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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忆海抬头,笑得更灿烂了。
虞初秋皱眉:“你又在想什么坏主意?”忽然挣扎起来,“这药里……不会有……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说着,脸红了,瞪着眼睛,缩着身子,像只张牙舞爪的山猫。
杨忆海板脸,抢过他手里的瓶子,生气道:
“我是这种人么?明知你身体经不起折腾,我还下药逼你就范,饥不择食啊?你不擦就算了!这药虽没有你家的好,我以前在秦淮学戏时,常被师傅打,所以没少用。”
虞初秋伸手去拉杨忆海,想说什么。
杨忆海却先一步起身,去柜台那儿收拾食盒,背对虞初秋道:
“晚上我回去做饭,你在这儿帮我看着。要是有人来买药,你按标签拿就行了。”
说完,瞥了一眼着急的虞初秋,大步往外走。
虞初秋来不及穿鞋,赤着脚跑出去。
谁知杨忆海在门口拐弯处停了脚步,眼冒绿光地盯着一位挑扁担而来的大妈。
“卖芝麻糊哟!黑芝麻糊——!”
到了跟前,杨忆海兴奋道:“大娘,我要一碗!”
“哎,好咧。”大娘放下扁担,打开木桶。尤冒热气的黑芝麻糊,散发出浓浓的香味。
杨忆海左右换手拿食盒,周身摸了个遍,还是没找着一文钱,脸色有些难看。
他抱歉地说:
“大娘,不要了。不好意思,我忘了,最后几文钱,刚才拿去买药酒了,呵呵……”说完,挠挠头,干笑两声。
大娘给了他一个白眼,重新挑起扁担,骂骂咧咧离去。
杨忆海依依不舍望着大娘离去的身影,眼中尽是深深的遗憾,轻轻一叹。
虞初秋突然趁他不注意,抢过他手里的食盒,边踉踉跄跄地跑,边对他说:
“你看店!我好多了!”
杨忆海站在原地呆了好半天,突然对着虞初秋消失的胡同口大喊:
“你还没穿鞋呐!跑什么?!!回来!!!”
…… ……
夜幕渐渐黑下来时,虞初秋没来;华灯初上时,虞初秋也没来;夜市开始热闹时,老张端着饭菜,蹲在隔壁店门口,嚼得香甜,看得杨忆海直流口水。
可惜虞初秋还是没来。
入夜后,生意渐渐忙碌。杨忆海也就忘了饿。当他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时,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杨忆海跑出店铺,望向天际,月上中空。再环顾四周,街灯渐暗,店家都开始关门。忽然,远处漆黑的胡同口,传来拐杖点地的声音。
一个淡薄的身影依稀可见。
杨忆海眯眼等了一会儿,果然看到虞初秋一手撑桃树枝,一手拎食盒,脚步急促地朝自己走来。
杨忆海迎上去,拉他进店,脸色很不好。
“你干什么去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说到此处,一回头,看到虞初秋一张花猫脸,衣裳上好几处黑黑的手印,汗湿的碎发粘在鬓角和颈脖上。本来颇有晋魏之风的美人,现下一副又丑又脏又狼狈的模样。
杨忆海知道虞初秋最爱干净。每回他俩做爱,虞初秋一流汗,就会不自觉的用手擦。杨忆海最喜欢看虞初秋一边呻吟,一边用手背拭汗的模样,不止一次在进入的时候,调侃他。
“你……你怎么……”好像从煤堆里爬出来的?
杨忆海终究没问出口,因为他看到虞初秋小心翼翼地放下食盒,转过头来,花猫脸上,一双明亮的桃花眼,紧张又期待地看着自己。
杨忆海拉他坐下,掏出手绢帮他擦脸,眼神温柔。
“没事就好。脚还疼吗?”
虞初秋道:
“我没事,脚好多了。忆海你先吃东西吧。”
“你还说!你想饿死我吗?这么晚才来!你越来越不像话了!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不要你,另寻好的去!我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美男子,你应该好生珍惜!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知道吗?”
