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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不久,朱雀街的几位朝廷重臣,包括三公在内,全部在羽林军和大内高手的层层保卫下进宫了。
太阳慢慢西落,黄昏之后,黑夜开始降临。
躲在京城地底的一众刺客们开始蠢蠢欲动,整装待发了。不过,今晚却有个大大的月亮,一片幽光蓝蓝,似乎不是做逃跑这类“好事”的最好时间。
地道中,众刺客在岑头的带领下如一条黑色的蚯蚓一般飞速地穿梭着。
约莫两个时辰后,在亥时左右于京城西门外三里处,一片乱世堆忽然传出阵阵异响,紧接着便见数颗大石无声飞起,一个黑影从中钻出。
接下来,大石被一个一个稳稳托住放到一旁,而飞起大石的地方,赫然出现一个只容一人通过的黑洞,在幽蓝的月光下显得诡异、阴森。
那黑衣人左顾由盼了一番,用喉咙发出一声怪叫,对黑洞低声道:“一切正常。”
黑洞中立刻又蹿出一个黑衣人,接着黑衣人一个接一个,不断地从黑洞中冒出来。这些黑衣人,自然就是隐于京城地底地道里的刺客了。
几十个黑衣人警惕地看着四周,远处的京城已是灯火通明,四周却是一片寂静。
“走吧,我们连夜赶路,到东川沟就有人接应了。”一听这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就知道是这群刺客的头领岑头。
一众刺客没有应声,只是在月光下微微低了下头,便跟着他飞速地奔跑起来。
几十个黑影如飞般擦着地面飞掠,看起来倒是颇为壮观。
忽然,一人停了下来,抬头仰天,怔怔地看起来。他旁边的人觉得奇怪,也跟着停了下来,抬头仰天,不禁惊呼一声:“那是什么?”
其黑衣人也都听到声音,纷纷停了下来,顺着两人的目光向天上望去,只见那近圆的月亮上,一片巨大的阴影正缓缓向他们扑来,其形似鸟,有两只长翼,但却又让人感觉不是鸟。
“那……那是什么?”又一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是鹰吗?”
“不对,是蝙蝠吧,你看,那好像还有脚呢。”
“这……蝙蝠没那么大只吧,还飞那么高!?”
那巨大的黑鸟俯冲的速度忽然加快,因为是他是背着月光,所以地上的人都看不清他到底什么样、是什么东西。但随着他与地面距离的拉近,黑衣人们看到了一对泛着寒光的眼睛。
这些一等一的高手,这些杀人如麻的刺客,在这阴冷的月光下,看着那带着杀气的双眼向他们奔来,心里却不可抑制地害怕起来。那是一种对自己实力缺乏信心的害怕,那是一种对未知事物的恐惧。他们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真气,但是那向他们飞奔而来的,或者根本就不是人呢?
是鹰吗?岑头望着那几乎披天覆地而来的“巨鸟”,眉头也是紧皱了起来,双手运满了真气,随时准备出手和逃跑。
在黑衣人还未看清其样子时,“巨鸟”已经落到了他们身前数米处,两只巨大的黑色长翼猛地向他们扇了两下,立时狂风大起、飞沙走石,真气碰撞的“啪啪”声连起。倒不是说这两扇的威力比几十名黑衣高手此时所蓄的真气总和还要大。只不过真气离身后,在此时强烈到连空气都近乎扭曲的强风中,自然地处于绝对劣势,无法发挥一成威力。
黑衣人们甚至连站都没法站住,一个个被吹得拔地而起,空中翻滚,横七竖八地坠到了十几米外,根本连轻功都没法用出来,便是武功最好的岑头也没办法站住。
再看那只“巨鸟”,已不再巨大,反是“亭亭玉立”地伫立在月光之下,竟是一个人。不过一身黑色长袍从头包到脚,仍是看不清他的面容。
这“巨鸟”变的人就是李郃了。他今天一早背着那个皇宫中救来的公主飞了一整天,竟是飞跨了两个省,后来想起自己失踪这么久,爷爷那边不好圆谎,才赶紧又返回来。没想到,快到京城时,却借着月光看到地面上有那么多个黑点快速移动,降下来才发现,是一堆黑衣人,便着陆查个究竟。
在李郃背上的少女也竖起了小耳朵,奇怪地听着周围的动静。经过今天一天的飞翔,也在李郃身上待了一天,对这位“神仙哥哥”的话,她早已是言听便从了。
“你们是什么人?”李郃寒着声音问,这么大半夜的,在离京城不远的地方,成群结队的穿着黑衣跑路,能是什么好鸟?看这群人的样子,倒跟昨天刺杀皇帝的那些刺客有些像,说不定就是那些人呢。
黑衣人们并没有受到什么身体上的重创,但身为高手的他们被一阵强风吹飞了十几米还栽在了地上,却是比被人砍上一刀还要丢人,若非现在是夜晚,若非他们都蒙着脸,恐怕一个个早就面红耳赤了。
不过黑衣人们虽然早已重新站好并蓄聚了真气,却没有轻举妄动,一是等着岑头的命令,二是他们对眼前这个神秘的“鸟变的人”相当忌惮。
岑头看着眼前一身黑袍笼罩的李郃,想起今天中午带东西进地道给他的京城内线所说的话,心中一动,几乎可以确定眼前这人,就是昨晚夜闯皇宫的“黑鸟”了。他虽不知这人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也要入宫行刺皇帝,但既然大家都是要杀大夏皇帝,那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战友了。
“这位兄弟,我们是西南天琊教中人,此次上京办事,正欲返回西南,不知兄弟是何方高人,在此拦截?”岑头索性将身份报出,反正他们现在已经不需要隐秘身份,若面前这人真是一样要反大夏国的人,说不定还可以招拢一番。
这厮的声音可真他娘的难听!李郃的心里想着,嘴上道:“天琊教?你们办的事,可是刺杀皇帝?”说着,眼睛已是眯了起来,两腿蓄好了力,随时准备上前开打。他正愁着没法交代今天一整天的失踪呢,现在如果能抓几个刺客回去,那就有借口了。
岑头也是紧紧地盯着李郃,背在身后的手上捏了三根黑铁针,缓缓地道:“正是,莫非兄弟也是?”
