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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守须伸手拿玻璃几上的烟盒,说道:〃所以,你们回程时到红次郎那儿去了?〃
〃对,本来想找阿红查问一下。〃
〃岛田。〃坐立不安似的,守须开口说。〃我觉从不该做那种事。〃
〃咦,怎么突然这么说?〃岛田有点莫名其妙。
〃或许是我多事,但是不管你和红次郎私交多好,总不该过分揭人隐私。〃
守须平静的眼神投注岛田脸上,又道:〃我们三人在这儿谈天,说些什么都无可厚非。但是依据这些推测去挖掘他人隐私,而且是不愿人知的秘密,我想这种行为实在有失厚道。〃
〃可是,守须,昨天不是你建议我们去找吉川诚一的太太吗?〃江南反问。
守须轻叹一声,说道:〃为了自己的轻率出口,我今天后悔了一整天。好奇心与良心在我心底激烈地冲突,这种复杂的情绪实在很难形容。昨天是一时兴起,所以才……。总之,我觉得不该为了找乐趣而去的画做那种不道德的事。尤其整天面对山中石佛之后,这种感觉更是强烈〃说着,眼光移向墙角架。画布上的画抹上一层油彩,已经到了以画刀上色的阶段。〃很抱歉,岛田我想退出这个行动。轮椅神探发表过自己的推理,现在决定退休了。〃
岛田不以为忤,说道:〃那么,你的结论仍然是青司还活着。〃
〃若说结论,未免有点语病,我所指的只是被人忽略的一个可能性而已。事实上,如果有人问青司真的还活着吗,我的答案一定是'不'。〃
〃那封信呢?怎么解释?〃
〃一定是到角岛那些人里头,有人恶作剧。还要不要茶?〃
〃不,够了。〃
守须为自己斟上第四杯红茶。〃假设青司没有死,可能会为了自己不爱,甚至讨厌的女儿千织之死,而写下控告文般的信吗?〃
〃哦。〃
〃我想,把杀意这种极端的感情长期压抑在心中,实在比一般所能想象的难得太多了。
〃如果半年前那件事真是青司一手导演,他应该不只对和枝夫人,而是同时对害死千织的年轻人及弟弟红次郎也都怀有杀意难道杀意不会爆发成疯狂,在杀死自己的妻子后,立刻提刀扑杀红次郎和那批年轻人?然而他却躲了起来,直到今天才寄出威胁信展开复仇。我想,人类的神经不可能这么强韧。〃
〃唔〃
〃还有开水吗?守须。〃仿佛为了助沉默的岛田一臂之力,江南开口问。
〃已经不多了,要不要再烧一壶?〃
〃不,那就不必了。〃江南仰着躺下来,两手交叉胸前。〃反正岛田和我都闲着没事
〃我当然不会干涉你们的自由。〃守须稍微缓和口气,接着说:〃但是,我觉得应该尽量避免揭发别人的伤心事。〃
〃我知道。〃江南接着嘴打了个阿欠,茫然自言自语。〃角岛那些人现在不知怎么样了……〃
他们当然无法知道。
隔着数条街道及海洋的小岛那边,杀机已经逐渐逼近舞台,即将爆发了。
第五章
1
睁开双眼,时间已近中午。昨晚睡得太迟,不知不觉中睡过了头。
阿嘉莎看看表,匆匆起身。但是竖耳倾听,其它人似乎没有动静。
再度裹起毛毯,懒洋洋地趴在床上。
昨晚上床时,已经过了半夜三点。除了卡和凡斯先回房外,大伙儿都差不多。
虽然是旅行之中,也不好意思独独自己迟睡不起阿嘉莎知道自己并不是最后一个起床,便放心地拿起小几上的香烟。
她的血压一向偏低,早上需要足足一个钟头,身体各部位才会完全清醒。
可是,阿嘉莎思忖着。
(欧璐芝也还没起床吗?)
