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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琉璃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躲得远远的,“不要!不要!姐姐我错了,我再不作弄你就是了!”
秦海青只乐:“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坐下罢。”
琉璃子慢慢走回来坐下,嘟着嘴道:“姐姐真卑鄙。”
秦海青道:“我是卑鄙,可我不耍赖。”
琉璃子突然又一付和气的笑脸:“说半天,我还不知道姐姐的名字呢。”
“秦海青。”
“我叫川上琉璃子,以后请多多关照!”琉璃子站起来行了个礼,秦海青起身拱手回了。
“琉璃子是东瀛来的吧?”
“哎。”琉璃子点头,“是从平户来的。”
“琉璃子的官话倒是说得很好。”秦海青赞道。
琉璃子笑了起来,“是六槐君教我的呢!”
“六槐?”秦海青觉得有些奇怪,“说得这么好一定学很久了,这么说你们很久以前就认识?”
“我们认识八年了,”琉璃子得意地点头,“在平户他是我们家的厨子。”
“原来是这么回事。”秦海青恍然大悟,“六槐也去过东瀛啊?难怪他好象懂你们的话。”
“是啊,”琉璃子点头,“我们经常在一起玩,他教我汉话,我教他东瀛话。”
“所以他回来你也就来啦?”秦海青笑着问。琉璃子却“咯咯”地笑了起来,“哪里呀,六槐君是逃回来的。”
“什么?”秦海青没明白,“六槐在东瀛惹祸了?”
琉璃子笑着点头:“他得罪了我哥哥。”
“那你还找他?”
“当然要找他,他是为我得罪哥哥的。”琉璃子一昂头骄傲地说,“哥哥要把我嫁给他最好的朋友,我不喜欢那个人,哥哥逼我,我就去找六槐君,让他把那个人打了一顿,不许那个人来找我,结果就把哥哥得罪了。”
秦海青楞了,随即笑了起来:“哦……”
琉璃子眨巴了几下眼睛:“喂,你不要以为我是因为觉得对不起他才找到这儿来的哟!”
秦海青还是笑眯眯地:“那为什么?”
琉璃子沮丧地说:“哥哥一生气,把我也赶出家门了。我想啊,要不是六槐君做事不小心,让哥哥发现是我叫他去打的我不会这么倒霉,我是来找他算帐的!”
“嗯……”秦海青皱着眉直摇头,“听起来怎么不太像啊?”
“我可是说真的!”琉璃子举起拳头摇了摇。
“你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呢?”忽然,六槐的声音传来,两个姑娘回头一看,六槐端着个托盘从门口走了进来,盘里放着两道刚炒好的菜。
“好啊!好啊!又可以吃到六槐君做的菜了。”琉璃子抚掌笑道。
“想吃好菜就别说我坏话。”六槐不满地将筷子和菜盘从托盘中端出放在桌上。第一道是“油炸响铃”,用豆腐皮包着用蛋黄和的肉馅炸成,黄黄嫩嫩的摆了一盘,看着亮脆。第二道“清炖蟹粉狮子头”,用蟹粉、虾子和着猪肉做成光滑的肉丸子,盖上青菜烧焖而成,肥嫩异常。
“哇!”琉璃子快乐得不得了,抢了双筷子就要去夹那“油炸响铃”来吃。六槐一把抓起另一双筷子,半空中夹住琉璃子的快箸,“我说,这可不是在你们家,多少也要讲点规矩吧?”他没好气地问。“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不是贵族,从来不讲规矩。”琉璃子眼盯着菜盘,抽了两下筷子却没抽动。“就算不守东瀛的规矩也该守守咱们这儿的规矩吧?”六槐直翻白眼。琉璃子呆了呆,“这样啊?”她放下筷子,六槐也便松了箸。“六槐君,你把汉人用筷子的规矩和我讲讲吧,我刚来,什么都不懂呢。”这回轮到六槐发呆了,半晌,他指了指秦海青,“你问她,我还要做菜呢!”掉头就向门口走。
