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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静的房屋闹鬼,乃召巫师在星夜里披头散发、口衔钢刀,作法驱邪。刘文静有一个小妾,一向得不到宠爱,暗地里让其兄弟将此事上奏给李渊。
奏书里说刘文静深夜作法,有反叛之心,李渊弄不清怎么回事,乃交裴寂、萧瑀前去审问。
裴寂大喜,当即把刘文静捉来,拷打一顿,又搜罗一些材料,定刘文静有反叛之心,依律当死。
朝堂上,李渊提着材料,问刘文静如何口出怨言,欲杀大臣,刘文静争辩说:
“晋阳起兵之初,我为司马,地位与长史略同。裴寂无能之辈,如今却位为仆射,据有甲第。我东征西战,官赏却不异于众人。老母留京师,风雨无所庇护,实有不满之心,因醉发怨言而不能自保。”
李渊耳朵里早灌满了裴寂说刘文静的坏话,于是对群臣说:“观刘文静此言,反状已露!”
李世民叩头为刘文静辩护说:“昔在晋阳,是文静先定非常之策,才告裴寂知道。及攻克京城,二人地位待遇却悬殊很大,所以文静有一些怨言,但绝对不敢谋反。”
李纲、萧瑀也极力为文静辩护,言起兵元勋,绝无反叛之心。李渊被说不过,只得命人将刘文静释放了。
退朝后,裴寂意欲置刘文静死地,乃来到后宫,反复劝说李渊:“刘文静才略实冠时人,日久必不愿居人之下,且其性反复粗险。今天下未定,留之必贻后患!”架不住裴寂三说两说,李渊被说动了心,觉得刘文静还真是个危险分子。却又顾虑地说:
“朕已特免文静有二死之权,且文静为秦王府人,杀之将招致不满。”
裴寂一听就叫起来,又侃侃而谈:
“欲争天下,怎可有妇人之心,对反叛之人应毫不留情加以消灭,还管什么一死、二死。正因为刘文静为秦王府人,杀之才可镇慑群臣,让百官老老实实,主上才能无后顾之忧,轻取天下!”李渊一向亲近裴寂,低头沉思良久,想想裴寂之言也有道理,裴寂又怂恿了几句,李渊才当即下令禁卫军前去拿下刘文静,就地斩首。
刘文静临刑前长叹道:“悔不听秦王爷韬晦之言,才有今日,所谓‘飞鸟逝,良弓藏’,故不虚也。”
李世民正在王府中歇息,突然刘文静亲随刘德叩门紧急求见。客厅里,没等刘德说完,李世民飞奔出门就要去救人。刘德拦住李世民哭诉道:
“已经晚了,我来之时,刘大人已被斩首。”
第二部分 一场激战第22节 秦王真是天生的帅才
闻听自己朝夕相处的密友的噩耗,李世民一下子惊住了,眼泪也禁不住地涌出。刘德跪在地上,手拿一封密信,呈上来说:“大人临死前密书一封,令我无论如何只交给王爷。”李世民接过密信,展开来看,但见上面写道:
一山难容二虎,一国难容二主。大王天才英俊,必遭人忌恨,日后太子即位,大王恐蹈文静之辙,望早做大计,切记切记。臣刘文静临死再拜!
