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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其子民幸福,一个君王应当存活下去)。除此之外,我们还应记住,当已故皇太后开始花钱修建她的颐和园的时候,她已经努力工作赚回了它。她为把太平天国叛乱时中国的混乱和惨象,变成今天中国相对繁荣的局面,操劳了整整三十年。在她将权柄移交给外甥光绪皇帝时,向她的人民、伟大的中华帝国的人民,提出想修建一个富丽堂皇的家,让她在那里度过余生,这难道是那么过分的要求吗?的确,当赫德爵士和莫理循博士向我夸述太后生活奢侈的时候,想到他们自己的生活状况,我当面对赫德爵士说,他拥有个人铜管乐队等奢华之物,依我看,其生活要比皇太后奢侈得多。
我要谈的最后一件事,是关于她的家庭关系问题。针对你们无端暗示她的儿子,已故同治皇帝秘密之死与她有关,并认为她对同治皇后阿鲁特氏之死负有责任乃无可争辩事实的胡言乱语,我只想替皇太后陛下辩护一句,以不幸的玛丽·安托万内特的话作为辩护词,当遭到同样恶毒的指控的时候,安托万内特平静地回答说:“我求助于天下所有的母亲”。那“严寒的冬夜”的故事,及其“孩子哭泣”的戏剧性插曲,显而易见,不过是地地道道的神话而已。如果当时真有谋立恭亲王儿子为帝那回事,老恭王怎么可能在已故光绪皇帝继位后,仍然能长期得到恩宠呢?如果真有那样一场密谋,老恭王的儿子现在就不可能像我去年在英国公使馆所见到的那样,四肢健全地活得那么自在了。
下面,我再来谈谈她与她的外甥、已故光绪皇帝之间的关系。人们指控她在儿子死后,不按合法程序立继承人,而是立了一个同辈的小皇帝作为儿子,以便能继续摄政。因为她野心勃勃,想大权独揽。其实这一点又犯了什么大不了的错误呢?要记住,中国之所以有今天,完全都是她操劳的结果。当她最初受命管理帝国遗产的时候,中华帝国不仅满目疮痍、混乱不堪,而且王朝统治已经摇摇欲坠,濒于崩溃。经过她二十多年辛辛苦苦的工作,终于不仅彻底保住了帝国遗产,而且将一个凄惨混乱的中国,变成了如今这般井然有序,乃至繁荣的局面。难道你们认为,让她眼睁睁,冒险让自己二十年的劳绩和帝国的遗产再度遭到破坏,以至万劫不复是应该的吗?不——她有太强的责任感了——一种按中国法律规定,妇人应维护家族遗产和荣誉的这样一种责任感。
也正是出于这种对于皇室负责的责任感,她对其外甥、已故的光绪皇帝感到格外气恼。这种气恼并非是其个人怨愤的结果,而实在是发自于责任。她为了保护祖宗遗产,已经奉献了整个一生,满怀希望地选择了光绪,原指望他能不负于自己纶牺牲。然而,他不仅辜负了她的期望,而且还犯下了试图毁弃她的功绩及其帝国遗产的罪行。在这最后几年的日子里,她仍然对光绪可能最终不负她的选择抱有一线希望。然而,当她看到他,这个她早年孀居时领养的孩子,这个她寄予了全部希望的孩子死在她之前的时候——她的生命之光便突然熄灭了。可怜的不幸的孩子已经死去,更加不幸的母亲能够做的,只能是立即随他进入坟墓。
唉,可怜的孩子,要是你战胜了艰难的命运,你将是马尔坎勒斯。请你们赐予手中的百合花,让我(在墓前)献上紫色的花朵。
就此搁笔。
辜鸿铭
1911年11月
附录(3)
中国的皇太后:(86)一个公正的评价
辜鸿铭评论德龄(87)著《清宫二年记》
