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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人凤涨红了脸,倒不是不敢把自己隐私抖露给同学 听,实在是阿桃目前处境十分危险,不能暴露。
江振兴见状,忍不住了,小声道:“人凤兄是不是有难言 之处?”
毛人凤见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眼睛望着脚下,脚下 有一块吃剩的残骨,由一群木墙缝里出来的蚂蚁抬着缓缓移 动。
沉默片刻,毛人凤意识到如不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彼此 都会不愉快,只好说道:“目前局势动荡,分不清国共两党将 来哪家问鼎天下,因此萌生了退居观望的念头。可我一介书 生,身无长物,不知何以为生,又不便细说,为此苦恼,还望 振兴兄不要误会。”
江振兴听罢,掏出手绢抹去嘴上的油汁,然后哈哈大笑, 道:“原来是这种小事,我本想劝你去崇德屈就,因知你志向 远大,不好意思开口,既然如此,你就随我去,别的不敢保 证,谋个一官半职只是举手之劳。”
毛人凤听罢,喜出望外,但他还是控制了外表的欣喜,道: “这样虽好,只是我就给你添麻烦了。”
江振兴挥挥手道:“人凤兄说哪里话了,这区区小事,不 过举手之劳,在崇德县,姓江的还是说话算话的。”
毛人凤抱拳作揖:“人凤就听了你的,这份情谊日后定当 报效。”
江振兴抱拳还礼,道:“君子帮忙不思图报。凭人凤之才 去一个小小县城,在下反倒有点过意不去。既然仁兄高瞻远 瞩,愿隐居山里观望时局,那就只能让你屈才了。就算是你 看得起我吧,今后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待日后如逢良机,我 江某人绝对不只想自己,定会放你出山。”
两人为达成协议碰了一杯,彼此都有了些许醉意。事后, 毛人凤想到从此将靠朋友生存,脸红脖热,不禁仰天长叹:夫 天地之大,竟无我毛某人立锥之地,愧也愧也!
两个人又闲聊了一番。江振兴自述此趟来江山,为的是 替叔叔公干,本来公事早已办完,适逢江山县一次砍杀四五 十名人犯。江振兴好奇,觉得杀人比枪毙好看,而时下大地 方都用枪决的办法,如此壮观的场面,难得一见,因此留了 下来,没想竟和老同学撞个正着,这说明两人还有一段缘份 未了。
临走,江振兴估计毛人凤可能手头吃紧,留下十块银洋, 嘱他在此等候不得走动,等明天一早就大轿抬往县政府,再 乘专车转赴崇德。江振兴一再叮嘱,千万千万,不得远走。
送走江振兴,毛人凤满心欢喜,收了银洋,径奔藏居阿 桃的小客舍。
阿桃听说可以离开江山,喜不自禁,两个人取乐打闹一 番,开始计议去了崇德后的具体安排。
毛人凤觉得有了一份正式收入,心里也有了底气,不必 担心意外的麻烦。阿桃担心的是一旦江振兴知道了她的底细, 会通报官府。毛人凤拍着胸部保证了一番,阿桃还是不放心, 要毛人凤瞒住江振兴,千万不要让他知道。
阿桃说:“多一个人知道多一分危险,人心隔肚皮,还是 少一层麻烦好。”
毛人凤想了想,认为在理,决定把十块银洋留给阿桃, 两人分头去崇德。反正去崇德的车很多。
阿桃道:“这样好是好,可以避免和你的同学见面,只是 到了崇德以后我们怎么接头?”
