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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惊呼,海少爷这声东击西的狡计虚中有实,又可谓一石二鸟。
科汗淮闪电般掠起,在六只触角的空隙间穿过,六只触角击在地上。
轰然巨响,尘土石块四下激溅,地上赫然多了六道深一丈余的裂坑。剑光迎面劈到,科汗淮屈指一弹,一道蓝光电射剑锋。
火光激迸,强大的气浪将两人震得向后退去。科汗淮借势后掠,在十丈之外站稳。海少爷如树叶般飘忽不定,又轻飘飘的回到章鱼兽身上。
两人心下均是一凛,适才这一击,看来并无普通之处,却已发出至少六成的力道,竟不能将对方击倒。
科汗淮衣袂翻飞,真气流转不息,周身衣服朝外鼓起。十年再战,海少爷的真气虽有长进,但武器与招式似乎并无变化。但他并不因此掉以轻心,倘若海少爷没有必胜的把握,又怎敢来此挑衅?他必是将杀手锏雪藏,待他轻敌大意之时蓦然攻击。当下凝神戒备,瞧他有何后续之力。
海少爷剑光纵横,章鱼兽触角如巨蟒飞舞,向科汗淮接二连三的攻去,每一击皆是千钧之力。地上尘土岩石四下飞溅,尘烟弥漫。科汗淮只守不攻,外人瞧来似是他为海少爷迫住,不断闪避而无还手之力。
骷髅在空中翻滚哀号,突然又疾冲而下。众人兵刃飞舞,叮叮当当将骷髅击飞,骷髅去而复返,鬼哭神号的不断攻来。
拓拔野与纤纤站在中心,被众人保护得颇为安全,透过重重人影,望见科汗淮游龙般闪舞,在章鱼兽的触角与道道雪白的剑光中腾挪闪避。
纤纤不住的叹气。拓拔野奇道:“你叹什么气,担心你爹么?”
纤纤摇头道:“这病痨鬼功夫也太过稀疏,砍砍柴,捕捕鱼哪,那也罢了,要与我爹爹斗,哼哼。”她噘个嘴哼鼻音的模样颇为有趣,拓拔野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与雨师妾分别后的郁闷之意稍解。
人影翻飞,巨兽嘶吼,转眼间那两人便斗了一百余合。
海少爷除了最初一剑气势滔滔之外,随后一百余剑虽然剑势凌厉,但如银蛇吐信,蓄劲不发。科汗淮也是如此。两人只是互相试探,未尽全力。
科汗淮瞧微笑道:“海兄这十年潜心苦练的,就是这么一点雕虫小技么?”
海少爷脸色转为惨绿,冷笑道:“科兄也未有什么长进呀,倒是嘴上功夫犀利了不少。”突然手臂也转为惨碧之色,通身泛起幽绿的光晕。手腕一抖,“嗤”的一声响,那长剑突然断裂,漫天剑光迸散为点点银光,急风暴雨般朝科汗淮射去。
科汗淮双掌拍出,气浪翻涌,将那漫天银珠倒射回去。
海少爷手腕转动,银珠刹那间凝集,竟然重新聚合为那柄长剑,长剑仿佛融化了一般,在空中如水一般的流动,上下左右,回旋如意。
众游侠瞧得目瞪口呆,水族游侠中有人呼道:“春水剑!白水宫的春水剑!”
