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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宫旧事-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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猷和几个参将早已悚然变色,只有胡宗宪不动声色,屡屡用眼睛压制住他们的异动。
  
  看着下面军容不整、站得歪歪斜斜的兵士,曹懿脸上有遮不住的轻蔑之色,“杀敌时不见你们争先恐后,祸害百姓却是人人奋勇向前。你们知道什么是军令?军中无铁律则不刚,凡军令所指,无有违逆!凡军令所向,虽刀俎当前,亦不得退!”
  
  众人见他肃杀的脸色,个个心惊胆战,面如死灰,顷刻间跪下了一片,纷纷哀求道:“下次再也不敢了,请提督大人饶命。” 
  
  曹懿双眼冷冷一扫,乱糟糟的校场忽然肃静下来,静悄悄一声咳嗽不闻。沉默良久,他才开口道:“违逆军令者断无赦理,可是国家正在用兵之际,我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他走下将台,指着八十步外的箭垛,“以此地为限,骑马通过,箭中靶者,死罪赦免,改五十军棍惩戒!” 
  
  此语一出,下面立刻响起一片微微议论之声。 那名宣示军令的年轻参将忽然排众而出,跳下将台大声道:“曹提督,今日水汽弥漫,视线受限,八十步的距离,实在是强人所难。大人既然没有赦免之意,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曹懿诧异地回头打量着那个参将,见他身材高大,皮肤晒得黑红,浓眉朗目之间透着一股冷峻和骄傲,略微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年轻参将平手于胸向他行了个军礼,“末将戚继光,盔甲在身,不能跪拜,请提督大人见谅!”
  
  曹懿挑起一边眉毛,再次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才点点头道:“原来是戚参将,久仰大名。” 
  
  戚继光被他的目光盯得浑身一颤,却没有退缩,反而提高声音道:“”提督大人如果不信,可以亲自一试。”
  
  曹懿的眼睛里刹时有怒气一闪而过,他冷冷问道:“你平日骑射,要设多远?”
  
  “回大人,天气晴好的时候为一百步。”
  
  曹懿仰起精致的下巴,抬头看看乌云密布的天空,无声一笑,吩咐左右:“传令,将箭垛再挪后二十步。”
  
  那些亲兵与曹懿相处久了,听他说话的声音已是暴风雨发作前的征兆,不敢怠慢,立刻有人飞跑过去布置。
  
  将台上的胡宗宪紧张地站了起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曹懿咬着嘴唇,紧盯着缓缓退后的箭垛。对面红旗很快摇了三下,表示箭垛已就位。他走进队列,从一个兵士背上解下一张细木弓,试了试弓弦。亲兵牵过马,又从自己的箭壶中取了三只箭,连着缰辔一起递给他。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诺大的校场寂然无声,几干双眼睛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因曹懿生得过于清秀斯文,人人心里皆存了轻视之心。见他携了弓箭翻身上马,身姿曼妙轻盈,已有人忍不住轻轻叫了声好。待他双腿轻轻一夹马腹,那马便风驰电掣一般冲了出去,绕着校场跑了半圈,渐渐驰近放箭之处,他将两只箭咬在嘴里,双手放开辔绳,转身搭箭开弓,嗖嗖嗖竟是三箭连发。人群静寂了一下,忽然爆发出震耳的欢呼声,三箭居然全中红心。
  
  曹懿策马过来将弓箭扔在戚继光脚下,嘴角微微含笑,“戚参将,体恤兵士并不是一味护短。”
  
  戚继光窘迫得满脸通红,却依然不服气,“末将只听令于胡总督与俞总兵。提督大人在军营中行军法正军纪,已经超越权限。”
  
  胡宗宪登时变色,大声呵斥道:“戚继光,你胡说什么?给我退下!”
  
  曹懿瞪着他,顿时脸色发白,冷笑一声道:“我来浙一年,从未动用过钦差金牌,这先斩后奏的权力,今天用一下也无妨。” 他跳下马走回将台,将腰间镌刻着“如朕亲临”的金牌解下,“啪”地一声拍在案上,向胡宗宪一揖,“曹某今日要代皇上正一正军纪,胡总督,僭越了!” 
  
