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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荣臻回答说:“我们把原子弹看成是纸老虎,何况几百架飞机呢?”
大使接着说:“真正怕原子弹的是英国,英国的全部精华都集中在伦敦、利物浦、曼彻斯特3个城市,4;000万英国人口中1;200万集中在伦敦。我丝毫不怀疑,没有任何人能征服中国,击败解放军。我所担忧的是万一发生什么事情,将要使中国的建设拖后十年、八年。”
聂严肃的面容显得异常镇静:“那有什么办法,如果帝国主义者果真要发动战争,那么,我们也只有起而抵抗。”
大使话音中充满关切:“中国的工业,不是在沿海就是在中国东北满洲,一旦发生事故,是很容易遭受破坏的。”
聂的语气则十分坚定:“一旦战争起来了,我们除了起而抵抗之外,是别无他途可循的。当然,这只是问题的一个方面,帝国主义有它们自己的弱点;因此我们今天的任务是争取和平,制止战争的发生和发展。”
“美国借联合国之手,在朝鲜半岛已经发动了全面战争。”聂荣臻又接着说,“已经杀死了很多人,破坏了朝鲜半岛的经济建设。我们已经考虑了一切问题。他们会向我们扔原子弹。那又会怎么样呢?他们也许会杀死几百万人。但一个国家不付出牺牲是不能捍卫独立的。”
事后,潘尼迦大使判断,中国这是发出措辞严厉的警告,不能不屑一顾。他立刻把谈话内容报告给印度外交部,而在伦敦的美国外交官很快从印度获悉这些内容。
10月3日凌晨1时,印度大使馆接到中国外交部的电话,秘书把潘尼迦大使从梦中叫醒,通知他立即去周恩来总理的住处。他被秘书引进周的办公室。屋里外都很肃静。他走进屋时,周恩来站起身来迎接他说:“很对不起,深夜把您唤醒。”亲手给他摆上茶。
潘尼迦大使知道周恩来是个日理万机、极其务实的人。联想到前几天聂荣臻元帅的谈话,他猜测是有关朝鲜战争问题,才会让他深夜到这里。
周恩来先亲切地和他聊家常说:“我们从战争中习惯了深夜办事,这样便于思考,工作出效果,当然,家属和孩子们习惯他们的亲人白天工作,夜里团聚。”接着打听大使家里人员情况,在中国住的习不习惯?两个人进行了友好热情的寒暄。
第一部分:冷战泛浊浪 东亚无宁日“一比五千的赌博”(3)
接着,他转入正题说:“大使先生,有这样一个信息:如果美国人越过三八线,向中国边境不停地推进,中国将被迫对朝鲜战争进行干预。但我们非常希望和平解决朝鲜问题,美国政府听了麦克阿瑟的话,往往会判断失误,会遭到大的失败。”
潘尼迦听出周恩来话中的用意了,他问道:“总理阁下,你认为美国人越过三八线,会推进到中国边界吗?”
周恩来说:“是的,美国超过三八线,不会停止前进。”
潘尼迦说:“杜鲁门总统曾要麦克阿瑟将军慎重推进,尤其不要过于接近中国边境。”
“杜鲁门总统对麦克阿瑟向中国边境推进进行了提醒,但不是坚决地制止。”周恩来强调说。
潘尼迦说:“如果南朝鲜越过三八线再往北推进,中国怎么办?”
