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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救了6个人。……连我在内。”老人那布满皱纹的脸此时显得有些激动,“1500人只活了6个!后来小船上的700多个人就在大海上等着……等着活,等着死,等着做忏悔,好像等了很久……”
……黎明前的大海,平静,安恬,仿佛刚才的暴虐与它无关。
几艘救生艇在海面上漂荡,等待着救援的船只。熹微的晨光在海水的映衬下显得有些阴冷。
获救的人们并没有任何激动,他们悲哀地注视着前方,保持着极度的安静。
艾斯梅一直低着头,他的脸色在即将破晓的曙色中更显得苍白。他留下了生命,却丢失了灵魂。在良心的谴责下,直到1973年他去世为止的岁月里,他一直把自己置于自我放逐的境地,以换取内心的平静……
卡尔挤坐在妇孺之中,他似乎并没有任何的不安。喝一口人们递上的酒暖暖身子,等待着回到他的世界——纸醉金迷的世界之中……
鲁芙呆滞的神情依旧,她那颗麻木的心很难再恢复常态。巨大的刺激、对未来的惶恐使得她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了……
紧靠着她身边的莫莉默默地注视着前方,她的心里更多的是对死者的歉疚。软弱,你的名字是女人。这句话真实地体现了莫莉的处境……
在另一条救生艇中是已经苏醒的露丝。她那苍白的脸上流露着无法描摹的表情,那是一种在遭受巨大痛苦与悲哀后所显出的麻木与迟钝。只有她眼中的泪水与起伏的胸膛表明她还处于激动之中……
船上,劳伊在拼命地挥着手中的火花筒,向远处的船只呼救……
当喀尔巴阡号出现在人们面前时,正值太阳从水天线边露出第一抹光亮之际。在晨光微嘉中,大海蓝灿灿的。夜的黑色暗影还在西边流连,东方却已显出晨的红色幕帘,这两种颜色在头顶上的过渡部分则是一望无际的瓦蓝——
救生艇驶向喀尔巴阡号……
阳光是温暖的,它慷慨地将热量洒向大地,也洒向这些休息在甲板上的孑遗。对于这些人来说,新的生活又开始了。尽管它充满了烦恼和艰辛,然而,生命的可贵,生活的美好,只有他们才悟到了真谛。
露丝坐在阳光下,她的头上蒙了一条毛毯,整个脸部隐藏在阴影里,她尽管疲惫不堪,但是却毫无睡意。杰克的身影总浮现在她的眼前,她的恩绪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他,她幻想杰克也会遇救。他就在这些人当中。也许,当她蓦然回首,杰克就会微笑着站在那里,披一身阳光……也许,他躺在哪一个角落,正在等着她去照顾、安慰,当她扑向他的身旁时,就会听到他那爽朗的笑声,再见他那顽皮的模样……
露丝不相信,这样一个跳动的灵魂会沉寂在大西洋的海底,他的话语就在耳边回响:“哪怕是无根的漂浮生活,也要学会享受每一天。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幸运的游戏……”她从杰克那里学到了对生命的珍惜。去享受人生,她要让杰克的灵魂在她的躯体中得到永生,这样,他们就永远在一起。
露丝与杰克的爱情实在太短暂了,但正因为短暂,就更显出爱火的旺盛。露丝明白,她能够无声无息地把这份爱消耗在永恒的向往之中……
现在,她来到三等舱的人群中。杰克是属于这里的。他不会混入那些上等人之中。因为他说过,这里才有真正的生活。她也是属于这里的人。
身后传来喀尔巴阡号船员的声音:“……这儿不会有您的亲友,这都是三等舱的……”
露丝不经意地回过头去,她才发现,来的人竟是卡尔。
这时的卡尔已经没有当初的潇洒。他头发蓬乱,衣服皱巴巴的,袖子被刮破了一个洞,衬里翻了出来……
他没有理睬船员的话,向甲板走来,似乎在寻找什么。
旁边,一位幸存的老妇在向船员打听她的丈夫:“……棕色头发……棕色的,白胡子……”显然,船员的名单上没有这个人。老妇揪住船员急切地问:“……那,会不会在另一份名单上?”
“就这一份名单”
“……也许在另一条船上……”
“我们尽量帮你找,不过……”
“请你再到别的船上找一找……”
卡尔从他们身边走过,露丝背对着他,观察着他的动向。当卡尔转向这边时,露丝急忙低下头。
卡尔就从露丝的身后擦身而过……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到他。后来他结了婚,继承了百万家业,……可是在1929年那次金融危机中。他破了产,就在那一年他自杀了。这是我从报上看到的。”
老人平静地叙述完喀尔巴阡号上她见到卡尔的经过,给这位商业巨子的一生画上一个句号。
纽约。
大雨滂沦。
自由女神在雨中巍然挺立。
船上,露丝站在雨中,任雨水冲洗着她的全身。
这就是美国,杰克要回到的故乡。在这里有他的根,有他的梦想。他们曾相约,到了这里,他们将一起远走天涯,一起流浪。
他曾向她描述了何等迷人的世界!他曾为她绘制了一幅壮丽的图画,他曾在她的脑海里植下热爱生活的信念,他还给了她最宝贵的爱情之花,
露丝不明白,难道真爱注定要托付给死亡之旅?难道苍天就是这样冷酷无情非要拆散所有的情缘?
