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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易心下一沉,暗呼糟糕。当时情势紧急,他担心伍妃安危,确实说过这句话,想不到竟被他抓为把柄。
《仙楚—道魔》 巫娥传意托悲丝山重水复疑无路(4)
王忠良乘胜追击,厉声道:“倘若真如王爷所说,王爷又怎么知道那妖贼将伍妃丢在大雁塔里?你自相矛盾,欲盖弥彰,八十六名卫士个个听得清楚分明,岂容你再狡赖推脱!”
众人大哗,李木甫等人无不大喜过望,纷纷作义愤填膺状,呵责叱问。
唐元宗目中悲怒愤恨,如火焰燃烧,紧盯着楚易,一字字地道:“七弟,在这个世界上,你是朕最信赖的人。而你,竟就是这么报答朕的信任吗?”
语调锥心刺骨,沉痛已极,显是已经认定楚易便是元凶。
呛然刀响,精光闪动。众金吾卫手握刀柄,顷刻间将楚易团团围住,只待唐元宗一声令下,立即群起而攻之。
道佛群雄虽然袖手旁观,但环立四周,真气绵绵鼓舞,也是如箭在弦,一触即发。
楚易心中大凛,霎时间转过万千念头,忖道:此时改口也来不及了,唯有强撑到底。皇帝对李思思这妹子颇为宠爱信任,我只有和她抱成团儿,才能度过此劫。
当下大声道:“陛下,臣弟话还没说完,这些乱臣贼子便迫不及待地断章取义,淆乱圣听,这等挑拨离间、构陷诽谤的伎俩,当真卑劣阴毒之至!”
转身斜睨王忠良,冷笑一声,道:“王将军,那句话的确是本王说的。本王之所以知道伍娘娘被那妖人掳往大雁塔,全因他将本王抛在仙宜观时,亲口告诉本王,他会守信将伍娘娘安然无恙地留在大雁塔上,让我通知陛下前去领人。当时仙宜公主就在本王身边,这句话她也听得清清楚楚。嘿嘿,不知道公主金枝玉叶,说的话比不比得上这八十名卫士可信?”
众人又是一阵低哗,韦庭松道:“陛下,既是如此,不如即刻将公主召来,一问便知。”
齐远图、段秉昆等人纷纷称是。
“陛下!恕老臣斗胆直言……”
李木甫面色微变,上前跪伏在地,大声道:“不是老臣有意冒犯仙宜公主,只是公主太过善良单纯,不知人心险恶,又与齐王手足情深,极之信赖。万一她被王爷狡计所蒙蔽,又或者一念之差,偏私袒护,岂不是……岂不是平白贻误国事,让奸党逍遥法外?让望陛下三思!”
虽然说得颇为客气,但言下之意却是暗指李思思极为可能包庇李玄,所证不足为凭。
王忠良、吏部尚书赵长清等人纷纷拜伏在地,轰然附应道:“陛下,此事关系太过重大,不仅是为太子、伍妃洗冤雪恨,更涉及江山社稷的太平安定,实在半点也马虎不得。还望公正处理,以安天下人心。”
唐元宗也知道十九妹与七弟关系最为亲密,李木甫等人的担忧不无道理,但心底深处却实在不愿意相信他们会彼此勾结,做出这等事情。听他们这么说,实是说不出的刺耳。
他脸色铁青,“哼”了一声,森然道:“原来你们也认定公主会和齐王勾结,一起来反对朕了?朕若不重办他们,便是偏私不公,难安天下人心了?”
王忠良等人见他突然雷霆震怒,无不心底发毛,噤声不语,纷纷偷眼朝李木甫望去。
“微臣不敢!”
李木甫咚咚地叩了几个头,道:“陛下,退一万步而言之,即使公主证明王爷今夜一直和她在一起,也不能就此断定王爷不是幕后元凶。以王爷平时结交之广,财富之丰,要想指使几个妖人方士替他做恶,那还不是易如反掌吗?何况……何况……”
唐元宗怒气少消,冷冷道:“何况什么?”
