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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小时候,某个冬天,布莱迪曾经在庄园宅邸门口,把他从雪地里揪出来,替他捂手那样。
几乎一模一样。
但奥兰多又不敢完全效仿当时的情景,替他搓热,因为布莱迪已经太羸弱,禁不住风吹。
奥兰多与他对视:‘布莱迪,你勇敢的弟弟已经成功捕获血族一只。所以,再撑一撑,我不会让你离开,你会一直,非常健康地活下去。’
‘我正是要和你说这个,’布莱迪嗓子沙哑,他陷在枕头里,摇了摇头:‘我放弃了,我决心死去。奥兰多,亲爱的弟弟,对不起,我食言了。原谅我,这是我第一次言而无信,也是最后一次。’
彼此交握的手一瞬间僵硬,片刻沉默之后,奥兰多问:‘为什么?’
他的语气极为平淡,像在进行日常交流,哪怕他心里有再大的震动。
布莱迪微笑:‘还记得我在信里和你说的吗?’
‘你说你很想活下去,我只记得这个。’奥兰多握紧他的手:‘我那天走之前,你也答应过我,不论用什么方法,都会活下去。为什么突然要放弃?’
布莱迪的目光慢慢逡巡到床边的绿色植物上:‘比起一直活在世上,看着身边人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去,还不如让你们看着我离开而悲泣。庄园的房屋产权,我已经在遗嘱里,明确标注了转交到你名下。你也二十七了,庄园的事情,自己做决定。’
布莱迪反扣住弟弟逐渐松弛的手指:‘原谅我,一棵树都宁可在太阳里死去,也不想在黑暗中永生。你那天走之后,我想了许多,太久太久,我二十九年的生命,全部献给了庄园,这个姓氏,以及从属于它的家业。那封信是我半年前写的,半年过去了,我依旧没什么长进,还是懦弱,还是自私,还是想完全摆脱这一切。我真的累了,原谅我的自私,人这一生,自私很容易,爱自己却很难。好好爱自己,奥兰多。’
奥兰多注视着他哥哥许久,力量才重新回到手心,他将男人的手臂掖回被子:‘我知道了。你其实很勇敢,连死亡都不畏惧,那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去害怕。’
布莱迪咳了两声:‘别记恨曼妮,她真的爱着我们的父亲。’
‘但她还是背叛他了。’
‘她别无选择,爸爸去世,我们年纪又那么小,家业光靠她一个女人难以扶持,’布莱迪鼻尖泛红:‘我跟她并无区别,我深爱着露西,却因为身份悬殊,只能一次一次拒绝她。’
‘她也许只是觊觎你的财富和地位。’
‘奥兰多,你记住,永远别去怀疑一个你爱的人。’
奥兰多平静地看向窗户后面的天空和草地:‘也许她们根本不和你说真话,就像曼妮那样。’
‘那没关系,你可以告诉她们真相。’
‘我不明白。’
‘你不可能替别人诚实,但你可以做到对自己诚实。’
‘所以该怎么做,怎么说,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
‘那时候,你就应该说爱她。’长时间的交谈让布莱迪耗尽心力,他说完这句话,就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呼吸微弱得像婴孩。
‘我出去了。’奥兰多又一次轻和地替他掖好被角。
‘奥兰多,’布莱迪唤住他,年近而立之年的老男人,完全变成一个青春期大男孩,他闭着眼,矫揉地提出请求:‘我想吃一顿你的小女友做的饭。上回半夜下楼,看见她在给你煮宵夜,很香,我不想打扰你们,但依旧会羡慕你,你知道的,露西的厨艺很烂。’
‘好。’年轻男人的眼底汹涌出泪水。
****
一刻钟后,奥兰多走出病房,他平静地宣布:布莱迪选择自然死亡。
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极其惊诧,但是没有人开口,想要去提出什么偏激的异议,银发男人靠回轮椅,慵懒地勾起嘴角,呵,明智的抉择。