李郃看着对面几十个蓄势待发的黑衣刺客,忽然改变了主意,微微点头道:“不错。”
两方忽然一齐沉默了起来。
“哈哈哈哈……”岑头大笑。
“嚯嚯嚯嚯……”李郃也笑。
两人走到了面前,大手握到了一起。
“果然是同道中人!”岑头欣慰地道。
“终于找到组织了!”李郃诡笑地道。
“兄弟武功高强、身手奇特,不知是出自哪门哪派、师承何人呢?”岑头试探地道,旁边的黑衣人有的靠了上来,有的则在旁边警戒。
“在下是上古派的。”李郃一边偷偷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边说道。既然学的是上古的神功,那就随便诌个上古派喽。
“上古派?”岑头愕然,微呆了一下才干笑两声道:“呵呵,贵派想来是隐居高士,在下孤陋寡闻,并未曾听过。不知兄弟又与那皇帝有何冤仇呢?”
“冤仇?哦,他害瞎了我媳妇的眼睛。”李郃随便诌了个理由,背上的少女闻言身体一僵。
“哦。”岑头点了点头,见李郃并不想多说,便没有再就此深问下去。不过看到他背上黑袍覆盖下的鼓起,忍不住问道:“兄弟背的是什么?”
“哦,是我老婆。”李郃有意调戏少女,说这话时扶着少女大腿的手还故意捏了捏,而刚刚软下来的少女闻得此言,身体立刻又僵了起来。
“哦~。”岑头露出了个恍然的表情,沉吟了一会,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布,道:“在下天琊教顾小岑,不知可否一睹兄弟真颜?”
李郃一愣,看着眼前月光下一脸密密麻麻刀疤,额头中间还长着一个暴大的黑瘤的中年大叔,心里直骂:你也不先问问老子要不要看你的真颜,就这么自信地摘了蒙布,也忒他妈缺德了吧!要不是老子胆子大,还以为夜半遇恶鬼了呢!
干咳两声,李郃道:“这个,还请顾兄见谅,蔽派有规矩,我们的真容,只能给老婆看,其他不论男女,都不能看。”
“还……还有这种规矩?”
“嗯呐。”李郃点头。
“既然是这样……那在下也不好勉强,那兄弟的真名,可否告知?以后也好联系,共举大业。”岑头蒙上了脸,又道。
李郃眼睛一眯,道:“当然可以,在下上古派木耳。”李字上面是木,郃字右边是耳朵旁,于是取姓之上,取名之右,便成了木耳,这家伙连取假名都这么懒。
“哦,是木耳兄。请问耳兄,现在要往何处去?”岑头问。
李郃往京城的方向一指:“京城去。”
岑头眉头微皱:“昨夜可是耳兄前往皇宫行刺?”
李郃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岑头却认为是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赶紧追问:“那皇帝真的死于耳兄之手了?”
李郃又是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岑头听了却是大为兴奋,拍手道:“好!耳兄果然英勇无匹,竟可于守备森严的大内皇宫取皇帝狗命!狗皇帝终于死了,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说着又不解道:“既然耳兄已将狗皇帝杀死,又成功逃脱了,为何还要回京城?”
李郃道:“这个……要回去办点不可不办的私事。”
“哦。”岑头对此也不是很感兴趣,只是想要拉拢李郃,便道:“只是现在京城守备极其森严,城门始终紧闭。若耳兄化为大鹏飞入城中,恐怕太过招摇,会引来众多羽林军和大内高手,不方便办事呐。”
“是啊,在下也正为此而烦恼,不知顾兄可有好办法?你们又是如何全身而退,离开京城的?”李郃断定这群家伙肯定有什么其他方法离开,否则不可能没有追兵跟着。
岑头想卖个便宜人情给李郃,立刻道:“我们有地道可走,耳兄此时去的话,应该还未被羽林军发现,办完事若时间赶的及的话,还可由地道出城。而且,我们的地道四通八达,连皇宫都可到得。”
李郃闻言恍然,怪不得昨夜在皇宫里会遇到那个女刺客,原来她是从密道进去的,怪不得,怪不得。
想到女刺客,李郃又紧张了起来,她不会也在这群黑衣人里吧,要是在的话,自己的声音八成要给认出来的。
“呃,这个,顾兄,你们当中是不是有个女的?”
岑头一怔:“为什么这么问?”
“哦,我在皇宫里的时候,遇到了个黑衣女刺客,不知道是不是你们的人……”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旁边的黑衣人,却见这些家伙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听得聚精会神。
“女刺客?是的,是我们的人,她现在在哪?”岑头的眼睛一亮,旁边注意着这边的黑衣人也是个个眼睛发亮。
看来这个女刺客在他们中间,地位不小嘛,不会也是个头头吧。李郃心里想着,说道:“我们在离开皇宫时分开了,听你们这么说,我觉得她应该是由地道走了。”
“地道?不对啊,她从地道走,应该来找我们会合才对,她去哪了呢……”岑头摇头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对了,你把地道的位置告诉我吧,我回去后,顺便帮你们找找她。”
“哦,我让一个手下带你去好了。”岑头说着叫来一个黑衣人。
李郃忙道:“不必不必,你们赶路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