“六槐!”秦海青叫住他,“就我们两个女孩子,不用多做了。”“哼,”六槐哼了一声,“琉璃子可不是两个菜就能打发的。”说罢悻悻地出了门。
“姐姐跟我讲讲用筷子的规矩吧?”琉璃子瞪着一对好奇地眼睛看着秦海青,秦海青真被这一对活宝逗得不行,笑道:“我也不是太明白,真要讲起来太麻烦,就随便讲一点吧。不过你记着,一般宴席上客人是不可以急急忙忙动筷子的,只有等主人先握筷,向大家邀请了以后,客人方可动筷,如果客人先动筷是失礼的。”琉璃子吐了吐舌头:“原来是这样啊,以前在我们家,都是六槐边做我们一家人边吃,都忘了这是他的地方了。”秦海青笑了笑:“此外呢,若遇重大的宴席,每道菜上来后,须等坐在上首的长辈先动筷,并象片性地挟上一筷后,其它人才能动筷。”琉璃子叹道:“不好了,这儿没长辈,六槐最大,他要不动筷子,我们不是吃不成了?”秦海青接着说:“吃的时候,要是有人不慎把筷子掉到地上,得说一句‘筷落地,吃不及’,这样才会既破了忌讳、讨了口彩,又夸了主人的菜,主人才会高兴。先吃完的客人要用筷子向没吃完的比划一下,然后把筷子放在空碗上,表示‘人不陪席,筷陪席’,最后一个人吃完了,才能把筷子从碗口取下来,放在桌上,人才能走。”
“烦死了!”琉璃子叫道,“这哪里是人吃饭,是饭吃人嘛!”“还有呢!”秦海青笑道,“筷子可不是随便摆的,不管是节宴,喜宴还是待客宴,把筷子平放在碗口,就会应了‘人不陪席筷陪席’的意思,如果运用的时机不当,可能会造成误会。若主人一开席这样放了筷子,那就等于下了逐客令,因为这和祭祀游魂野鬼的仪式一样,用于待客,就是在奚落客人来讨饭吃了。而客人如果在吃完离席的时候没把筷子从碗口取下来放在桌上,就是表示还没吃饱,是对主人大不敬呢!”
琉璃子笑骂道:“六槐君真是坏,要我学这些规矩,想管死我不成?”秦海青道:“我看六槐只是说说玩玩,我们等他来了再开席罢。”琉璃子道:“那我们就干坐这儿大眼对小眼吗?”秦海青扭头看窗外:“我不看你就是。”
琉璃子坐了一会儿,忽然认真地问道:“姐姐和六槐君真的是好朋友?”秦海青回过头看她:“怎么,不信吗?”“信。”琉璃子古怪地笑了笑:“六槐君以前就说喜欢能干的女孩子,他当然会和姐姐做好朋友的。”
秦海青听这话只觉得忒酸,不禁笑了起来:“小妮子,你可真会想,我和你六槐君可是今天早上才认识,是抓贼的朋友,你别想多了。”
琉璃子脸红了,“姐姐说什么呢!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已经说了我是来找六槐君算帐的,可没有那个意思!”她越解释,秦海青越发笑得厉害,两人嘻笑间,六槐又端着托盘进来了。
第三道是“香酥牛肉”,用绍酒、八角、桂皮等料炖焖一个半时辰而成,是早已做好的,六槐顺手切了来,浇上原汁,倒也不费功夫。第四道是“龙井虾仁”乃是用上好的龙井茶叶与虾仁烹上绍酒制成,是地道的杭州风味菜。原来这福兴楼与众不同之处就是本地的酒楼多做海鲜,福兴楼的大厨六槐却是河鲜海鲜一块儿做,这道虾仁一上桌,清香扑鼻,琉璃子越发地坐不住。最后一道是“酒焖全鱼”,乃是用花鲢一条,加绍酒、干红辣椒烧成,酒香扑鼻。
