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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忆海千思万想,都是自己亏的时候,城门边上,一个身穿阿拉伯长衫,留阿富汗胡须的蓝眼青年,一直暧昧地朝自己笑。
杨忆海忽然对上他的猫眼,浑身一个战栗,如一股电流由脚尖直通头发丝,爽得他路都看不见,脑海里只余不多不少四个大字:
外遇,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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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章 变数
所谓外遇,就是外面遇上的,回家不能告诉‘老婆’的人。
所以亚当一加班回家晚了,夏娃就数他肋骨……
对于杨忆海来说,他所抱的心态,和天下男人如出一则,如果说略有不同,那也是因为他喜欢的是男人。但大方向是不会变的,那就是:
漫漫人生路,谁不错几步。
家庭要照顾,情人也得处。
家里有个做饭的,外面养个心善的,对桌坐个好看的,远方有个思念的。
保住二,守住一,发展三四五六七。
正所谓女人分两种,一种是假装清纯,一种是假装不清纯。
而男人也分两种,一种是好色的,一种是十分好色的。
现在看来,我属于前者,杨忆海明显属于后者!
这个没节操的花花公子,一步一摇扇子地走到城门边,邪魅地一笑,让人误会:他的脸,是不是在抽筋?
只有那个猫眼青年,还是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仿佛我的眼里只有你。
杨忆海接收到他的鼓励,更加得意忘形,三、两步踱到他身边,神情坏坏地甩了把一周没洗的头发,故作霸道地用手臂,将他圈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那人明显被杨忆海突兀的动作吓了一跳,很快适应,又笑起来。
他笑,杨忆海也笑。
猫眼说了几句话。杨忆海一句都听不懂,全当人家跟自己调情,笑得猥亵又淫荡。
猫眼看看四周,‘害羞’地牵过杨忆海的手,拉他拐进了一条小巷。
杨忆海刚开始还很兴奋,越走越觉得……恐怖!
那条小巷好像永远没有尽头,还七拐八扭,柳暗花明又一村似的。
杨忆海被他牵着,时不时回头望望,早已看不见来时的路,巷内黑漆漆的一片,眼里只有墙壁两侧堆放满的杂物,和墙根水沟旁,近乎黑色的青苔。
杨忆海正思索,要是坏人怎么办的时候,猫眼带他到了一间小房子门前。
“咚、咚、咚。”猫眼轻叩三声门扉,说了句杨忆海听不懂的。
门开了。
杨忆海小心肝‘嘣嘣’跳地走进屋内,才明白……
哦,原来,他们是……卖‘禁’药的。
…… ……
虞初秋身穿单衣,挽高广袖与裤腿,光着脚丫站在藻择地里。
他的腰上系着绳索,双手分别握着一根一丈有余的竹子。
草原上的北风凛冽不停。
虞初秋的皮肤被冻得更加雪白,好似刚从冰窖中取出的死人,毫无血色。原本束得整齐的乌发,也被吹得凌乱不堪。水色的纶巾,高高飘扬。
朱小王爷一刻也不敢怠慢,紧紧拽着缰绳,仿佛手中握的,是虞初秋的命锁,而绳索另一头,牵绳的,是索命的阎王。
虞初秋一个踩不稳,身子一歪,整个人直往藻择地里陷。他急忙将手中的竹竿往来时路面,使劲一插,绞紧绳索,不再动弹。
朱小王爷将绳索往木桩上再缠几圈,抓着绳子,按地上虞初秋留下的记号,小心走到虞初秋旁边,拔出竹竿,伸给他。
虞初秋抓住竹竿。
朱小王爷把绳索围上自己的腰,双手抓紧竹竿,将全身泥泞的虞初秋,拖出了藻择。
…… ……
休息片刻,虞初秋捡起竹竿,道:
“您顺原路回去,在下继续走。”
说完,转身又要向前。
朱小王爷拉住他。
虞初秋回头。
朱小王爷不看他,望向藻择地尽头的唯一大树。
“你的手好冷,身上也好脏……”声音小得似蚊子。
虞初秋低头看看自己,哑着嗓子说:
“您快回去吧。这儿凶险,您在此,在下不能安心。”
朱小王爷点点头,乖乖回去了。
两人又开始新一轮的探路。
虞初秋在前面走,朱小王爷在后面拉。
虞初秋掉下藻泽,被朱小王爷拉上来,复又接着走。
整整一天,他的命在生于死之间徘徊,仅系一根绳索,由他的血脉——他的兄弟,一手承担,一力负责。
二人的性命,彼此缠绕,维系彼此,如同剪不断,理还乱的宿命,纠缠不清。
傍晚时分,二人都累得不想说话,坐在草地上休息。
虞初秋歇了一会儿,径自走了。
朱小王爷等到星辰微现,收拾好工具,领了两人份的晚饭,回到帐篷。
谁知他一进来,便看到虞初秋全身发抖,裹着所有衣物与被褥,缩成一团,坐在草堆角落,头发湿漉漉的,嘴唇发乌。
朱小王爷跑过去,急道:
“你怎么啦?抖得这么厉害?”
虞初秋颤声回道:
“我……我觉得身上脏,去……去洗澡了。”
“洗澡?!”朱小王爷跪在他身前,放下手中吃食,扯开自己身上的衣服,掀开虞初秋身上的被子,往他胸膛上压。
“噢……”
肌肤的接触,令两人都是一震。
虞初秋感受到热量的同时,亦开始躲避,牙齿打颤地说:
“世子……您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快……快放开在下……很冷的……”
“知道冷你还洗什么澡?!”朱小王爷火大,“你以为本王愿意抱你啊?!本来抱男人就已经够让人别扭了,你身上还这么冷,死人都没你凉快!你还真能干,周围哪儿不结冰,你还能找到水洗澡?!你该不会是跑到黑河上去了吧??”
