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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柏彦感到奇怪,低头查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车上一直开着定位仪,想了想,抬手直接将定位仪关掉,紧跟着,狠狠踩下油门。
车子在雨中如同出笼的兽,速度极快。
这是让素叶始料未及的。
见年柏彦的车子突然加速了,她也赶紧提速,奈何,再抬眼时已不见了年柏彦的车影,惊骇,赶忙查看定位仪,却失望发现对方已经关掉了定位系统!
素叶愕然。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年柏彦发现了她的跟踪?素叶心里惶惶不安,失去了目标,一时间在高速路上不知该怎么办,前方就是岔路口,一条通往通州城区,一条通往河北。
她要怎么走才对?
素叶不敢确定年柏彦是不是发现自己了,所以也无法拨打他的手机,只能硬着头皮按照自己的直觉继续前行。
雨越下越大。
年柏彦下了高速后始终保持着快速前行。
而身后的两辆车紧跟不舍。
微弱的光将年柏彦的脸映得忽明忽暗,他寒霜入眼,大脑却在快速梳理有可能跟踪他的人。
为什么会跟踪他?
必然是对他的行为产生了怀疑,甚者,能够这么快速地跟上他的,那一定是始终盯着他的人。素叶的跟踪很好理解,也许她只是好奇,但身后那两辆车呢?
年柏彦微微眯眼,排除了一些有可能的人选外,最后将目标落在了素凯身上。
素凯是警察出身,他的敏感度必然会超出常人。年柏彦不禁想到之前他来找自己,看上去漫不经心,但实则句句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看来上一次他的回答并没有令素凯放松警惕,对于这点,年柏彦倒也能够理解,素凯追踪当年毒贩的消息这么多年了,现在稍有点苗头,他当然一丝线索都不会放弃。
年柏彦想了一下,紧跟着驶入了辅路,又趁其不备冲到了小路上。
他开得是性能极好的车,从车速上来说就远远快于平常商务车,如此一来,那两辆跟踪的车辆很快就被甩掉,没了踪影。
城市的一边,雨幕下的警车里,电脑的跟踪路线也倏然断了。
素凯的眉心紧皱,很快地,接到了手下的口讯。
“头儿,跟丢了,他应该是发现我们了,故意甩开了我们。”那边的信号也不是很好,下雨刮风的缘故。
素凯怒了,“让你们去跟人,你们当逛大街吗?给我找!”
手下赶忙照做。
素凯又多派了几名手下出去。
身边的助手疑虑,“头儿,你是在怀疑年柏彦吗?”
素凯没正面回答,只是不悦道,“现在,医院里还躺着一个,虽说被救过来了但像个植物人似的躺在那里,无法给我们提供任何信息,我们只能从年柏彦身上下手,既然对方联系过他,必然是有下文的。”
他一开始就知道年柏彦不会配合他。
那天的谈话,虽说他答得无风无浪,但就是太过冷静了才让素凯迟疑,他怕的就是,年柏彦私下解决这件事。
于是,这些天他便派人紧盯年柏彦。
果不其然,有手下报告说今晚他出门了。
下了这么大的雨他还出门,很是蹊跷。