杨忆海边埋怨,边打开食盒。在刚刚看到里面东西时,手停了。
一碗冒着热气的黑芝麻糊,静静摆在食盒中央。
尽管虞初秋腿脚不便,还走了大半个北京城,可是那碗香浓的芝麻糊,没有一滴撒出来。
杨忆海没说话。
他哭了。
回家的时候,街上除了更夫和流浪猫,再无其他。
杨忆海拎着食盒,搀扶蹒跚的虞初秋,依着他的脚步,慢慢往家走。
二人牵手依偎的身影被寂静的月光拉得长长,直到街道尽头,也不曾分开。
虞初秋问他缘由。
杨忆海道:“我在青楼长大。每回我娘去中庭陪客人,就把我关在二楼。小时候唯一的乐趣,便是坐在阳台,看街上人来人往。那时,楼下有一个卖芝麻糊的,每天清晨来,黄昏走。他的芝麻糊又香又浓,我天天在楼上看着,却一次没有吃过。因为我娘病了,看大夫很需要钱,所以我从来不提。后来我娘死了,我被卖到隔壁小倌馆里学戏。同龄一起学戏的孩子有十来个,每次学得最快的那个,师傅就会笑着叫人去买楼下的芝麻糊给他吃。可惜我总是学得最慢的一个,一次都没吃上。等我自己会赚钱的时候,那个卖芝麻糊的老伯再也没来过。不过那些学戏学得快的,后来不是死就是疯,都没个善终。我算是因祸得福,平安活到现在,还遇见了你。 ”
杨忆海对虞初秋一笑。笑容阳光,丝毫感觉不到阴晦。
“初秋,等我们老了,也这样散步。我当你的拐杖,你做我的眼睛。然后等哪天走不动了,我们躺在竹椅上看着酉水,手牵手离开人世。”
虞初秋闭目低吟:
“执子之手,与子共著;
执子之手,与子同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执子之手,夫复何求?”
语毕,停下脚步,望向杏眼。
杨忆海从小没读过什么书。可就如同奇迹一般,杨忆海听懂了虞初秋的这一番话。
他亦停下步伐,看进桃花眼底。这一刻,他相信自己看到了虞初秋内心深处。
这天夜里,柔和的月光下,杨忆海明白了一件事。
…… ……
七夕那天,热闹非凡。
才过下午,一些官府差役已开始在街道上挂花灯。
杨忆海在南京长大。秦淮河畔一年四季灯红酒绿,自然不觉得新鲜。
虞初秋在乡下长大,掩不住好奇,拿着本书,趴在柜台上,眼睛却一个劲地往外瞟,惹来街上一堆不知所谓的烂桃花。
杨忆海在赶走第十个情敌,叹气二十五次后,自己拿着食盒,回家做饭去了。
谁知刚装好饭菜,院门外传来谈话声。
“……应该就是这儿了。”
“嗯,你先回去吧。”
“是!”脚步声远去。
杨忆海正准备出门。
结果拉开门一看,小王爷一身便服,金冠束发,腰间佩玉,手中一把折扇,长身玉立站在门外。
如此见面,两人都是一愣。
杨忆海嘴角一抽,关上门。
小王爷急忙上前:“请问……虞初秋在不在家?”