当此全世界都注视着中国满族权力悲剧性丧失的时候,这本由一位新式的满族现代妇女所著的书出版了。它给予了我们有关满族宫廷以及满族上层社会的第一手资料,读来十分有趣也很有意义。过去,在这方面,人们一般都认为,濮兰德和白克豪斯两位先生所著的那部书(88),是划时代的力作。可依我看来,倒是德龄女士这部不讲究文学修饰、朴实无华的著作,在给予世人有关满人的真实情况方面(尤其是关于那刚刚故去的高贵的满族妇人情况方面)要远胜于其它任何一部名著。不错,在濮兰德和白克豪斯先生的书中,确实存在许多有价值的材料,可是所有这些有价值的材料,都因作者的过分聪明而被糟踏了——这种过分聪明是现代知识分子的通病。孟子曾说:“所恶于智者为其凿也。”(我憎恶你们这些聪明人,因为你们总是把事实歪曲)。对此,濮兰德和白克豪斯两先生的著作正是一个极好的说明。它向我们显示出对历史的歪曲竟可以达到何种的程度!刚刚去世的中国皇太后,是为世人所公认的伟大女性,她具有一切伟人所共有的品质——纯朴。孟子曾说:“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想成为一个伟人,切记不要丢掉你单纯的童心。梅特涅在他的回忆录里,也谈到过拿破仑智慧中那伟大的纯朴。
可是,皇太后不仅是一位伟大的女性,还是一位满人。满人,正如我在其它场合曾说过的那样,尽管他们现在有着许多缺点和毛病,但仍然是一些不狡诈、心地质朴的人。因此,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一个既具有高尚的灵魂,又不失赤子之心的伟大女性,那么她就非中国刚刚故去的皇太后莫属了。可是,濮兰德和白克豪斯两位先生对此一无所知,相反却为我们提供了一幅夸张的、过分渲染的、畸形变态、腐化狡诈的超人妇女形象。而那些鉴赏力已然沦落的现代公众,因热衷于荒谬和耸人听闻的事情,对此也都众口一词:“好一幅美妙的图画啊!”
本书的女作者也是一位年轻的现代妇女,但好在她不过分聪明。或许,正是她那满人的纯朴坦率使她避免陷入这种过分的聪明吧。不过,她毕竟受过现代教育,同所有受过现代教育描写中国的男女作家一样,她也奢望什么进步和改革,而这些东西恰如横亘在她头脑里的一条长虫。在她第一次觐见皇太后的路上,她说:“我们得知恐怕将被要求留在宫内,我想要是果真如此,也许能对太后施加某种影响,促使其进行改革,而这对中国将是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情哩!”庞大帝国的复杂机器已然出现了故障,可这个纯朴的黄毛丫头却自信有能力将它修好!
该书的中心人物当然是刚刚故去的皇太后。她的形象被描绘成异常纯简而又质朴。唯其如此,它才堪称真实。而不像濮兰德和白克豪斯先生那幅大肆渲染的作品那样,仅是一幅被歪曲的漫画。女作者在描述她第一次觐见皇太后的场面时是这样写的:“在正殿的门口,我们遇见了光绪年青的皇后,她说:‘太后叫我来接你们’。接着就听得殿里高声叫道:‘请她们马上进来’。于是我们立刻进入殿中,一眼就看见一位老太太,穿着一件绣满大朵红牡丹的黄色缎袍。珠宝挂满了她的冕,两旁各有珠花,左边有一串珠络,中央有一只用最纯的美玉制成的凤。”
“太后看见我们,就站起来和我们握手。她动人地微笑着,对于我们熟知宫中礼节表示惊讶。招呼我们以后,太后就对我母亲说:‘裕太太,我真佩服你,把两个女儿教养得这样好,虽然她们在外国住了那么多年,可是她们的中国话竟说得跟我一样,并且她们怎么会那样懂得礼节?’‘她们的父亲平时管教她们非常严厉,’我母亲答道,‘他先教她们念中国书,而且她们自己学习也很努力。’‘我真佩服她们的父亲,’太后说,‘对他的女儿这样当心,并且给她们受这样好的教育。’她拉着我的手,看着我微笑,并亲了我的双颊,然后对我母亲说:‘我喜欢你的。女儿,希望她们能留在宫中和我作伴。’”