海少爷傲然道:“正是春水剑。科汗淮,今日我要拿你的血来祭剑。”剑光如水,倾泻回旋,聚散分合,无孔不入。瞬息间将科汗淮全身罩住。
春水剑是水族白水宫的玄秘妖法,据说已经失传四百多年。这种法术由白水宫第三代宫主海石光所创,可以化剑为水,也可以化水为剑,运转如意,聚散随心。有“水族第九神兵”之誉。
之所以失传,据说是因为四百年前的白水宫主认为“春水剑”太过妖异,练此法术,需将自身经脉倒转,使得血液冷热不定,以自身的血液的顺流、逆流、聚散离合来控制手中之物的变化。春水剑消耗真元极大,倘若自身真元减弱到不足以控制春水剑时,手中液体倒流至体内,周身血液逆转,非死即伤。
不知海少爷从何处觅回魔法心经,冒险修炼。
春水剑已经四百年未现于天下,知者虽众,见过者却没有一个,更不用说知晓如何破解了。
科汗淮猝不及防下,被剑光逼迫,处于下风。剑无形而聚散无常。剑光如水银泻地,分流合聚,不可阻挡。虽然武功卓绝,但刹那之间衣袖仍被刺穿了十数个洞。而那章鱼兽九爪扭转飞扬,又让他不得不分心两用。
海少爷面目扭曲狂笑不已,春水剑光芒纵横,道道银光划破夜色,仿佛要刺透乌云而去。
周遭树枝断折纷飞,在尘土中旋舞。而树梢草地的夜露被春水剑吸引,四面八方凌空飞起,汇聚而来,漫天晶莹,巍为壮观。那春水剑凝集露水,越来越大,越来越长,银带般飘舞不定。
众人瞧得手心满是汗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相比之下,那些呼啸而来、凄嚎而去的水鬼灵仆倒没让他们这般担心,刀剑挥舞,便可将它们击飞。大半的时间都在紧张的观看科汗淮与海少爷的对决。
那姓齐的汉子叫做齐毅,与拓拔野已颇为熟稔,不住口的与他解说诸种险恶之处,拓拔野听得入神,心想不知我何时才能有这么一身功夫?纤纤却大为不屑,只是摇头叹息,倒像是非常担忧海少爷一般。
突然众人齐齐惊呼,那章鱼兽九爪并飞,将科汗淮全身紧紧缠住。
海少爷狂吼声中,春水剑猛然炸开,在空中弹吐回旋,变成数十道剑光从四面八方激射向科汗淮。他这一剑倾力而发,势在必得。剑即是水,而且是圆转如意、变化多端的水。
突听科汗淮大喝一声,周身衣裳暴涨,隐隐青光护住通体,“扑”的一声,九只巨大触角如受雷电击打般蓦然收缩,章鱼兽发出一声狂烈的痛吼,朝后疾退。
科汗淮右臂衣袖“嗤”的裂开,一道青色的气体破衣而出。
纤纤拍手笑道:“爹爹的断浪刀出鞘啦!”
众人又惊又喜,心下均想:“科大侠的断浪刀不是长六尺,白如冰雪么?怎的今日只见青气?”正迷惑间,只见科汗淮右臂挥舞,那道青光蓬然纵横,气旋飞舞。
春水剑几十道强劲无比的剑光突然在空中迸碎,飞花碎玉般洒落开来,落入气旋之中,回旋斗转,又被那道青光吸附。猛然间那青光暴涨十倍,将春水剑尽数吸纳,变成一道长四丈余的无形长刀。
科汗淮侧身昂立,右臂高举。气旋回转,青光吞吐,无形长刀迎风傲立。
海少爷面色惨碧,满脸惊愕,突然捧住胸,喷了一口鲜血。
他倾尽全力砍下的这一剑,居然被科汗淮轻而易举的化解,所有滔滔真气竟被他的“断浪气旋斩”一举吸纳。十年不分寒暑的苦练眼看付诸流水,心中颓唐悲愤远比内伤的疼痛为盛。
众人欢呼雀跃,鼓掌叫好。那漫天骷髅仿佛也在刹那间失去力量,突然自半空纷纷跌落,在地上翻滚呼号。
海少爷盯着科汗淮,眼中失落、悲愤、难过、惊疑、仇视诸多神色闪烁不定,咳嗽道:“这便是你的断浪气旋斩么?”