李木甫犹豫片刻,又叩头道:“陛下,有句话老臣一直不敢说,但事到如今,却又不得不说。如有冒犯,念在老臣一片忠心的分上,还请恕罪。”
唐元宗道:“有话就起来说,何必吞吞吐吐!”
李木甫叩头谢过,徐徐站起身来,回头凝视着惠能和尚,道:“法师,你说今夜在慈恩寺中,还曾亲手抓获反贼张宿之外甥,可有此事?”
苏白石!
楚易心中一震,今夜在仙宜观等不到他,还以为被翼火蛇妖击伤,藏起来了,想不到竟落到了慈恩寺和尚的手中。
惠能和尚道:“不错。今夜在本寺地牢口与一个刺客激斗时,贫僧将其擒获,取下面罩后,发觉正是张真人的外甥苏白石。贫僧从前曾与他有过几面之缘,所以认得。”
李木甫高声道:“法师,他闯入慈恩寺,想必是为了救反贼张宿来了?但慈恩寺内戒备森严,地牢极为隐秘牢固,机关重重;以他的修为、见识,又怎能对寺内一切了如指掌,来去自如?他的背后,可有什么同谋暗中指使吗?”
惠能和尚稍一迟疑,道:“贫僧也是这么想,所以不得已动用了摄魂法术,加以审问。苏白石起初还在勉强抗拒,到了后来,终于说出幕后同谋,乃是一个女人……”
楚易心头大凛,暗呼不妙,只见李木甫探手入怀,取出一个卷轴,道:“陛下,这张图就是慈恩寺的惠智大师,根据苏白石失魂时的描述临摹而出的同谋外貌。”
众人哄然,窃窃私语。
惠智大师是当今天下出了名的丹青国手,他描绘出的人物无不栩栩如生,有了这画,要缉拿凶犯实是好办得多了。
李木甫右手轻轻一抖,画卷霍然打开,殿上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声。
唐元宗全身一震,仿佛瞬间凝固了,双目中闪过惊怒、愤恨、伤心、羞恼……诸多神色。
楚易冷汗遍体而生,画上那女人风雅端丽,倾国倾城,如花笑靥中,带着淡淡的凄婉哀愁,赫然正是李思思!
《仙楚—道魔》 巫娥传意托悲丝柳暗花明又一村(1)
灯火摇曳,殿内一时间又变得寂然无声。
李木甫朗声道:“陛下,现在一切都已昭然若揭了。齐王勾结灵宝妖道,用淫蛊胁迫伍娘娘,一心弑君篡位,因此定下了这一系列的阴谋毒计……
“那日在齐王府为伍娘娘贺寿之时,齐王占着天时地利,指使灵宝妖道李芝仪行刺陛下。刺杀失败,那妖道又故意使了障眼法,变做巨蟒逃之夭夭。齐王眼看行迹将要败露,不惜故意出卖灵宝妖道,以图自保……
“今夜康王府夜宴,齐王再度用淫蛊胁迫伍娘娘之时,恰巧被杜如晋发现,但他奸狡无比,故意让手下妖人假扮成所谓的‘秦皇转世’,利用陛下对兄弟的仁爱之心,演了一场好戏,逃之夭夭……
“与此同时,齐王又指使仙宜公主,利用苏白石打入慈恩寺,搅个天下大乱;他则乘乱打劫,派遣手下的妖人刺杀太子,又将伍娘娘杀了灭口,抛尸在大雁塔上……”
他侃侃而谈,说得丝丝入扣,再加上言语声调又极富蛊惑力,众人听得心有戚戚,暗暗点头。
就连韦庭松等人也皱眉不语,将信将疑。
楚易心中怒极,狂气上冲,蓦地哈哈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仆射,阁下仅凭一个小子失魂落魄的呓语,就能罗织出许多罪状,果然是构陷忠良的个中老手,佩服佩服!”
