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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各舰一律后撤至九江,再定行至。” 水师各舰于是起锚,顺流直下,泊于九江江面。清廷得讯,发电质问,萨镇冰回电说:
将近冬令,江水渐涸,海字号三大舰吃水极深,不渐渐退往下游,必将搁浅。
清廷无奈,传令萨镇冰于九江封锁江面,同时令江苏、安徽两省于长江各处派船巡查,禁绝民用商用各船通行,以免党人源源不断向武汉输送力量。
这时候,黄兴徐佩萱所乘的海轮到了上海。
陈其美、宋教仁等将黄兴徐佩萱接了上岸,得知长江航道已被封锁无法通行,黄兴焦虑异常,说:“北洋军正络绎南下,我却无法前往武汉出力,首义之地濒危,却有何法送我速往呢?”
陈其美说:“黄兄勿急,容我等再筹思办法。” 但黄兴为首义的成功在海轮上激动了一路,如今得知北洋大军压境,自己却无法参与保卫武汉的战斗,怎能不急呢。这一日忽传来消息,湖南、陕西两省的党人起义成功,宣布独立。独立后的湖南都督焦达峰宣称将立刻派出湘军开赴武汉增援,共抗清兵。黄兴闻讯大笑而起,舞臂说道:“好啊,首义之区有了后方,大可和北洋军以抗了。”
湖南起义是焦达峰、陈作新等共同策划发功的。 在汉口卖掉铜佛之后,焦达峰带了些钱钞回到长沙,心虑此款太少,根本不够买枪械所用,遂考虑花大力气活动新军及巡防营官兵。会党中人和巡防营官兵多有联系,联络起来不难,但新军却怎样联络呢?焦达峰急召同志杨任、刘重、邹永成等相商。杨任笑道:“焦兄莫愁,长沙城如今有一个人,新军中官兵没有他不认识的,此人是同盟会人,多年以来就开始做联络新军的工作,只要你认识了他,新军的策反就易如反掌。”
焦达峰一震下忙问:“什么人有如此能耐,为什么我没听说过?” 杨任说:“焦兄在长沙呆的时间短,所以不知此人。此人名叫陈作新,在湖南新军中可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的有名,一是他曾在新军中任职,还策划过一次起义,可惜没能发动,二是他这个人很有趣,有许多趣闻轶事。”
焦达峰大感兴趣,忙说:“快说来听听,我必须和此人合作。” 杨任于是讲起了陈作新的事。
陈作新,湖南浏阳人,聪明好学,早年间就以多才多艺而名闻乡里,他希望通过科举谋个出身,可屡考不中。后来家贫无钱继续读书了,他就替有钱人家的子弟代考,赚点银子糊口,代考一次成功一次,自己去考却还是落第,气得陈作新大骂考试不公,于是弃文习武,学了几路拳脚,又学了些洋操,遂受聘于一家新式学堂任体育教员。他要培养学生的尚武精神,就别出心裁,在上课时将学生们分成两队,发给每人一根大棒,要学生捉对厮杀,厮杀的结果往往是体弱廋小的学生被打得头破血流,引得恼怒的家长频频找上门来告状,寻学堂的麻烦。陈作新无奈辞了学堂的事,去教私塾。
私塾中有三个学生,陈作新的学问不错,这三个孩子也很聪明,学得颇有些名堂。但陈作新要求严酷,仍不满意,经常对学生施以体罚。学生背诵文章,偶有遗忘之处,他就动拳脚狠打。三个学生有一个被他打得中途辍学了,另两个因家中不许辍学,又心怯挨打,就乘老师午睡时,相约偷偷逃走,不知去了哪里,三天时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陈作新吓坏了,百计寻找不得,家长又来吵嚷厮闹,无奈只得央人在附近的塘坝里用渔网打捞。打这以后,自然再无人请他做老师了。