曼妮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她的眼眶红了又红,却始终没有渗出泪水,她难过又开心地笑了,这笑容里又隐含着一丝美丽的释然,翘起的红唇彷彿盛开刚好的蔷薇。
奥兰多坐到她身边,捏了两下自己母亲的肩膀:‘好了,够了。’
他在安慰人方面完全不行,只能艰辛僵硬地找措辞:‘也许布莱迪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因为我和你长得很像,而他的性格却跟我完全不同。’
曼妮靠向奥兰多的肩膀,小男孩果然已经长大了,肩膀宽厚的程度不亚于他的父亲,她说:‘不,你们就是亲兄弟,没一个让我省心,而且,你们挑女孩儿的眼光都一样。’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看着秦珊。
女孩正在拍背抚慰金眸子水汪汪的沃夫,他好像要好久才能从‘明明灵机一动想出好办法做苦力那么久结果人类还是选择自然死亡’的打击中回过魂来了。
弗瑞环视这群依靠在一起的人类,心中嘲笑,人类果真是非常脆弱的生物啊,没有锋利的牙齿,没有强壮的身躯,只能靠聚集在一起过活。在无比漫长的岁月里,每一天、每一个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都只能依靠着他人的善意和智慧而活。
银发男人转着轮椅,无声地穿越走廊,最后把自己停靠在大门前。
他拎起手边的黑伞,将它彭一声撑开。
然后一点点,举着它,滑下滑梯一样长廊,直到外面广场的地面才停留下来。
外面是大中午,有点热,让这个冰冷的血族人有点难以适应。
这种温度像有魔力一样,勾引着他。银发青年握着伞很久很久,突然间,他无法抗拒地,将伞撇到了一边。
阳光强烈得是一场旷世热恋中情人给他的拥抱,扒筋蚀骨的疼痛,炙热难捱的灼烧,刻骨铭心。
短短一秒后,他将伞撑回自己头顶。
这大概是他永恒生命中,最短的一次坠入爱河,最快的一次失恋了。
****
当天下午,秦珊去医院的厨房,认真炖煮了一锅汤圆。
没有夹心,普通的原味。但几个人还是在病房里谈笑风生着吃完了,布莱迪笑得最开心,生病之后他第一次吃这么多。因为秦珊告诉他,这道料理,在中国,象征着‘团圆’和‘圆满’。
两个月后,赫伯特伯爵因病去世的消息在英国王室里传遍,葬礼按期而至。
但是没过多久,贵族名流们的目光又被一则崭新的讯息吸引过去,霍利庄园被最新的继承者挂牌销售了。
这在英国贵族圈里闻所未闻,没人会抛弃自己的家业,还用这种侮辱性的廉价变卖方式。因为庄园这不仅仅是一个豪宅,更是权位的象征,世代的积淀。
但是当众人听到那个新伯爵的名字的时候,又瞬间释然了,许多人都记住了他的名字,因为他的在夏洛特舞会上的那一首震撼人心的《惊愕》。
没过几天,曼妮收到了庄园成功售出,七千英镑入户的手机简讯,她勾唇一笑,按黑手机,将手提箱放回地面,叩了两下自己家别墅的大门。
嗯,回娘家了。
****
接连几天的雾霾,终于迎来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一辆黑色的计程车从霍利庄园的白色大道上缓缓行出。
黑面包车停在了大门口,车窗缓缓被滑下,身穿制服门卫瞥见了里面的人,行脱帽礼:‘公爵大人。’
一只黑压压毛绒绒的狼狗大脑袋凑到窗口挡住了车内正要讲话的人,它看上去很兴奋。
金发男人一把扳开抢镜的狗头,露出属于他的淡漠而英俊面孔,他平静无波地下命令:‘庄园明天就会有新的主人入住,记得迎接好他们。’
‘好的,公爵大人。’
‘不必再叫我公爵大人。’
‘爵位是永久的,您是永远的贵族,伯爵大人。’
‘随你了。’车窗又被慢慢关上,计程车继续缓慢行驶,坐在后座的秦珊回身,跪坐到椅面上,趴着后车窗朝外看去,最后一眼再看看这个庄园。
她意外瞥见了一棵巨大的树木,就在门口不远处的空地上,枝干粗壮,估计三个成年人都抱不过来。
‘奥兰多,我上次经过这里都没注意过有这棵树,这么大,少说也有几百年的历史吧?’
