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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当马尔姆开着奥洛夫松的车被抓时,人家已经在找他了,”科里贝尔说,“是因为偷车还是什么来着? ”
“没错,”马丁·贝克说,“我都查出来了。是古斯塔夫堡那边的警察,他们发现奥洛夫松在瓦恩德的住处藏了几辆赃车。
他在瓦恩德有栋别墅,是他父亲遗留给他的。那别墅很偏远,在树林深处,必须沿着一条狭窄的林道开上半英里才能到。也合该凑巧,有辆来自古斯塔夫堡的警车正好上那儿去。屋里没人,但后院停了三辆轿车。他们发现车库里还有一辆,最近才喷过漆,他们在车库里还找到油漆、喷嘴、打光用的材料、车牌、注册证明和一堆各种各样的东西。他们在查明这四辆都是失窃的车辆后,马上派两个人去奥洛夫松在渥斯塔的家去抓他。但他不在那里。一直到现在都还找不到人。”
马丁·贝克到橱柜拿玻璃瓶,倒了杯水喝。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哈马尔问。
“二月二十,”马丁·贝克回答,“一个多月前的事了。”
科里贝尔拿出他的口袋记事本翻阅。
“那是个星期一,”他说,“在那之前有人找过他吗? ”
马丁·贝克摇摇头。“除了例行公事之外,没有。起先他们认为他应该很快就会回来。马尔姆被抓时说奥洛夫松去了国外,所以他们就继续等下去,派人二十四小时监视他的公寓和别墅。”
“你想奥洛夫松是不是获知古斯塔夫堡那边的警察已经发现他从事的勾当,所以在警察来抓他前先溜走了? ”勒恩问道。
科里贝尔打了个呵欠。
“你是说他刻意避开? ”马丁·贝克说,“我怀疑会有这种可能。那别墅附近什么人都没有,不可能有人去警告他,说警察在那里出没。”
“有没有人知道他最后一次待在公寓是什么时候? ”梅兰德问道,“比方说,有人问过邻居没有? ”
“我想是没有,”马丁·贝克说,“寻找奥洛夫松这件事一直是以例行方式在处理。”
“换句话说,低调处理。”
哈马尔说,然后他重重拍了一下桌了,站起来,大声说:
“那么,各位,开始行动吧。询问他的邻居及所有找得到且与奥洛夫松有关的人。阅读法庭记录、个人档案及所有与这个混蛋有关的资料,这样你们才会知道自己在找的是什么人。总之,把他找出来! 快! 马上行动! 如果那东西是他放到马尔姆床垫里的,他现在当然要躲起来,即使他以前没这方面的前科。若是需要加派人手的话就说一声。”
“什么人手? ”科里贝尔问,“从哪儿来的? ”
“呃,”哈马尔耸耸肩,“你那个叫斯卡基的年轻小伙子就是啊。”
科里贝尔已经起身走到门口了,听到斯卡基的名字后,他停住脚步,张口要说些什么,但是马丁·贝克将他一把推到走廊,然后在身后关上门。
“说了一大堆都是废话,”科里贝尔说,“要是学会哈马尔那一套作风,斯卡基搞不好很有机会成为警政署署长。”他摇摇头,叹道:“谢天谢地,我年纪已经大到等不到这件事了。”
剩下的下午时间他们都花在搜集贝蒂尔·奥洛夫松的其他资料上。
马丁·贝克访谈的诸多对象中包括了警方的窃盗组,他们
虽然热切地想将他缉拿归案,却因为人手不足,已经停止派人监视他的公寓和位于瓦恩德的别墅。
