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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地上同志们流血牺牲,我心里急,闲不住啊!”
巧姑用袖头抹着汗说:
“苏大姐,王团长的部队主攻沈家岭,炮一停,就要上冲锋了。”
苏维仁一边给重伤员清洗伤口,一边说:
“那,长柱的营,肯定又是尖刀了。愿他们打退敌人,平平安安地回来……”
正在这时,通讯员跑进来,把一封信交给苏维仁,大声说:
“王团长带给你的信。”
苏维仁接过丈夫的信,心中狂跳着,真想立即打开来就看,但她咬了一下嘴唇,
又将信揣进怀里,急忙给伤员包扎伤口。
巧姑见伤口洗过了,便帮着缠绷带,催促道:
“苏大姐,你赶快看信吧!”
她刚把信展开来,两个小孩又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哭着喊:
“妈妈,小妹妹饿了,一直在哭……”
苏维仁似乎没听见,目光飞快地在信纸上扫描着。
孩子用袖口抹去脸上的泪痕,问:
“妈妈,爸爸为啥老不回来看我们?”
苏维仁又一次展开信,说:
“等打完了仗,爸爸就回来看我们。”
两个孩子高兴地跳着,拍着巴掌直喊:
“哎!爸爸要回来了,爸爸要回来了……”
苏维仁的目光,停在了手中那十分亲切而熟悉的字迹上:
……我们南征北战十几年,就是为了打倒蒋介石,
解放全中国,这一天就要盼来了。我们现在很忙,要集
中一切力量消灭马匪,解放大西北。我不能来看你,望
你注意身体,带好孩子,让我们在胜利的时候再相会。
那时,我们的第3个孩子一定出世了,他们将是新中
国第一代最幸福的人。让我们举起双手迎接祖国的新生
吧!
祝你和孩子们健康快乐!
她双手捧起信,轻轻贴在脸上,禁不住热泪涌出了眼眶……
她与他是抗战初期相识的。说起来,他俩的相识也是偶然。有一次,王学礼的
父亲找到部队,催着让儿子跟他一块儿回家结婚。父亲脸上的表情是固执的。他那
稀疏的胡茬好久没刮了,一只干瘦的手反复地搓着脸上的胡茬,低垂着头,问了好
大一阵儿,才斜眼看了一下王学礼,心急意切地说:
“娃呀!你不小啦,咱村像你这般年岁的,人家都两三个娃娃养下啦!”
王学礼见父亲在战斗紧张的关头来找他回家结婚,心里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
耐着性子劝道:
“爹,你老人家也不看看,眼前是啥时候吗?还顾得上提那事?”
父亲眼睛一瞪,说:
“咋?跟日本人打仗,就不能成亲啦?没这个说法!”
王学礼见父亲这么固执,没好气地说:
“爹!日本鬼子不断发动进攻,部队就要转移,在这骨节眼上,我怎么能把部
队撇下跟你回家去办私事呢?你老人家赶紧回去,等我把日本鬼子赶走了,你说咋
办都行,我全依了你!”
父亲一见好说不行,索性来了硬的,气冲冲地说:
“不行!家里预备好了,媳妇也给你说上了,你不回去,我就不走!”
王学礼听了这话,又气又急,但又一时没个主意。他只好再劝父亲:
“爹!你咋不讲理?你不走,日本鬼子打过来,我是顾你,还是打鬼子?”
父亲觉得儿子的话有道理,门声不吭,低头想了好大一阵儿,又说:
“我走也行。你得当着我的面,定个媳妇让我看一眼,回去也好跟你妈说。”
王学礼一听急了,无奈间只好来找妇联主任帮他想个好办法,先把父亲送回家
去。
妇联主任灵机一动,找到女青年苏维仁,好言劝说一番,硬拉着她和王学礼一
起去见他的父亲。
父亲一见苏维仁生得俊俏,人也厚道,满心欢喜,嗔怪儿子道:
“你这个娃,既在外边订了这么好的姻缘,早说一声不就得啦!这下我和你妈
都放下心了!”