上述这些场面,简直无异于《红楼梦》中林黛玉初见贾母一节。这位穿着美丽缎袍,带着动人微笑凝望并吻孩子的老妇人,与濮兰德和白克豪斯先生所描绘的那个狡黠、极度邪恶阴险的超人妇女,究竟有何相似之处呢?濮、白两先生曾谈及宫中的酒宴,本书对那些庄重的酒宴也有过一次描述:“太后沿着小径走了一程,然后笑着对我说:‘你看我现在不是舒服多了吗’?我要走长路,到那边山顶上去用午餐,那里有一块极好的地方,我想你一定也喜欢的,来吧,我们一起去。”
“太后走路极快,我们必须快步跟着,才不至落后。太监、宫女都在太后右边走,只有一个捧着黄缎椅的太监是跟在我们后面的,这黄缎椅就像太后的狗是随时随地跟着太后的。太后出来散步的时候,常喜欢坐在黄缎椅上休息。走了很长一段路之后,我开始觉得疲倦了,可是太后仍然走得很快,丝毫没有一点倦意。”
附录(4)
“我们终于来到石舫。站了还没几分钟,一个太监携来黄缎,椅子,太后坐下休息了。在谈话中,远远瞧见移来两只华丽的大船,四周布满了小船。太后说,船在那儿,我们必须上船,划.到湖西去用餐。她站起身,来到湖边,在一左一右两个太监搀扶下上了船,我们也跟着上了船,太后坐在御座上,并让我们坐在船板上。太监送来红缎垫褥替我们铺好。我们身穿洋装很不方便,太后不知怎样发现了,就叫我们站起来,还让我们看看后面跟来的船。我把头伸向窗外,瞧见年轻的皇后和几个宫,女在那条船上。皇后挥手,我也挥手。太后微笑着说:‘我给你一个苹果,你能掷给她们吗?’说着太后从桌子中央拣了一个大苹果给我,我用劲一扔,扑通一声苹果落入水中,太后大笑,让我再试,又未中。太后就自己掷了一个,恰巧打在一个宫眷的头上,我们都尽情地笑了。”
马修·阿诺德在谈到诗人荷马时,曾说:“荷马纯朴而高贵。”我们说皇太后亦然。在前面我的两段摘录里所体现的那种特性——纯朴性,不仅为皇太后个人所拥有,而且为整个满族所具有的特性,确实贯穿全书,并得到了很好的体现。但我还说,皇太后不仅纯朴,而且高贵。这一高贵的性情,也就是马修·阿诺德所说的庄重高雅的风度。遗憾的是,皇太后性格的这一侧面,在该书中没有充分反映出来。然而通过下面这段文字,细心的读者对这位伟大的、高贵的女性这方面的特性,还是可以略见一斑的。在谈到那张由美国画家为太后所绘的肖像时,作者写道:“第二天上午,我收到康格夫人(89)一封信,求我不要怂恿太后拒绝卡尔小姐来画像。
我把这信翻译出来给太后听,太后听了很是发火,道:‘没有人可以用这样的口气给你写信,她怎敢诬蔑你说了卡尔小姐的坏话?你回信时告诉她,在我们国家里,宫眷从来不能干涉太后的事,而且你(做为一个满族人)也不至于这样卑鄙会在背后说人坏话。”’下面还有一章可以作为太后不仅纯朴而且高贵的例证。在描写太后大驾要曲颐和园返回城内的宫苑时,作者这样写道:“这天早晨六点钟,全体起程离开颐和园,正好赶上大雪,许多马匹滑倒在路上,太后的一个轿夫也失足滑倒,将太后掀翻在地,一时人马嘈杂。我立刻觉察到有什么严重的事情发生了。太监们高叫‘停下,停下!’于是人马立刻停止下来,路也被堵住了。最后,我们看到太后的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