  胡宗宪脸色有点苍白,点点头,走至将台口沉声道:“曹提督代天子暂行军令,所有将士谨遵圣命。”五千军士齐声应答。那些军官却全都沉默地盯着曹懿,神色各异。曹懿心里明白,此刻只要自己略一示弱,以后在这些人面前就别想再说一句话。
  
  两滴冰凉的水珠随风飘落在脸上,他长吸一口气,抬手缓缓抹去,声音冰冷无情:“将箭垛挪回八十步,所有人依次骑射。”
  
  最后仍有十几个人箭脱了靶,跪在地上已是面无人色。曹懿看着他们,神情复杂,眼神中既有悲悯,也有恨铁不成钢的惋惜,终于咬咬牙下令:“都绑起来,按军法行事。” 二十多名中军军校立刻上前动手捆绑。
  
  见那十几人当中还有两个小旗服色的军官,俞大猷当即站起来道:“对军士殊少管教,这是卑职的失误,所有训诫与惩罚,请由卑职代领。只望曹提督网开一面,再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曹懿看着他,黑不见底的眼睛里几乎要冒出火来,语锋凌厉:“卫所官兵职位世袭,每月有朝廷钱粮供着,这些人不念国恩,反而败坏军纪,修武不力,空耗朝廷粮饷,留着还有何用?不杀何以谢天下?” 他一声断喝:“拖出去,砍了!”
  
  校场中刹那间号角齐鸣,在风中呜呜咽咽回荡。接着石破天惊似的三声炮响,十几颗人头顷刻落地,一声炸雷响过,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人人惊悸,却无人敢动一下。血水和着雨水缓缓流淌,浓重粘稠的鲜红逐渐变成淡淡的粉色。
  
  一片死寂的校场上,只有曹懿清澈的声音透过雨雾清清楚楚地传过来:“大家都有父母亲人,他们在土地上劳作的苦楚艰难,你们比我体会更深。以已推人,地方百姓如此含辛茹苦,种田纳赋供养军队,如果不能保障百姓的家园生命安然无恙,要军队又有何用?朝廷也有对不住大家的地方,欠下的饷银,我以全部私人身家担保,一个月内定将全数发放。”
  
  胡宗宪怔怔地望着暴雨中戎装挺立的曹懿,只觉得嘴里发苦。公堂之上见他处事平和内敛,今日方得见真颜色,原来竟是一个极不好惹的角色,自己一直以来倒小瞧了这个年轻的御前钦差,他的心里反而生出了钦佩亲近之意。
  
  回到提督府,曹懿实在支持不住,一头倒下。他最近几日一直发着低热,勉强撑着办事见人,乏得精疲力尽。校场上被一场暴雨浇透,射箭时又脱了力,牵动旧疾,心口痛得死去活来。 
  
  周彦问清缘由,气得浑身发抖,冲着他大发脾气:“你一向由着性子胡来。丝毫不计后果。先生当年为你四处寻医问药,差点送了性命,这番苦心,你竟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即墨扶着已经痛得直不起腰的曹懿,哀求地看着他:“彦哥,别说了。” 
  
  曹懿按着胸口吃力地喘息,目光中透出无法言述的伤痛绝望,“生亦何欢,死亦何哀?这样苦苦求生,我早就受够了。”
  
  周彦登时语塞,半天说不出话来,忽然间勃然大怒,抬起脚向桌子踹去,“砰”地一声,桌上的茶杯碗盏、笔墨纸砚稀里哗啦滚得满地都是。恰好沈襄从廊下端着药进来,他一把夺过药碗,用力摔在地上,大吼道:“还吃什么药,有什么用?”头也不回冲出门去,屋内只留下沈襄、即墨两个人面面相觑。 
  
  曹懿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是额头上一根青筋别别直跳,胸口起伏不定,显然也气得不轻。
  