科汗淮淡淡道:“科某的气旋斩不过是这十年在东海上百无聊赖时随心所创,比不上白水宫春水剑博大精深。但是比海兄略强之处,在于科某一腔正气,所以气刀不可阻挡。而海兄的水剑虽然气势滔滔,但是心不正气不纯,故而无根。倘若海兄能摈除心中邪念,必可练成浩然正气,那春水剑打败小弟也不无可能。”
他苦口婆心,仍希望海少爷能就此领悟,斩断心魔。
海少爷哈哈狂笑,森然道:“随心所创的功夫便要比我白水宫数百年的魔法更强么?科汗淮,你未免也太狂妄了!”他脸色由惨碧转为苍白,又逐渐泛起一丝艳红之色,全身簌簌发抖,摇摆不定。
齐毅等人哈哈笑道:“水鬼,你也不必怕成这样吧。”“原来不是水鬼,是胆小鬼。”
众人对海少爷原本就是鄙夷多于畏惧,此刻更是讥嘲笑骂,不绝于口。
海少爷厉声长笑,全身突然滩了下来,仿佛液体般熔化了。众人惊呼声中,那九爪章鱼兽的头顶蓦然裂开,竟将海少爷整个吞了进去。
章鱼兽嘶声狂吼,周身陡然膨胀,又忽然缩小,九只巨大的触角胡乱翻舞击打,将几块巨石轰然击裂。
有人突然醒悟,惊道:“人兽合一,这病痨鬼要和章鱼怪并体!”
众人正议论不已,忽听四周狂风怒啸,隐隐有怪兽嘶吼,林间簌簌,黑影闪动,仿佛有千军万马隐伏其中。
第二部分 妖夜风云第27节 千里围猎(1)
乌云层层翻涌,如同海浪般汹涌奔腾。阴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发丝飞舞,凌乱如她的思绪。雨师妾三处大穴被制,惟有头颈还能转动。她被木面人横置于龙兽背上,素面朝天,动弹不得。龙兽极惧那木面人,向驿站狂奔。
木面人道:“如果你这些天,没有给那小子疏导真气,耗费真元,又怎会如此轻易的被我制住?哎,你这多情的性子,何时才能改上一改?”
雨师妾冷冷道:“我宁可多情,也不愿像你这般无情。”木面人嘿然不语。
雨师妾咬牙道:“如果拓拔和科大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便回雨师国,终身不再踏进大荒!”
木面人过了半晌,沉吟道:“倘若他们识时务,投诚咱们,那倒可以网开一面。但科汗淮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怕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距离驿站已经十分近了,还未听到任何杀伐之声。木面人心道:“难道科汗淮这般不济,这么快便被拿下了么?”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安,当下一掌拍在龙兽背上,龙兽惊嘶狂奔。
奔到驿站周侧处,木面人大吃一惊,雨师妾瞧不见前面的景象,但见他目中惊诧的神色,登时放下心来,格格笑道:“他们已经走了么?你的伏兵都是泥塑么?”
眼前树木断折,残垣断壁,地上深坑纵横,横七竖八的倒了许多人,一片狼藉。
突然天上桀桀怪叫,正是那人鸟般旄。般旄扑簌翅膀,落在地上,伏首颤声道:“主上,那科汗淮极为了得,海少爷和水鬼军团都拿他不住,让他们跑了。”
木面人大怒,厉声道:“他们朝哪里走了?”般旄极为害怕,颤声道:“他们似是担心东边有埋伏,向北边走了。”
木面人喃喃道:“好一个科汗淮,朝北走了。当真有胆有谋。”
驿站东面不到两百里便是蜃楼城的海岸,如是常人,必定往东而去。正因如此,水族已经在东面布下至少三道防线,守株待兔。岂料科汗淮不往东,也不往西,竟往水族的大本营、北边而去。
其时,水族征调之兵大多布于东西两翼,阻断来自土族、火族和金族的游侠援兵。北边由于是自身势力范围,反倒处于真空状态。科汗淮原为水族右军使,熟知水族用兵之道,度势行兵,避实就虚,让水族伏兵候了个空。
木面人道:“海少爷怎生败给科汗淮的?”他十年未见科汗淮,不知他究竟如何,需要问个明白。
般旄道:“海少爷的春水剑起初将科汗淮打得落花流水,眼见便要将他杀死,岂料科汗淮突然使出什么断浪气旋斩,竟然将海少爷的春水剑吸了过去。”
木面人点头道:“以气为刀,不愧是科汗淮。海少爷这样就败了么?”
般旄道:“海少爷自然不甘认输,又与章鱼怪人兽合一,变成一个章鱼怪和科汗淮相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