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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红摇头:“小姐心情不好时从来不让我们靠近她,所以我只是站在后面,她一直没有回过头来。加上她总带着面纱,我也看不清。”
“是你看着小姐到楼台上的吗?”
“不是,新雪出门时遇见我,说小姐在房里叫我,我去时小姐已经走掉。后来听到琴声,才知道小姐到楼台上弹琴去了。”醉红回答。
“小姐是这么说的,可能叫醉红去帮她搬琴。”新雪解释。
“小姐那个时候恐怕已经死了,”秦四海冷冷地说,“新雪,你并没有去买珠冠,当醉红去房里找苗小姐时,你穿上了苗小姐的褂子,在楼台上弹起了琴。”
新雪的脸色变了。
“我没有。”
“琴弦是一定会断的,醉红只要看到小姐在你走之后还活着就必须离开,因为你要安排小姐自杀。也许是因为太紧张了?还是因为琴弦受了潮不容易勾断,你甚至勾破了你的手指?”秦四海不动声色的问道。
醉红变了脸色,赶紧从新雪身边躲开。新雪用左手轻轻捏着自己的右手指,是的,在右手中指上,有一道被勾破的痕迹。新雪抬起头看看站在一边一言不发的池玉亭,是了,肯定是刚才接过他帮着拣起的珠子时被他看见的。
“我的手指,是做针线时被线头勒破的。”她镇静地回答。
这是个很好的解释。
“那么,”秦四海走到她的面前,“这个怎么解释呢?这附近卖珠冠的店今夜因为老板进货没回,一直没有正式关门。但那里的人却没有见到你去?”
新雪脸色越发的白。
池玉亭有点奇怪,他们并没有去过什么卖珠冠的店铺,他想秦伯父是在诈她罢?能诈成吗?
秦四海接着说:“做为一个丫头本是不可能弹得一手好琴,不过若是由以前住在这里的小姐来弹的话,应该没有问题。”
新雪笑了起来,她转过头问池玉亭:“小孩,该不会是你把我认出来了吧?”
(七)
新雪正是那位夏天住在这宅子里的小姐,那天她坐在池中的楼台上看雨,看见小球从墙那边过来,然后看见一个小孩从墙那边翻上来。然后,小孩似乎发现这边是别人家的后院,所以犹豫着跳不跳下来。小姐觉得那孩子的憨态很可爱,便用团扇遮了嘴笑。笑是不能露齿的,因为她很懂得规矩,做为大家闺秀的规矩。
然而夏天刚过完她便不能再做大家闺秀,因为父亲下了狱。那天来抄家的人个个凶神恶煞,府里的人都在跑,她也在逃。在这个宅子里住了十七年,她没有去过别的地方,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里,所以她竟然逃了出来。
父亲的事犯得很大,按律当斩,抄家之后,母亲和弟弟也没有了音讯,而告发父亲的那个苗大人,他住进了这个宅子。
逃亡的小姐没有走,她希望能遇见母亲和弟弟,便常偷偷地回宅前观望,有一次苗大人看见了她,觉得挺可怜,便收她进府做了丫头,取名新雪。新雪没有拒绝,因为她舍不得这个大宅子,也想等回她的家人。
新雪跟着小姐住在后院里,苗小姐住在她以前住过的楼上,新雪住在以前她的丫头住的门外。苗玲珑总是用白纱遮着脸,因为有那块胎记。苗小姐性格有些孤僻,但除了孤僻之外,她是个温柔体贴的女孩,新雪想,如果不是因为父亲的原因,她们可能会成为很好的朋友。但苗小姐是夺去了她一切的人,虽然很快就把她当贴心人,但新雪却有些恨她。
如果苗小姐不嫁人,那么仇恨也许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成友谊,可是,苗玲珑要出嫁了,而那个将娶她的人在半年前曾向这个大宅子请过媒婆,只是前面那个小姐命中无福,刚定下婚期便家门不幸。
知道这个消息时,新雪忽然间感到一种一切被剥夺的耻辱。当她捧着店里送来的新珠冠往楼那边走时,看到苗玲珑正站在池中的楼台上发呆。苗小姐穿着漂亮的衣服,头发也梳得很光鲜,当她知道自己将出嫁后忽然间十分注重起打扮来。
是的,醉红的姐姐因丑被休的事曾让她沮丧过,可是,以苗家的地位和身份,她苗玲珑是不会轻易被人休回的,除非对方不想在官场混下去。
苗玲珑是那样快乐地看她的珠冠,这使新雪没来由的感到愤怒,然后,她做了一件连自己也想不到的事:她高高地举起珠冠,将它摔在了地上。苗玲珑吓坏了,她过来抢,然而新雪又做了一件事:她狠狠地推了一把,结果苗玲珑从楼台边上翻了下去。
说真的,新雪并没有想杀苗玲珑,只是那时候她不想见到这个夺去她一切的小姐,虽然她是那样无辜。
新雪伸手去拉小姐,没有拉到,苗玲珑沉了下去,就那么死了。
听完了新雪毫无愧意的陈叙,苗老爷哭了起来:“我知道你是谁,珑儿也知道,我们并没有想过要抢你什么!”
在府门口看到新雪时,苗老爷就知道那是被他告发下狱的那人的女儿,大宅子里逃出来的下人为了邀功向他告过密,说那人的女儿在附近徘徊。苗老爷赶走了那个造密的人,他觉得这种仆人靠不住。但苗老爷收留了新雪,虽然她的父亲无恶不作,但新雪是无辜的,他让新雪与自己的女儿在一起,并告诉女儿新雪是谁,只是,这一切并没有让新雪知道。
“我想过让珑儿嫁给那个人你会伤心,可是……”苗老爷后悔莫及。
没有什么可是,苗玲珑很难嫁人,因为她并不美,这是苗老爷的一点私心,新雪进府后唯一一次即使让她伤心也要让女儿有个归宿的私心,这个私心断送了一切。
街上的雾有一点儿散了,秦四海要将带新雪回衙门里去,他问池玉亭:“亭儿,你自己能回去吗?”