周恩来回答得干脆而有力,说:“南朝鲜人不要紧。但美国人入侵北朝鲜往北推进,将会遭到中国人的抗击。”
周恩来最后强调:“第一,美军企图越过三八线,以扩大战争,我们要管。这是美国政府造成的严重情况。第二,我们主张朝鲜事件应该和平解决,不但朝鲜战事必须即刻停止,侵朝军队必须撤退,而且有关国家必须在联合国内会商和平解决的办法。”
潘尼迦已经知道,中国人在鸭绿江边,建立了东北边防军。他这次向印度转达了中国更高层次的,而且看来是明显无误的警告:美国人注意,不要越雷池一步,否则中国必将干涉。他相信中国的警告会说到做到,而不是虚张声势。
周恩来9月30日报告中的声明和10月3日与潘尼迦的谈话,在国际上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它充分表达了中国人民爱好和平的愿望和不畏强权、反抗侵略、维护和平的决心,也充分展现了中国政府在重大军事行动上先礼后兵的决策风格,这就使中国在即将采取的抗美援朝军事行动中,在政治上立于主动的地位,得到了全世界爱好和平人民的支持和同情。同时,朝鲜战争的历史已经向世人证明,中国人说话是负责任的,是算数的,是不受任何欺骗和威胁的。
但可悲的是,美国方面的反应十分麻木不仁。艾奇逊认为,周恩来和潘尼迦的谈话只是私下谈话,不屑一顾,因为中国随时对此可以否认,如果中国人“打算参加扑克牌游戏的话”,他们就应该比现在亮出更多的牌。美国不应对大概是中国共产党的一个恫吓过分惊恐。艾奇逊后来说:所有看过潘尼迦电报的人“都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即他们(指中国)更为可能的是不介入,而不是介入”。而杜鲁门则认为:“潘尼迦先生在过去就是经常同情中国共产党的家伙,因此他的话不能当作一个公正观察家的话来看待,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共产党宣传的传声筒罢了。”
中国的警告也很快传到了麦克阿瑟耳朵里,但他置若罔闻。他早就考虑过中苏介入的问题,当时美国空军参谋长霍伊特·范登堡还在东京。他信心十足地告诉范登堡:“从满洲和符拉迪沃斯托克出来的唯一通道上遍布着隧道和桥梁,我看这里特别适合使用原子弹……我的B-29轰炸机部队可以升格啦。”他确信即使不用原子武器,只需出动他的空军就足以做到中国军队的大队人马进入北朝鲜时不可能不被发现,即使中国军队能设法渡过鸭绿江,中国也无力在北朝鲜维持若干万部队。麦克阿瑟相信,中国至多能有几千志愿军参战而已。
第一部分:冷战泛浊浪 东亚无宁日过早的庆功宴——威克岛会晤(1)
志得意满的麦克阿瑟对和杜鲁门在威克岛会见的目的一无所知。他准备了大批在东京的记者和远东军随员,打算在威克岛大大地抖抖威风。就在他准备乘他的“斯卡帕”号新座机飞往威克岛时,接到总统电报,不允许他带更多的随员,而且规定了人数。这使他很不满意,五角大楼竟对他这位战场上的英雄如此草率和苛刻。
威克岛是太平洋西部的一个岛屿,是礁石形成的良港,由三个珊瑚岛组成,是横渡太平洋航线的中间站,岛东南有大型飞机场。
麦克阿瑟的“斯卡帕”号专机从东京起飞不久就飞入太平洋上空。他再也坐不住了,在他飞机的工作指挥间里的大桌子上堆满了太平洋战争时他使用过的地图。他每翻一张都神魂颠倒地叨咕着:“在这里日本人被我打得像大海龟一样老实!”回过头又用拳头砸着地图大声喊叫:“哈哈,日本在这里被我登陆艇撞着屁股了。”又神经质地说:“我用烟斗指着日本一个大佐说:‘混蛋,放下你的枪!’他就乖乖地放下了……”不久,他安静下来,陷入了沉思。这次和杜鲁门的会晤,是谈什么?大概是谈中国出兵问题?他对于中共军队一点不熟悉,只是知道把蒋介石打出了大陆,他们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军队?副官邦克上校进来报告:“总司令,飞机要着陆了。请系上安全带。”他鼻子哼了一声说:“怎么?难道说,比登陆艇还晃荡吗?”