虞初秋一边抖,一边点头。
“你是猪啊?!!黑河上一尺多厚的冰,光看也知道那水是不能碰的,你还拿来洗澡??猪脑袋!”
朱小王爷抱着他的手忽然收紧力道,还觉得不够,一口咬上虞初秋的肩膀,直至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了一排粉红的牙印。
虞初秋冷得失去知觉,全然不觉肩头疼痛。
朱小王爷被满族人囚禁多时,自是知晓黑河的河水早已结冰,河面上唯一的一个捕鱼洞,还是他和其余的奴隶,花了三天开凿出来的。
朱小王爷想想都觉得冷,又骂:
“笨猪!蠢货!木头脑袋!”
虞初秋无奈:
“是你说我身上脏的。”
朱小王爷吼道:
“我说你就听?!你有没有大脑?我叫你去死,你去不去??”
虞初秋委屈道: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 ……
二人如此过了数日。
白天协作探路,晚上光溜溜的搂在一起,互相取暖。
路没探出多少,门外的眼线倒是天天跟努尔哈赤报告,说朱小王爷夜夜春宵,好不开心。
这天晚上,虞初秋枕在朱小王爷手臂上,双手举在半空,研究着手中的一幅丝绸画。
画中乃是一狼头,嗤牙咧嘴,目露凶光。
虞初秋皱着眉,看了好半天,研究不出个所以然。
朱小王爷拉回他冰凉的手,抱着自己的腰,声音已透出困意。
“别看了,一块破手绢。若能回去,本王赏你更好的。快睡吧,明天还有得累。”
虞初秋道:
“您先睡吧。我再看会儿。这些天,我们的进展实在不可观。再这样下去,赶不上苏紫烟接我们回去的时日。”
朱小王爷以手枕头,问道:
“那你看这个有什么用?”
虞初秋神秘一笑:
“你知道这手绢是谁给的吗?”
朱小王爷摇头。
“是你娘给的。”
朱小王爷眼睛一亮。
虞初秋醋道:
“唉……有娘疼就是好。”
朱小王爷搂过他的腰,星眸含笑:
“那我们结拜吧,以后我娘便是你娘。”
虞初秋苦笑,再次举高手绢道:
“等你安全回去再说吧。”
“嗯,等我们俩安全回去……”朱小王爷偷瞄他一眼,“我们还有好多约定。”
虞初秋没在意他说什么,认真研究手中的地图,心里寻思临行前,王妃的话:
“这条手绢你带着,兴许有用。家父年轻时,征战南北,也曾困于关外。当年他回来时,周身上下,只有这条手绢。他说自己能回来,全靠它。你留心收着吧。”
…… ……
屋外篝火跳动。
虞初秋突然翻身坐起,举着手绢,爬到窗边,对着火光一看。
手绢上的狼头,透出星星点点细小的光孔,分别分布在狼头的毛发处,平时看来,看不出端倪。
虞初秋捡起身边地上一段炭笔,顺着小孔,将其连起来。
“怎么了?”朱小王爷蹲在他身边,看着虞初秋将手绢上的小孔一个个连起来。随着手绢逐渐呈现出一幅地图,朱小王爷的眼睛也渐亮。
“这根本就是藻择地的走法!前面的地方我们都走过,一模一样!你真神了!”
朱小王爷兴奋的将虞初秋搂在怀里,对着脸颊就是一口。
虞初秋高兴道:
“你外公怪不得能当太师。这么了得的图,不晓得他当年是怎么弄到手的。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说到此处,无不羡慕的望着朱小王爷。
朱小王爷被他水灵灵的桃花眼,看傻了,呆呆道:
“我们要是也大难不死,我保证你的福比我外公大!”
虞初秋冷笑:
“我可不想做太师。等回大明,我就辞官,回老家种地去。”
“我也去!”
虞初秋奇怪:
“你去干嘛?我是回家,你跟我回去?”
“……嗯。”朱小王爷点点头。
虞初秋道:
“你来做客我当然欢迎,只不过,你总归要回闽地封王的。”
“……”朱小王爷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不说话。
直到虞初秋收拾好被褥,叫他睡觉,他才扭扭捏捏地钻进被窝,搂着虞初秋一块睡去。
第二天清晨,二人又是在满族兵的催促声中转醒。
只不过,今晨的情形好似有些不同。
虞初秋正寻思哪里不一样,走出屋子一看,顿时傻掉了。
只见满族军队整齐而安静的走出营地,剩余不多的满族散兵,也在收拾东西,催赶奴隶与战犯。
“怎么回事?”朱小王爷也清醒过来。
虞初秋皱眉望着策马而来,满脸讥笑的努尔哈赤,道:
“我也不知道。”
努尔哈赤翻身跳下马,手拿马鞭走过来,得意道:
“你们不会傻得以为,我放你的人回去,就坐在这儿等人来抓我吧?”
他扬手身后的巍峨雪山,自信满满,凑近虞初秋耳边,压低声音道:
“我们要进大兴安岭。有这座雪山做屏障,连只蚊子都飞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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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章 情殇
巍巍兴安岭,积翠大森林。
美丽、富饶、古朴、自然,连绵延千里。
山峦叠嶂,林莽苍苍,雄浑八万里的疆域,一片粗犷。
虞初秋和朱小王爷,跟随满族的军队,来到现在的驻地,已七天有余。
新的营地四面环山,只有一处窄窄的虎口通向外界。也被满族兵派人日夜把守着。除非长了翅膀,否则很难逃出升天。
这些天,努尔哈赤并没忘记暗中派人盯着他们。
可惜虞初秋和朱小王爷都比较郁闷,暂时还没想出什么逃跑的计策,只得低调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