密信的内容和加黑点的“臣”字,让李世民惊骇不已。他低头又看了两遍,将信内容默记在心,而后,打起火镰,将密信烧掉。
李世民拉起地上的刘德说:“文静及文起已死,其后人就由你来照顾吧,所需钱粮由我王府拨付。密信一事,也不要再与人提起。”
刘德答应一声,含泪而去。李世民回到书房,仰卧在坐榻上,怅想良久,整个下午也没有出房门一步。
且说四公子齐王李元吉,从小就是个坏坯子,貌不惊人,却生性凶猛,好惹事生非。窦夫人在世时,对他管教极严,常加挞伐。窦夫人只要一叫“三胡”李元吉便吓得垂手而立。
窦夫人去世后,李渊忙于军务,李元吉更加像脱缰的野马,整日带着家奴东游西荡,牵狗架鹰,出外游猎。别人不敢管,只有长孙嫂嫂常常劝他,劝得急了,李元吉便发急说:
“嫂嫂休要拦我!宁可三日不食,我也不能一日不玩。”
武德元年(618年)三月,李元吉一步登天,被封为齐王、镇北将军、太原道行军元帅,都督十五郡诸军事。
担当如此重任,本应痛改前非,加强修养,整顿军务,以防止突厥、刘武周南侵,保护老根据地安全,策应父兄在长安的东征西讨。做一个事业有成的好王爷。但事实却恰恰相反。
天高皇帝远,在太原,李元吉就是老大,更加骄横奢侈,府上奴客婢妾多达数百人。每日不理政务。吃饱喝足,即耍开游戏,让家奴、门客、姬妾,披甲执仗,在元帅府内相互追击,有时弄得死伤多人,连他自己也受伤。更有甚者,他经常与宫内监窦诞一起带领军士游猎,放鹰纵犬,践踏田禾,放纵部下抢夺民财。堂堂王爷,有时好为小偷小摸,换上便服,夜入民宅,淫乱民家妇女。又常常骑马在闹市上奔驰,以箭射人,以观看百姓避箭为乐。百姓怨恨,将其视为太原一害。其乳母陈善意看不过,说他:
“白日不习文练武,身为王爷,糟踏百姓,实乃可恨,可叹!”李元吉恰逢酒醉,闻言大怒,命军士拉死乳母。为掩盖丑行,又私谥陈善意为“慈训夫人”,修墓立碑宣扬了一番。
李渊知李元吉办事不牢靠,派右卫将军宇文歆前往晋阳,以协理防务。
武德二年(619年)九月,裴寂驰援太原失败后,宋金刚占据了晋州以北府郡,并逐渐向太原周围运动。齐王李元吉吓得心惊肉跳,龟缩在城中不敢出战。九月十六日,离裴寂度索原之败仅仅四天,李元吉找来司马刘德威,强作镇静地对他说:
“太原眼看被围,不主动出击是不行了。今夜,吾以强兵出战,夜袭敌军,卿以老弱守城,勉之!”
刘德威弄不清李元吉的作战意图,却又不敢多问,只得应承下来。入夜,李元吉让妻妾换上军服,带上金银细软,杂在队伍中,悄悄出城,而后一气跑到了长安。
李元吉刚走,宋金刚的前哨人马即兵逼城下,城中老弱兵不堪防守,晋阳土豪薛深向刘武周献城投降。
李元吉盔歪甲斜回到长安,李渊惊骇不已,说道:
“晋阳强兵数万,食粮可支十年,兴王之基,竟一旦弃之!”李元吉低头垂手不吱声。望着连续奔跑二天三夜,瘦了整整一圈的小儿子,李渊心疼不已。转而大怒道:
“元吉幼弱,不精熟时事,故遣窦诞、宇文歆辅佐。今弃城逃回,肯定是宇文歆的主意,朕定当斩之!”
