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孝琬皱了皱眉,随口道,“怎么不是大事?没人的事能比我四弟的事更大。”
孝瑜微微一笑,“这倒是,我可还没见过三弟几时这样为谁卖力过。”
“大哥,你又取笑我了不成?”
“三哥,你快进去吧!”
外间热闹的声音传入了崔澜的耳中,刚诞下麟子那种喜悦的感觉早已慢慢发酵散出苦涩的气味,心脏的某个角落像是突然被某个力量恶毒地拉扯出一块尖锐的突兀。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在回旋。
没有人的事能比我四弟的事更大……
没有人……
临近黄昏的时候,宫里忽然来了人,说是皇上有十分重要的事急召兰陵王。
长恭见那宫人神色凝重,也不便多问,匆匆忙忙地跟着他进了宫。
进了昭阳殿,那位宫人往御花园的方向一指,“王爷,皇上在那里等着你呢。”
御花园里出奇的安静,长恭没走了几步,就看到高湛正斜倚在亭子的一角,微闭着双眼,看样子似乎是睡着了。一叶红枫静静飘下,落在他的身边。天上连一丝风也无,大概也是不愿意对这样神仙般的人儿有所惊扰。因此,只偶尔闻得远处间或的鸟鸣和落叶接地时暧昧缠绵的摩擦之音。接着,又一叶红枫盘旋飘落,映衬着澄澈秋空,有种惊艳的凄美。
长恭上前了几步,静静地看着那张睡颜,他美到无法形容的面容呈现出异常的柔和而沉静,薄薄的唇角流泻出一种罕见的明净,身上还隐隐散发着类似麝香和龙脑混合的熏香味。
“像个孩子呢。”她嘀咕了一句,顺手拿起了放在一旁的外袍,小心翼翼地盖在了他的身上,一种异样的温柔,如行云流水般而来,轻轻地,轻轻地漫过她的心头。
忽而,他的身体微微一动,那浓密而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缓缓张开了那双茶色的眼眸。那一刻,她看到他的眼神,扑朔迷离。那里有怜,有爱,有喜,有忧,有叹,有千丝万缕她看也看不明白的东西,但最终,慢慢沉淀为了她所熟悉的清冷。
“长恭,你来了。”他坐起身来,轻咳了几声。
“九叔叔,你怎么这样就睡着了,你看看你又咳嗽了,“长恭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你也不是孩子了,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若是万一不小心又感染了风寒可怎么办?九叔叔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听着她喋喋不休的唠叨,他的心情却忽然好了起来,“也没什么,只是头有些晕。”
“头晕吗?不怕不怕,长恭给你按按。”她笑吟吟地走到了他的身后,一双纤长柔软的手抚上来,指尖插入他的发间,驾轻就熟地轻轻按揉那几个舒活脉络的穴位。
感受着她指尖的温暖,他有一刹那的恍惚,几乎要忘了今天必须和她说的事。不过,那件事……再过会说也无妨……就让她多高兴一会也好……
想到这里,他低声道,“长恭,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我头疼的时候你也经常这样做……”
“怎么不记得啊,”长恭弯了弯唇,“不过好几次九叔叔的头好像越按越疼呢。”
“呵呵,你那是按吗?捏面团似的,我受得了吗?”他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幕,也忍俊不禁。
“可每次你还是乖乖让我捏啊。”
“不让你捏成吗?到时不知你会不会想出更折磨人的招数。”
长恭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高湛也跟着轻轻笑了起来。
多少往事回忆,似乎只要些许的温馨就可以缠绕成咀嚼很久的幸福,一寸寸一缕缕,就这样悄然无息,漫浸彼此心底。
“对了,九叔叔,你急着叫我来有什么事?”她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高湛没有答她,只是缓缓站起了身,说了一句,“跟我来。”
长恭满腹狐疑的跟着他穿过了几道长廊,七拐八拐之后,来到了一个极为隐秘的房间。这里是她从未来过的地方,房间里阴沉、冷郁,幔帘长垂,光线不入,触眼是一派浑然的幽暗。隔绝阳光的空旷房间里,瘴气如潮,堆堆重重,弥漫整个空间,还依稀混杂着血腥味。
“九叔叔,这是哪里?”她虽然并不觉得害怕,但这种阴森森的感觉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高湛神情复杂地望着她,“原来娄太后一直派人保护着那个小荷,不过可能由于太后的过世,那些保护她的人也纷纷离开,我派去的人才发现了她的踪迹。”
长恭只觉心一点一点的紧缩,犹如芒刺在背,心如悬旌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自在。
“那她人呢?她说了什么?”
高湛垂下了眼眸,“很可惜,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患了重病,命悬一线,只不过,这次也不是全无收获,在临死前她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什么人?”
高湛什么也没说,只是慢慢掀开了幔帘,原来在幔帘之后竟然还有一道看起来不起眼的铁门。
“吱吱——嘎嘎”难听刺耳的声响在长恭耳畔响起,她不由皱起眉,心中的不安随着铁门的开启声越发扩散。
如果说先前她的不安来自于这陌生怪异的环境,那么现在刺入她眼球中的景象绝对惊骇的令她犹如雷殛!
=
只见房间里堆满了各种恐怖的刑具,房梁上正吊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年轻女子,她的全身上下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显然是已经遭受了不少酷刑,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深紫血淤,如一条条昂首吐信的毒蛇般看的长恭心惊肉跳。
也许是因为听到了什么声音,女子忽然缓缓抬起了头。在看清她的容貌时,长恭更是震惊不已!
那女子赫然就是…失踪了好几日的阿妙!