飞机在威克岛着陆了,驻岛部队接受五星上将检阅,举行了持枪礼,居地的少女向他献了花束。舰队小型乐队吹奏《五星上将进行曲》,麦克阿瑟又精神抖擞起来了。他比杜鲁门抵达威克岛早一晚上。麦克阿瑟直到凌晨2点才上床去睡,睡了1个半小时,他起床先刮了胡子,穿上他平常的旧军装,咔叽布裤子,敞领咔叽衬衫和一顶软胎旧战斗帽,看起来他像睡了12个小时一样精神焕发,然后准备去飞机场迎接杜鲁门总统的“独立”号专机。
从华盛顿启程之前,杜鲁门总统让助手找来一位五角大楼当差的年轻人,询问麦克阿瑟夫人喜欢吃什么东西,此人告诉总统的助手,麦克阿瑟夫人很喜欢吃布隆糖果,在日本那里是买不到的。
于是,总统夫人和女儿满大街找这种糖果,终于买到5盒0。5千克装,但杜鲁门突然也想要助手给他买一盒在飞机上吃。看来这次在威克岛的总统和五星上将的会晤,会像布隆糖那样甜美可口。
总统的随行人员分乘三架飞机,随“独立”号出发,带了35名记者和摄影记者。
“独立”号起飞了,它第一段路程到圣路易,在那里逗留了一夜。杜鲁门总统这一夜在睡觉前,还在沉默地翻阅有关朝鲜三八线以北战斗事态的文件,并在中国地图上停留了很长时间,陷入沉思,他熟悉蒋介石那个狗娘养的独裁者,却不知道那位神秘的毛泽东。
经过几次中转,“独立”号终于飞过子午线,快到威克岛了。由于顺风,飞机到威克岛会比预定时间提前,他不得不减速,因为五角大楼同来的官员说,麦克阿瑟不在机场接总统就不好办了。不应在预定到达时间以前飞到威克岛。
结果杜鲁门总统“独立”号专机晚到了30分钟。
麦克阿瑟在飞机场瓦楞铁造的房子里等着,他在想,这次会晤将产生什么后果?
“独立”号着陆了,其他随行人员是分乘3架飞机到达的,记者、摄影记者共有35人。麦克阿瑟将军只有950公里旅程,而杜鲁门总统的旅程则是2;350公里。
麦克阿瑟将军还在沉思中,副官邦克上校说:“将军,总统‘独立’号着陆了。”他站起来又沉思一会才走出瓦楞铁房子。
杜鲁门总统的飞机就要在这荒芜人烟、尘土飞扬的威克岛着陆了。突然一个想法涌上心头,他竟以为自己可能会白白浪费了时间,他已飞行两倍于麦克阿瑟的行程,而且按照级别和礼仪的一切规格,麦克阿瑟作为远东军司令应当到机场迎接他的总司令。麦克阿瑟要是不来机场迎接,这会使他丢很大的脸,会引起世界舆论大哗。他要随行人员通知“独立”号驾驶员与地面控制系统核对信号,弄清麦克阿瑟将军是否已经到达。
在着陆前15分钟机场塔台向“独立”号回电:麦克阿瑟将军已经到达,总统这才下令着陆。
“独立”号飞机缓缓下降着陆了。杜鲁门总统把一小盒布隆糖果打开,吃了一块,好像可以掩饰自己现在乱糟糟的心情。
飞机徐徐滑向机场指挥大楼,这时机上每一个人好像都明白杜鲁门总统的心事,都在等着瞧下一步将会发生什么事。刹那间,他的猜想似乎得到了证实:那儿没有麦克阿瑟的踪影,这时他好像失去知觉似地放在嘴里一块布隆糖果,真是味同嚼蜡。他脸皮一阵阵发烧,该怎么办呢?
直到飞机快停的一刹那间,麦克阿瑟才从瓦楞铁房里出来,他那高大身材不可一世地挺立着,然后紧走几步迎上去了。
杜鲁门看见了麦克阿瑟,心里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他两腿有力地走过去了。见麦克阿瑟身穿普通军装还大敞着领子,头上戴着油渍斑斑的软胎军帽,步子很快地走近舷梯了。他的嘴里还有布隆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