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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发混着汗水粘在脸颊，表情委屈又倔强。
“你还想待几天？”语气明显地不悦。
萧可真的有点恼了，去那里，是他的意思，可看样子，他好像并不想让自己在那里多待。
“拜托你讲讲道理，不是我要去上虞县的。”
萧也林淡然一笑，不置一语。
车子驶入高速，萧可迷迷糊糊地犯困，下午的时候疯玩了那么久，这个时候觉得累了。靠在冰凉的车窗，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萧也林的视线落在她的睡脸，看得出，她睡得很熟。雪中开车，路上滑，萧也林怕猛然刹车，惊到她，就轻轻地将她拉过来，让她枕上自己的腿，睡的舒服些。
萧可的脑袋找到了依靠，本能地在他腿上蹭了个舒服姿势，双腿蜷缩在座椅上。修长洁净的手指轻轻地拨开她额前的碎发，萧也林伸手将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身上。
萧可睡的很沉，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有人轻轻拍打她的脸颊，她才悠悠转醒。
她的头搁在他的腿上，身上还盖着他的外套。这种奇怪的姿势让萧可十分不自在。坐直身子，盖在身上的外套顺势滑了下来。她看向窗外，外面漆黑一片，只有零星几盏灯火。完全没有城市街道夜晚的繁华。
车子停在一座院落前。
“下车。”萧也林拉开车门。
萧可赶忙叫住他：“你的外套。”
萧也林扫了一眼她双手递过来的衣服，淡淡地道：“外面凉，你披着吧。”推开车门，下车。
郑克明下车为她打开车门，她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刚出车门，一阵凉风吹得她一哆嗦，赶紧将他的外套紧紧地裹在身上，跟上萧也林。
“几点了？”萧可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问道。
夜里很静，这里没有下雪，但潮潮地凉风迎面吹在脸上，很冷。萧可又一哆嗦，本能地退到他身后，用他的身体挡点风。
“晚上11点。”萧也林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淡笑不语，只是渐渐放慢自己的脚步，让她能够跟得上。
郑克明停好车，沉默着跟在他们十米开外的身后。
上墓
“哎呀，你们总算到了，听说通往这里的高速公路因为大雪都封路了，我真怕你们被堵在路上，幸好幸好！”一个声音从前面传来，萧可从萧也林身后伸出脑袋，视线与说话的人装上。
那是一位年纪大概40左右的妇人，长相穿着都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很亲切。注意到那妇人也在打量自己，萧可又把脑袋藏在他身后。
萧也林伸手握住她的，将她轻轻地从自己身后拉出来，进了一间旅馆。
萧可低头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一言不发。
“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
萧可抬头打量着这间旅馆。布置虽不奢华但也雅致。
“闺女，这上虞县不比你们城里，但我这家旅店已经是这个县最好的了！”
萧可收回打量的眼神，侧头看着店老板，笑了：“这里的布置，让人感觉很舒服。”
那妇人听到萧可的话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笑容。
“她是你姑姑的朋友，刘玲。”
萧可诧异萧也林的介绍，只好乖巧地问候：“玲姨好。”
刘玲笑道：“好好，”递给萧可一杯热水，“也林，这闺女长得可真漂亮，不愧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萧也林的眼神制止了。
如果说上一句是无意的，那接下来这句无疑是故意的。刘玲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不愧是他的女儿。”
萧可悠闲地喝着水，一副完全没有听到的样子。
刘玲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看见后进来的郑克明，没再说什么。
房间门口。
“进去休息吧，不早了。”萧也林道。
“她好像不怎么欢迎我。”
他低头俯视着她。她则一直低着头，他看不到她的表情。
良久，他伸手抚上她的发顶：“好了，早点睡，”说着，递给她一个包，“明天带你出去逛逛，洗个澡，晚上盖好被子，别感冒了。”
萧可抬头看他，他嘴角噙着笑，正宠溺地望着自己。
他说完，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她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房门之后，她才有点回过神。低头看着手里的提包，打开随意瞅了一眼，是些换洗衣物，就连内衣内裤都在里面。萧可深吸一口气，转动门把手，走进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一早，萧可就被叫起来了，说是要带她到处逛逛。结果，她只好一分钟打五个哈欠，很不情愿的跟着出门了，天很冷，萧可只想睡觉，暖暖地。
萧可看着萧也林，又狠狠地打了个哈欠。这个人总是精神饱满地，那双眼睛永远都是那么清亮有神，毫无疲色。
她就不行，换了地方就睡的不踏实。
萧可坐在车里，懒洋洋地看着窗外的景色，这座小城古香古色，很美。青石板路，没有突兀的高楼，很安逸，很自在。
萧也林看着懒懒的她，嘴角含笑。
萧可突然转过脸，看着萧也林。他完全没有一丝的尴尬，坦然地看着她。
她咬唇，指着正在开车的郑克明：“这个人，可信吗？”
郑克明没想到她会问的那么直接，身子猛地一震。
萧也林笑了。萧可莫名地看着他。她明明很严肃地在问他，他却完全地不以为然。
“当然，他的驾龄有十年了，你在担心什么？”
