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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手犹豫,“我最怕做这件事。”
“那么,叫洛自立来做吧,他最擅长这种事。”
洛自立也是一名督察,与家活同级。
他们找到邓家,有人来开门,“是,邓太太是住这里,不过,她此刻不在,她到街角的真理教堂去了。”
家活向洛自立说:“屋里好似不止一伙人。”
“收拾得很干净,不见男丁,只有几个中年女士,象间姑婆屋。”
家活点点头,找到教堂去。
没想到街角有一间颇具规模的教堂,洛自立问过职员,向前排座位走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苍老妇人跪在地上低头祈祷。
她的背影有点臃肿,灰白头发紧紧梳住脑后,扎一个小小的髻,她嘴唇不住蠕动,努力祈祷。
家活觉得说不出的突兀。
原来,邓彦玫有一个这样虔诚的母亲。
母女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可以猜想,彼此并无了解。
洛自立走过去,轻轻把噩耗告诉她。
家活原先以为那母亲会有较激烈的反应,但是只见到她头垂得更低,祈祷得更用力。
洛自立反而不知所措。
终于,有神职人员走过来协助。
家活不得不过去说:“邓太太,我们需要你协助办理手续。”
她不予理睬,嘴唇不住震动,象在说话,可是又听不清她在讲什么。
教会职员有点尴尬,把他们带到一旁,“邓太太精神有点不大好。”
“我们希望与她说几句话。”
“我先陪她回家,通常在傍晚,她比较合群。”
“那么,稍后见。”
洛自立问家活:“你怎么看?”
家活并不客气,“这是一种逃避。”
洛自立点头。
“生活好比一团打结的毛线,总得逐个结解开不可,否则愈来愈乱,终于得如垃圾般扔出去。”
“不会解呢?”
家活答:“我们应付生活琐事及诸般烦恼的勇气与生俱来,只要有爱心耐心,一定可以解决。”
“是,区督察。”
家活叹口气,“谁都有伤心失望的晚上,不想在第二天再起来,息劳归主算数,可是,还不是又起来了。”
“有时也觉得累。”
“所以都怕结婚生子,以免惹来更大的麻烦。”
回到派出所,报告来了。
“当事人染有毒瘾,附近几个小毒贩证实她欠债累累。”
“区督察,邓彦玫生前同学到访。”
那女孩自我介绍:“我叫叶人和,曾是小玫同房。”
“请坐,多谢你与警方合作。”
那叶小姐伤感地垂下头,“这悲剧也是意料中事。”
“如何见得?”
“小玫一直寂寞,父亲早逝,母亲孤僻,她没有家庭温暖,据她说,在她记忆中,母亲从来没有接触过她身体任何一部分,连手也不拉,也从来不与她谈天说地,问她心事或功课。”
“母女靠什么维生?”
“小玫替小学生补习,她耐性极佳,家长喜欢她。”
“是怎么样走了下坡路?”
“她染上毒瘾,”叶人和狠狠地说:“都是岑永生干的好事。”
真好笑,导人用毒者名叫做永生。
“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他?”
“他在夜来香酒吧做工。”
家活点点头,“谢谢你的资料。”
叶小姐落泪,“小玫就是欠一份勇气,许多人都没有少年运,许多人家境欠佳,不见得人人都会堕落。”
家活吁出一口气,“叶小姐,你说得很对。”
洛自立说:“去,去查这个岑永生,他嫌疑最大。”
他们到夜来香酒吧。
那间开在游客区的酒吧装修古色古香,用仿古红木家具,打着大红灯笼。
店里播放的歌却不是名曲《夜来香》,而是《何日君再来》:“来来来,我敬你一杯——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区家活督察表露身份,“我们找岑永生。”
那酒保一怔,“我就是岑永生,什么事?”
“岑永生,星期三晚上七至十一时,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这里工作,起码一百多人可做证人。”
“没有离开过?”
“离开到什么地方?”
“你可认识邓彦玫?”
他一愣,“啊,你指安琪?她可是出了事?警官先生,很多人都认识安琪,欠债还钱……”
洛自立打断他,“岑先生,邓彦玫在星期三晚在公寓内遇害身亡。”
那岑永生瞪大双眼,忽然泪盈于睫,低头不语。
凭经验,家活觉得他不是凶手,但洛自立却不那么想。
“觉得难过?”他对岑永生很讽刺。
“她毒瘾很深。”
“是你干的好事吧?”
“谁说的?我并不沾毒品,她到这里来流连,自然会接触到那种人,她一直问我借钱,我劝她戒掉,她也曾答应过我。”
“你上一次见邓彦玫,是什么时候?”
他想一想,“上个月中吧,她又问我借钱,那时,她已经变得很厉害,手臂全是针痂,体无完肤,十分可怕,我不敢正眼看她。”
家活说:“你们谈些什么?”
“她扮可怜,申诉没有钱,我给她二百,打发她走,听人说,她晚上在洛臣街一带出动,曾遭殴打,掉了门牙。”
家活不出声。
“真快是不是,好端端一个大学生,一下子沦落到如此地步,再过一两年,就会是躺在街上的丐妇。”
洛自立说:“你好似没有太多同情心。”
“当初见到她,曾为她的秀丽所摄,自惭形秽,不敢追求,唉,相信我不是我引诱她吸毒。”
“谁是罪魁祸首?”
那岑永生忽然答:“是这个社会。”
一个女侍走过来,“安琪遭到不测?”