池玉亭点头。
秦四海于是把斗篷给池玉亭披上,对他说:“那你先回去吧,如果早上我还没有回来,你要照看好小青。”
池玉亭应了,他把斗篷紧紧地裹着,沿着街道走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秦四海果然没有回来。
天气很晴朗,小青吃了早饭,在院子里无聊地踢毽子,池玉亭走到院子里时,她不踢了。
“亭哥哥,爹上哪里去了?”小青问。
“到衙里去了。”池玉亭回答。
“哦。”小青很失望,不过这种事她早已经习惯,“反正又是去抓坏人。”她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不是坏人。”池玉亭纠正她的话。
“不是坏人那爹为什么要抓?”小青不明白。
“以前不是坏人,”池玉亭忽然觉得很难过,“后来本来也不坏,可是做了坏事。”
小青很聪明,她看得出池玉亭的不快。现在,她已经不会象以前那样缠他问为什么,于是,她抓着毽子跑开,满心想着大概又惹他不高兴了。
池玉亭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小青,想不想亭哥哥陪你玩?”
小青楞住了,但立刻很快活地笑了起来:“想!”
天上传来一阵阵的鸽哨,有人在敲门,“是爹,爹回来了!”小青向门口跑过去。为了成为大家闺秀,小青裹了足,可是因为脚在长,这两天脚很痛,所以跑起来有些蹒跚。
池玉亭在后面看着,觉得小青东摇西摆的步态很象一只鸭,于是,笑了起来。
然后,大人回家了。
542007年10月28日 星期日 2:01:33 PM《香蝶作品集》 2007。8烟波江南系列·烟波江南外传之雾失楼台
香蝶作品全集·烟波江南系列烟波江南外传烟波江南外传之塞上曲
(一)
风割面,雪如梨花,一人一马,低首缓缓前行。
前面已见得到噶达木的边营,远远只见风卷营帐红旗,在雪中猎猎招摇。
守营的兵士挡住了牵马走进营门的雪人,带队的长官吆喝道:“什么人?”
雪人用几已冻僵的手摘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同样冻得发白的脸来,“我叫池玉亭,京里来的。”那人疲惫地答道,“路过这里,想探探朋友。”
“找朋友?叫什么名字?”
“苏秦。”
回答他的是一片寂静,只有雪花簌簌的飘落声。
“不行吗?”感觉到异常的反应,池玉亭遗憾地问。
“带这个人去见将军,说他要见苏秦。”长官命令他的士兵。
持刀的士兵走过来,将这外来人夹在当中。
顺从地跟随着显然充满敌意的士兵们向将军的营帐走,池玉亭仰头看看满天飘飞的雪花,“我说错了什么吗?”他问。
“不。”士兵面无表情地回答,“但苏秦明天早上要处死了。”
(二)
将军从火塘上取下架着的大肚壶,将热腾腾的酒倒入池玉亭手中的碗里,滚烫的感觉立刻从碗壁传来。渐渐的,池玉亭因冰冷而麻木的手有了一丝刺疼的感觉。
“没想到你会来,”将军把壶又放回架上去,坐回到皮裘上,“有三年没见了。”
“只是路过,想看看苏秦的情况。”池玉亭没有喝碗里的酒,他更愿意去感受手中的那一股暖意,“可是把那孩子交给你时,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的事,本来已经写好了信,准备雪小些就派人送给你。”将军从手边的矮案上拾起一张信笺递了过来,那上面墨迹新鲜。
池玉亭接过来默默地看了一遍。
“通敌杀人?”他念了一句。
“苏秦本人很干脆就认了罪,虽然我很想知道真相,但他什么也不对我说。”将军拔着火,闷闷地说。
“真相?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池玉亭听了这句,问道。
“没有什么对苏秦有利的证据,关键是他自己很肯定这件事。”将军无可奈何地回答,“我只是凭直觉认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虽然很软弱,但那孩子不象是做这种事的人。”
池玉亭喝了一口酒,酒很烈,呛了呛,咳了几声。
“实在是很抱歉,你从狼口救下他交给我,我却又让他回到狼口中。”将军盯着火堆,火焰跳动着,他的脸在光影中忽明忽暗。
池玉亭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是卡木尔一族的报复,苏秦明早喂狼。”
“为什么不是军中的惩罚?”
“是民愤呢。你知道噶达木这个地方并不稳定,如果不是卡木尔族长的坚持,早就不是大明的地方。苏秦杀的玛拉沁,是卡木尔族长的女婿。”将军回避着池玉亭的眼神。
“是交换,”池玉亭明白了,“用苏秦的命换噶达木的和平。”
“大老远的来,你去看看苏秦吧。”将军站了起来,“也许他会对你说点什么。”
(三)
苏秦仍然是一张稚气的面孔,是的,他还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孩子。池玉亭走进帐篷里,看到那张稚气的脸上流露出吃惊、高兴和不知所措的神情。
将军没有说话,离开了。
“池大哥?你怎么来了?”苏秦怯怯地问。
“来看你。”池玉亭解开斗篷,在苏秦面前坐了下来,“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苏秦望着池玉亭,池玉亭看到那眼光是纯洁的,平静的。“池大哥,我已经认罪了,没脸见你。”
“为什么要杀玛拉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