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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等,”露丝停住了脚步,她惊奇地望着安德鲁:“安德鲁先生?”
杰克也走了过来,不解地看着在这时仍能无动于衷的人。
安德鲁慢慢转过头来,仿佛刚刚看到他们似的:“哦,露丝……”
“你不想办法逃命吗?”露丝问。
“对不起,没能替你造一艘更坚固的船。小露丝。”安德鲁歉意地说。他的神态虔诚、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杰克注视着他,对眼前这个人不禁肃然起敬。他知道,现在,当安德鲁的成就即将毁灭时,对于一个工程师来说,也就意味着生命的终结。他不可能离开这艘投进他全部心血的作品去逃生。但是杰克不能等下去了,现在船已经倾斜到台上的东西向下滚的地步,马上就要全部倾翻了。
“没时间了,得快走!”杰克提醒露丝。
“等一等,”安德鲁把自己的救生衣递给露丝,“祝你交好运。”
“也祝你好运。”露丝真诚地祝愿着,她注视着工程师安详的面庞,似乎要把他的形象永远记住,然后紧紧地拥抱这位出色的工程师。
安德鲁默默地看着她和杰克消失在大厅的转门外……
大厅的楼梯上。
古威先生和他的儿子穿着晚礼服,慢慢地走下楼梯。他们的神情肃穆、庄严。
船员拿着两件救生衣奔了过来:“古威先生,这是为您准备的。”
“不,谢谢。”古威连看也不看那两件救命的衣服,“我们已经穿戴好了。作为绅士,就是要走也得穿得体面。哦,来杯白兰地!”
甲板上。人们围在最后的几条救生艇旁。
“把绳子拿到这儿来!拽紧了,把它翻过来!明白吗?”拉托在指挥着。人们按他的命令用力地拉着绳索……
史密斯默默地看着他们,他面无表情。旁边,海水正在向船里涌入……
一位中年妇女来到他面前:“船长,船长,我该去哪儿?您说?”
史密斯看了她一眼,默不作声地转过身子向驾驶室走去。
一名船员拿着一件救生衣追了过来:“船长,船长!给您。”
史密斯依旧毫无反应地走进驾驶室。
驾驶室里,海水已经没到舵轮。室内早已没有人影。史密斯推开船长指挥室的门,那里面因为比驾驶室稍高一些,仅地面上有一层水。他进屋反手将门关严。
甲板上,乐队认真地演奏。人们在他们身边往来穿梭,各自逃命,但是他们一丝不苟地继续他们的职业。当最后一个昏符从沃纳的琴弦上飞过,他终于满意地拿下小提琴:“好了,结束了。再见,哈里。祝你好运。”
“再见,沃纳。”
“再见。”
乐师们互相道别,就像在音乐厅演出结束一样。
沃纳待人们走开了,他又举起小提琴,一曲悠扬的乐章又重新飘荡在死亡笼罩的夜空……
琴声里,融进了一种对生命的渴望、对美好的追求、对未来的希冀的情绪,它带着激昂、奋进的节奏向那些惊慌失措、悲哀绝望的人们送去了一丝安慰。此时,这琴声带给人们的不仅是音乐的享受,不仅是临终前的安宁,更多的是对一生的回顾;对无愧无悔的人生一种壮丽的诀别豪情。
琴声留住了即将离去的乐师们的脚步,他们自觉地围拢来,重又加入到这生命乐章之中……
吏密斯静静地站立在驾驶室里,倾听着窗外传来的悠扬的乐曲。他此时的思绪已经飞向浩翰的天宇,在那里,他像鸟儿般任意翱翔。也许,他此刻思绪又回到已往那种海上叱咤风云的时代里,重温那流金岁月中每一次的成功与喜悦……音乐为思绪的恣意驰骋提供了最好的载体,思绪又为音乐的魅力增添了极富个性的篇章……