  窗外狂风裹挟着暴雨,肆虐地倾泻着,一道闪电划过夜空,惨白的电光映得他脸色雪白,沈襄见他疼得嘴唇颤抖,额上一层冷汗,心中不忍,拧了一条热毛巾替他轻轻抹去。
  
  守到将近四更,沈襄才被即墨赶回房间,他脚步虚浮地摸到自己的床边躺下,立刻就睡得不醒人事,梦里只有哗哗的雨声。正睡得香甜,觉得有人拼命地推他,“端砚,快起来。”
  
  沈襄费力地睁开眼睛,见窗外已经大亮,晨光满室,雨倒是停了。即墨双眼熬得通红坐在床边。他一骨碌坐起来,问道:“怎么了?”
  
  即墨揉着眼睛道:“你忘了?今天要在烟波楼宴请杭州富商,胡大人请公子这就过去。我的脚伤了不方便,你一起去吧。”
  
  沈襄摸到衣服飞快地穿上,一面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即墨看了看沙漏,道:“巳时三刻。”
  
  沈襄系纽扣的手顿住,曹懿与胡宗宪商量宴席细节时,他就在旁边伺候茶水,这场筵席,听上去竟是一场鸿门宴,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事发生。想起昨夜曹懿白得吓人的脸色,疼得厉害时生生把嘴唇都咬破了。白天水米未进,又这么折腾一夜,铁打的人都受不了,如何撑过今天这一关?楞了一会儿才问道:“他后来有没有睡几个时辰?”
  
  即墨转过头,神色黯然,“ 卯时以后心痛才慢慢缓了,刚安静下来躺了半个时辰,胡总督的催命符就到了。”
  
  “老天,这不是拼命么?”沈襄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能改期么?你为什么不劝劝?”
  
  即墨苦笑了一下,“定好的日子,布署了几天,哪能说改就改?你来的日子短,以后就习惯了。咱们这位爷,外人瞧着儒雅斯文,实际却是个犟脾气,他认定的事,别人说什么都没用。唯一敢和他叫板说不的,只有彦哥。”
  
  沈襄登上靴子,一面跟着即墨往外走一面问道:“彦哥呢?”“天亮倒是回来了,然后拿着公子的手谕去了卫所,赶到烟波楼布置去了。”
  
  沈襄的心立刻扑通扑通狂跳,“真有这么严重?”
  
  “我也不知道,到时候看吧。”
  
  曹懿正坐在桌边若有所思地喝茶,见他们两个急急进来,温言道:“不用着急,去洗把脸,把早点吃了再过来。”他看看精神萎靡的沈襄,眼中有一抹怜惜,“即墨再辛苦一天,端砚就不要去了。”
  
  沈襄偷偷瞧了他两眼,除了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和平常相比,他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异样,心里暗暗舒了一口气。听他留下自己,不以为然地笑笑,“你是怕我坏你的事?别忘了,现在我是曹府的家生子奴仆,名叫端砚。”
  
  曹懿静静看了他好一会儿,才点头道:“也好。即墨脚受伤,出门总是不方便。”清晨的光线里,他的双眸看上去特别黑特别大,蒙着一层湿漉漉的水气。沈襄忽然有点不安,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第七章 筹饷
  烟波搂位于杭州城的西南,临近西湖,周围一带粉墙碧瓦,郁郁丛篁中拥着一座飞檐画壁的二层小楼,正中匾额上题着“太白醉仙”四个字。
  
  杭州城内有名的富商几乎都汇集在烟雨楼,二楼撤掉了所有分隔的屏风,正中摆了七张八仙桌,已坐满了人。这些人平日虽各据一方,相互之间却互通声气彼此照应。接到请贴,个人心里都明镜一样,知道这场筵席另有文章。但看那请贴上郑重其事地盖着军务提督曹懿和浙直总督胡宗宪的私印,竟是隆重异常,虽然心里揣着不安,还是依着时辰按时出席。胡宗宪在杭州四年,早已被人熟悉,而传说中的年轻钦差,平日一向深居简出,很多人怀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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