“不在!你找他什么事?”杨忆海冷冷道。
小王爷像是习惯了他的脸色,打开扇子,潇洒轻摇。
“我找他自然是好事。”
杨忆海脸更黑了。
“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
小王爷像是把握十足,微笑道:
“那也行。本王命令你转告他:九月初十,太和殿廷试,务必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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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章 落
小王爷回到家后,天天盼着虞初秋登门道谢。可惜直到入秋,虞初秋也没有出现过。
京城里,四面八方前来赶考的书生越来越多。
小王爷安慰自己:虞初秋也许是急着备考,没时间。等考上了,再来不迟。于是又安心下来。跟着几个京城里的公子哥,斗鸡遛鸟,赛马打猎。好在小王爷并没有什么出格的记录,长辈也不过问。
对于小王爷的一厢情愿,杨忆海根本没有告诉虞初秋。
他与虞初秋仍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过得平安而充实。
只是在虞初秋不知道的时候,杨忆海每回看见京城中的外地学子,总会一遍遍祈求时间过得快一点。
只要虞初秋错过这次秋试,纵使小王爷再怎么纠缠,也要再等三年。
虞初秋完全不知道杨忆海存有如此心思,他一心一意帮忙做生意,只希望最后一批货卖完,就是他俩回家的时候,却不曾知晓,杨忆海已悄悄将生意越做越大,根本不可能在一朝一夕结束。
杨忆海越来越忙,应酬也越来越多。
刚开始时,虞初秋还会和他一同前往,可来来去去,除了吃饭喝酒,就是狎妓捧戏子。
虞初秋不喜欢,杨忆海也不勉强。
从此,杨忆海成了京城柳巷,人尽皆知的花花公子。只要他一踏进大门,不管是酒楼、妓院、男馆,还是戏园子,最好的总会自动倒贴过来。
为什么?
因为他有钱。
这天晚上,杨忆海又在某个花魁的房间,喝酒。
“啊……啊……官人……我要死了……你好棒……啊啊啊啊……”
内室里传出激情放浪的叫床声,闻者面赤。
杨忆海翘着二郎腿,坐在圆桌前,吃鸡。
身旁的小倌红了脸,渐渐靠过来,刚要碰杨忆海。
“你不懂规矩?”杨忆海瞪他一眼,眼神冰冷,“倒酒!”
小倌拿过酒壶,不情愿地倒了,抬眼看他,春心又动,拿起杯子,要喂。
杨忆海没理他,道:
“你们这儿的鳜鱼挺好吃。你去,叫厨房再做一条,我等会儿带走。”
小倌讥诮:
“哟!您不至于吧?您要是怕家里那个母老虎,这会儿她不在,反正您银子也付了,不如让奴家帮你爽爽?”
说完,眼神挑逗地贴近杨忆海,动手动脚。
杨忆海笑了下,轻轻推开他,哄道:
“乖,你先去帮我跟厨房说,亲自去。我怕别人传错了。”
小倌一听有戏,高兴地亲他一下,转身出去了。
没多久,珠帘轻响。内室里走出一对男女。男人的表情,甚是满意。
杨忆海嘴角上扬,杏眼露出笑意,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男人走后,杨忆海回到桌前,放下一张银票。
“辛苦了。”
花魁坐在梳妆台前,从铜镜里看杨忆海,抛了个媚眼。
杨忆海又道:
“今日那小倌不懂规矩,以后不要他伺候了。”
妓女闻言,脸色微变。回首时,杨忆海已离开房间。
虞初秋拿着本书坐在柜台里,帮杨忆海看店。
一阵秋风过,虞初秋缩了缩,感觉有点凉了。
街上冷冷清清,已不似夏夜的热闹。
虞初秋看看天,时辰差不多了,起身关门。
这时,走进来一个相貌很俊的男人,二十出头的岁数,衣着光鲜。
虞初秋问他要什么,他也不答,摇着扇子,东看西看,最后才落到虞初秋身上,目光鄙夷。
“我听说你这儿有催情膏卖,怎么不见?”
虞初秋道:
“你要还是不要?”
那人点头。虞初秋才从下层柜子里拿出一瓶给他。
那人拿着瓶子把玩,笑道:
“你这还有些什么好的?看货架,都是些极平常的东西,内里定不止这些吧?”
“看你要什么样的。”
那人瞥他一眼,付了钱走了。
没多久,杨忆海拎着鳜鱼回来了。
第二天中午,两人在店里吃午饭。
热气腾腾的鳜鱼,馋得虞初秋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