从窗夕飘入的乐曲似乎迷醉了这条巨轮,于是,它踉跄着倾倒在艺术女神的脚下。乐曲声中,安德鲁打开钟的罩盖,就像往常一样,将钟的时间最后校准。船已经倾斜到站不住人的角度。其他摆在炉壁上的物品纷纷滚落。他用手扶住壁炉,不错眼珠地盯着钟的指针移动。计算着大船下沉的速度。对于他来说,生命的最后一刻并非是毫无意义的等待,他要最后一次亲自验证自己对船解体时数据的推测。或许,他只是将时间前进的脚步暂时停止,让所有的生命都记住这个瞬间。上帝以他的方式惩戒人类的无知,只是,这种教训的代价太沉重了……
船舱里,汹涌的海水在床下肆虐咆哮。但是,床上一对年迈的夫妇却静静地相拥而卧。他们没有去救生艇,也没有找寻求生的途径。命运对他们已经厚待有加了。额外的索求是一种负担,不堪重负的生命需要休息了。躺在床上,与所爱的人同眠,已是最大的享受。
舷窗外那优美的旋律融入这料峭的寒夜里,仿佛带来了早春的盎然生机。床下迅速升高的海水似乎也被这婉转悠扬的乐曲迷住了,减弱了吞没一切的气势……音乐声中,两位老人半个多世纪相濡以沫的记忆,被这春的信息所惊扰,所撩拨,重又涌起。干般情、万种爱,集为一处,化做鬓边轻轻的一吻……
在船的另一边。尚未被海水吞没的舱房内,一对小女儿正在年轻妈妈的安抚下渐渐入睡。灯光洒向这一对天使般可爱的孩子,洒向妈妈慈爱的面庞,洒向这充满柔情的狭小天地……
“……他们从此……在这块安静、美丽的土地上过着幸福的生活,……一直过了……三百年……”妈妈的故事把她们送人了甜美的梦乡……
如泣如诉的乐曲融入这安谧的气氛,更加深了夜的宁静。如果这是一个家,一扇敞开的窗口,我们将从这幅画卷上得到何等美妙的享受。但是,母亲的眼角那晶莹的泪珠提醒我们,这是在一艘即将沉没的船上。在海水马上就要漫上孩子们睡床的时候……
这首乐曲有一个令人欣慰的名字,它叫《上帝与我们同在》。
舱内,海水在灯光的照射下涟漪微动,透过屋内的积水,可以看见地毯上的古波斯图案。由于水的律动,图案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随着不断涌进来的水流,一幅德加画的《舞俑》漂了过来,在水波下,仿佛舞女的裙角在飘舞……
2200人中将有一半以上的人无法乘上救生艇,他们将被大海吞没。
沃纳专心地拉着琴,周围杂乱的人群就像不存在一样,每一个音符在他的弦上飞出,就像音乐的精灵在舞蹈——
魂之舞。
甲板上。
在音乐的背后是混乱的嘈杂之声。那也是灵魂之舞——为了生存,为了活命,为了人世间那些舍不掉、丢不开的财富、情感,权力、义务……一切,一切。
海水已经将泰坦尼克绝大部分淹没了,船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涌入的海水泛起白色浪花,向仅有的空地冲去……
费彼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注意他。他急忙解开地上躺着的托米尸身上的救生衣。对于死人来说,这件救生衣已经失去救生的意义。
船舱里的水开始向甲板上冒了,就像巨大的喷泉,沿着舱梯冲向甲板。四周的海水也向人们四周涌来……
“没有时间了,割断绳子!快点!割断绳子!”怀德在拼命地高喊,企图压倒一切声音。
“给我刀子,给我刀子!”有人大叫。
“快割断绳子!快!”