她问身边的金发男人。
奥兰多闭上眼,摆出一副要小憩的姿态:‘嗯,是紫杉,五百多年了。’
‘这么厉害啊。’
‘嗯,闭嘴,我要睡觉了。’
秦珊立刻噤声,她又忍不住多瞧了一眼那棵树——
它生长的非常茂盛,在日光的润泽下,叶片闪闪烁烁,泛动出鲜绿的光泽。
彷彿永远都不会凋亡一样。
——‘奥兰多,我们虽是兄弟,志趣却大不相同,你的心胸似海洋,我只是一株植物。扎根何处,便会生长何处,庇荫何处,等到死后希望我也可以化作养分融入泥土,滋养这里的大地。’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完
☆、第五一章
伦敦港口。
英国的第一大港,依旧忙忙碌碌;岸边帆樯林立;舳舻相接,汽笛声不绝于耳。英国的‘母亲’河泰晤士,在日头下波光粼粼;像是被太阳不小心撒下了一把金色亮片。
时隔数月;秦珊和奥兰多再一次回到这里;不过这一次不是回归,而是为了展开新的旅程。
轻车熟路,奥兰多很快找到了自己的船。
秦珊和黑狼跟在他后面;一高一矮一狗,飞快地穿过甲板和桅杆;金发男人一脚踹开了船舱的大门:‘杂碎们;我回来了。’
回答他的是无声的寂静。
金发男人往船舱大厅里走了几步,漆黑的皮鞋在地板上踏出沉重的音响。
此刻,左侧的住宿舱里才稍微有了点反应,传出悉悉索索的套裤子的声音,紧接着,群居寝室的大门被一把推开!一个大块头像一个扑面砸来的大球那样,熊扑到奥兰多身上——
‘船长大人,您终于回来啦!’他的嗓音紧跟在后头,秦珊一听就知道是谁了,她立刻跟被奥兰多一把撕开的球状物打招呼:‘胖达,好久不见了。’
后者则立刻笑出双下巴,摆出一副要上前拥抱秦珊的模样:‘中国小妞,我们好思念你……的料理!!!!’
虽然……很……直接,但是,也不错了,总归有一个值得他人惦记的闪光点,秦珊微微一笑,刚打算投入大胖子怀里,一只股掌分明的大手立刻把她拖到一旁空处,让胖达瞬间扑了个空。太j□j了,秦珊瞄了眼手的主人,他并无异色,只随意地捋了下金色的额发,不满道:‘本船长好不容易王者归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出来迎接?’
胖达讪笑着摸摸后脑勺:‘您都没有提前通知,昨晚一船人通宵掼蛋到今早十点,这个时间段大家都还在补眠啦。’
奥兰多:‘那种幼稚园水平的纸牌游戏也值得你们玩这么久?’
秦珊斜视:‘上次惯了一整夜的人是谁啊?’
不等奥兰多回喷,胖达赶忙吹嘘拍马:‘船长大人在智力的巅峰站太久了,偶尔也要换换新口味,深入下层群众,体验低端风俗。’
三个月没见面,一定要快过其他人把船长好感度重新刷起来,赢在最新一条起跑线上!胖达心想。
秦沉默地看着面前的‘高瘦万岁爷’和‘大胖小太监’组合,终于明白过来一件事,为什么胖达武力值和智力值看起来都不怎么高还能一直留在船上了。
她决定不再插话,蹲□去抚摸沃夫柔软顺滑的背脊。
胖达也注意到了女孩手边的小狼狗:‘咦,船长还带宠物上船了?’
很明显,被称作宠物的黑狼并不喜欢这样的称呼,立刻炸起全身黑毛,野兽一样的龇牙咧嘴哼哧起来。
奥兰多言简意赅介绍新队员:‘新船员,狼人,俗称蠢狗。’
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