一九八九年,陈作新北上武汉,参加了唐才常的自立军,颇受重用。自立军起义失败后,陈作新扮作游学先生一路混饭回到了湖南长沙,经人介绍,进了长沙兵目学堂学习,毕业后就在湖南新军的炮兵营中当排长、当教官。一个偶然的机会,他看到了一张同盟会办的《民报》,看得热血沸腾不已。长沙的龙砚仙——龙侍郎的儿子就介绍他加入了同盟会,并送他许多革命书籍,如《警世钟》《猛回头》等等,陈作新将这些书籍看过几遍就能背诵下来,于是他开始在新军中悄悄的宣传革命,策反士兵及下级军官。他的文才好,口惹悬河,雄辩滔滔,又喜欢结交,士兵之中被他说动之人倒也相当不少。陈作新又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凡军官们有应酬方面需要写寿幛挽联什么的,都请他捉笔代劳,陈作新就借此便利,又说服了一批军官。当时他好不欢喜,顺势组织了一个叫“积健学会”的组织,以研究军事为名号召官兵入会,却暗中策反官兵,行联络革命之实。
陈作新看见入“积健学会”的人越来越多,便以为革命即将成功,胆子也就越来越大了。
一次新军举行洋操训练,结束后官兵聚餐庆祝,酒肉不限,陈作新猛喝一通,大醉后当众饱含激情朗诵《警世钟》,朗诵完毕,又大讲了一通必须革命的道理,惹得掌声阵阵,但这下引起了新军高层的主意,暗暗吩咐管带等官佐小心提防于他,陈作新却一无所知。不久长沙抢米风潮大起,陈作新跃跃欲试,策动监视他的管带起义,被那管带捏了个罪名,将他开除出伍。陈作新由此离开了新军,但他还在长沙谋生,和军中的联络不断,新军中兵士都愿和他来往,请他写字,刻章。他的字潇洒奔放,印章古朴稳重,画画师法郑板桥,这几样手艺,在长沙城还是相当有名的。
焦达峰听了陈作新的事,高兴得手舞足蹈,忙问杨任:“此人现在哪里,我要去见他。” 杨任说:“他现在犁头街,开了一个刻章卖字的铺子。不过,这会儿他一定收摊回家了,明天我带你去见他。”
焦达峰说:“好。早饭之后,我们就去见见这位奇人。” 第二天早饭之后,杨任领着焦达峰沿湘江岸边南行不远,再向右拐,不大工夫就到了犁头街。犁头街虽然窄小,人来人往倒很热闹。杨任手指前边一副招牌说:“就是那儿了。那就是陈作新的招牌,和他对面竹器店的招牌刚好凑成一副妙对。”
焦达峰看那竹器店的招牌上写着“精刻竹器”四个绿字,陈作新的招牌则写着“鬼画桃符”四个黄字,焦达峰不禁大笑起来,说:“真正的妙对呀,看来这位陈兄不但多才多艺,而且极善恶虐。”
杨任嘿嘿笑着,与焦达峰并肩走进陈作新的铺子。只见破旧的书案后,正襟危坐着一位才子先生,穿着一件对襟湖绸黑色上衣,三十多岁年纪,面容消廋,严肃庄重之中透出许多忧郁神色。杨任拱手笑道:“陈兄,发财发财。”焦达峰一边跟着杨任拱手为礼,一边仔细观察这个传奇人物。
穿湖绸黑上衣的陈作新忙站起来还礼,苦笑道:“见笑见笑,发什么财呀,生意清淡,连糊口也成问题。这位先生是?”他没有见过焦达峰,故有此问。
焦达峰笑道:“陈兄,小弟想和老兄你做宗大生意,特托扬先生介绍,不知老兄有没有兴趣?”
陈作新扭头看了看杨任,杨任抬右手做了个打枪的动作。陈作新眼睛一亮,随即狠劲的点了点头,笑道:“明白了,我明白了。待兄弟收拾了摊子,到我的寓所说话。”
来到陈作新位于寿星街深处昏暗破旧的寓所,杨任介绍焦达峰说:“这位是我的上司,从东京回来的焦达峰焦先生,慕陈兄之命,特来拜会。”
陈作新大喜,一把揽住焦达峰的肩膀,大笑说道:“久闻‘冈头雕’的大名,不意今日得见,看来湖南有望了,我也不用到东北去了。”
焦达峰诧异道:“陈兄为何要去东北?”
