少的人涌来梅县准备观战了。
  这些人之中,自然有着一名美丽的少女,也就是玉婉儿。如果她找到哪边有人做庄下注的话,她一定会以全部的身家赌叶盼融必胜;可惜她找不到,也没空赌钱,因为她正忙于书写冰叶传奇,只待有更新的事迹来让她大书特书一笔。
  说真的,她不太能确定自己能不能见到叶盼融,搞不好见到了也不太认得,因为,叶盼融一向在人前以纱帽遮脸。她曾经有幸见上一面,并未曾真正看清她的长相。
  据说很美,她想也是。
  她非常想与冰叶有所交集,但往往没有时机。叶盼融永远都是忙的,而玉婉儿非常了解,当一个人办案时,身边不宜有亲友来累赘,否则会被对方当成罩门利用;非常不幸的是,她玉婉儿武功十分不济,所以永远都没有好时机与女侠结交,真是令人扼腕!
  像此刻,客栈内坐了四成满的客人,角落靠窗的那一名黑衣黑纱帽女子,几乎肯定是叶盼融了,但她只能坐在楼上流口水,大大仰慕,却不敢下楼打扰。因为她武功不好,也因为更重要的事是——她必须当一个客观的撰写人。
  何况叶盼融的清闲绝不会太久,因为正主儿未出现之前,总会有几只阿猫阿狗来串场一下
  “喂!你是‘冰叶’叶盼融吗?”
  “我们兄弟是‘西山双雄’,他叫左山虎,我叫右山豹,想跟你较量一下。我们可不是你以前遇上的那种脓包,我们很强的!”为了要证明自己很强,两名难兄难弟各自举高了手中的狼牙棒以兹证明,其中右山豹还挥向桌面,想来个下马威。
  力道十足的狼牙棒被两根手指轻轻地拈住,犹如它只是片棉絮编成的物品似的,却见右山豹因施力过度的面孔已由红砖白,下巴正兀自颤抖不已。
  左山虎看情势不对,捞起狼牙棒,直接抡向叶盼融的后背:“妖女,看棒!”
  棒是不必多看的,因为才一眨眼的光景,那根棒子已被平削成数十片碎片飞散在四处,除了双手紧握的地方幸存之外,基本上棒子已属不存在的过去式,而右山豹还正在努力地拔着武器哩!
  “走开。”没有温度的冷声亦不含任何杀气,只是深深的不耐烦。
  她对人性的认知向来没有更细微的体会,也或者根本是毫不在意。当她以不费吹灰之力扳倒他人时,在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人会丢得起这种脸;也之所以,在明知斗不过的情况之下,那些想扬名立万的人绝不可能因此打退堂鼓的,否则以后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没有人乐意当个笑话。
  她的警告自是被当成攻击的指令,没有了武器,两兄弟直接以拳袭击。
  就见冰叶突地拔身而起,在半空中旋转了一周,飘飘的衣袂挟着凌厉的风势,直到她又一如刚才的姿势坐回板凳上;两名寻仇者也横飞出门外,除了哀号,不能再有其它动作——
  因为他们同时也被点了穴。
  她一向不伤害这种无聊之人,又讨厌纠缠不休,所以只能以这种方式教他们滚远一点,耳根才会清静。
  缓缓喝下最后一杯茶水,她眼光透过黑纱,寻向客栈幽暗的一角;在那暗处,有一双狂蛰的眼在注视她,含着毫无疑问的兴趣与势在必得。
  窗口拂过一阵寒风,吹开了她面纱些微屏障,她冷然的美眸曾有一瞬直直与那人相对,她的心升起前所未有的警戒……
  这会是个很难缠的对手,而他们一定会对上。
  ※        ※         ※
  “狂人堡”从来就不是个有制度的门派,堡中之人的组合全是各地不受欢迎的人种,自愿投入其门下皆可以;但若要论地位,则要看你能打倒谁了。
  楚狂人就是这么奇诡的一个人,全以武力论英雄。要是哪天自认可以打倒他的,都可以来挑战,但不自量力、走不出五招见败的低下武者,小命就得自加珍重了,因为,他不会手下留情。
  这样算来,屈陉可以说是全狂人堡第二大高手。如果他有胆子挑战堡主的话,要称第一搞不好也成。近几年来,屈陉不断地加强自身修为,打的便是这种主意。当老二已太多年,有天也该当老大来过过瘾。
  但在那一天未来到之时,他仍是会对楚狂人有所“尊敬”的。
  狂人堡的“虎啸厅”是首脑人物用餐的地方,并且是用来吹嘘自己近日来又干下了什么江湖大事,以自抬身价的地方。难得堡主今日愿意前来用餐、因为行事诡谲的他向来独来狂往,不与手下亲近的;而这当然也是屈陉甘做第二的原因,他根本是真正在主导全堡运作的人,只差一点正名而已。但不管事并不代表楚狂人没有实权,到底这票不法之徒服膺的仍是暴力与最强者,而楚狂人是公认最强的。
  “堡主今日好高的兴致,与弟兄们一起用膳。”屈陉微笑地起了个话题。
  楚狂人长着一张粗犷而狂野的面孔与体魄,最令人寒颤顿起的是——他有一双无比邪魅的眼。既是狂得目中无人,又狠得六亲不认,致使向来无人敢逼视他的眼;尤其怕他某种邪念一起,光芒乍现时,他可是什么也不管的。他只求痛快,不问利不利己。
  浑身漾着邪气,让他充满着骇人又吸引人的特质;加上他粗犷而英俊的脸孔,永远使得女人想臣服他脚下,求取轻怜蜜爱的眼光。
  此刻,那一双邪眼对上了屈陉讨好的眼,直看到屈陉避开些许才问:
  “听说有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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