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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丢脸。她的父母与公婆也没有给她什么支持。所有的人都建议,把蒂博尔安
置在一个机构里,这对于塞凯尔斯来说是最好的决定。一个有魅力、有学识的女
人,为了照顾一个“畸形”的孩子,牺牲她的事业和生活,是太愚蠢了。为了寻
求帮助,塞凯尔斯去了布达佩斯的许多医院和政府机关。每次,当医生们对蒂博
尔做完检查,或是彼此讨论时,他们就会让塞凯尔斯去外面等着。当她要求看蒂
博尔的检验报告时,医生们会说:“如果需要你知道的话,我们会告诉你的。”
有一次,她想把蒂博尔放在一个托儿所里呆几个小时,因为他没有受过上卫生间
的训练,她受到了看护的厉声训斥,“你算是个什么母亲呀?”1982年,蒂博尔
6 岁了,塞凯尔斯感到,自己心里有了一种变化。她开始相信,他会活过童年的。
于是,先前那种麻木减少了,她开始更深地去思考他的残疾意味着什么。她想起
了她的祖母,一个快活可爱的女人,她自幼失明,但掌管了一个挺大的合作企业。
她小时常和祖母一起在花园中干活,她从来没意识到祖母是有残疾的人。“我开
始仔细思考,蒂博尔的残疾对于我们来说意味着什么。有一天,我拿了一张纸,
画了一个两栏的表格。”在左边的栏目里,她列出了蒂博尔永远不能做的事。在
右边的栏目里,她将其与一个正常人的状况加以比较。在左边的栏目里,她写道,
“他永远不会结婚”,在这句话右边写下了,“好多人永远不结婚”;下面一行,
在左边的栏目里她写道,“他永远学不会做饭”,然后是“许多人永远学不会做
饭”;接着是,“他永远学不会洗衣服”,在那旁边是“社会上许多人不自己洗
衣服”。“这之后我开始认识到,残疾人与非残疾人在质量上没有什么差异,而
是在数量方面有差异。与正常人相比,残疾人只是在生活中有更多一些做不到的
事情。”塞凯尔斯圆脸盘,大骨架,举止优美,她给人的最初印象是很谨慎。她
不爱笑,但她关切的目光流露出丰富的同情心。在蒂博尔出生以前,她多年的梦
想是,开办一个有啤酒花园的宾馆,能让旅人感到自在得像在家里一样。蒂博尔
6 岁以后,她开始梦想创建一个能让他感到自在的地方。在匈牙利是没有任何东
西提供给一个残疾儿童的。对于有严重残疾的人的惯例解决方法是,送到福利机
构里度过一生。“我知道,我得靠自己来创造一个让我的孩子生活和工作的地方,”
塞凯尔斯告诉我说,“一个在社会上属于他的地方。”她所做到的不仅于此。其
后多年间,她创建了一个由匈牙利各地21个中心构成的网络,向六百多个严重残
疾的人提供职业培训,工作机会,和生活上的帮助。她所创建的设施动摇了现存
的智力保健与残障机构,并向这一领域中的传统做法提出了挑战。2000年10月,
我访问了皮里什红堡社会之家,那是一个由政府为智力与身体有残疾者开办的机
构,坐落于布达佩斯郊外的一个小镇。一进去,我被引导着走过一条狭窄拥挤的
过道,男男女女们沿着过道毫无目的地来回溜达,他们穿着医院破旧的罩衫和睡
衣,自言自语地咕哝着,唾沫飞溅,头发都是乱蓬蓬的,脸上挂着鼻涕。我闻到
汗味,尿味,口臭和烟味。我觉得自己仿佛进入了一个所有的精神都萎缩了的世
界。虽然已是中午,许多住院者还躺在床上。许多人一动不动地坐在凳子上,盯
着空无一物的地面;另一些人用目光追随着我,就好像我是个外星人似的。一个
