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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己淡淡的对我说:“难道你还没明白么?姜子牙这个人,比我们想象得都要厉害,至少现在,我们是决计杀不了他的。”
我点了点头:“我明白。可是不知为何,我就是不想放弃。无论结局如何,总是想继续尝试。这样便永远不会为因懒惰而错过什么而后悔。”
妲己浅浅的笑,两道眉毛如同天边的弯月。
“这便是你最聪明的地方。你的一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过任何事的。”
我把她抱在怀里,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妲己突然猛的转过头,一脸坏笑的问我:“你猜,现在姜子牙正在做什么?”
我淡淡的说:“一定不会和我一样,抱着自己喜爱的女人,幸福得像个傻瓜。”
妲己把身体贴在我的胸前,在我的嘴唇上浅浅的吻了一下。她的嘴唇温暖而柔软,就像密封的瓶子里充满欲望的夏天。
《朝歌》 第三部分漫长的故事
音和平兮清心目,
世上琴声天上曲。
尽将千古圣人心,
付与三尺梧桐木。
第五章 猎人与狐狸的故事
17
妲己
这是一个七年后的漫长的故事。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七年内可以发生很多事情:邂逅,热恋,别离,怀念,死亡。而对于我来说,这七年却如同一潭死水一般,波澜不惊。
很多年以后,当我回忆起这如同记忆真空一样的七年时,总是会强迫自己对它做一个总结式的判断,究竟能在大劫难到来之前拥有这样一段无所事事的岁月是我的幸运还是灾难。说是幸运,那是因为在我做人这短短的年头里,血迹斑斑,难得有如此相安无事的空档,算是为来世积累了功德;说是灾难,则是由于在这七年里,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虚度了光阴,为后来的毁灭埋下了伏笔。
但无论如何,这平静的七年都是我的记忆里不可或缺的一个部分。若是被抽空了,这一生反而会显得残缺不全。
在这七年里,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过任何机会可以杀我。没有姜皇后,没有梅柏,没有商容,没有姬昌,没有姜子牙。生活平静得如同一罐子蜂蜜,甚至让我有些寂寞。
然而在这个七年即将结束的时候,我却杀了一个男人,一个近乎完美,让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怦然心动的男人。我不仅杀了他,还将他剁成了肉酱。
我杀他的时候,眼睛里含着眼泪,内心滴着鲜血,却残忍的将那个血淋淋的瞬间永远铭记在了心中。
那是在囚禁姬昌后的第七年的春天。
这一年的春天风沙特别大。每年春暖花开的时节,今年却成了狂风肆虐的天下。从西边刮来的野风为中原的朝歌卷来了大漠的黄沙,伴随着野地里孤魂野鬼的哭泣与呼号,如同天地合鸣的一首交响曲。
就在这漫天的风尘里,我们迎来了一个从西边来的客人。
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他跪在大殿中间,俯首参拜,态度谦卑得让人怜爱。他抬起头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他无懈可击的精美而俊朗的脸,充满智慧的狡黠的双眼如同地狱中遣来的魔鬼一般让人心旌荡漾。
他是一个美得让所有女人第一眼便会心动的男人,包括我。
那一刹那我感觉自己几乎爱上了他,尽管我仍对他一无所知。
身旁的纣王则倨傲的打量着他,敌意的目光中透露着隐隐的妒忌。
不知不觉间,我竟发觉自己面颊发烫。我手中没有镜子,却几乎可以想象当时自己的脸红成了什么样子。于是我立刻低下头,不再去看他,心里却又总觉得不甘心,想偷偷的瞄上一眼,却又怕被别人发现。
我怎么了?我从未对任何一个男人产生过如此强烈的窥视的欲望。我甚至根本不应该对人类动情。我已经活了一千年了,人间的一切风月都如同过眼云烟,为何今天竟在这样一个男人面前羞涩得如同个青春期的少女?为何我同身边这个君临天下的男人生活了七年都没能体会到的惊悚的心跳,竟在他出现的短短五分钟内体会到了无数次?
他究竟是谁?为何而来?难道他和姬昌、姜子牙一样,也是来杀我的?
佛祖保佑他不是为杀我而来。我心里默默的祈祷。
18
妲己
那个让我怦然心动的男人仍是跪在地上,谦恭的说明他的来意。
他叫伯邑考,是姬昌的儿子,他带着西域的许多珍贵珠宝来此朝贡。
“你起来说话吧。”纣王对他说。
他其实并不喜欢别人跪在他面前,他曾对我说过那让他感觉很不自在。
于是伯邑考站了起来。身材颀长隽美,一脸让人倾慕的英气。
“说吧,你无缘无故便来朝贡,究竟想做什么?”纣王问他。
纣王的直率似乎让他有些窘,可他神色言谈之间却始终保持着冷静和沉着。
他上前一步,深鞠一躬,说:“七年之前,我的父亲姬昌出言不逊,忤逆君王,罪当致死。而陛下天福浩荡,宅心宽厚,赦免了他的死罪,只是暂羁羑里。我们居家都很感激陛下天高海阔的洪恩……”
“不要和我讲这些废话,”纣王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打断了他,“你就直接说你来见我究竟为了什么。”
伯邑考的话被生硬得打断,似乎有些懊恼,但是脸上仍是平静如初,声音仍是不卑不亢,冷静得让人窒息。
“我这次来,是献上西岐的三件稀世珍宝,并希望能代父受罪。希望陛下能够洪恩浩荡,放我父亲回国,使我母子骨肉团聚。伯邑考即使千刀万剐,也会感谢陛下的再生之德。”
说罢,他又跪了下去。
伯邑考的声音似乎有种无法解释的魔力,无论怎样索然无味的言语,经他的口中说出来,便显得十分恳切生动,让听到的人跟着感动。
纣王也显然被他的这番孝心感动了。他半天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点头,似乎在思忖着什么。
良久,他转过头来问我:“他今天进京纳贡,想替姬昌赎罪,你觉得如何?”