问苍天,苍天无语,天若有青,也应为此情此景涟涟洒泪。
看大地,大地无言。地若有意,也要在此时此刻声声哀叹。
雨朦朦,天暗暗。远处***阑珊。
爱情正因为绝望而更显出它的神圣。
露丝默默伫立着,思绪万千。每一时、每一刻、每一情、每一景都在提醒着她,那是杰克的所爱,那是杰克的化身,那是杰克的理想,那是杰克的心愿。她无法片刻抛开对杰克的想,对杰克的念。雨水混着泪水洒在胸前,洒在地上,融进杰克对故土的一片深情中……
“请问,你叫什么?”一名船员来到她的身旁,打断了她的思绪。
“道森。”露丝看了一眼船员,补充道:“露丝·道森。”
“谢谢。”
露丝把目光移向自由女神。纷纷的雨丝将这纽约的象征烘托得更加雄伟、高大。但是它那高举的火炬并没有将泰坦尼克指引到安全的港口,从船上那森严的等级、贫富悬殊的差距以及为争取生存自由的斗争,都看不到它所标榜的自由。
自由女神是纽约的象征,也是泰坦尼克最后的终点,但是它永远到达不了这一港口了。长眠在北大西洋白令海峡的轮船残骸以及那1500个冤魂翘首以望,在他们中就有杰克的亡灵。今天,露丝代表杰克站在这里,了却他的心愿。他可以安息了。
1996年,大西洋。
科研号上。
“我们没有查到杰克的材料,”大胡子路易说,“一点儿资料也没有,”
“当然没有他的资料。”老人安详地说,“因为我没跟任何人提起过他……任何人,甚至包括你爷爷。女人的心就像大海一样深不可测。”
丽莎看着奶奶,她的目光中充满敬佩与神往。
“现在,你们知道有个叫杰克·道森的人,他救过我的命……让我懂得了生命的真正价值。我连他的像片也没有,可他一直……活在我的记忆里。”
大西洋底。
深水潜艇的灯光最后一次照亮泰坦尼克号的残骸。
“科研号,和平2号正在返回水面。”
深水潜艇缓缓地升起,灯光渐渐暗淡……
无际的黑暗重又笼罩这冰冷的水下世界。
海面上,夜色降临。
科研号上***辉煌,水下的船只正向母船靠拢……
巨大的升降臂探出海面,将深海潜艇从海面上收回来——
“本来是打算找到钻石再抽的。”洛威特站在船舷边,拿着一根雪茄放在鼻子底下闻着。
丽莎看着他,没有吱声。
洛威特突然把手里的雪茄扔向大海。
“对不起。”丽莎歉意地说。她理解洛威特的心情,她代奶奶致歉。
洛威特感慨地说:“三年了,我一直想解开泰坦尼克号的谜。”他长叹一口气,“但是我永远不会了解它的奥秘了,因为根本不能掀动它的真情。”
丽莎看着这个汉子,她从***讲述和洛威特的话中悟到了更多的东西。
夜深了。
科研号静悄悄地停泊在海面。
露丝一个人悄悄地来到船舷边。她显然是不想让照顾她的丽莎知道,从床上偷偷起来的。因此,她光着脚,只穿了睡衣。
她的脸上显现出一种与她的年龄不相称的光彩,似乎她被一种情绪所激动,像一个少女在会她初恋的情人。
她来到船舷边,赤脚踏上船栏杆,将身体探出船外——
脚下是翻卷的海水,水下就是泰坦尼克号沉没的准确位置。
老人慢慢张开手,她的手中一个东西在闪亮——
海洋之心。
她手中拿的就是那个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
此刻,她的眼睛迷蒙了。她的思绪似乎又回到了84年前在纽约自由女神像下的那个夜晚……
大雨滂沦中,露丝站在喀尔巴阡号的甲板上,旁边是纽约的自由女神像。她的手伸进口袋里,脸上显出迷惑的表情。
她的手从袋中掏出。手中,是那颗钻石项链“海洋之心”。
老人把手伸向大海,慢慢松开。钻石项链掉入海中,它的链条轻盈地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旋转着,沉向大海的深处……
老人的嘴在轻轻动着,似乎在说着什么,脸上发出圣洁的光芒。
她是在向沉睡在海底的爱人问候着平安;她在向久别84年的爱人诉说着别情;她是在向即将在天国重逢的情人传递着信息;她在向一切爱他们、帮他们的好人祝福——
她把这84年她对杰克朝朝暮暮的思念写进片片浮云,写进滴滴河水,写满蓝天,写遍大地山川。她没有听到只言的回复,没有看到片语的传达。今天,她来到大海上,来到杰克长眠的地点,把这段情又写进钻石项链,托它带给杰克。
“亲爱的,你好吗?”她喃喃的自语声使得海水动荡起来,似乎在回应:“很好,很好……”
起风了,风声像是在问候:“你好吗?亲爱的?”
那是他,是杰克的声音!他在惦念,惦念着久违的恋人!
“我很好,只是想念你……”露丝用深情的话语回答着杰克的关心……
科研号船舱里。
一幅幅的照片摆满桌子。那是露丝各个不同时期的照片。从照片上,我们看到了她对生活的热爱。
今天,我们明白了,照片是为一个久别的人看的,她要告诉那个人,她是在享受生活,在珍惜每一天。
老人平静地躺在床上,幸福地闭上了眼睛,在她眼前,重现了84年前的那未能如愿的场景——
泰坦尼克号豪华的大宴会厅。
门打开了,全船的人都做客于这里。
***辉煌,人们期待的目光迎向前面……
杰克站在楼梯上,伸出手来。
露丝身着自纱裙,风华绝代,与杰克携手,进而拥抱、热烈亲吻……
四周响起热烈的掌声。人们欢笑、鼓掌,一派欢腾……
大厅的拱形圆顶如一轮太阳在他们头上普照,强烈的光芒将世界染成一片白……
……就在这天夜里,露丝安详地离开了人世。
空灵无声的歌似从九天而来,籁鸣啸天、缠绵悱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