他眉尖一扬,睥睨众人,冷笑道:“倒是诸位像墙头草似地随风摇摆,让本王开了眼界。嘿嘿,原来在各位耳中,本王和仙宜公主堂堂皇室宗亲的金口玉言,竟都比不上一个叛党家属的话来得更可信了?”
被他厉电似的目光一扫,群臣不由都心生怯意,低下头来,不敢与他相对。王忠良等人则反唇相讥,大加驳斥。
楚易毫不理会,朗声道:“陛下,灵宝派的张真人和商仙子是臣弟设计擒伏的。这姓苏的小子,必是为了给舅父报仇,才故意这般自投罗网,陷害臣弟和公主。说不定有某些奸佞将臣弟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故意在幕后指使也未可知。”
众人低声议论,莫衷一是。
韦庭松沉吟道:“陛下,王爷说得也有道理,此事关系甚大,不可偏信一面之词。”
唐元宗“哼”了一声,微微起了犹疑之意,沉声道:“惠能法师,那苏白石现在何处?速速将他带到这里来,与齐王当面对质。”
惠能和尚黑脸一红,极是尴尬,讷讷道:“陛下,这个……今夜本寺中发生了太多事情。太子遇刺后,大悲方丈全力以赴救他元神,贫僧和众师兄弟忙于降伏地牢中逃出的妖孽,混乱中,那苏少……苏白石又不知被哪个妖人救走了……”
众人哗然,楚易心中一宽,哈哈大笑道:“原来是空口无凭,死无对证!”
楚易底气大壮,朗声道:“陛下明鉴,臣弟几十年来不问国事,逍遥如神仙,何必行凶叛乱,自寻死路?即便真想叛乱,这些年多的是机会,又何必等到今日?你我君臣兄弟数十年,花萼相辉,情比金坚,难道还信不过我吗?”
唐元宗与他四目相对,见他坦荡自若,毫不回避,心中怒火大减,手指轻叩龙椅扶手,沉吟不决。
大殿中静悄悄地听不见半点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楚易屏息凝神,微微有些紧张,自己的生死成败,就在这老人的一念之间了。
倘若他当真认定自己怀有异心,自己只好奋力杀出重围,带着萧晏二女离开长安,另做打算……
楚易忽然又想,那李玄老贼分明是个野心勃勃的奸险小人,自己迫于形势大局,却要昧心为他的声誉百般辩护,实在忒也荒唐滑稽,嘴边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
眼见唐元宗半晌没有说话,李木甫咳嗽一声,道:“陛下,倘若这些证据尚不足够,老臣还有一个简单易行的法子,可以立刻证明齐王忠奸黑白。只是……此事关系伍娘娘声誉,恐有不雅,还请陛下定夺。”
唐元宗面无表情,微一迟疑,淡淡道:“李卿但说无妨。”
李木甫道:“适才御医验尸之时,老臣听他提起,伍娘娘体内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
众人哄然,眼见唐元宗身躯一震,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都猜到那死胎多半不是他的骨肉,纷纷噤声不语。
唐元宗听信天师道,为了修“返童金身”,已有半年多不沾女色,此刻听闻爱妃肚内竟有了胎儿,心中之狂怒可想而知。强忍怒气,沉声道:“李爱卿是想来个滴血认亲吗?”
李木甫磕头道:“陛下圣明!”
楚易微微一愣,心道:“是了!这老贼必定知道那死胎是李玄的孽种,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想出这‘滴血认亲’的主意。只可惜那胎儿是真,我这个‘父亲’却是假,老贼自作聪明,千算万算,却偏偏算不到这一层。”
楚易一念及此,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愕然,纷纷朝他望了过来。
唐元宗脸色越发难看,冷冷道:“七弟,你笑什么?”
楚易灵光飞闪,霎那已构建起一个大胆狠辣的计谋,当下朗声道:“皇上,臣弟笑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某些奸贼自以为得计,却注定作茧自缚,引火烧身。”
转过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