不管睡得多晚,她很少这么晚起。是不舒服呢?还是起床后见没人出来,又回房去了?或者……。
淡紫色的烟冉冉升起。阿嘉莎喜欢抽烟,但从不在人前表现。
第二根才吸了几口,撑起尚未完全清醒的身子,阿嘉莎勉强下床。
黑罩衫上套了件棕灰色背心裙,走到穿衣镜前。确定自己穿戴整齐后,拿着洗脸用具和化妆包走出房间。
虽然已近正午时分,空荡荡的十角形大厅仍旧阴暗,唯有中央桌子微微泛着白光。由天窗仰望天空,依然是昨天的晦暗色调。
阿嘉莎快步走到盥洗室,迅速地洗了脸化好妆。然后回到大厅,打算收拾散乱桌上的杯皿,以及满是烟蒂的烟灰缸。
这时,有个红色的东西吸引了她的视线。
(那是什么?)
心中的疑惑,脚下的行动,还有突然涌上的念头,三者几乎同时产生。倏地,她的脸色转为苍白。果然是心中所想的东西,赫然出现在原色木门上。
'第一个被害者'
彷佛感到某处有个声响,下一刹那,阿嘉莎不顾一切地尖声喊叫。
阿嘉莎背后的门打开,首先冲出的是卡。衣着整齐,看样子早巳起床。他望了一眼愣在那儿的阿嘉莎,然后注意到她凝视的东西。
『谁的房间?』卡进出怒骂似的声音。
阿嘉莎一时无法作答,因为白底红字的塑胶板贴在门上,盖住了名牌。
围成十角形的门陆续打开,其它人也跑了出来。
『是谁的房间?阿嘉莎!』卡叉间了一次。
『欧……,璐芝的……』
『什么?』
猛然弹起似的,爱伦坡奔向门口。仍是一身睡衣,尚未梳理的头发蓬乱着。
门没有上锁,轻轻一推便开了。
房裹一片阴暗,窗缝中射入的几道光线,仿佛利刀般割裂着黑暗。
『欧璐芝?』爱伦坡颤着声音叫道。『欧璐芝……』
微微的光线照入,靠墙的床上她静静地躺着。毛毯好端端地盖到胸前,脸上覆着她的蓝色毛衣……。
『欧璐芝!』咆哮似的叫了一声,爱伦坡跃入房中。然而,卧在床上的身体毫无反应。『你怎么了欧璐芝……』爱伦坡伸出沉重无力的手,掀开盖在她脸上的毛衣,宽阔的肩膀立即颤抖起来。随后跟来僵立门口的五个人,也想涌入房中看个究竟。
『别进来。』爱伦坡哀求似的阻止大家。『求求你们别看她的脸。』
爱伦坡触电般的声音,使得五人再度呆立原地。
爱伦坡深深吸一口气,然后再度轻轻揭起毛衣开始检查她已不再动、也不再胆怯的身体。
一会儿,爱伦坡把毛衣盖回去,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仰头向着天花板吐出呻吟般的长叹。
『出去吧!各位。』爱伦坡回头向五人说道。『这是现场,最好上锁。钥匙呢……』
『在这里。』不知何时走进来的艾勒里看着窗口小几,拿起钥匙
『窗户也没拴,怎么处理?』
『拴上就好了。走吧!艾勒里。』
『爱伦坡,欧璐芝是……』凡斯问道。
爱伦坡握紧艾勒里交给他的钥匙,压低了声音回答。『死了。被勒死的。』
阿嘉莎轻轻叫了一声。『我不信!』
『是真的,阿嘉莎。』
『怎么会……。爱伦坡,我想看看欧璐芝。』
『这不行。』爱伦坡闭上眼睛,痛苦地摇头。『欧璐芝是被助死的,阿嘉莎。求求你,不要看。虽然已经死了,她还是个年轻的女郎。』
阿嘉莎立刻了解爱伦坡话里的意思勒毙的尸体死状凄惨。她点点头,依言离开房间。
爱伦坡手握门把,正想关门时有人推开他的胸,横在面前。
『为什么急着把我们赶出去?』是卡。他翻眼瞪着爱伦坡的脸,强扮讨好的笑容。
『我们都是研究命案的专家,不是吗?为了找出谋杀欧璐芝的凶手,应该详细检查现场和尸体。』
