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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歪的《无题77》,认购价已经炒到了12万,其他的画均价也在3万左右,所以希陶画廊对行情的估计很乐观。”
“你拿到钱了吗?”
“还没有。”
“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做?”
“我正准备辞职呢,因为歪歪要出国访问,这一次是帮助残联宣传残奥会。他身边不能没人照顾。”
电话的那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接下来曹虹的声音都快哭出来了,曹虹说道:“静竹,你千万不能辞职,辞了职你们俩吃什么?画出来的大饼能顶饿吗?没拿到手的钱你敢信吗?……我的天啊,我要怎么说你才能相信呢?歪歪不是大师,你这样的精算师才是真正的大师,你在财务方面的才华才是许多同行不能也不敢比的……你辞职,让歪歪画大饼,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拜托你醒一醒,我现在真的怀疑到底是谁的智商出了问题?”
……
第三部分 画展《8》画展《8》(2)
总之,她们的电话足足打了一小时四十分钟,尽管都是泣血心声,但是谁也说服不了谁,曹虹的举重丈夫早就提醒过她,当一个人坐上疯狂过山车的时候是不可能中途下来的,而女人总以为自己能改变真理。这一头的管静竹,由于处于极度的亢奋之中,也的确不可能把曹虹的危言耸听当回事。
第二天,管静竹就交了辞职报告。公司高层执意挽留,但她去意已定。
管静竹离开公司的那一天,天气晴好。她在公司大楼的前面逗留了片刻,内心里也还是有许多记忆、留恋和不舍。但是形势比人强啊,一个人有了运气那是山都挡不住的。
因为手里抱着一个纸箱子,她坐上了一辆出租汽车,在车上,管静竹不禁想到:我怎么是大师呢?我离开一个长时间工作过的地方还有那么多的伤感,怎么可能是大师呢?歪歪才是大师,只有对这个外部世界浑然不觉的人才可能独上高楼,成为大师。曹虹当然就更不是大师了,如果她不是处于对歪歪发迹的嫉妒,那就是她已经平庸的太久,缺乏想象力,更跟这个丰富多采的世界完全脱节了。
然而,谁又能想到,此时的一声叹息后来变成了管静竹内心深处的伤痕,时时隐痛。她不止跟一个人说过,当你在生活中彻底迷失了方向,请记住,通常最难听的那句话才是你最真实的处境。
多少年来,管静竹都是很相信“眼见为实”这句话的。这一次也一样,歪歪的作品得奖,顾希陶的来访,希陶画廊,报纸上登出的歪歪的画作和评论,美院附小,企业家,民政局,残联等单位的介入,每一件事都是她所亲身经历的,都是她亲眼所见。它们就像雨后的彩虹挂在天边令人欣喜。但她万万没想到曹虹的话如同咒语一出,便是天旋地转房倒屋塌,就像冥冥之中有人魔杖一挥,彩虹连同一切美好的东西立刻化作遍地瓦砺。
原来,亲眼所见的东西也是不能相信的。
这件事发生的极其偶然和草率,完全没有预谋。一位旅美的真正的大师级画家路过本市,他的名字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光芒四射,其作品价位也是活着的大师中排名很前的,他的许多经典作品被人们用各种方式仿照,印刷品,文化衫,烧瓷甚至直接仿真的假画比比皆是,他的确是人们公认的伟大的画家。除此之外,犹其要提的是大师的谦虚与风范得到了媒体和公众一致的发自内心的尊祟与折服。也就是在大师接受记者采访的时候,有好事的记者拿出端木歪歪的画请他过目,记者们没有告诉大师有关歪歪的任何一点背景资料,只是希望大师公正的评价《无题》的水准。
大师想了想,说道,我看这就是一个智商不高的孩子的信手涂鸦吧。
此言一出,万马齐喑。
国人素有相信权威的习惯。第二天,所有的报纸都刊登了对大师的专访,可以想象,端木歪歪制造出来的神话就此完结。
顾希陶把歪歪全部的画作还给了管静竹,当然一张也没有卖出去,但是顾希陶还是很大度的,她对管静竹说,市场就是这么残酷,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我这盘生意也不可能只赚不赔,认吧。顾希陶走了以后,管静竹心里充满了内疚,她觉得实在对不起这个漂亮的女人,顾希陶可以说是出尽百宝,但却画了一个圆圆的零。接下来的事就更是纷纷泡汤,美院附小的教务主任说由于歪歪生活完全不能自理,他们是爱莫能助,只有收回学位了:答应给歪歪成立工作室的企业老板干脆换了手机:北京方面传来的消息就更邪乎,说是残联来信是几个骗子冒充的,他们已用歪歪作幌子拉来了不少赞助,目前案件还在审理之中。
端木林当然没有真的去法院告管静竹,对于歪歪的抚养权,他现在哪怕是十分之一百分之一都不想要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他再也没有跟管静竹有任何联系,又像缩头乌龟那样过他自己的小日子去了。
管静竹欲哭无泪。
管静竹更恨曹虹了,她不认为曹虹掌握着真理,她认为她是天字第一号的乌鸦口,把他们家咒得一团漆黑。
最要命的是她连饭碗都丢了,曹虹说得一点错都没有:辞了职你们娘儿俩吃什么?
