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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华-许三观卖血记-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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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批斗许玉兰,许玉兰应该是站着的,考虑到许玉兰在街上站了一天了,她的
脚站肿了,腿也站麻了,是不是可以让她坐在凳子上,同意的举起手来。”
    许三观说着自己举起了手,三乐也紧跟着举起了手,二乐和一乐互相看了看,也举
起手来。许三观就对许玉兰说:
    “你可以坐下了。”
    许玉兰坐在了凳子上,许三观指着三个儿子说:
    “你们三个人都要发言,有话则长,无话则短,谁都要说两句,别人问起来,我就
可以说都发言了,我也可以理直气壮。一乐,你先说两句。”
    一乐扭过头去看二乐,他说:
    二乐,你先说。
    二乐看看许玉兰,又看看许三观,最后他会看三乐,他说:
    “让三乐先说。”
    三乐半张着嘴,似笑非笑的样子,他对许三观说:
    “我不知道说什么。”
    许三观看看三乐说:“我想你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然后他咳嗽了两声:“我先说两句吧。他们说许玉兰是个妓女,说许玉兰天天晚
上接客,两元钱一夜,你们想想,是谁天天晚上和许玉兰睡在一张床上?
    许三观说完以后将一乐,二乐,三乐挨个看过来,三个儿子也都看着他,这时三乐
说。
    “是你,你天天晚上和妈睡在一张床上。”
    “对。”许三观说,“就是我,许玉兰晚上接的客就是我,我能算是客吗。”
    许三观看到三乐点了点头,又看到二乐也点了点头,只有一乐没有点头,他就指着
二乐和三乐说:
    “我没让你们点头,我是要你们摇头,你们这两个笨蛋,我能算是客吗?我当年娶
许玉兰花了不少钱,我雇了六个人敲锣打鼓,还有四个抬轿子,摆了三桌酒席,所有的
亲戚朋友都来了,我和许玉兰是明媒正娶。所以我不是什么客,所以许玉兰也不是妓女。
不过,许玉兰确实犯了生活错误,就是何小勇……”
    许三观说着看了看一乐,继续说:
    “许玉兰和何小勇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今天要批斗的就是这件事……”
    许三观转过脸去看许玉兰:
    “许玉兰,你就把这事向三个儿子交待清楚。”
    许玉兰低着头坐在那里,她轻声说:
    “这事我怎么对儿子说,我怎么说得出口呢?”
    许三观说:“你不要把他们当成儿子,你要把他们当成批斗你的革命群众,”
    许玉兰抬头看看三个儿子,一乐坐在那里低着头,只有二乐和三乐看着她,他又会
看许三观,许三观说:
    “你就说吧。”
    “是我前世造的孽,”许玉兰伸手去擦眼泪了,她说,“我今世才得报应,我前世
肯定是得罪了何小勇,他今世才来报复我,他死掉了,什么事都没有了,我还要在世上
没完没了地受罪……”
    许三观说:“这些话你就别说了。”
    许玉兰点点头,她抬起双手擦了一会眼泪。继续说:
    “其实我和何小勇也就是一次,没想到一次就怀上了一乐……”
    这时候一乐突然说:“你别说我,要说就说你自己。”
    许玉兰抬头看了看一乐,一乐脸色铁青地坐在那里,他不看许玉兰,许玉兰眼泪又
出来了,她流着眼泪说:
    “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们,我知道你们都恨我,我让你们都没脸做人了,可这事也
不能怪我,是何小勇,是那个何小勇,趁着我爹去上厕所了卫把我压在了墙上,我推他,
我对他说我已经是许三观的女人了,他还是把我压在墙上,我是使劲地推他、他力气比
我大,我推不开他,我想喊叫,他捏住了我的奶子,我就叫不出来了,我人就软了……”
    许三观看到二乐和三乐这时候听得眼睛都睁圆了,一乐低着头,两只脚在地上使劲
地划来划去,许玉兰还在往下说:
    “他就把我拖到床上,解开我的衣服,还脱我的裤子,我那时候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把我一条腿从裤管里拉出来,另一条腿他没管,他又把自己的裤子褪到屁股下面……”
    许三观这时叫道:“你别说啦,你没看到二乐和三乐听得眼珠子都要出来了,你这
是在放毒,你这是在毒害下一代……”
    许玉兰说:“是你让我说的……”
    “我没让你说这些。”
    许三观说着伸手指着许玉兰,对二乐和三乐吼道:
    “这是你们的妈,你们还听得下去,”
    二乐使劲摇头,他说:“我什么都没听到,是三乐在听。”
    三乐说:“我也什么都没听到。”
    “算啦。”许三观说,”许玉兰就交待到这里,现在轮到你们发言了,一乐,你先
说。”
    一乐这时候抬起头来,他对许三观说:
    “我没什么可说的,我现在最恨的就是何小勇,第二恨的就是她……”
    一乐伸手指着许玉兰,“我恨何小是他当初不认我,我恨她是她让我做人抬不起头
来……”
    许三观摆摆手,让一乐不要说了,然后他看着二乐:
    “二乐,轮到你说了。”
    二乐伸手搔着头发,对许玉兰说:
    “何小勇把你压在墙上,你为什么不咬他,你推不开他可以咬他:,你说你没有力
气了,咬他的力气总还有吧……”
    “二乐!”
