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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人不停的往下坠落着坠落着,失重的感觉令她的头非常晕眩,如果生命就在下一刻停止,她也不会感到丝毫奇怪。
然而,就在那样的迷乱之中,却有一丝念头清晰窜起——
再也见不到彼临大人了吧?
再也见不到了……
舍不得……舍不得呢!
酸涩的感觉一下子聚在眼睛处,有什么东西融化开了,正要往外流溢。恍惚间又想起,那大概是眼泪。
彼临大人说过,精灵,是不可以哭的。
可是,如果当生命都快要没有时,要美貌又做什么呢?如果她真的心痛难忍想哭泣,又为什么要压抑呢?
舍不得……真舍不得啊……
雏的睫毛下渗出了几点水光,眼看眼泪就要流出来时,一道金光不偏不倚的击中艾美拉的手腕,她立刻被弹飞出去,落在十米开外。
“是、是你!彼临……”艾美拉捂着受伤的手腕,既觉惊惶又觉酸楚。
彼临看都没看她一眼,轻弹了下手指,暗幕结界彻底消失。他走到雏身边,蹲下抱住她的头,轻唤道:“雏。”
雏。
这一声,穿透千年时空,撕破浓浓黑暗,直撞入心。
雏的睫毛轻颤着,但,依旧没有清醒。
海夫拉王子让一切重新来过(3)
“我来了,雏。”他拂开她脸上的散发,声音柔得像是四月的春风,满是暖意,“所以,不许哭。”
已溢到眼角的泪水因这一句话而缩了回去。
彼临心中大松口气——很好,总算及时赶到,没有让一切都不可收拾。
艾美拉见他对这个卑贱精灵竟是如此温柔,心中又痛又嫉,尖声说道:“彼临,你要一直这么袒护她吗?你真的非要跟我做对不可吗?”
彼临抱起雏,转身离开,从头到尾,当艾美拉如不存在。
这种无视甚至比痛骂更使人难受,艾美拉咬牙,飞身拦在他面前,急切的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她这么好?如果说欧若拉是因为你和她是恋人,那么这个精灵又算什么?真的不惜与天界抗衡也要护着她吗?彼临,你看不到我吗?你从来就看不到我吗?我……”
“七小姐。”彼临打断她的话,眼眸冰蓝,冷得足以将一切冻结,“你先是教唆女巫吸食她的血液,现在又亲自用雷闪毁她灵元,事不过三,如果你下次再敢对雏出手,我——不会放过你。”
“你!”
彼临不再说话,绕过她径自前行。
艾美拉直直的站在原地,凄声说:“你这样对我……你总是这样对我……”突又发狂起来,冲他吼叫道:“你以为你真能保护她一辈子?别忘了,任何违背自然定律的生命都不会长久,即使不是我,她最后也会因为其他事而死的,到时候,害她的那个人就是你!你在作孽,彼临,你根本就不是对她好,而是将她推入更加不堪的境地,当她最后尝到因偏驳命运而带来的痛苦时,她就会恨你!你会后悔的,迟早有一天,你会后悔今天救了她……”
彼临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然而,艾美拉的话却像把利剑,一下子刺中他的心脏,将血淋淋的事实,活生生的挑明在他面前。
她没有说错,正如闼罗一开始就提醒过他,这样做会遭天谴。只不过,他根本不在乎。
天神们犯得错误难道还少了?光是艾美拉自己,醉酒驾驶,造成雏的意外死亡,事后不但不补救,反而一错再错,意图销毁罪行。怎么就不见她遭到什么报应?
所以,所谓的天规定律,只不过是一纸废文,可笑之至。
他为什么要在乎?
低头再看怀中的雏,那么小的脸庞,那么轻的身子,就像他为她取的名字雏菊一样,脆弱易折。
可是,正是这么一条弱小生命,却使他的世界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漫漫长旅不再孤单,有了欢声笑语陪伴——她是他的同行者。
同行者,比冬日阳光更温暖的一个名词。
雏嘤咛了一声,渐渐醒转,睁开眼睛。彼临从她的瞳仁中无比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这种感觉非常微妙,像是生命从此有了牵羁,变得鲜明而真实。
“彼临大人……”她虚弱的低唤一声,然后开始微笑,弯弯的眉、弯弯的眼睛、弯弯的嘴唇,说不出的美好可爱。
彼临看着她的笑容,终于也笑了。
“雏,”他说,“下次,早点使用魔镜。”
当彼临和雏回到中心街时,远远便看见赫丝的屋外围了好些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两人对视一眼,雏走过去,好奇的问道:“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一妇人幸灾乐祸的回过头来,答道:“什么事?好事!天大的好事!那妖姬总算是被带走了!这下大家都有清静日子过了。”
雏不解的眨眼睛:“妖姬?”
妇人自知失言,连忙四下环顾了一番,见大家都兴高采烈的,没人会来责备她对公主不敬,也就不怕了,于是更毫无忌惮的说道:“可不就是妖姬么?自从她搬到这来后,就没一天安分过,夜里吵得跟什么似的,闹得大伙儿都睡不好。没办法,谁叫她是公主呢,我们平民小百姓的可得罪不起,只能忍气吞声。不过你倒是说说看,有这副德行的公主么?成天和男人厮混,都十九岁了还没嫁人……”
这时另一个胖妇人凑过来压低声音故作神秘的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可不是她不想嫁,而是——根本没人肯娶她!”