“九叔叔,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她?”长恭刚问出口,蓦的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难道,她…”
高湛神色复杂地望向了她,“长恭,你冷静听说我,小荷临死前说出的名字就是…她。”
长恭愣愣地站在原地,后背像是爬满了蚂蚁,麻木而刺痒的感觉。那种感觉随着安静的血液流回心脏,接着跳动地流遍全身。
莫名的恐惧。
难道一切的一切,真的和二娘有关?
“倒看不出,这个女人还是个硬骨头,什么刑具都试过了,却什么也不肯说。”高湛走到了她的面前,伸手取下了套在她口中的衔木嚼子,犀利的眸光紧紧逼视着她,瞳孔骤然紧缩,“朕知道你护主心切,怎么,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她费力地睁开了眼,目光近似空洞的望着高湛,气息微弱,“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你……你杀死我好了。”
高湛冷笑了一声,“你还是不知道?好,看来光是这些刑具还是不能让你开口……”
“九叔叔,不要再上刑了,总会有别的办法的……”长恭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
“今天我并不准备上刑,只是给她带来了一个消息,”高湛示意长恭先不要说话,高湛半眯起眼,似乎在打量着什么,如冰似刀刃的眼神毫不掩饰的落在阿妙的脸上,“听说你家乡还有个弟弟吧,你父母早逝,你也不想唯一的弟弟有什么不测吧?
他的话音刚落,阿妙如同被刺中要害一般蓦的全身一震,大惊失色,“你,你对我弟弟怎么了?”
高湛倒轻轻笑了起来,“要想知道你弟弟怎么样?就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气氛顿时凝滞了下来,空气好似又在一瞬间冻结,光线昏靡的密室此时仿若森意蔓延的坟墓般骇人。
“我说!”阿妙那略带扭曲的脸色狰狞的尤如一头骇人的野兽,她眼神有些涣散,神志疯狂的脱口而出道,“我什么都说,只要你别伤害我弟弟!”
“我娘的死真的和二娘有关?”长恭早已按捺不住,一个箭步上前揪住了她的衣襟。
阿妙直直地望向了长恭,懵怔间,长恭仿佛感觉到她夹杂满腔怨恨的幽光透过失去神采的瞳孔直刺入自己的灵魂深处:那心如灰烬、濒临绝望的怨怼凄厉而无声的直指自己!
“是……都是因为你娘,你爹才冷落了二夫人,要不是这样,二夫人,二夫人她怎会和文宣帝……”
长恭心里一凛,脑海里,蓦的想起了在很久以前偷听到的高洋和二娘的对话,脱口道,“难道我爹的死也和二娘有关??”
阿妙吐掉了一口嘴里的血水,森森一笑,“要不是二夫人,文宣帝又怎么知道你爹那天的去向?那个厨子兰京进去的时候,你爹早已死在文宣帝的刀下了,呵呵……兰京,不……不过是个替罪羊而已!”
长恭深深吸了口气,意图平息胸口突如其来的痛楚,但狂乱的气息仍在体内恣意流窜,钻心裂肺的痛楚在她全身翻搅着,仿佛要翻转她的五脏六腑。
爹……爹……竟然是死在高洋的刀下……怎么会,怎么会……
“那,那我娘呢?为什么高洋要杀她!”长恭拼命压抑下排山倒海而来的伤痛,一字一句地问道。
阿妙似乎有些惊讶,“你,你怎么知道是文宣帝杀了你娘?”
“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的!快说!”长恭漆黑的瞳孔逐渐蒙上一层淡淡的血红寒冰,火焰簇动竟似要喷出携火的刀刃来。
阿妙此时也仿佛是回光返照,竟是格外的精神,“你娘是咎由自取,如果她不下手谋害文宣帝,先帝又怎么会在狂怒下失手扼死了她……”
“如果翠容夫人想杀了文宣帝,早就可以动手,何必要等到两年后,这其中的缘故也必定和你们有关系吧。”高湛在一旁面无表情地开了口。
阿妙露出了个极为诡异的笑容,“皇上就是皇上……不错,高长恭,是二夫人将你爹去世的真相告诉了你娘,你娘在悲痛欲绝下自然对先帝就起了杀意,只可惜,她又怎能可能是先帝的对手……”
长恭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血液撞击着身体里每一个细微角落,硬生生牵扯出生动的疼痛。
阿妙的眼中涌起了一种莫名的快意,继续说到,“高长恭,要不是因为想保护你,你娘又怎么能忍受两年,你知不知道,你娘那两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听宫女们说每晚都能听到先帝折磨你娘的声音,那种恐怖的声音……”
“给朕住嘴!”高湛神色阴戾地低喝一声。
阿妙忽然惨然一笑,“皇上,我该说的都说了,为了弟弟,我做了不忠不义之事,对不起二夫人,也只能以死谢罪了……”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的声音忽然就低了下来。高湛神色微变,捏起她的下巴一看,只见一条血迹沿着她的唇角流了下来……
“没想到她咬舌自尽了……”
长恭犹如塑像一般站在那里,恍惚间,突然许多杂乱的记忆碎片潮水般涌入脑海,毫无征兆的开启了那尘封已久的记忆……那么触目惊心……那么令人……不寒而栗!
在长安城时的厄魇……
眼前飞快穿行过许多早已埋藏在她记忆最深处的斑斑刻痕……
那刺目浓腥像毒藤般缠扼在她五官中的腥甜味道……
她身形一晃,蓦的扑上前去,使劲摇晃着她,“是二娘,是她和高洋勾结烧了我在长安的房子,是她带走了我娘,这一切也全都是她做的,对不对!”
阿妙的脸上掠过了一丝疑惑,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