现在看来,年柏彦的确是心中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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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甩开了跟踪。
年柏彦知道一旦被警方盯上,那么大路肯定是不能走了,有摄像监控的街道也不能走,他只能冒着泥泞小路前行。
十点半。
他到达了指定地点。
是河北郊外的一处仓库。
四周没有人家,很是荒芜,再加上这场暴雨蔓延到了河北境内,这一带更是连个车影都没有。
车刚刚停下,有身穿黑衣的几人从仓库里面出来,各个手撑黑伞,沉默地站在两旁,最靠近的一人恭敬地打开车门,年柏彦从车里下来。
从车辆停放的位置到仓库,两边的黑衣人撑起的雨伞为他遮住了暴雨。
等他进了仓库,黑衣人又都纷纷跟随其后,进了仓库,一切都安静如常了。
其中一人上前,对着一个正在喝酒抽着雪茄的男人恭敬说道,“坤哥,年先生来了。”
被称为坤哥的人闻言后点头,将雪茄放到了一边,起身。
在见到刚刚进到仓库里的年柏彦后哈哈大笑,上前,“年老弟的速度很快啊。”
年柏彦与他握手。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光明,总会有那么一些灰色地带,而一些人就需要在灰色地带里生存、牟利,比如说坤哥。
眼前这个男人看上去有五十岁了,长得其貌不扬,甚至说很瘦小干枯,但在道上的朋友谁人不知坤哥的大名?他早年倒是做了不少让警方头疼的事,垄断了不少夜总会、歌厅舞厅,后来警方查的严了,他便转投实业,他算是赶上中国投资房地产最好的一年,在北上广等一线城市也投了不少房地产项目,大有将自己身份洗白的嫌疑。
但实际上,他在道上的势力还在保留,甚至渗透到各个行业,令商界许多有头有脸的企业家也跟他脱不开干系。
年柏彦与他认识,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钻矿业开始引起中国人的青睐,许多大亨都有意插上一脚试试,坤哥也不例外,想凭着手里的资金在俄罗斯和南非分到一杯羹。
当时坤哥看好了一个钻矿,牵动数百亿的投资,对方矿主讲得天花烂坠,说得坤哥就动了心,再加上他本身就不大看懂英文,就找到了代理律师和翻译来帮忙。而恰巧那时候赶上年柏彦去南非那边跟着师傅练习钻石打磨手艺,就这么无意之中碰上了坤哥。
年柏彦打小就跟着父亲看多了钻矿,天生就对钻矿有着敏感的察觉能力。他对坤哥说那个钻矿不靠谱,不值那么多钱,坤哥当时还不相信,找了很多的勘测人员私自勘测,结果还真查出钻矿有问题,惊骇之下,将合同拿给年柏彦看。
年柏彦看后无奈摇头,跟坤哥说他上当受骗了,合同上面写的是一回事儿,里面有很多的隐形陷阱,就是对方吃定坤哥对英文不大了解而拟的。
后来坤哥才知道,原来他找来的律师和翻译都被对方收买了,只要他一签约,那么就意味着花了巨资买了个废矿!
坤哥吓得一头冷汗,十分感激年柏彦为他保住了几百亿的资产,要不然他非得跳楼不可。
也是从那一天起,坤哥就视年柏彦为恩人,并且承诺,日后无论有什么麻烦,他定当帮忙。
现在这个社会,已经没了所谓的江湖人江湖义气,但坤哥毕竟是从打打杀杀的年代过来的,身上就是有着一股江湖气,这也是年柏彦最终找到坤哥帮忙的原因。
年柏彦淡淡地问,“人呢?”