没有比不幸被人言中了结局的事更让人觉得窘迫和悲凉的了,一连数日,管静竹把自己关在家里闭门不出,人也不梳不洗像鬼一样。焦阳见状,只得在双休日自己去星星索康复中心接歪歪回家。
星期天,沉浸在爱河之中的焦阳去菜市场买了鱼和排骨,还有许多菜,他决定做一顿饭以示安慰受到了重创的管静竹和歪歪。本来他是不会做菜的,但在大排档打工看也看了几手,应该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日上三竿,管静竹的房间一点动静也没有,焦阳便一个人在厨房里又洗又涮,这时歪歪醒了,他又跑去给歪歪穿衣服,洗漱完毕之后,他对歪歪说,大师,我要给你做饭,你就开始画画好不好?歪歪想了想,好像他听懂了他的话似的,自己爬到凳子上去正襟危坐,焦阳急忙给他铺纸、拿笔,然后像以往那样说了一句大师画吧。
第三部分 画展《8》画展《8》(3)
此时的歪歪依旧一动不动地坐着,目光藐视地看了焦阳一眼,焦阳忙说对了,还有音乐,大师,音乐马上就来。
焦阳刚要起身去放音乐,只见管静竹突然从她的房间里冲出来,她头发凌乱,睡衣不整,看上去像一只发怒的母狮,她扯着沙哑的嗓子冲着焦阳吼道:“你别一口一个大师行不行?!我恨这两个字!我对两个字有生理反应,我会头痛、发烧、歇斯底里,神经衰弱……总之你再提这两个字你就给我滚得远远的!!”
焦阳当时就傻了,端木歪歪也傻了,尽管他不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妈妈会成为这个样子,他惊恐万状地看着管静竹,整个人摒住呼吸,手上的画笔也掉到地上去了。
管静竹还嫌不解气,她一个箭步冲到歪歪面前,把桌上的纸、笔、颜料、洗笔用的清水等等统统划拉到地上,并且恶狠狠地说道;“别画了,还画什么画!画什么画!!”
端木歪歪陡然间大哭起来。
焦阳冲上去抱起歪歪,忍不住也冲着管静竹大吼:“难道歪歪不是我们家的大师吗?难道他不是大师吗?为什么别人说他是大师他才是大师,别人说他不是他就不是了,在你那里也不是了?他从头到尾有什么错?他一直都在画画,人家说他不是大师了他也画,难道这还不是大师吗?在我看来谁都不承认你,可是你还是照做你的事的人就是大师,歪歪就是大师,就是!”
管静竹带着哭腔闭着眼睛喊道:“你说了不算!你以为你是谁呀?!”
焦阳硬邦邦的回道:“谁说了也不算!”他扔下这句话,背起歪歪就走,他说,“走吧歪歪,我们去吃麦当劳。”
房间里安静下来,管静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像被电击了一样。
好一会儿,忍了很久很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管静竹走到窗前,看着焦阳背着歪歪远去的背影,更是泣不成声。
这天晚上,曹虹来看管静竹,管静竹见到她没好气地说道:“你来干什么?”
曹虹更没好气道:“我不来看你,你以为还会有人来看你吗?!”
管静竹下意识的抽了抽嘴角。
曹虹道:“你别笑啊,吓人。”
管静竹道:“你说我还能回原单位吗?”
曹虹道:“刚出来两个礼拜就回去,脸往哪放?”
管静竹不吭气了,心想,我现在哪还有脸?恐怕早已成为全城人茶余饭后的的笑料了。
曹虹道:“工作的事还好说,像你这样的会计师不愁没人要,只是有些事你要想开点,别放在心上。”
管静竹道:“你也不用这么善解人意,骂我一顿我还好受一点。”
曹虹叹道:“撞上南墙还知道回头,那你还是管静竹吗?走吧,咱们出去做做头,再吃点东西。你看你这个样子,像从坟墓里挖出来的。”
她的话令管静竹的内心一阵温暖,在此同时,焦阳的话也音犹在耳,她想,焦阳是对的,如果歪歪在我的心中是大师,那我又有什么可失落的呢?想到这里,她换上了出门的衣服跟着曹虹走。
两个人从美容美发厅出来,也算是一扫晦气。
她们去了南北食街,管静竹一连吃了四碗菜肉馄饨。曹虹忍不住说,你到底几天没吃饭了?管静竹由于馄饨占着嘴,伸出了三个手指头。曹虹只好说那你慢慢吃慢慢吃。
这件事过去了一段时间以后,有一次,管静竹问曹虹,她说我就是闹不明白,你生活的那么幸福,为什么看人看事那么冷静,有时还有些残酷。可是我生活的还不坎坷吗?为什么我还是那么轻信和梦幻呢?曹虹想了想说道,你忘了我是一个运动员出身,运动员所面临的大起大落就是冷酷无情的,不管你曾经多么风光,多么被外界看好,只要今天你从平衡木上掉下来了,你就什么也不是。记得有一场比赛我没有拿到名次,下飞机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理我,领导、记者都围着有名次的人,我一点也不伤心,因为你没有名次人家围着你干什么?你去年有名次那是去年的事,跟今年有什么关系?
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世界是没有神话的。
但是你不同,曹虹继续说道,静竹,也许你的生活中太需要希望和幻想了。
管静竹叹道,我是不是没救了?
曹虹答非所问道,我就是想看一看,最后到底是我说服了你,还是你感动了我。
这话也算是一语成谶。
第三部分 画展《8》相亲的事(1)
自从尹小穗跟冷公分手以后,她的父母就开始频繁地给她张罗着相亲的事,尹小穗是父母的乖乖女,开始还能勉强应付,见面就见面,事后再找个理由推说不行,但是多了也就烦了。
父母亲说,别以为你漂亮就不愁嫁,告诉你,剩下的全是漂亮的,嫁不出去的也全是漂亮的,女孩子岁数一大就不值钱了。尹小穗说,我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