毛人凤搔头皱眉,觉得这具体问题,也真有点麻烦。
第三章 先寄人篱下,再投奔戴笠一、蜗居崇德,沉迷于酒色
且说毛人凤对阿桃提出的实际问题感到麻烦,他下意识地搔首皱眉,很快想出两全齐美的好办法来。
毛人凤道:“这样吧,你早一天动身,先去找家合适的旅店安顿下来,然后问清楚县政府在什么地方。按道理,不管哪个县的政府都有正门,你就守在那里,只要我到了以后,就可以和你接头,反正崇德县没人认识你,你也用不着藏头包脑。”
阿桃觉得这办法不错,点了点头。
毛人凤接着道:“接上头后,我去附近帮你找一间便宜的房子,你一个人住在那里,我负责房租和生活费,另外,我每个星期来一次,为了不惹麻烦,我想最好是夜晚来,以敲门三下为暗号。”
毛人凤把阿桃安排好了,第二天江振兴叫来大轿接他时,他又借口说水晶山老家还有点事务未处理清楚,推迟了一天。
送走阿桃,毛人凤才把那套从军队带回来的简单行李搬到江振兴住的大富豪酒馆,谎称已从老家回来了。江振兴并不细究,两个人,挤在一个被窝里过了一夜。
毛人凤去了崇德后,很顺利地和阿桃接上了头,为方便起见,在离县政府很近的街上租了一小间房子,月租也合适,才两块银洋。
安顿下来后,毛人凤每个礼拜来一次,送些日用东西,像真正夫妻一样过着平静的日子,倒也自在。
说的是有一天毛人凤从江振兴借得一套古装的《金瓶梅》,当他看到书中潘金莲和西门庆淫乐的细节时,心里奇痒难熬,便借故离开办公室去了阿桃的租房。
阿桃的租房没有上锁,但门却关得严严实实。
毛人凤感到奇怪,欲敲门时,听到屋内有异样的响动,好奇地从门缝窥视。这一窥视让毛人凤大吃一惊,立即捶门,喝叫阿桃开门。
那阿桃拿了一条毛巾遮了下身起来开了门,见毛人凤一脸怒气吓得不知如何是好。相比起来,那牛高马大的嫖客反倒从容,慢慢悠悠地穿裤子,慢悠悠地打着呵欠离去。
毛人凤待嫖客走后,欲发怒又无怒可发,转而细思:我又不曾安心娶她做老婆,这醋还是不吃的好,倒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落得一身轻松。
阿桃见毛人凤不大打出手,仅责备两句,也就放了心。从此以后,胆子也就越来越大了。没多久时间,终于闹出事来,被嫖客的老婆抓获。阿桃吃了亏,又不敢叫毛人凤帮忙,更不敢声张,就这样,阿桃在那条街再也住不下去了,征得毛人凤同意,主动去了崇德县有名的万春楼。
话分两头,且说毛人凤随江振兴到了崇德县,他发现江振兴并没有吹牛,更没有骗他,他的叔叔是县长,在这里一呼百应,很有势力,当时有不少大学生找不到事做赋闲在家,但江振兴两天工夫便让毛人凤坐上了崇德县政府秘书科的秘书位置。
这项工作每天的程序无非是上下班,撰写文件,誊抄公文,日子倒也算得上清闲,每月领着九十大洋的薪金,经济上再也不用发愁。
做了秘书后,毛人凤以曾国藩的名言“吃亏是福”为座右铭,慎谨职守,辛勤工作。他为人谦和加之是县长侄儿的好友,所以上上下下对他颇有好感。半年后,毛人凤提升为秘书科科长,这在当地一般人眼中已是了不得的了,但毛人凤仍然没有沾沾自喜,得意忘形。
自从进了崇德县后,江振兴对他一天比一天好,甚至把他看成自己的亲兄弟一般,他们在一起时无话不说,甚至连毛人凤生活上的一些小事他都想插手。
毛人凤是很能揣摸人意的,一切都顺着江振兴。只是有一桩事始终没法苟同。
江振兴为了表现自己的豪侠义气,总是帮忙帮到家。一个假日,江振兴和毛人凤在一起闲得无聊,便用打扑克的办法消遣。就两个人,不好玩别的花样,唯可“打沙蟹”。打沙蟹是扑克牌的一种打法,一人留一张底牌不露面,然后凭自己的推算能力估计能否赢对方,加压码。最大的是“同花顺”,第二是“四带一”,第三是“三带二”,第四是“同花”,第五是“顺子”,第六是“对子”,然后按“A、K、Q……”等顺序一路下去。