我一直在回味着伯邑考充满磁性和感染力的声音,几乎没有听见他的询问。
纣王见我神情迷离,不知所思,显然有些不高兴。于是他将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次。
这次我倒是听清楚了,一颗心却仍兀自跳个不停。
跪在地上的伯邑考也随着他的询问抬头看我,我们四目相对。他眼中的狡黠的魔力如同销魂蚀骨的春药一般让我陶醉,瞬时间失去一切理智,只想心甘情愿的让自己迷住心窍,忘记身边的一切。
于是我决定,我要留住他。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我想不清楚留住他是为了什么,做些什么,却明白若就这样让他走掉,我会后悔一辈子。
我缓缓的对纣王说:“我早就听闻西岐公子伯邑考精通音律,善能鼓琴,音乐才华天下无双。”
听了我的话,纣王显然是更加不愉快。他冷冷的问:“你怎么会知道?”
我淡淡的笑了笑:“我虽是女人,却也不是个孤陋寡闻的白痴。待字闺中的时候,便曾听父母提起过伯邑考的才华。如果你不信,可以让他现场弹奏一首来听听。”
《朝歌》 第三部分提出的任何意见
纣王皱起眉头,自然是不很高兴,可却仍点了点头。他从不反对我提出的任何意见。
他语气生硬的对伯邑考说:“既然皇后极力推荐,你便弹奏一首来让我们听听吧。”
伯邑考跪在地下,神情尴尬,如同受到了侮辱。
左右奉御官很快搬来一把瑶琴,摆放在他的面前。
他抬头看着我,目光有些不解。而对于我来说,那目光的涵义无关紧要,我只迷恋那目光本身。
伯邑考朗声说:“常言说,父母有疾,为人子者不敢舒衣安食。我的父亲仍被囚禁在羑里,苦楚万状,我身为长子,又怎能在这里弹琴取乐?何况我此刻心里惦记着父亲的安危,心乱如麻,就是弹奏出来,也一定是不成章法的残篇,那样反而是侮辱了陛下和皇后。”
纣王又皱了皱眉头,有些恼怒:“要你弹你就弹,哪那么多废话?”
我立刻起身,微笑着对伯邑考说:“你就对着这宫中的风景即兴抚琴一首,如果弹奏得好,天子自然会赦免你们父子归国。”
听到我的话,伯邑考面露喜色,磕头谢恩。
纣王冷冷的“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是个聪明人,或许已经看出了我对伯邑考的爱慕。想到这里,我心里竟有些愧疚,甚至有些害怕。
做人做了这么久,我最怕的就是什么东西在我的世界观中变成了一种习惯,让我失去了妖的本性。然而这漫长而死寂的七年还是让我习惯性的对纣王忠贞了起来,尽管我连自己究竟爱不爱他仍还搞不清楚。
不过此刻,此地,有一点我却很清楚,那便是我在一瞬之间迷恋上了面前的这个初次出现在我生命里的,可以用“美丽”来形容的男人。我不知道这只是个转瞬即逝的冲动或其他别的什么,却明明白白的知道对于我而言,这种感觉从未有过,我也不会让它就那样轻易的离我而去。
我要证明我已经是一个会一见钟情的女人,向我自己证明。
美丽的男人伯邑考盘膝坐在地上,将那面古琴放在自己膝上,十指修长,拨动琴弦,如同在拨动我的心。
那天他弹奏的曲子名叫“风入松”,我永远都不曾忘记。
他一边弹奏,一边轻声吟唱:
杨柳依依弄晓风,
桃花半吐映日红。
芳草绵绵铺锦绣,
任他车马各西东。
伯邑考的神情是如此的专注,以至于我可以放肆的端详他而不被他注意。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让我遇见这样一个男人?
他略显纤弱,但精致华美,灰蓝色的双眸清冷、忧郁、漠然,恍若彼岸的烟花中最绚烂的余火,凄美得让人绝望。他近在咫尺,我却感觉他仿佛远在千里之外,不可触摸,让人心碎。
究竟是什么让我感觉他如此遥远呢?
是他美得让人心碎的容貌么?自然不是的。容貌是人类一切特征里最浅薄的东西。纣王天真稚嫩的娃娃脸,却被人称作是九五之尊的“帝王之相”;费仲是不同凡响的美男子,却不妨碍他成为人人得而诛之的佞臣。对于男人而言,容貌实在是最不值钱的东西。
那一定便是他的音乐了。他的琴声音韵悠扬,如同戛玉明珠,万壑松涛,在我耳中却荡漾着无法抗拒的欲望。那欲望写在他冷漠的脸庞上,显得如此的不协调,让人心存畏惧。
总之伯邑考就是这样一个男子。他如同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一般,淡漠的注视着这尘世上的一切男欢女爱,仿佛与一切都不相关。对于那些徘徊在尘土中,暧昧得仰慕着自己的平凡女子,自然更加不屑一顾了。
我明白,这个男人是注定要让我伤心了。可是我无暇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