陈作新叹气说:“兄弟在这儿生活艰难,曾经谋划过的起义又遭挫折,听说东北那儿招收新军教官,就想去谋个位置。”
焦达峰急道:“老兄,快打消去东北的念头,如今我回来了,两湖的武装暴动正在筹划之中,新军的策反工作,还要仗你多多助力,你岂能一走了之!”
陈作新发誓说:“你回来了搞起义,杀了头我也不走了,新军中没有任何问题,只要我发一句话,十之八九的官兵就会应声而起。”
焦达峰舞着胳膊、意气风发,说:“好极了,各路会党我已联系好了,待我再设法运动好巡防营,咱们就可以和湖北一同起事了,两湖成功,长江沿岸各省也就闻风而动了。”
陈作新也大是兴奋,两人就湖南的形势及起义牵扯的各种问题又说了一会,约定由陈作新负责新军的联络,会党及巡防营则由焦达峰负责。最后焦达峰告辞要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钞票,说:“陈兄生活艰难,小弟聊表一点心意,望老兄勿嫌菲薄。”
陈作新扭捏着推让了一番,就收下了。焦达峰遂从会党中选了许多和巡防营有关系的人物,由自己领着,在长沙及外县各处策动防营的官兵反正。
陈作新和焦达峰会晤之后,激动不已,心情大佳起来,于是在新军士兵常去的小吴门一带的茶楼饭馆中,他的身影开始频繁出现,士兵们和他都是熟人、或喝酒、或饮茶,酒酣耳热之际,陈作新便讲起革命反满的事来,新军的士兵此时都有了革命的想法,却忧虑新军人数太少,难以控制湖南局势。陈作新就说:“不用怕,巡防营与会党那儿都有我们的人,到时大家一同起义,湖南兵不血刃即可光复。”
兵士们问:“我等起义要成功,必须其他省份群起响应,其他省的新军都有人安排策划反正吗?”
陈作新说:“这个自然。两湖先动,浙江、安徽、江苏、四川等等立刻都会响应,这些事情不用你们操心,同盟会早就安排好了。”
士兵们小心翼翼的问:“陈兄,你和同盟会的孙、黄两先生是否熟识,起义之时,他们来不来亲自领导我们?”
陈作新说:“我入会多年,怎能和孙、黄不熟识呢!他们与我都拜了把子,承他两位看得起,命兄弟我为湖南革命的十大首领之一。革命成功之后,我就是湖南革命军的镇统,到那时候,你等俱是革命的功臣。”
兵士们听言对陈作新大为拜服,许多人就要求也加入同盟会,陈作新大方慷慨,允诺介绍他们全部入会,一时间,新军中革命气氛浓烈至极。
新军士兵的情绪让巡抚余诚格大为吃惊,紧接着巡防营的兵士也有相聚而议革命之事。
余诚格又惊又吓,不知所措。他是个文人,又天生胆小,战战兢兢的想了两天两夜,决定不惜一切,要请出在湖南素有威名、人望甚高的士绅黄忠浩出山,帮自己度过这个多事之秋。
主意拿定之后,余诚格就备了一非厚礼,乘轿夜访黄府。
黄忠浩、湖南黔阳人,早年间因大力创办工矿企业、与洋人争利而备受湖南各界的推崇,认为他是个开明有智之士。他曾捐银子创设“贫民工厂”、办学校,后又招募乡勇五百帮张之洞镇守湖北田家镇炮台,受张之洞赏识,任他为营务处总办。张之洞改任两广总督之后,带他同往,又提拔他做了总兵。黄忠浩办事认真,治军尚严,打仗尚勇,带兵很有一套,广西几起农民暴动在他出马打击下,很快就被镇压了下去。不过,看到紫血满地、伏尸处处的战场,黄忠浩喟然叹道:“我本不是残忍好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