记得两个人干了几圈,毛人凤因手气不好,输了,连当月的伙食费都掏了出来。虽说是输给最好的朋友,可心里说什么都不是滋味,加之他又是个谨小慎微的人,没办法放开,所以面上的肌肉扭曲,极不自在。江振兴见状,连忙把钱还给他。毛人凤连忙推开道:“不要这样,赌博场上无父子。”毛人凤推了一阵,江振兴不依不饶,他也不得不收下了。虽说当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快感,但转而又发现从此以后再也不能跟江振兴玩牌了,即使硬在一起玩,也是没有多大趣味的。打牌的趣味所在就是那些赌注,输赢后的大喜大悲的感觉超越了赌注的本身意义。
有一次,毛人凤和江振兴玩了一圈,结果是振兴输了,因上次他没有要,这回毛人凤自然不好意思收。当江振兴执意要给的时候,毛人凤只得用他的原话搪塞,道:“你和我谁跟谁呀,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暂时寄在你口袋里吧,什么时候需要我再来取。”
江振兴收回了钱,他也发现了同样的奥秘——再也不能跟毛人凤玩牌了。江振兴深有感触地道:“玩牌的味道就在于输了难受,赢了高兴,没输没赢没有难受没有高兴也就没有兴趣。”
毛人凤微笑着点头,表示同意这观点。两个人坐了一会儿,牌又不能玩,甚觉无聊。尔后,江振兴拉着他出外面走走。
来崇德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这里的一切基本上全部适应,各种景点都已经熟悉没多大的看头,两个人于是只好看游人。猛地,江振兴发现一个现象:在这假日的街上走着比平常要多出几倍的夫妻。
这一发现提醒了江振兴,他想起了毛人凤已三十好几了,还是光棍一条。江振兴道:“人凤兄,你也该替我找位嫂子了。”
毛人凤不经意地敷衍道:“我这副穷酸相,谁肯嫁我?”
江振兴听了,以为毛人凤害羞,咬咬嘴唇,想出一个办法来。
其实毛人凤并非如他自己说的担心别人看不上他,更不像江振兴想的那样是因为害羞。三十多岁的人什么事都经历了,又在县里谋了一份上好的职位,只要他答应,随时可以娶一个条件不错的老婆到家。其他这种年纪的男人早已儿女成行。
毛人凤之所以不娶老婆自有他的打算。娶老婆不比玩阿桃这种女人,高兴了就干,不高兴了可以不管,各不相欠,而娶老婆则不同,不仅要负经济上的责任,更要尽社会义务,麻烦不少,而且他隐隐约约预感到将来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业,但是这番大业既不是在崇德县,更不是在江山县能够干得出来的,如果结了婚,有了儿女拖累,一旦外面的大局一定,再出去时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毛人凤固执地认为,结婚和前途是针锋相对的,两者只能取其一。在他的周围,包括江振兴在内,不知有多少人主动替他说媒,他都婉言谢绝了。
时间仍按它的规律不声不响的流逝,又一个假日来临了。回想上一个礼拜和江振兴“打沙蟹”的情景,才记起这些天一直没见,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毛人凤想着该去探望,锁了门,准备去找。一路上和熟人打招呼。他突然发现今天同事看他时眼神格外不同。以为自己脸粘了饭粒或别的什么,连忙掏出小镜——什么也没有。他感到奇怪。
江振兴的住房在县政府大院,那里是他叔叔的私人住宅,一套单独的大院子。毛人凤越是接近县长住宅的时候,人们越是把他当把戏似的看,有的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