坤哥笑着指了指里面,“混账东西嘴巴挺硬,不过年老弟,你放心,你的后顾之忧哥哥我全都替你解决了。”
“多谢。”年柏彦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进了里面。
仓库的最里端,点了几根蜡烛,幽暗极了,再隐约听见电闪雷鸣之声时,这样一个夜晚,这样一个环境也着实令人心惊。
角落里靠着一个人,耷拉着脑袋,脑袋上套了一个黑色头套,手脚都捆得严实。
年柏彦走上前,停了脚步,微微眯眼,居高临下地看着角落的这人,坤哥也跟进来了,给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上前,一把扯开那人的头套。
幽暗的烛光下,那人也正好无力地抬头。
这一刻,脸颊上的那道骇人的刀疤十分清晰。
年柏彦将这人的样貌尽数看在眼里,眸底倏然一寒,冷冷开口,“果然是你。”
☆、无法直视的童年
像是有人给了一筐麻绳,乱七八糟捆在一起的麻绳,要你在固定时间内找到麻绳的另一头,然后,你卯足了力气去找,最后发现麻绳的另一头是与筐底相连,只要牵扯,必然会两败俱伤。
当那人的头套被坤哥的手下摘下时,当烛光映亮了那张面孔时,年柏彦就蓦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那张脸,异常地骇人。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雨夜。
哪怕四周没有窗子,亦能听见轰隆隆的雷声从天际间滚过,近乎震得脚底都跟着颤抖、摇晃。而眼前这人,许是没料到对方会是年柏彦,先是怔楞地看着他了良久,而后反应了过来,然后就是哈哈大笑。
他大笑的样子比他沉默和怔楞时看着更惊心动魄,因为那道刀疤,因为他张嘴大笑时还带血的牙齿,应该是被坤哥的人给打了,但好在,只是皮外伤。
年柏彦眼神漠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在笑,烛光晃扯着他的身影,高大、寒凉。
直到对方笑够了,笑累了,年柏彦才淡淡开口,“石城,没想到你还活着。”
石城,就是纪东岩口中所说的“刀疤脸”,也别怪纪东岩这么称呼石城,在以前,所有认识石城的人都叫他刀疤脸。
从年柏彦第一次见到石城的时候,他的脸已经就是这个样子了。当时他只有十岁,那一年,石城的性子还算温和,对他也自然是和颜悦色。
只是……
石城闻言年柏彦的话后,有气无力地冷哼,“不亏是年季的儿子,哪怕是一根稻草般的线索你都不会放过啊。”
有人给年柏彦搬了椅子,他坐了下来,扫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石城,轻轻哼笑了一声,点了支烟,吸了一口,轻轻吐出。
那烟雾就如飞天游丝,轻袅着身姿,又渐渐淡化。
而年柏彦的那双眼,始终透过青白色的烟雾盯着石城,那眸底的光如幽暗的穹苍,深不可测。
他慢慢地吐着烟,嗓音如烟灰般死寂淡凉,“你活着还是挺令我惊讶的,至少,在你的威胁之言出现在我婚礼上时,我还真没想过会是你。”
从未将这视为恶作剧。
只是,他如果不这么说,较真的会是素叶。
他不想让她婚后惴惴不安,担惊受怕。
可是年柏彦心里明白得很。
那绝对不会是一张凭空而生的恶作剧纸条,像是祝福,实则想去却又惊觉对方是知道他的底细的。
所以,年柏彦在等。
慢慢地等。
这种事就好比对方绑架了人,那么必然会在合适的时间出现,跟这家人要赎金的道理一样。
直觉告诉年柏彦,这人一定会再次出现。
果不其然,这人再次出手。
他给了他张纸条,上面写着:我知道你的秘密。
年柏彦的何其多?
但凡爬上事业顶端位置的人,谁又能没有几个秘密?
可年柏彦自认为没什么秘密可以被人用作把柄的,只有一件事,除外。
而当他从纪东岩口中得知这人特征时,他就开始怀疑是石城,可他记得很清楚,石城已经死了,跟着他的老婆孩子一起死了。
死了的人,会死而复生吗?
事实证明可以。
例如叶渊,又例如,眼前的这个石城。
石城闻言年柏彦的话后冷笑,“这么说,我算是赢了你了?”
年柏彦勾唇,弹了下烟灰。
一截烟灰抖落地面,很快地,被他的皮鞋碾散,不留痕迹。
“石城,这么多年你隐姓埋名,不会就是想要向我报复吧?”
石城咬牙,“是向你们年家报复!”
“你想要报复?你想报复什么?别忘了,你的老婆孩子可是被你自己害死的,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年柏彦寒了嗓音。
石城愤怒,眼珠子瞪圆了盯着他,“年柏彦,当年你才十几岁,你懂什么?”
相比他的愤怒,年柏彦看上去十分冷静,一字一句道,“当年我虽说只有十几岁,但也明白你给你妻子喝的是什么。”
石城全身一激灵,微微眯眼,盯着年柏彦。
年柏彦又吸了一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