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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妃跪下身子,头埋在太宗的怀里,幽幽说道:
“臣妾侍候皇上,从无二心。皇上若能礼葬李元吉,至少臣妾的心里会安稳一些,望皇上能理解臣妾这颗女人的心。”
太宗摸了摸杨氏妃“朝霞映雪”的脸蛋,叹了一口气,说:“你曾是他的妃子,朕也曾是他的兄长,所谓‘孝惟德本,周于百行,仁为重任,以安万物。’要不是为了他们三番五次地加害于朕,朕也不会平白无故杀自己的亲兄弟;你要不是为了……”太宗的话说了半截不说了,他觉得这话说得太白了,尽管面对的是自己的妃妾。杨氏妃低着头,默默地在心里把太宗的话叙完:你要不是贪生怕死,贪图富贵,怎么也不会安心侍奉杀夫的仇人。
第二天早朝,太宗的脸笑盈盈的,经过昨晚和杨氏妃的一番谈话,太宗终于下定决心要礼葬李建成、李元吉。他至少想出了两个礼葬他们的好处,一是可以求得自己的心安,二可以消除他在老百姓心中的“杀兄害弟,古今大恶”的不良形象。
“魏爱卿,”太宗坐在龙椅上探身问道,“朕要下诏礼葬李建成、元吉,你以为如何?”
“此臣之所愿。”魏征拱手道。
“房爱卿,你的意见呢?”
房玄龄脑子好使,接着答道:
“此举足显陛下仁爱,也为玄武门事变划个句号。死者已矣,也可彻底消除原东宫僚属心中的疙瘩,大家以后同心同德,忠君为国。”“说的是,说的是,”太宗很高兴,经房玄龄这一说,这礼葬的事意义更大了。既然是礼葬,得给死者些称号、名誉,太宗就问群臣:“众爱卿看看,追封他们什么谥号为好?”杜如晦出班奏道:“按照《谥法》,‘隐指不成曰隐。不思忘爱曰刺;暴戾无亲曰刺。可追封李建成为息王,谥曰‘隐’,元吉为海陵王,谥曰‘剌。’”
“嗯,嗯。”太宗不住地点头,此追封甚好,即高待了他们,又指出他俩的“不思忘爱,”申明屠杀他俩的正义性,一举两得,甚好,甚好!太宗当即指示杜如晦,“就这样定了,你具体操办此事,改葬期、坟址等等,到了那天朕还要亲自致祭。”
“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不约而同拱手道。一个君主的聪明才智毕竟有限,胸怀宽广,善于倾听别人的正确意见,才能成为一个有所作为的明君。
明天是个好日子。在礼葬李建成、李元吉的前一天晚上,太宗特意摆了一桌,与爱妃杨氏饮酒作乐。融融的烛光下,看着杨氏妃娇滴滴的样子,太宗拍拍她的手说:
“明天这事办完,你也安心了,朕也安心了。”
“是啊,”杨氏妃眼瞅着地上幽幽地说,“和他们有关联的人都可以安心了。”
太宗伸手把杨氏妃揽过来,撩撩她的头发说:
供给人们的甜食己经够了,他们的胃因此而得了病;这就需要一起,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满足,当中还夹杂着一些折磨人的快乐……
“皇上。”一个内侍走过来,轻轻地叫一句,太宗从陶醉中醒过来。“皇上,皇后求见。”
皇后?她从不在我和别的女人取乐时打扰我,今天她一定有事。太宗坐直了身子,整整衣服,对那内侍说:“快快有请!”