一个女子两个名字,既是小玫,又是安琪,身份复杂。
女侍深深叹息:“这种事,见得多了,十分麻木。”
“你心中可有疑凶?”
“去找任君欢,她是她的密友,任在一间时装店工作。”
洛自立与家活面面相觑。
女侍把店名告诉他们。
他们找到工厂附近一间叫彩虹的下价时装店,小小地方,倒也绫罗绸缎,七彩缤纷,一个染金红色头发的年轻女子走出来。
“警察?”也不诧异,“是因为安琪吧,我看到电视新闻。”
家活看着她,“你们是好友?”
“我们曾经同居,明白吗?我照顾她,替她付房租,也好算是患难之交。后来,我自无底洞缓缓爬上来,决定做一个干净人,她却不愿意,沉迷药物如故,我们只好分手了。”
“分手多久了?”
“已近半年。”
“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她常常来找我要钱,我袋里有多少便给多少,一百几十,最后一次是上星期一晚上,过两日我便知道她已不在人世。”
洛自立说:“星期三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任君欢苦笑,“我在店内陪老板点货到天亮,没想到吧。”
家活说:“我很佩服你。”
“督察真会说笑。”
“不,”家活说:“重新振作不易,可惜邓彦玫没做到,真不幸。”
任君欢忽然落泪,“这会是一件悬案吧,流莺遇害,有什么人会追究呢,已经是社会的渣滓,不久便遭人遗忘。”
家活答:“你太低估警方了,生命平等,我们一定会追查到底。”
她嗤一声笑,“是,是我太鲁莽了。”
家活与洛自立离开时装店。
下午,他们一起在派出所搔头。
洛自立说:“岑永生与任君欢的时间证人都证实无误。”
“凶手是谁?”
“会是任何人。”
“现场有什么可疑之处?”
“最可疑之处是一点也没有可疑之处。”
他们细细查看照片。
“当日,有无人见到她有访客?”
“那幢烂公寓里,谁也不理谁。”
“有无查访过邻居?”
“有,伙计们工作落力,但是那些人见了警察,嘴巴象上了拉链。”
这时,上司紧急呼召开会。
“殷商卢铸照幼子放学途中遭绑架,上头紧张得不得了,务必要在最短时间内破案!”
大家都放下手头工作,涌往会议室。
家活心中寂寥。
真的,案分大小轻重。
夜之女遇害,当然人命关天,可是,老老实实说一句,人已经不在,渐渐丢淡,因为有更重要的案子火急待办。
为绑架案部署整天,下班已经筋疲力尽,上头只准他们轮班回家沐浴小息,即需返警署报到。
家活利用这段时间回到那幢破公寓去。
她敲响凶室邻房门。
咿呀一声,门打开一条缝,“什么事?”
家活早有准备,塞一张钞票进去,“我在门外捡到,是你掉的吧。”
门打开了,一个老妇接过钱,上下打量家活,“你已经来过这里,我认得你。”
“可以谈几句吗?”
“门处还有没有我早些时掉下的钞票?”
“好象还有一张。”
老妇把钞票收好,“你想知什么?”
她放家活进门。
房里收拾得比较干净,但是家活仍然看见硕大的蟑螂沿着墙角爬来爬去。
老妇其实只有五、六十岁,在上流社会,这样年纪的妇女美容健身,衣着华丽,容光焕发,但是,各人的命运不一样。
老妇叹口气,“你是来问安琪的事吧。”
家活点点头。
“我已同警察说过,星期三晚我什么也没听见。”
“有无陌生人出没?”
“平时很多,那晚很静。”
“再想一想。”
“那天,是安琪生日,她请我吃蛋糕。”
“有无朋友来替她庆祝?”
老妇答:“一个人去到那种地步,是不会再有朋友了,但是,她好象在等人。”
“何以见得?”
“她洗了头发,又沐浴,换上干净衣服。”
家活一怔,她疏忽了。
因为她以为每个人一早起床都会梳洗更衣,毫无特别之处。
但对安琪来说,分明是准备见客。
“她等谁?”
老妇摇头,“不知道,那人来了,夺她的命,又走了。”
老妇呼吸间发出一种霉臭的气息,也许是健康欠佳,或许是卫生问题。
家活想到自己早晚沐浴,每天更换内衣外衣数次,家里雇着佣人专门做清洁工夫,一尘不染,一点气味也无。
那需要多少人力物力。
家活叹口气,年纪愈大,愈需要用钱,否则生活质素不知会沦落到什么地步。
话已经问完,家活不得要领。
她站起来告辞。
门外有一个打扮妖冶的女子看着家活,“是区督察吗?”
家活点点头。
“星期三晚上八点多,我明明看见老太婆自安琪房里出来。”
家活一怔。
“她脚步轻得很呢,似一只老鼠,窜下楼梯,往街上逃去。”
“那个老太婆?”
“咦,刚才掉了钞票的老太婆呀。”
家活温和地说:“你看错人了,她不良于行,一脚长,一脚短,不可能脚步轻盈。”
“啊,”那女子一呆,“我看错?也许是另外一个老妇。”她耸耸肩,“她们样子个个差不多。”
家活凝视她,“请你仔细想一想,你看到的老太婆,有什么特征?”
那女子侧着头,眯着眼,想了一会。
“我出来扔垃圾时看见她闪出来。”
怪不得整幢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