礼部尚书李纲见李渊说话不讲理,上前奏道:
“齐王年少骄纵,窦诞不谏,反为掩覆。宇文述谏王不纳,曾多次上表奏闻,歆实忠臣,岂可杀?今日之败,窦诞实有一份。”窦诞是皇亲,李渊护短,不说什么。次日,召李纲说:“自得公,元滥刑。元吉自为不善,非窦诞、宇文韵所能禁束!”乃赦免窦诞、宇文歆弃城之罪。
十月十七日,宋金刚攻陷晋州,右骁卫大将军刘弘基兵败被俘,又侥幸逃归。宋金刚乘胜进逼绛州,攻陷龙门。
龙门在汾水和黄河的交汇处,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南渡黄河即可直趋长安。于是,关中震骇,形势十分严峻。
二十日,李渊为提高士气,亲送诸军扎营为蒲州。并派永安王李孝基、陕州总管于筠、内史侍郎唐俭等率兵组成防御线,以阻挡宋金刚攻势。
为了安抚惊慌的长安士民,李渊又颁发手敕云:
“贼势如此,难与争锋,宜弃大河以东,谨守关西而已。”
此时,身兼太尉、尚书令、雍州牧、陕东道行台、左武侯大将军、使持节、凉、甘等九州诸军事、凉州总管等数职的秦王李世民,正坐镇长春宫,闻听太原失守及父皇下此手敕的消息后,心忧如焚。立即安排好军中事宜,骑马赶至长安,向父皇进言道:“太原乃王业所基,国之根本,河东殷实,京邑所资,若举而弃之,臣窃愤恨,愿假精兵三万,必能平殄武周,克复汾晋。”李渊见关键时刻,二子又挺身而出,十分欣慰,却又担忧地说:“刘武周接连胜利,兵锋甚利,又得到太原大量粮帛。其长期盘据代北边防,兵强马壮,善于骑射。而又有突厥及隋将王行本策应,急切之间,恐怕难以战胜,反而动摇我长安根本。”李世民再拜说道:
“刘武周意欲夺取天下,若不及时击败之,恐其北连突厥,结盟梁师都,若领兵深入,京师岂不危殆?且武周虽占河东之地,然未能及时巩固,民心尚未依附,河东乃我李家长期经营之地,基础甚好,我军大起反击,必然会得到各方面的支持。时不我待,请父皇立即派李世民领兵出征!”
李渊听李世民一说,恍然大悟,抚着李世民的肩背,眼泪下来了,说:“吾儿年纪虽轻,却长年在外,东征西讨,为我大唐江山立下累累战功,前次刘文静事,未能提前跟你说,朕心中愧疚,还望吾儿不要放在心上。”
李世民叩头感泣道:
“拼打江山,靠的是人心人才。将士们流血牺牲,也为的是日后能封妻荫子,父皇要多理解臣下的心才是。”
李渊听了不住地点头,道:“朕当悉发关中之兵归你指挥。”
十月乙卯日,李渊率百官亲至华阴,在长春宫为李世民送行。长春宫前的宽阔的广场上,李世民主力部队呈方阵排列。周围旌旗招展,锣鼓喧天。将士们挺胸凸肚,铠甲鲜明,精神抖擞。百名战将手擎大旗,骑着高头大马,于本部前巍然挺立,观其军容,确实不同于一般军队。高台上的李渊和百官不禁暗暗赞叹:秦王真是天生的帅才,勇武有力,统兵有道。
一阵中军帐鼓响,但见李世民头顶飞凤金盔,身穿大鹏贴背锦征袍,腰系狮蛮带,健步登上点将台,目光似闪电、如流星,威严地扫视将士们一遍,而后抓起令箭,点兵派将。刷刷刷,分派完毕——
第一队(前部先锋):大将秦叔宝,总管殷开山;第二队:大将丘行恭;第三队:大将侯君集;第四队:大将公孙武达;第五队:大将浑干。
李世民则自率两位堂弟,江夏王李道宗、淮阳王李道玄为中军。加上前期已发的永安王李孝基、陕州总管于筠、内史侍郎唐俭,计约八万大军。
李渊见李世民调度有方,更加高兴,将自己的坐骑、御马特勒骠牵来,赐于李世民。这特勒骠乃西突厥所献、乃万里挑一的良驹,头至尾长约一丈,蹄至脊高约八尺,且没一根杂毛,色如紫霞。李世民乃爱马之人,见了特勒骠大喜,辞别父皇及百官,翻身上马,执鞭指点军兵进发。李世民酝酿出征之时,天下形势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自王世充在洛阳称帝后,河北的窦建德不甘落后,自立为王,建天子旌旗,山警入跸。并依靠突厥,向唐领地大举进攻。
窦建德也是隋末起义军的一个名角。他原为贝州漳南人。少年时代就孔武有力,很讲义气。大业一年,郡守选拔勇武者为统领,窦建德当选,当一名小队正。适值其友孙安祖也被县令强召服役,安祖不从,被县令鞭打,乃杀死县令,投靠窦建德。
窦建德有心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于是招些逃兵、无业之人,交给孙安祖,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