一阵环珮响,衣着得体的长孙皇后脚步轻轻地走了过来。太宗不待她施礼,忙起身相迎。
“皇上。”长孙皇后叫一声,拿出一个奏本来。
“朕这正喝酒呢。”太宗以为皇后有什么谏言,这要说的可不是时候啊。
“恕臣妾打扰,”长孙皇后双手呈上那个奏本说,“黄门侍郎王珪、尚书右丞兼谏议大夫魏征等原东宫僚属联名上表。因天色已晚,又属敏感之事,故托臣妾转呈皇上。”
“这些人想干什么?”太宗嘴里说着,接过表细细看起来。但见上面写着:臣等昔受命太上,委质东宫,出入龙楼,垂将一纪。前宫结衅宗社,得罪人神,臣等不能死亡,甘从夷戮,负其罪戾,联录周行,徒竭生涯,将何上报?陛下德光四海,道冠前王,陟冈有感,追怀棠棣,明社稷之大义,申骨肉之深恩,卜葬二王,远期有日。臣等永惟畴昔,忝曰旧臣,丧君有君,虽展事君之礼;宿草将列,未申送往之哀。瞻望九原,义深凡百,望于葬日,送至墓所。
太宗看了半天没说话,半天才神色黯然地说:
“卜葬之日,送至墓所,这些人对李建成还真有感情啊。”
“此陛下之福。”长孙皇后施礼道,“魏征、王珪等人侍奉陛下,忠心不二;不忘旧主,情理之中。朝上有这样的明理之事,陛下应该高兴才是。”
“是啊,”杨氏妃也在一旁帮腔道,“李建成、元吉‘结衅宗社,得罪人神’,伏诛理所当然,如今礼葬送葬也是‘明社稷之大义,申骨肉之深恩’。”
太宗很善于倾听别人的意见,他见一后一妃说得句句在理,心里马上觉得开朗多了,他拍拍那个奏章说:“朕还要明天在宜秋门致祭呢,何况他们?”
“那,皇上准奏了?”长孙皇后笑着问。
“准!”太宗伸了胳膊,大度地说,“诏令原东宫旧臣,齐府僚佐,统统前去送葬!”
长孙皇后莞尔一笑,施一个礼,告辞走了。杨氏妃重新给杯子斟上酒,敬了太宗一杯,又小声问:“臣妾明日能设案致祭吗?”
“你?”太宗一口把杯中的酒喝干,“你就免了吧,让人看见不好。明日朕致祭,悄悄地代你说几句就行啦。”
武功乡下的别墅里,李建成、李世民、李元吉小弟兄仨一字排开,各掂一支大毛笔,歪着头在书案上用心练字。母亲窦氏手拿一支小竹竿,不停地指指点点,时而敲一下调皮偷懒的三胡。“好好写,娘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犒劳你们。”窦氏说着,放下竹竿出去了。
三胡一见娘出去了,放了竿子,把竹竿抢在手中,装着娘的样子,指点着两个哥哥:
“好好写,写不好宰了你俩!”
“连我也宰?”老大李建成说着,从袖筒里摸出糖块,递给三胡。“那……”三胡嘴噙着糖块,竹竿指着李世民说,“那就只宰这小子。”
李世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手捧着写好的大字,装作欣赏的样子,凑到李建成、李元吉跟前,却突然从大字纸底抽出一把裁纸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一个,刺中了李建成、李元吉的心窝。俩人眼里泌出血来,捂着咕咕冒血的心窝,手指着李世民艰难地说:
“说着……玩的,你还……真来啊!”
“不狠不能成大事!”李世民阴笑着,看着两人抽搐着,慢慢倒下……“孩子们,字写好了吗?”随着脚步声,母亲窦氏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李世民慌张起来,他望着地上的两具尸首,不知如何是好,情急之下,他扑上去,把李建成、李元吉的首级割了下来,藏在怀里。
“哗啦”一下,窦氏手中的茶碟和糕点全撒在地上,她望着地上两具年轻的无头尸,惊恐地问:“这是谁?谁死在这儿?”
第四部分 玄武门之变第56节 礼葬李建成、李元吉
“我不知道,两个陌生人。”李世民拿刀的手藏在背后说。“你……你怀里是什么?鼓鼓囊囊的……”窦氏说着,走过来欲察看,李世民死死地捂着怀,不让。挣扎之间,手中的刀露出来,划在母亲的心口,窦氏大睁着眼,指着李世民:“你,你连娘都敢伤?”