他的个人档案里,除了他们已知道的消息之外,记载着他三十六岁,仅受过六年教育,做过许多不同的工作,皆为期甚短,近来则大都处于失业状态。他八岁时父亲就去世了,两年后,母亲再嫁,现在仍与他继父在一起。他唯一的兄弟是小他十岁的同母异父弟弟,在哥德堡当牙医。他结婚后没有孩子,婚姻也不幸福,现在已经离婚了,在被判刑后,他不定期地跟一个大他五岁的女子同居。
心理学家形容他情绪不稳定,非常以自我为中心。他也很压抑。负责他缓刑的警员说他很少与奥洛夫松联络,因为他充满敌意,完全无意沟通。
在这一天结束前,马丁·贝克把最紧急的工作先分配出去:埃纳尔·勒恩去西洁特拜访奥洛夫松的母亲和继父,梅兰德则要设法通过他与黑道的一些关系找出更可靠的消息,看看他可能有些什么活动。马丁·贝克则去申请搜索令,和科里贝尔一起搜查奥洛夫松的公寓和别墅。
在得到进一步通知之前,斯卡基暂不在狩猎行动之中。
第十六章
星期四早上,科里贝尔不到八点就开车去接马丁·贝克。马丁·贝克还没换衣服,他穿着睡袍,坐在厨房跟女儿英格丽说话。英格丽那天早上不用上学,难得有空在上学前好好吃顿早餐。马丁·贝克只喝茶,那女孩儿却精力旺盛,边聊着她昨晚参加的反越战会议,边将脆皮面包夹乳酪制成的三明治浸到可可里。听到门铃响起,马丁·贝克将衣带束紧些,放下手中的香烟——虽然他怀疑他一走到看不到英格丽的地方,她就会去偷吸一口——走去开门。
“你怎么还没换衣服? ”科里贝尔语带责难地问。
“我们不是说好八点的吗? ”马丁·贝克回答。
他转头走进厨房。
“只差两分钟了,”科里贝尔说,“嗨,英格丽。”
“早安。”英格丽喃喃地回答,一边带着罪恶感挥赶还在头顶缭绕的烟。
科里贝尔在马丁·贝克的位子上坐下,审视早餐桌。虽然他才吃过很丰盛的早餐,但他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上一顿。马丁·贝克拿出另一个杯子,为他的访客倒了一杯茶,英格丽则将奶油碟子、乳酪和早餐都推到他这边来。
“我一会儿就好。”马丁·贝克说完,就走进他自己的房间。
他边穿衣服边听到半开的厨房房门里英格丽在问科里贝尔他七个月大的女儿波荻的事,还有科里贝尔以那隐藏不住的、身为人父的骄做,吹嘘女儿的种种优点。当马丁·贝克刮好胡子,换过衣服,回到饭厅时,科里贝尔说:
“我刚找到另一个看孩子的保姆。”
“对,我答应下次有需要时我会去帮忙照顾波荻。可以吗? 可以吗? 婴儿太好玩儿啦。”
“一年前你不是还在说他们是世界上最令人恶心的东西吗? ”马丁·贝克逗她。
“噢,那是以前的事了,我那时还很孩f 气。”
马丁·贝克朝科里贝尔眨了眨眼,然后语气中带着尊敬地说:
“哦,对不起,你现在已经是个很成熟的女人了,是不是? ”
“别傻了,”英格丽说,“我永远不会变成成熟的女人。我呢,只要成为可爱的女人,然后就直接变成老女人。”
她用手戳戳父亲的肚子,然后钻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当马丁·贝克和科里贝尔到门廊处穿大衣时,她关着的房门后面传来震耳的热门音乐声。
“是披头士,”马丁·贝克说,“她的耳朵没被震掉真是奇迹。”
“是滚石合唱团。”科里贝尔纠正他。马丁·贝克惊讶地看着他。
“你怎么能分辨出他们之间的不同? ”
“噢,他们很不一样。”科里贝尔边看着脚下的阶梯边回答。
早晨的这个时间,进城的路已经很拥挤了,但此时这个除了他自己之外大家一致公认开车紧张兼且技术不佳的科里贝尔,倒有一个长处:他对斯德哥尔摩的大街小巷非常熟稔,很会认路,他挑了一些马丁·贝克完全不知道的小路走,穿过住宅区、高大的办公大楼、商业区、公寓楼房等等,最后把车子停在渥斯塔山哲思街一栋相当新颖的建筑物外头。