就这样,父亲当即离开部队回家去了。
不久,部队要转移,王学礼找到苏维仁,跟她告别后,诚心诚意地说:
“我们就要走了,这一走,可能就见不着面了,让你为我背个名,真对不起你。”
她红着脸,低着头,半晌也不好意思看他一下,只是喃喃地小声说:
“没关系,这也是为了革命。”
其实,她与他,内心里早已产生了互相爱慕之情,只是谁也不好意思开口。
时隔1年,她与他又在山西抗日的烽火中相遇,便结成了恩爱夫妻。
王学礼走着,想着,在隆隆的炮声中,不知不觉就来到第2营的阵地上。指战员
隐蔽在工事里,一个个都像绷在弦上的箭,随时准备着跃出战壕,冲向敌人。
王学礼挽起袖子,对战士们说:
“第3营在扶眉战役中荣获英雄营的称号,行军就扛着大锦旗,你们见了挺眼热,
都说什么时候也要弄面锦旗扛着,别只让3营美得不行。好,今天攻打沈家岭,就看
你们的了。”
战士们端着上了刺刀的钢枪,异口同声地说:
“没问题,团长,这一回咱第2营也要扛着更大更漂亮的锦旗进兰州城哩!”
这时,一位小战士从潮湿的战壕里挤过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泥污,眨巴着布满
血丝的大眼睛,显得单纯、天真、可爱。他笑着说:
“团长,打兰州城,要先尝尝特产白兰瓜,马匪可把咱的肚子害苦了。”
一句话,说得王学礼心里挺不是滋味。战士们千里行军,挺进大西北,栉风沐
雨,风餐露宿,行军作战的疲劳暂且不说,单说忍饥受渴,那就实在是太苦了。部
队围攻兰州后,全团只分得800斤面粉,连伤病员吃的也不够。周围的山坡上,零零
星星长着几片半熟的山药蛋和玉米,部队就地筹粮,有一点吃的东西还得生吞生啊,
许多人闹起了肚子。第5连夜里每人分了两个生山药蛋,勉强充饥,拂晓前炊事员刚
将饭送到阵地上,不料一颗炮弹飞来,连人带饭炸得粉碎。这阵儿,战士们只得勒
紧裤带,饿着肚子马上就要冲锋……
王学礼看着那个小战士,声音沉沉地说:
“这几天,我们的生活是苦点,可兰州人民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比我们更苦
啊!我们咬咬牙,把马匪消灭了就好了。”
顿时,雄壮激昂的口号声此起彼伏。
“保持光荣,再立战功!”
“消灭马匪,讨还血债!”
“攻克沈家岭,解放兰州城”……
被密集炮火轰击了20多分钟的沈家岭,支离破碎,一片混乱。只在一个不起眼
的地方,仿佛奇迹般地保存了一片青纱帐,小小的一块玉米地。
就在这时,突击队跃出战壕,在一面鲜艳红旗的引导下,向敌人发起了冲锋。
嘹亮的冲锋号声,在漫天的硝烟中,响彻山巅,震荡霞空。
尖刀排紧追着一面光彩夺目的战旗,架云梯登上断崖,越过战壕,仅十几分钟
就突破敌人第1道防线,将红旗插上敌人阵地。
炮火在延伸。
突击队向敌人纵深发起一次又一次地连续冲锋,在阵地上反复争夺。
沈家岭上,枪声大作,喊杀连天,烟火遮暗了半边晴空。敌我双方扭打在一起,
直杀得天昏地暗,石裂士飞。
敌人为了夺回失掉的阵地,整团整营整连地发起反扑,他们在督战队的马刀驱
赶下,光着上身,穿着裤头,挥舞着马刀,大喊大叫着“天门开了!”“升天了!”