女人冲过来,在离我的面孔几英寸的地方大声唱起歌来,直到另一个住院者把她
推开。在十分钟内,我看到了两个住院病人被看护管束起来。据我的陪同说,这
个机构有111 个住院病人,71个女人,40个男人。他们就像实验室的耗子一样被
拥挤地关在一起,这个地方在我看来也就适合住30个病人。每个很小的房间里竟
挤放着10张双层床,墙壁上涂画着卡通鸭子和马。我问一个护士,为什么房间粉
刷得像幼儿园一样(住院病人都是成人),他告诉我说:“他们的智能和儿童一
样。”我的陪同径自走过了一个房间。我问她能不能进去看看,她犹豫了一下,
但还是同意了。在房间里,我发现,一个男人正像个黑猩猩一样蹲坐在一个囚笼
一样的床上。看上去他二十多岁。“他会到处走,什么都吃。”看护解释他被关
起来的原因。在房间的另一边,是一个如同木乃伊般用绷带缠绑着的男人。“如
果我们不制止他的话,这个病人会整天手淫。”我的陪同解释说。下一站是一间
锁起来的地下室,大小和形状都像个工具棚。这是“私密房间”,夫妻可以在这
儿享受独处。“他们到这儿来干那事儿。”我的陪同说。我已经看清楚了,皮里
什红堡社会之家的惟一功用就是禁闭。尽管有这么个私密房间,然而对住院者们
的感情生活根本不加任何考虑,也没有去帮助他们开发社会技能或是兴趣。看起
来根本没有把这些住院者当成真正的人,所以也根本不会想到他们会在意自己的
条件,为什么还要去费心呢?塞凯尔斯告诉过我,在那些国家开办的机构中,性
虐待和身体虐待是司空见惯的事。我没有理由怀疑她的话。然而,在皮里什红堡,
看起来,问题并非是虐待的个案,而是一种如中世纪般黑暗的制度化的施虐。在
20世纪80年代早期,蒂博尔6 岁的时候,塞凯尔斯加入了全国残疾人协会,希望
能够促使匈牙利政府改进对残疾人的服务。她发现实际状况是很无奈的:一个极
权主义政府是不容易被说服的。此外,塞凯尔斯也并非是一个社会企业家,她是
一个手艺人兼生意人。她做过陶瓷制品,织过地毯,做过裁缝,在布达佩斯管理
过一个地铁站,还在一家服装厂监管过一个部门。在家里照看蒂博尔时,她开始
从一家服装厂拿活儿来做,以补充家用。每天夜里,把蒂博尔哄睡着以后,她就
缝内裤,一直缝到凌晨。通过参加残疾协会的活动,塞凯尔斯开始帮助其他一些
像她一样的家长和残疾人,揽一些类似的活儿来挣点钱。不久,她在她的地下室
里开办了一个非正式的互助企业。她集资从那家工厂购买原材料,再分给各家去
做。她统一收齐做好的活儿,之后再把利润分给大家。这些做法全是不合法的。
第五章你算是个什么母亲?(2 )
1982年,政府通过了允许建立私人工业企业的法律,包括经济劳务互助企业和独
立劳务承包工作协会。○1 那年,塞凯尔斯经过布达佩斯城外一个名叫恰姆尔的
小镇时,发现了一个被废弃的农村合作社。“我到处打听,从镇委员会负责人那
里得到了信息。”她回忆说。她给那个农民合作社写了封信:“我想在这块地上
创立一个中心,使残疾青年可以在那儿工作,学习,生活,保全他们作为人的尊
严。”——得知她的请求获准时,她大为惊奇。她马上想,“我一定要用这块地
做件好事。如果我不拿它做出点儿什么来,我还算个什么人呀?”为了探索研究
这个想法,她和其他家长和一些中度残疾人组成了一个工作组,可是工作组解体
了。她又组织了一个工作组,又解体了。她组织了第三个组,还是解体了。每次
都使她陷入沮丧之中。但是每次她都鼓起勇气,从头再来,她不断地提醒自己:
“如果我放弃的话,蒂博尔又将如何呢?”终于,由13个中度残疾者和另一个家
长组成的第四个工作组建立起来了。在三年的时间里,没有做成什么事。他们的
可为空间很小,因为从法律上讲,只允许国有企业从事批发贸易。但是塞凯尔斯
能感觉到,变化就快要来了。其间,她使自己熟悉了社会福利,健康与就业等各
个部委,她还去会见特殊教育家和工厂的厂长们,研究了适合脑力,听力,视力
有缺陷和畸形的人做的工作。而后,在1986年,匈牙利政府通过了一条法律,使
私企从事批发贸易成为合法化。○2 这时蒂博尔9 岁了。他需要24小时的监护。
如果塞凯尔斯想借助新的法律去建立她的合作企业的话,她就得为蒂博尔找到能
看护他的地方。“到了我无法再全天照看他的时候了,这实在是让我伤心无奈。”
她说。然而,可供她选择的地方实在使她灰心。在一个机构里,她发现一个护士
要负责100 个住院病人;在另一处,她在大门外就能闻到臭味。最后她终于在格
德发现了一个看上去还干净的机构,那是在布达佩斯北面的一个小社区。她的计
划是,建立起一个合作企业,并且附加一个为蒂博尔和其他孩子的小小的、有人
监管的群体之家。“我当时以为,只需要几年我就能把蒂博尔带出去了,”塞凯
尔斯说,“但情况发展并非如此。”用从两个残疾组织那儿得来的启动贷款,塞
凯尔斯建立起了工业联盟协会,为了避免引起当局的注意,她选择了这个乏味的
名字。接下来又是3 年多的慢似蜗爬的过程。“工作,工作,工作,但进展甚微,”
塞凯尔斯回忆说,“我只有这块地,但没有钱,拿它什么也做不了。我有一辆14
岁高龄的俄国破汽车。我仍在继续揽那个缝纫的活计,把它分送到各人家里。”
然后,1989年,在向社会福利部,就业部,金融部,和许多的基金会,公司和个
人进行了层层叠叠的“申请、申请、申请”之后,联合会终于从匈牙利社会福利
部那里得到了第一笔重大的资助。“讲演的时候,”塞凯尔斯对我说,“我告诉
人们,如果你真的相信什么的话,你就必须不断地去做,去做,去做。如果我在
1989年的前一个月放弃的话,结果就会一事无成了。”那笔资助——用于帮助残
疾人就业的补助金——使她能接纳更多残疾人,建立起一个小住院区,一个店铺,
购买缝纫机和织机,并开始制造地毯和陶瓷器皿。她还在乡下建立了第二个点,
在那儿的住院者们在一个家禽场工作。塞凯尔斯的朋友茹扎?欧拉管理着一家生
物技术公司,他提供了管理方面的建议。另外两个在银行工作的朋友,伊万?戈
拉和诺拉?科兹玛,帮助她建立起了财务系统。万能博士贝拉?普拉夫达被拉来
和残疾人一起工作,当技术监督。塞凯尔斯与普拉夫达将精力集中在组织工作组
上。他们把工作——织地毯,陶瓷描绘,缝纫——细分成一道道工序,以适合不
同残疾水平的人们去做。他们发现,编组这些工作组是一件很精细的任务。这些
群体必须能保持稳定,因为塞凯尔斯发现,智力不正常的人的生活需要有高度的
规律性。冲突是不可避免的。一些住院病人曾在机构里呆了许多年,在社会生活
方面有严重缺陷。有一些聋哑人从没有人教过他们哑语。但是塞凯尔斯发现,那
些机构的报告也不是都那么可靠的。比如,据其报告称,有一个聋哑病人有“施
虐倾向。”而在近一年时间里,他在行为方面没有任何问题。使这样的群体能够
工作,是一个费时的过程,但是并不神秘。必须逐步地培养信任,得基本的社会
生活技能。“他们正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