周遭发出一阵会意的窃笑声。
雏偷偷扭头看了彼临一眼,彼临静默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有一双眼睛,越发的幽蓝了起来。
不太妙哦,大人有点生气呢……
“便连当年那么迷恋她、为了见她一面而在圣庙外等了足足七天的维萨,还不是要另娶新娘了……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被抛弃也是正常的……”
人们犹在絮叨,彼临已推开众人走了过去,金紫色的大门第一次没有敞开,而是紧紧关闭着,女神赫特的挂毯不知被谁砍了一刀,一半依旧悬在门上,另一半跌落于地,上面全是脏兮兮的脚印——看的出来,赫丝走时,必定经过了一番激烈冲突。
“是谁把她带走的?”也许是他问这句话时的表情过于冷酷,旁边的那个胖妇人吓了一跳,说话顿时结巴了起来:“那、那个,是、是是法老派人来带、带走的……”
胡夫?彼临微眯起眼睛,怎么不是艾美拉吗?
刚才见到赫丝住处的凌乱时,他脑海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调虎离山计!艾美拉真正的目的恐怕不是雏,而是欧若拉,毕竟,比起什么都不懂的雏来说,艾美拉更加嫉恨欧若拉。因此,故意假装要杀雏而将自己引开,并趁机对赫丝下手——这很符合艾美拉一贯的行事作风。但现在旁人却告诉他是胡夫、也就是赫丝的爸爸带走了她,那么他之前所担心的一切就都不成立,但是,为什么他不但没有释怀,反而觉得事情更加诡异,有种被设计了的不悦感?
“雏,”他毅然转身,叫上小跟班,“我们走。”
“噢!”雏应了一声,正要跟他一起离开,一个女奴突然从人群里挤了出来,走到彼临面前说:“请问……那个,是你吧?”
彼临微挑起眉。
海夫拉王子眼泪(1)
“我是赫丝公主的奴隶,我叫明加,公主派我留下来等一个有着‘像把天空与海洋交融在一起、再折射出浅浅波光的蓝眸’的黑衣男人,我想,应该就是你了。”女奴显得有些紧张,颤颤畏畏的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递入他手中说,“这是公主让我交给你的。”
东西入手圆润冰凉,定睛一看,原来是块玉石,色泽鲜红如血,完美绝伦。
雏在一旁好奇的说:“真奇怪,她为什么要留块血玉给大人?有什么特别的喻意么?”
明加说:“公主还留了一句话。”
“她说什么?”
“公主说,她只等你三天。如果三天内你没有成功,就永远不用再出现了。”明加抬起眼睛,很慎重的复述说,“因为,你是她给这个世界留的最后一点信任,如果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骗她的,她会非常非常生气;但如果连你也做不到,不能够救赎她的话,那么她对这个世界就更不需要抱有任何幻想。”
她说完这段长长的话后躬身行了一礼,转身离去,只留下彼临握着手中的血玉,望着她的背影,好一阵子神思恍惚。
“大人……大人?”雏叫了他好几声,见他半点反应都没有,只好用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大人,公主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明白?”
彼临的视线没有焦距的投在远方,过了许久之后,才轻唤一声:“雏。”
“嗯?”
他转过来,望着眼前的精灵少女,声音如飘在水上,浮浮沉沉:“我要去六年前——也就是公元前2533年的埃及。”
“为了还债吗?”雏琥珀色的眼睛里写满迷惑。
“不。”他摇头,“我要去救人。”
停了一下,又补充说:“我的恋人。”
“我找到欧若拉了。”
“你——找到欧若拉了?”
“所以,我必须在三天内赶去,带她离开。除了你我不信任任何人。”
“笨蛋……彼临,你真是个笨蛋!”
所谓的悲剧就是在那样全心全意拼上性命的争取过奋斗过后,依旧眼睁睁的看着它流失,一切,无可挽回。
当彼临说出“开启,时空之门”,而预期的门并没有出现时,他就知道先前那种不祥的预感究竟是从何而来了。
很明显,有人在针对他。而有能力让时空之门暂时封锁且有理由这样做的,只有艾美拉。
“永生无尽,昨日再归来!”
一点金光出现在半空中,然后砰的一声绽开,变成十尺见方的一扇圆门,门里的世界扭曲着,颜色五彩缤纷。
彼临伸出手,指尖刚碰到门面,就被一股力道弹了回来,圆门着了火,开始熊熊燃烧。
他望着那些跳动着的火焰,眸中闪过一丝怒色,冷笑说:“有些人就是有本事把你心中最后一点内疚都消耗的干干净净……”说完双手翻结成印,在胸前划了道十字弧,轻叱一声“破!”。
火焰呲的一声变成白烟,随风散去,门里的颜色逐渐沉淀,恢复正常。
彼临转身将手递给雏:“拉紧我。”
雏依言抓紧,跟着他穿入圆门。走过长长的白灰色通道后,彼端的世界却已不是埃及——明媚的阳光,整洁的广场,衣冠楚楚的行人,以及摩天大厦。
雏歪头疑问说:“咦,我们不是要回公元前2533年的埃及吗?”
“去那的时空隧道被封闭了。”
“那这是哪儿?”
“2003年的中国。”彼临凝望着某个方向,语气有点漫不经心,“你在这里等我,我半个小时后回来。”
“是。”雏很乖的找了把椅子坐下。
彼临确定在这里她不会出什么事后,转身走进一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