    许三观吼叫了一声。把二乐吓得哆嗦了几下,许三观指着二乐的鼻子说:
    你刚才还说什么都役听到,你没听到还说什么?你没听到就什么都别说,三乐,你
来说。”
    三乐看看二乐,二乐缩着脖子,正惊恐不安地看着许三观。三乐又看看许三观,许
三观一脸的怒气,三乐吓得什么都不敢说了,他半张着嘴,嘴唇一动一动的,就是没有
声音。许三观就挥挥子说道:
    “算啦,你就别说了,我想你这狗嘴里也吐不出象牙来,今天的批斗会就到这里了……”
    这时一乐说:“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
    许三观很不高兴地看着一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一乐说:“我刚才说到我最恨的,我还有最爱的,我最爱的当然是伟大领袖毛主席,
第二爱的……”
    一乐看着许三观说:“就是你。”
    许三观听到一乐这么说,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一乐,看了一会;他眼泪流出来了,
他对许玉兰说:
    “谁说一乐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许三观抬起右手去擦眼泪;擦了一会儿,他又抬起左手,两只手一起擦起了眼泪,
然后他温和地着着三个儿子,对他们说:
    我也犯过生活错误,我和林芬芳,就是那个林大胖子……”
    许玉兰说:“许三观,你说这些干什么?”
    “我要说。”许三观向许玉兰摆摆手,“事情是这样的,那个林芬芳摔断了腿,就
去看她,她的男人不在家,就和她两个人,我问她哪条腿断了,她说右腿,我就去摸摸
她的右腿,问她疼不疼。我先摸小腿,又摸了她的大腿,最后摸到她大腿根……”
    “许三观。”
    这时许玉兰叫了起来,她说:
    “你不能再往下说了,你再说就是在毒害他们了。”
    许三观点点头,然后他去看个儿子,三个儿子这时候都低着头,看着地下,许三观
继续说:
    “我和林芬芳只有一次,你们妈和何小勇也只有一次。我今天说这些,就是要让你
们知道,其实我和你们妈一样,都犯过生活错误。你们不要恨她……”
    许三观指指许玉兰,“你们要恨她的话,你们也应该恨我,我和她是一路货色。”
    许玉兰摇摇头,对儿子们说:
    “他和我不一样,是我伤了他的心,他才去和那个林芬芳……”
    许三观摇着头说:“其实都一样。”许玉兰对许三观说:“你和我不一样,要是没
有我和何小勇的事,你就不会去摸林芬芳的腿。”
    许三观这时候同意许玉兰的话了,他说:
    “这倒是。”
    可是……”他又说,“我和你还是一样的。”
    后来,毛主席说话了。毛主席每天都在说话,他说:“要文斗,不要武斗。”于是
人们放下了手里的刀,手里的棍子;毛主席接着说:“要复课闹革命。”于是一乐、二
乐、三乐背上去学校了,学校重新开始上课。毛主席又说:“要抓革命促生产。”于是
许三观去丝厂上班,许玉兰每天早晨又去了炸油条了,许玉兰的头发也越来越长,终于
能够遮住耳朵了。
    又过去了一些日子,毛主席来到天安门城楼上,他举起右手向西一挥,对千百万的
学生说: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
    于是一乐背上了铺盖卷,带着暖瓶和脸盆走在一支队伍的后面,这支队伍走在一面
红旗的后面,走在队伍里的人都和一乐一样年轻,他们唱着歌,高高兴兴地走上了汽车,
走上了轮船,向父母的眼泪挥手告别后,他们就会农村插队落户了。
    一乐去了农村以后、经常在夕阳西下的时候,一个人坐在山坡上,双手抱住自己的
膝盖,发呆地看着田野,与一乐一起来到农村的同学。见到他这么一副样子,就问他:
    “许一乐,你在干什么?”
    一乐说:“我在想我的爹妈。”
    这话传到许三观和许玉兰耳中,许三观和许玉兰都哭。这时候二乐中学也已经毕业,
二乐也背上了捕盖卷,也带着暖瓶和脸盆,也跟在一面红旗的后面,也要去农村插队落
户了。
    “许玉兰就对二乐说:
    “二乐,你到了农村,日子苦得过不下去时,你就坐到山坡上,想想你爹,想想我……”
    这一天,毛主席坐在书房的沙发上说:身边只留一个。于是三乐留在了父母身边,
三乐十八岁时,中学毕业进了城里的机械厂。

 
第二十六章 




    几年以后的一天,一乐从乡下回到城里,他骨瘦如柴,脸色灰黄,手里提着一个破
旧的篮子,篮子里放着几棵青菜,这是他带给父母的礼物,他已经有半年没有回家了,
所以当他敲开家门时,许三观和许玉兰把他看了一会,然后才确认是儿子回来了。
    一乐憔悴的模样让他们吃惊,因为在半年前,一乐离家回到乡下时,还不是这样,
虽然那时已经又黑又瘦了,可是精神不错,走时还把家里一只能放一百斤大米的缸背在
身后,他弯着腰走去时脚步咚咚直响。他在乡下没有米缸,他说把米放在一只纸盒子里,
潮湿的气候使盒底都烂了,米放不了多久就会发黄变绿。
    现在一乐又回来了,许三观对许玉兰说:
    “一乐会不会是病了?他不是躺着,就是坐着,吃得也很少,他的后背整天都弯着……”
    许玉兰就去摸一乐的额头,一乐没有发烧,许玉兰对许三观说:
    “他没有病,有病的话会发烧的,他是不想回到乡下去,乡下太苦了,就让他在城
里多住些日子,让他多休息几天,把身体多养几天,他就会好起来的。”
    一乐在柏里佐了十天,白天的时候他总是些在窗前,两条胳膊搁在窗台上,头搁在
胳膊上,眼睛看着外面的那一条巷子。他经常看着的是巷子的墙壁,墙壁已经有有十年
的岁月了、砖缝里都长出了青草,伸向他,在风里摇动着,有时候会有见个邻居的女人,
站到一乐的窗下,叽叽喳喳说很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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