菜上完了,各人落了座,倒上酒,便动箸吃了起来。“今日可真是好口福。”秦海青笑道。琉璃子直皱眉:“六槐,在我家时你怎么不做这些好菜呢?”六槐笑道:“你们东瀛人口味太怪,又没这么多料,我当然只能三天两头给你们剖生鱼了。”
酒过三巡,席上菜已吃下大半,秦海青见琉璃子煞是能吃,觉得颇为有趣,六槐却是一付不以为然的样子,想是当年看得多了。
“秦小姐明天是要出海吗?”六槐问。
“嗯,出海去找个人。”秦海青回答,“我的朋友可能在海里的某个岛上。”
“可是最近这儿海盗闹得凶,就不怕碰上?”六槐问。
琉璃子此时已有些醉意,酸溜溜地在一边儿说道:“哈,我以前出海玩的时候六槐君可是一点儿也不担心。”
“那不是在你哥的地盘上吗?”六槐没好气地说。
“我哥怎么了?他又没得罪你,干嘛这么凶!”琉璃子不满地抱怨道。
六槐呲了呲牙,没有作声。
“不碍事,我和肖赤雷将军一块儿出海,他是去打海盗的,不怕有人打劫。”秦海青赶紧打圆场。
“可是,海盗是非常厉害的。”六槐见盘中全鱼的上片已经吃完,琉璃子的筷子又伸了过去,便将鱼脊刺挑起,让琉璃子去将下片的鱼肉挖出。“那么麻烦干什么?”琉璃子老实不客气伸过筷子,将整条鱼翻了过来。
“你!”六槐脸气白了。
“怎么啦?”琉璃子莫名其妙。
“不要紧的,我不信这个。”秦海青连忙笑道。
“倒底怎么了!”琉璃子生起气来。
“这个啊……”秦海青解释道,“海边上吃鱼是不能翻的,‘翻’不吉利……会翻船的。”
“真是的!要不秦小姐过两天再出海吧。”六槐抱歉地说。
“不要紧,真的不要紧,我打北方来,不信这个。”秦海青笑道。
“可是……”六槐还想说什么。
“六槐君!”琉璃子突然叫了起来。六槐和秦海青吃了一惊,扭头看她。却见琉璃子眼泪汪汪的:“六槐君,你干嘛呀?姐姐都说没什么了,你干什么老是怪我?自打见面你就不给我好脸色看,不喜欢我来找你就直说好了,干什么拐着弯子说我!”她一摔筷子就要离席走。
秦海青连忙站起来将她拉住了:“琉璃子,六槐不是这个意思。”六槐眨巴了几下眼睛:“你是不是喝这绍酒喝过头了?我有这意思吗?”琉璃子只是嘟着嘴站在那儿不动。
秦海青看看这场面,觉得自己该退了。
“好了,六槐、琉璃子,我吃也吃饱了,明天出海还有点事要先准备一下。你们的事儿我管不了,我得先走了。”她笑眯眯地拍了拍琉璃子的肩头,对六槐点点头。
“怎么,被她闹怕了?”六槐有些过意不去,琉璃子狠狠瞪他一眼。
“六槐,你可别再惹她了。”秦海青笑道,一边儿告辞下了楼。
“瞧你,干什么酸溜溜,我又没对你做什么,把客人都闹走了。”六槐嗔道。
“好哇!她是客人,我不是!我去叫她回来好了。”六槐一把没拉住,琉璃子拔腿就追了出去。
“姐姐,等一等。”琉璃子在楼下追上了秦海青。
“还有事吗?”秦海青和颜悦色地问。
“这个。”琉璃子从项上取下一个护身符似的东西交给秦海青,“这是我哥哥给我的,你把它带着出海,它会保你平安的。”
“谢谢。”秦海青接了过来,这是个小小的袋子,上面绣着花纹,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
“把它带上吧。”琉璃子叮嘱道。
秦海青笑笑,带到项上。
“姐姐,我刚才真的不是对你发脾气,是六槐君,他太气人了。”琉璃子支吾着说。
“我明白的,”秦海青宽容地微笑着,“从东瀛到这儿,你一定花了很大力气找他的是不是?别生气了,六槐在窗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