“我……我不是故意的啊,娘……娘你不能死啊……”李世民哭叫着,扑了过去,怀里的两个头颅也抖落出来,鼓碌碌地滚在地上……
“啊,啊……”太宗忽地从龙床上坐起来,两眼瞪着龙帐,呼呼直喘。
“皇上,皇上怎么啦?”杨氏妃也从被窝里爬起来。
太宗慢慢清醒过来,想想刚才的梦境,有些心悸又有些心酸,他默默地坐了一会,问:“几更天了?”
杨氏妃忙高声向帐外问一句:“几更天了?”
龙床不远处值勤的近侍应道:“回皇上、贵妃,有三更天了。”
“着衣!”太宗命令道。
值宿近侍忙拍一下巴掌,外殿立即走进来两个管理衣帽的太监,移灯过来,给太宗穿衣。杨氏妃也爬起,帮太宗穿衣,连连柔声地问:“才三更天,再睡一会多好。”
太宗摇摇头,叹一口气说:
“当了皇帝也不可能无忧无虑啊,朕的心再广阔,也不能摆脱噩梦的惊扰。”
梳洗完毕,御膳房传上早膳,太宗简单吃了一些,便走到殿门口。远处的花园黑乎乎的,像深渊一样,太宗好像第一次意识到无名黑暗的可怕。他仰望天空,寒夜沉沉,星斗满天。母后啊母后,儿子诛杀兄弟,实属万不得已,人世间就是这样。我们姓李的如果心慈手软,也不可能夺得这万里江山!望母后不要再用怒责的目光看我,我将视国家为莫大之产业,用心经营,让太穆皇后您老人家的后代,世世代代安享富贵荣华,让您以太穆皇后的尊崇永享祭拜;李建成啊李建成,你虽然死了,也用不着感到多么冤屈,天下的屈死鬼多得多了。即使我不杀你,等你做了皇帝,你也不会对我客气。这夺取天下的功劳有一多半是我的。我今天礼葬你,这里包含着兄弟的情分,望你在地下安息吧!元吉,三胡,你本身就是一个捣蛋虫,三兄弟中就数你捣蛋,就数你无能,我现在不杀你,早晚得被你所杀,至于杨氏,活着总比死了好,二哥替你养着,宠着,你应该知足了……
太宗望着星空,默默地想着,嘴唇轻轻地动着,他希望他的想法能传达给地下长眠的人儿,生活就是这样,不是我好,就是你好,很难做到皆大欢喜、大家都好。
“皇上,外面太冷,还是回殿里吧。”杨氏妃走过来劝道。自己一个人嘀咕半天,太宗显然解脱了许多,他对杨氏妃含笑点了点头,折身回殿。人放松多了,歪坐在御榻上的太宗困意袭来,刚闭上眼睛,李建成拿着一块血淋淋的裹尸布,向太宗身上盖来,骂道:
“你杀了我,是我无能,我服了。可你为什么连我的五个儿子也不放过,我现在连个后代也没有了。你必遭到诅咒,你必遭到报应,我要让你活不到五十岁,我要让你的子子孙孙也遭人戮杀。”太宗被唬得目瞪口呆,当腥臭的裹尸布盖在他身上时,他才惊恐地弹跳起来,乱扑乱踢——“朕,朕……”
“皇上!”杨氏妃在一旁叫着。
“咚!”杨氏妃脸上早挨了一拳,太宗似醒非醒,气急败坏地问,“谁给朕盖的被子?”
杨氏妃捂着又痛又麻的左脸,动了动被打歪的下腭骨,跪在床上艰难地回道:
“臣……臣妾怕圣上冻着,臣妾……罪……罪该万死。”
太宗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怔怔地坐了一会,对一旁愁眉苦脸的杨氏妃说:
“朕和你说一个事,你看行不?”
杨氏妃受宠若惊,忙凑过来洗耳恭听——“朕想给李建成找个嗣子。”
“谁愿意当他的嗣子?”杨氏妃捏了捏还不大灵巧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