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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几个之前就交换过了意见,今天唱乐队的成名曲《混乱》。这是一首典型的硬核朋克,会让所有人热血沸腾。——我知道之前的叙述中,我看起来温柔体贴,人畜无害,但其实我是从纯正的摇滚少年到摇滚青年一路走过来的;这一点在我唱歌的时候可以非常充分地体现出来——当年演在出道之前,我们Real只是没有名气的地下乐队,收入微薄,而且非常不稳定。就是因为公司的星探偶然在京城的“夏日摇滚节”上看到了我们的演出,我们才有幸被发掘。
当时我演唱的正是这首《混乱》。星探在给公司的报告上这样写道:“Real乐队充满生命张力的演唱,淋漓尽致的情感表达,让我深深的震撼。我坚信这支乐队,无论是在乐器演奏,舞台控制力,还是声音,甚至最细微的情感上,都有成为世界级乐队的潜质。——难能可贵的是,他们所有的成员作为第一印象的外形,都非常完美。”
星探的判断没有错。我们果然以这首《混乱》而走红,并且越来越展现出了我们的才华。终于,在去年,我们坐稳了亚洲第一乐队的宝座。
现在老段已经击响了鼓棒,清脆的的四下之后,狂暴的鼓点奏响,小史的电吉他也开始轰鸣——我的目光也找到了焦点:站在人群最后的秦玄旌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舞台上的我们——不。她只能看我。我会让她只看着我。
我是武臣。舞台上的我没有对手。不管今天那个“别人”是不是在场,我都会让他自己明白。
秦玄旌是我的。
在演唱的过程中,所有人都无法移开目光。包括秦玄旌在内。在这首歌的尾声,我跃下舞台。人群自动为我让路。我握住手里的银质话筒,对全场说:“玄旌。今天我为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它不在那边的桌子上,而是在我手里。”在全场的瞩目下,我走到秦玄旌面前,亲吻了手里这贵重的银器,然后把它交给她。
全场掀起了一阵尖叫的狂潮。秦玄旌涨的满脸通红,犹豫着伸出双手。
——为什么要用双手?难道对我还只是尊敬的感觉?
……难道,我是在一厢情愿地单恋吗?
这个时候,我看到一个人走进了包间。是个非常高大的男人。他看到了这边的景象,突然住了脚步,停在阴影里。秦玄旌看见我的目光突然越过她,看向了她身后,有点奇怪地转过身。突然,她叫了那个人,声音很轻,有点颤抖:“洛镇言先生!”
我听得出来。她有点害怕。但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是:这种害怕里混杂着狂喜。
——原来这个人就是“别人”啊。我低估他了。
秦玄旌一下子似乎就忘了我和我手里没送出去的银器。
那个男人听到秦玄旌的声音,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当他终于走到灯光下的时候,我看清楚了:这个人长着一张英俊绝伦的脸——我曾经见过的。就是那天请秦玄旌吃烧烤的时候,在电梯间碰见的男人。
那个男人一边应答着秦玄旌,一边盯着我:“啊。秦玄旌小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他的目光非常特别,就像隐藏着锋芒的手术刀——对我来说,那双眼睛时隐时现,闪烁着深藏的威胁。
你叫洛镇言,是吗?
我叫武臣。——以后我们会经常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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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四) 银器
_______洛镇言视角插入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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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号那天晚上,我一直跟着XX省的神秘车辆赶路。终于在深夜时分,我被带到了XX省省立医院。那边一干医生正在熬夜研究那位厅级大员的病情。看见我突然进入办公室,他们看起来也非常惊讶。一直在我身边带路的司机从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刘院长是哪位?”
一个看起来非常疲惫的老者从座位上站起来:“什么事?”
司机把信封交给刘院长,又在他耳边小声交代了几句,之后就快步离去了。刘院长拍了拍手,对在场的人宣布:“这位是国内心外科第一人,京辅大学附属医院心血管科的洛镇言主任。——心胸科的医生们,请立即把你们的工作进度报告给洛教授。从现在开始,就由洛教授担任特别病案组的组长。”
在场的医生们都露出了敬佩的神色,有人悄悄交头接耳,大抵上都在议论我“怎么这么年轻”。
我已经习惯了,一直以来,我都被人认为是非常年轻的医学权威。——在这一点上,也许我应该感谢林纾锦当年的绝情。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刺激,也许今天的我还是一个普通的小医生。
现在我们来看看病人的情况。这位厅级干部从这天上午开始,感到胸口剧烈疼痛。在省立医院的心电图检查显示,他的心肌有缺血的症状——这绝对属于心脏病突发的兆头。这位官员在被送到心内科导管室之后,做了一个冠状动脉造影——结果发现供应到他心脏的三支冠状动脉都严重狭窄,伴有轻微痉挛的症状。如果发生了大面积心肌梗塞,那是救不过来的。更为复杂的是,作为一位官员,他真是太典型了:三高人群,还有糖尿病。