费彼抄起刀子,用力地割着系着救生艇的绳索。
卡尔紧紧抱着已经被吓得发呆的女孩,惊慌地注视着四周翻卷的海水……
另一边的甲板上,那艘被翻倒的救生艇还没有扳正过来,四周的人们焦急地扳弄着……
海水终于漫上了这最后一块甲板,人们更加紧挪动救生艇的工作……一眨眼的工夫,海水已经没到人们的腰际,此时的海水,再也没有曾经看到的温柔,而是面目狰狞地席卷而来,激起的白色泡沫像发疯者吐出的唾涎,看上去使人心惊……
费彼被一个浪头打入水中,随水冲离了救生艇……
大厅里。
汹涌奔来的海水卷走了在下层没有来得及躲避的几个人后,转瞬间便充满了楼下的全部空间,然后沿着楼梯飞快地向楼上扑来……
身着夜礼服的古威先生被大海这逼人的气势所震惊,吓得说不出话来了。绅士的风度已经荡然无存……
人们纷纷四散逃离,海水紧追其后……
乐队面对着逃散的人群,奏完最后一个曲子。圣公会的赞美诗《秋天》的曲调流过甲板、越过海面,飘散在静静的夜色里。当他们放下提琴时,面前已是一片汪洋……
“诸位,今晚能与你们一起合奏,深感荣幸。”沃纳镇定地向合作者致谢。
史密斯看着驾驶室窗外蜂涌而至的海水,他没有动。霎时,海水以不可阻挡之势,冲破门窗,劈开墙壁,冲进室内,老船长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狂奔的海水里……
围在救生艇旁的人们站在齐腰深的水中仍在等候费彼割绳索。突然,船体猛地向一方倾斜,救生艇一下子翻了,海水立刻涌进船里。卡尔抛开女孩,一把揪住一根绳索,用力地爬了上去……
人们立刻向翘起的船艉跑。船艉后甲板本是三等舱乘客的空间,一下子变成吸引所有人士的去处。上千人的大转移,在这条船上也是蔚为壮观,不少的人掉进大海或跳进大海,但绝大多数人只是在随着人群移动,他们并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延长生命的时限是他们唯一的目的。
向船艉跑并非一件容易的事,由于船的倾斜角度越来越大,因此船上的人也就等于在向一座越来越陡的山峰攀登,这就使得不少人由于年龄与体力的原因,滑了下来。跌入水中。
杰克和露丝也在混乱的人群中。
杰克趴在船桥的栏杆上,向下看了看,他嘱咐露丝:“我们得尽量呆在船上。来!”说着,他领着露丝向上面冲去。
大厅里。
汹涌的海水不断冲击着大厅的四壁。水势迅猛地上涨,人们在水中拼命地挣扎。片刻工夫,水已经漫过了安德鲁放在壁炉上的座钟……
勒杰也在大厅里,当海水冲进来时,他首当其冲,幸好,他及时抱住了楼梯栏杆,勉强稳住了身体,没有被水冲向下层。
外面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向舱内。薄薄的玻璃无法阻挡海水巨大的压力了,很快玻璃便被水挤得粉碎,海水马上向舱内狂泻。一些人被水从小窗户里冲了进去,淹没在船舱里……
费彼此时已经被水冲到窗口,他用力挣扎.总算没有遭到冲进去的厄运……
外面船桥上,杰克领着露丝来到边上,杰克叫露丝:“来,跳!”
露丝犹豫了一下,杰克拉着她的手:“我拉着你跳!”
露丝不再犹豫了,她猛地一跳,跌倒在下一层甲板上。一位留胡子的男士过来:“我来扶你,小姐!”
露丝转身大喊:“杰克!”留胡子的男士转身向船艉跑去。
“来!”杰克出现在她的身边……
救生艇处。
救生艇倒是脱离了绳索,海水已经将救生艇浮了起来,但是由于刚才烟囱的倒塌,使得船里进了小半海水。人们只好坐在水中。费彼游到救生艇边,他刚才冒着生命危险割开了绳索,现在他自认为当然可以上船了。但这时一个浪打来,船几乎倾翻。卡尔用船桨一下把费彼捅进水里:“滚开!”
费彼大叫一声,掉进水里。他又爬上船舷。卡尔大叫:“下去,船会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