“我敢打睹这里的租金一定很贵,”他们搭乘电梯上楼时科里贝尔说,“谁想得到贝蒂尔·奥洛夫松这种人居然会住得这等气派。”
马丁·贝克不到三十秒就把门打开了,但他还是认为自己动作太慢——他用的是从房屋中介那儿拿到的钥匙。这所公寓有一房、一厅、厨房和浴室,根据放在入口脚垫上的诸多广告信、各种垃圾邮件以及混杂在一起的房租账单看来,过去三个月的租金是瑞典币一千二百九十六克朗五十一欧尔。除此之外,那一大堆从邮洞塞进来的、将近一个月未捡拾的广告单及各种免费样品都引不起他们的兴趣。那一大堆东西的最底下,有一张附近超市的彩色印刷广告单。上头写着“特价”,接着是一串各式各样的美食清单,旁边分别列出原价和优惠价。譬如一罐波罗的海鲱鱼,就由原价二克朗六十三欧尔降到二克朗四十九欧尔。马丁·贝克把那张广告单折好,放入口袋。
卧室中放着一一张餐桌、三把椅子、一张床、床头柜、两张扶手椅、一张矮桌、一台电视,及一个衣柜。所有的家具看来都是最近才一起买入的。房间不怎么干净,没收拾的床上盖着一条皱巴巴的床单,桌上有个没洗干净的空烟灰缸。书柜里有一本显然没看过的平装书,是杰里·科顿写的《拉夫与丽菲》。
墙上没有挂任何画,只有一些从杂志上撕下来的汽车图片或姿态各异的裸女照片,用胶带贴在墙上。
厨房水槽边的滤水板里扣着几个玻璃杯、盘子以及咖啡杯,滤水板上散印着久已干燥的斑斑水渍。冰箱的插头仍插着,里面有半磅人造奶油、两小罐啤酒、一颗干瘪的柠檬,及一块硬得跟石头一样的乳酪。碗橱里有几样家居用品、一盒饼干、一袋砂糖,及一只空的咖啡罐。清洁柜里则空空如也,但水槽下面有扫把、一个畚箕及一只装有垃圾的垃圾袋。有一个抽屉里装满了空火柴盒。
马丁·贝克到客厅去,打开通往浴室的门。马桶溢出令人恶心的味道,或许从未清洗过。澡盆及洗手台里布满一圈圈的污垢,显示也很少清理。浴室的柜子里有把用旧了的牙刷、一把刮胡刀、一管业已挤扁的牙膏、灰尘,及一簇簇的毛发。洗手台旁边挂钩上挂着的毛巾硬邦邦的,上面满是污垢。
马丁·贝克觉得很受不了,转而去检查衣橱。
衣橱地上有两双鞋,都没刷干净,里外都是厚厚一层灰。还有个帆布袋,里面是发臭的脏床单,以及一些铁丝衣架,上头吊着两件脏衬衫、三件更脏的毛衣、两条涤纶长裤、一件斜纹软呢夹克、一件浅灰色的夏天西装,以及一件深蓝色的毛葛大衣。
马丁·贝克正要伸手去搜它们的口袋时,听到科里贝尔在厨房里叫他。
科里贝尔把垃圾袋里的东西都倒在滤水板上了。此刻他手里正拿着一个薄薄的、皱皱的塑料袋。
“看看这个。”他说。
袋子的一角有几颗绿色的颗粒。科里贝尔拿了一点儿,用大拇指和食指揉开。
“大麻。”他说。
马丁·贝克点头同意。
“这解释了为什么他要收集空火柴盒,”他说,“如果这个袋子是满的,至少可以装满三十个火柴盒。”
剩下的搜索就没有什么特别的成果了。几样纪念品显示出贝蒂尔·奥洛夫松曾到加纳利群岛及波兰度假。从他那件软呢斜纹夹克口袋搜出来了四张旧账单,日期是十二月,账单是一家“大使餐厅”开出来的。床边小桌的抽屉里放着两个保险套及一张女人的相片,她站在海边,穿着比基尼,深色皮肤,胖胖的。相片背后用圆珠笔写着“给心爱的贝拉,凯。”
除此之外,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