嗷嗷叫着,接二连三地冲上来,大潮一般一波又一波地涌流过来。
马家军都是一群亡命徒,前面的尸体堆成了山,后面的踩着同伙的尸骨继续往
上冲,绿头苍蝇一样,消灭一批,又来一批;撵走一群,又来一群;打不完,驱不
散。
第31团第1营牺牲大半。第2营剩下能战斗的人已经不多了。段忠宪副团长带着
团预备队第3营增援上去。
刚打退敌人一次反扑,来不及恢复被炸毁的战壕,敌人又一次更大规模的冲锋,
分成数路,以扇面密集队形,一窝蜂似地冲上来。
不大一会儿,段忠宪被抬下来了。他带头冲锋时,被敌人机枪扫伤,连中三弹,
由于大量失血,面色苍白,呼吸微弱。他躺在担架上,吃力地睁开眼睛,拉住王学
礼的手,忍住剧痛断断续续地说:
“团长……3营上去了,但情况很不好……敌人正在不断进行反扑……我们要坚
守阵地,一定要夺下沈家岭……”
王学礼禁不住泪水涌出眼眶,望着伤势严重的段忠宪,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果
决地说:
“我上去指挥,一定要攻占沈家岭,你就安心养伤吧。”
他对抬担架的同志吩咐了几句,让立即把段忠宪送到后方医院去抢救。
尔后,他要通前沿电话,大声喊道:
“我立即就上来。你们要坚守阵地,决不后退。两军相遇勇者胜,胜利一定属
于我们!”
放下电话,他跑步冲上前沿阵地。正在这时,敌人已经冲到离阵地只有20多米
了。
王学礼心中充满了复仇的怒火,大吼一声:
“打!狠狠地打!”
接着,轻重机枪一齐开火,集群手榴弹在敌群中到处开花,敌人尸体成堆,队
伍混乱,军心动摇。
王学礼挺身而起,加拿大手枪朝空中猛劲一挥,放开洪亮的嗓门,高声喊道:
“同志们,杀敌立功的时机到了,大家快跟我冲啊!”
指战员们跟着团长王学礼,勇猛冲杀,挥舞着寒光闪闪的刺刀,同敌人展开了
肉搏战。
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刀枪撞击声,和战士们崇高的冲啊杀啊的呼喊声,汇合
在一起,惊天动地。
战斗在刀刃格斗的白热化程度中仍旧继续下去。在这一场激’烈残酷的拚杀中,
似乎既不是指挥员下达的命令,也不是战斗员从操典和教范中汲取来的军事知识,
而是一种什么别的东西在主宰着人们。
这种东西,就是指战员们所肩负的解放大西北的神圣使命。
敌人十分顽固。但敌人毕竟开始败退,尽管这种败退的脚步很缓慢。
战士们在前进。但这种前进很艰难,付出的代价很高昂,每前进一步,都需要
付出生命与鲜血。
说不清战斗持续了多久,战士们已经突破了敌人的第2道防线,将阵地朝前推进
了整整100多米。
沈家岭敌主阵地就在眼前。
战士们前仆后继,仍然追着败退的敌人拚刺刀。现在已经听不到口号和号召声
了。炮弹也只能在远处爆炸,只有最可怕的怒骂声,夹裹着刀枪撞击的锵锵作响声,
还有敌人倒下时发出最后的悲哀的惨叫声。
空气在剧烈地震荡着。由于机枪管和大炮筒散发出来的热气,由于手榴弹和炮
弹爆炸后形成的热浪,由于阵地L到处都在燃烧着炮火,也由于成百上千个人的满腔
愤怒,空气就变得灼热了,仿佛炎阳6月的戈壁,闷热得令人窒息。
王学礼指挥部队,向沈家岭敌人主阵地发起连续攻击。
突击第4连19岁的司号员孙明忠,在连排干部全部伤亡的情况下,毫不迟疑地举
起连长的驳壳枪,向全连剩下的10多位勇士高喊:
“同志们,给牺牲的战友们报仇,冲啊!”
他一手举枪射击,一手抓着铜号猛吹,带头冲向敌阵,和战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