这个手术非常紧急,而且风险很大。万一出了什么事,没有人能担待得起。正好,省立医院的刘院长和我们医学部的学部长是同期从京辅大学毕业的老朋友。刘院长在这种紧张的时刻,无奈之下只好给昔日的同学打电话,请求对策。学部长也是我的导师,第一个就想到了我。他告诉刘院长,自己的学生(就是我)现在稳坐国内心外科第一人的宝座,被称为“神之手”。这么紧急复杂的手术,交给我应该也不成问题——结果,XX省当天就派了车,紧急把我带到了这里。
病情整理到这里,就算是非常清楚了。我本来以为事情会非常复杂,整理病情就会花上半天时间。凌晨4点,我被带进了准备室。4:35,我的手术刀切开了病人的皮肤。
病人年纪不小了,受不了长时间的手术。我必须在5个小时左右完成。这本来就够紧张的了,结果手术室上方的监控室里,还坐满了本省的官员。司机在路上就告诉我了,省里的领导“非常重视”这次的手术,所以绝对不能出差错。
我的心情倒是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因为这种场合我已经习惯了——结果一个助手,很年轻,因为领导都在上面看,过于紧张——所以,他在夹住一根支动脉的时候用力过度,导致动脉破裂。
当时鲜血喷溅,病人的血压越来越低——年轻的医生们都慌了,上面的领导们更是吓得团团转。我叫年轻的助手都让开,让年龄稍大的顶上——在这种极端不利的情况下,我还要修补病人的动脉。幸而这并不是主动脉,止血容易一点,也不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威胁到病人的生命。最后,在止血工作完成之后,我用尽可能快的速度完成了对三支冠脉的搭桥手术。用时一共5小时零8分。
我一身血迹从手术台上下来之后,XX省的领导们一拥而上,坚持要请我吃午饭。我本来还以为时间充裕,可以立刻赶回去沐浴更衣,以便赶上秦玄旌的生日聚会。现在看来是没门儿了。大家都知道,陪领导们应酬,是绝对不会很快结束的。席间,领导们对我的手术技巧大加赞赏,甚至有领导表示,要让自己的孙子考上京辅大学的医学部,将来就找我做导师。我泛泛地答应着,心里却一直在想着秦玄旌的生日。结果,有一位领导在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完全没有注意到。当我突然惊醒的时候,赶紧道歉,称自己没有睡觉,有点精神恍惚。
我在心里开始自嘲——我干嘛想着她的聚会呢?我有什么理由过去参加?别说跟她是朋友,就连熟悉都只能勉强算得上。何况。
何况,她可能讨厌我。
我说过,我对这一点没办法释怀。我很在意,不如说,我完全不能容忍她讨厌我。如果她讨厌我,我甚至会怀疑自己的价值——我重视她的评价。
脑中挥之不去的是她那怯生生的表情。不断思索着的我看起来木木呆呆,显得倦意十足。领导们看出了我的疲惫,终于在接近傍晚的时候派了司机,嘱咐他把我送回京大附院。车程是两个半小时,再加上司机只能送我到医院——我在医院还要换衣服——总不能穿着白大褂招摇过市吧!
在车上我还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我要不要去。到底要不要去啊!
司机在后司经理看到了我苦恼不堪的窘态,慈悲心大发:“教授,您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我当然不好意思明说。“——没什么。”
司机哈哈一笑:“教授很年轻啊。这个年纪的人就是会对恋爱的事感到烦心呢~”
真不愧是领导身边的人,猜得这么准——等一下,我的意思难道是同意他的观点吗?……难道我自己也认为这是“恋爱的苦恼”吗?
不会吧!我会陷入“恋爱的苦恼”?!
司机见我蹙着眉头思前想后,又是哈哈一笑:“教授啊~虽然您的知识比我丰富,也比我厉害,但是我毕竟痴长您几岁。听我的,恋爱啊,其实就是讲究感觉。在恋爱的时候不能动脑子,要跟着感情走。像您这样,犹豫不决,考虑利害关系,就一定会后悔的。”
是吗。“……那我应该怎么做?”我居然问出了这样的话。
“很简单!如果你想见她,那就去见!如果你想为她做什么,那就去做!”司机表情坚定地说,“看你的样子,是拿不定主意。可能你怕她不喜欢你,没关系!你去喜欢她!她会感觉到的!”
不要吧,司机大哥。我现在还不至于现在就要去“喜欢她”吧——“我都还没弄清楚自己对她的感觉呢。”
“现在只要不是瞎子的都看得出来~”司机大哥狡猾地笑了。
我打了个寒颤。——领导身边的人都不能小看啊,这些人都是狐狸!年纪更大的更都是狐狸精!像我们这种所谓的教授,跟他们比起来简直就是未涉世事的小孩!
就在这位大哥不断教导我“恋爱法则”的过程中,车子很快就到了京大附院。在我准备下车的时候,司机大哥意犹未尽地叮嘱我:“再不出手,女人就会被抢走!”
还真是押韵啊。我谢过司机的好意,走进了医院。我在办公室里换衣服的时候,脑海中不断闪现司机说过的话:跟着感情走。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理由根本不重要。
我最后一次问自己:我到底想不想去秦玄旌的生日聚会?
答案是:非常想去。
那就去吧。没有带礼物也不要紧,没有出现的理由也不要紧,累了一天眼里布满红血丝也不要紧——只要能看见她,祝她生日快乐就可以了。
不过,只有一点错了。
我现在应该不是喜欢秦玄旌。我只是好奇而已。
在看到她的时候,我心里从来没有那种悸动的感觉。她就像我喜欢的某种风景,就像我渴望阅读的书,她一直在那里,不会渐渐淡出我的经历。似乎她一直都在某处,被我发现之前是,被我发现之后也是。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