“是吗？”萧可瞥了郑克明一眼，小声对郑克明道：“驾照带了吧，我看看。”
“可小姐，这驾照我真的有用，不能随便给您。”
萧可本来也无心要他驾照，现在听他这么说，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那个人的身份证还在自己身上。只是“可小姐”这个称呼，她不怎么喜欢……
她抿嘴而笑，将视线重新投向窗外。
萧也林注视着她，神色柔和。
萧可现在可以肯定，萧也林绝对已经知道郑克明的来路，而且肯定比她知道得多。刚才的对话，萧也林也有意无意地告诉了她，郑克明这个人，她可以信赖。之所以要看郑克明驾照，完全是因为萧也林为她摆了个台阶，她也就随着下来罢了。可没想，郑克明似乎对自己的身份证还分外在意，毕竟她有借看之后而不还的前科。
萧可被带到一处墓地。她询问地看向萧也林。他只是下车向前走。萧可跟上他。
他在一处墓碑前停住脚步，萧可看向墓碑，季平生。
跟在后面的郑克明上前，深深地鞠躬。萧可看着他，有些不耐烦地站在那里，东瞅瞅，西看看。郑克明恭敬地眼神落在萧可身上，这才注意到她在自己身后东张西望，不悦之色隐隐浮现，随即转过头，发现萧也林正注视着自己。
萧也林上前拉起萧可的手：“走吧。”
“好。”萧可乖巧地顺从着。
郑克明看着离去两人的背影，神色越来越沉。
萧也林抚顺萧可被吹乱的长发：“想去哪里？”
“我刚才看见海了。”萧可低声道。
“好。”他笑了笑，将她冰凉的手握在自己温暖的手心。
去海边的路上，萧可眼神扫向正在开车的郑克明，眼球一转：“郑克明。”
郑克明没想到她会叫自己，有些闪神之余，立即回道：“是。”
“以后不许叫可小姐，听着别扭。”
“那，我该怎么称呼您呢？”
萧可将自己的手从萧也林温暖的手中抽了出来，心中有些落寞：“你不知道我姓萧？”
郑克明立刻会意：“是，萧小姐。”
“谁是小小姐？你认为的大小姐又是谁？以后没事别称呼我，从你嘴里出来的称呼，没一个满意的。”
萧也林淡笑不语。她的那句“我姓萧。”是在提醒他们三个人。
突变
水天相接，萧可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风很凉，萧可站在沙滩上，海浪一波一波地，淹没她的双脚。很凉，但她却不想退后一步。萧也林终于看不过去，上前想将她拉开，但她的视线却被一个小瓶吸引。
萧也林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那个小瓶。那个小瓶是被海浪推过来的。萧可弯身将那个小瓶捡起来，置于两人之间。
小瓶没什么稀奇，只是里面被装满水，而且水里还有两个会动小东西，就有些罕见了。
里面的两个小东西有两三厘米长，通体透明，飘在水中，拍着两只透明的小翅膀，在水中游动。身体中间是红色的。
萧也林莫名地看着她手里的那个小瓶，有些惊讶。
“好漂亮……，”萧可笑：“可是它们是什么啊？”
萧也林视线转到萧可脸上，“冰海精灵。”
“冰海精灵，还有这种生物？”萧可打量着手中的玻璃瓶，“长的漂亮，还有这么好听的名字。”
萧也林注视着她灿烂的笑脸，第一次看她那么灿烂地笑，是在昨天，她放学的路上，跟她的朋友们，笑得无邪爽朗。这一次，她笑的无所顾忌，发自内心的笑。
“你再多说点关于它的。”萧可盼望着看着他，笑。
“这么高兴？”
“哦，”萧可顿时敛下笑容，转身背对着他，“只是有些好奇。”
“冰海精灵，浮游软体动物。它们雌雄同体，中间红色的是消化器官。生活在北极、南极，一些寒冷海域的冰层之下，在日本北海道地区也有发现。”
萧可看看手里的小瓶，抬手用力地将瓶子扔进了大海。
“那它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希望它们早点回家。”
萧也林笑，伸手拨弄她额前的刘海儿。
萧可偏了偏头，躲开他的手，不敢看他一眼：“风大，我冷，想回去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将双手慢慢地□裤兜。
郑克明见萧可走了过来，赶忙下车帮她打开车门。萧可扶着车门，咬唇，愤然回头，怒道：“你疯了吗？！我是谁，难道你不知道吗？！还是，你要故意这样撩拨我的情绪！对于你的世界，我不感兴趣，也不能感兴趣！请你不要把我算在里面！！”
萧也林淡笑，轻声道：“你已经身在其中了，不是吗？”
萧可甩上车门，死死地咬住嘴唇。我怕自己会沉浸其中，再也无法自拔。这一句话，萧可硬生生将它吞了回去。
郑克明抬头看向萧也林，碰上萧也林的视线，复又低头帮他拉开车门。
萧也林却拉开副驾驶旁的车门，坐了进去。郑克明赶忙回到驾驶位上，发动车子。
晚上，萧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起床，套了件衣服就出去了。
郑克明正准备睡觉，突然听到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她，着实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来人，也忘了把人请进来。
萧可看了他一眼，顺着门缝就挤了进来。环顾一周，坐在了一张靠椅上。微微抬眸，含笑：“我们谈谈。”
人很美，美得让他一时忘记了呼吸。
萧可挑挑下巴：“坐啊。”
郑克明突然有些紧张。她虽然才18岁，但此时周身散发出的气场，却跟萧也林，有十成十的相像。他递给她一杯水，自己也坐了下来。
“我认得你，当年季叔叔身边的那个大哥哥，就是你吧。”她记得，当时那个总是站在季叔叔身后，叫她“可小姐”的大哥哥。
郑克明不语。
“我不管你在萧也林身边是为了什么，想做什么，都希望你停止吧。”
郑克明抬起头，看着她的脸。
“我妈已经不在了，”萧可深吸一口气：“她临终前，希望他是幸福的，所以，我也希望，你不要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情。”
郑克明笑了：“现在的萧也林，是我想伤害，就能伤害的吗？萧小姐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他明显地强调“萧”这个字，语气充满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