『混帐!』爱伦坡变了脸色,全身颤抖地叱骂。『你打算拿伙伴的死做为消遣?我们应该报警!』
『简直说梦话,警察什么时侯来?怎么报警?记得那些塑胶板吧?等到警察来到这里,恐怕除了「杀人凶手」和「侦探乙」外,全都死光了。』
爱伦坡不予理会,想用力关上门。可是卡强壮的手臂压住他,门始终关不上。
『仔细想想,爱伦坡。难道你能若无其事吗?也许下一个被杀的就是你。』
『放手,卡。』
『或者,你有自信不会被杀?有这种自信的,应该只有凶手一个人。』
『什么?』
『被我说中了?』
『你这家伙!』
『够了,你们两个!』
爱伦坡作势欲扑,卡则一脸戒备的神色。凡斯见情况不对,连忙飞跑过去抓住卡的手臂拖到门外。
『你干什么!』卡胀红了脸叫道。这当儿,爱伦坡乘机关门上锁。
『别闹了,卡。』艾勒里不知何时已从厨房抽屉里,拿来剩下的六块塑胶板,开口说道。『很遗憾,爱伦坡是对的。』
2
『真无聊,大概是谁的恶作剧吧?这不是真的……』
『陆路?』
『已经出了人命,不是开玩笑。不,一定是个恶梦。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陆路!别说了!』听到阿嘉莎尖锐的声吾,陆路肩头微震,缓缓抬起头,他轻轻说声抱歉,再度沉默地低头。
六人围着大厅桌子坐下。
没有人正视彼此的脸,直到昨夜始终俯首垂目的短发女郎不再出席,空荡荡的座椅格外刺眼。
『谁杀了欧璐芝?』阿嘉莎玫瑰红的嘴唇咒诅似的吐出这句话,声音回荡在微暗的空间中。
『谁会说是我杀的?』艾勒里这么答道。
『可是凶手不就在这儿吗?我们六个人当中……谁杀了欧璐芝?不要再装蒜了。』
『如果这样就承认,谁会去杀人?』
『可是,艾勒里……』
『我知道,阿嘉莎。我知道』艾勒里以拳头轻敲桌面。
『这样查不出谁是凶手。爱伦坡,先发表你所知道的事实如何?』
爱伦坡犹豫了一下,然后紧闭厚唇点点头。
『刚刚说过,她欧璐芝是被勒死的。脖子上缠着一般常见的尼龙绳,下面有清晰的勒痕,毫无疑问是他杀。』
『有没有抵抗的迹象?』
『没有。大概是睡觉时遭到攻击,或者突然遭到攻击。由于头部没有被殴打的痕迹,出事前并未昏倒。不过,有一点我不明白……』
『什么?』
『刚才没看见吗?凶手好像整理过尸体,让她仰卧床上,拉好被子,又在睑部盖上毛衣……。可以解释为凶手的良心发现,问题是欧璐芝的尸体没有左手』
『什么?』
『那是什么意思?爱伦坡。』
『她的左手被切掉了。』
爱伦坡缓缓环视骚动的众人,然后把自己的双掌朝上搁在桌面。他的手指沾着一点血迹,颜色已经发黑。
『凶手好像使用普通刀子或菜刀,也可能是大型刀刃,切的时候应该很辛苦,切面并不整齐。』
『当然是死后才切的吧?』艾勒里问。
『不能确定,不过应该没错。倘若心脏跳动时切,不会只流这一点血。』
『房裹有没有发现可疑的刀刃?』
『据我所见,刀子和手都不见了。』
『凶手拿走了』艾勒里细长而富弹性的手指交叉着,喃喃自问。
『凶手为何这么做?』
『他疯了!』阿嘉莎提高了嗓门。
艾勒里轻哼一声,说道:『凶手一定是个偏好恶作剧的家伙,这是模仿,凶手在模仿去年岛上发生的命案。』
『啊……』
『蓝屋四尸命案被害人之一中村和枝也是死于勒杀,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