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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反在子夜-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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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血案’中,多亏你指点迷津,才得以圆满结案。”
      李经世忙说:“孔兄,你还不知道呢。这次如果不是谭先生暗中施计营救,你恐怕
已不在人世罗!”
      “噢?!”孔庆凡想起刚才发生的事,还心有余悸。他一生不知办过多少命案,各
种惨绝人寰的杀人现场皆已司空见惯,可今日自己差点命丧黄泉,才真叫他感到毛骨悚然!
他一把拉住谭炳坤先生的手说,“孔某未曾为先生效力,不知为何得到先生如此厚爱。”
      谭炳坤不以为然地道:“孔先生的才智,向为我等钦佩,今闻先生蒙难,我们能见
死不救吗?走,请上楼坐坐吧。”
      他们来到楼上李经世的办公室里,头道茶毕。李经世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孔副
总队长,你与中共地下党搭上关系,是否确有其事?”
      “冤枉!冤枉!你们想,共党能要我这号人吗?”
      “那倒难得讲,”谭炳坤说,“人家傅作义过去在战场上与共军杀得难解难分,如今
起义了,还不是照样做大官。共产党的统战政策倒是很宽厚的。”
      李经世接着道:“常言说,无风不起浪。章旺如果没有掌握你通共的真凭实据,能
问斩于你?”
      “咦——”孔庆凡长长地出了一口秽气之后,把章旺如何接到军统局武汉站密令炸
毁堤防、水厂、电厂、船码头等等重要公共设施,再把保警总队拉上山去打游击,遭到他的
反对和受到手下官兵的拥护,致使章旺恼羞成怒,诬他通共,想借此杀鸡吓猴的事一说,与
谭炳坤估计的完全一样!
      谭炳坤听完,微笑着,突然出其不意地问:“假如要你真通共,你干不干?”
      “我?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那么,我们要你炸毁堤坝、水厂、电厂,这意味着什么?你想过没有?”
      “我不傻,我当然明白汉口就要换主了。”
    38、前途莫测
  孔庆凡呷了一口浓茶,显出极度疲乏的样子。
      “孔副总队长,你太累啦。”谭炳坤引而不发地道,“现在先用车送你回家休息。兄
弟改日再到府上拜望。”
      李经世随即揿了一下电铃,隔壁秘书室的孙翠屏闻声进门。李经世吩咐她道:“孙
秘书,请给孔副总队长派一辆车。”
      “是。”孔翠屏应了一声,把一封信放在李经世的办公桌上说,“李局长,您家的信。”
      李经世并没在意,等他把孔庆凡送出办公室,再坐到皮圈椅上,不经意地朝那信瞟
了一眼,眼光却突然凝滞了!他抓起信封一看,那娟秀的字迹,竟是妻子的手笔!他撕开信
皮,抽出信笺,浑身激动得不自禁地哆嗦起来。妻子在信中说:她和三个孩子,在他派去的
一个朋友帮助下,设法买了飞机票,并护送一家四口安全到达重庆。
    这时,送孔庆凡上车的谭炳坤进来了。李经世马上把手中的信笺一扬说:“老谭,老婆
从重庆来信了!”
      “好呵!这下终于脱离白老总的虎口啦!”谭炳坤也禁不住由衷地道。
      白崇禧连同他的座机像一颗灾星,在武汉降落了。
    就在白飞回汉口的第二天,无线电波传来了南京解放的消息。为了暂时稳住华中的阵脚,
几天后,武汉三镇的大街小巷贴满了杀气腾腾的“十杀令”。“通匪”杀!“聚众、结社”杀!
“罢工、罢市、罢课”杀!……霎时间,白色恐怖的气氛甚嚣尘上,三镇市民人心惶惶,使
飞涨的物价一涨再涨!
      此刻,躺在家里的孔庆凡索性以歪就歪,在家称病,不去上班。岂料,这日子也如
油煎火燎一般,极为难过。
      第一天,保警总队的僚属们络绎不绝,上门慰问。说是“慰问”,其实都是前来诉
苦和找孔庆凡拿主意的。僚属们反映说:孔坐李经世的汽车驶离大操场后,杨庆山把章旺当
众训斥了一顿,也扬长而去。章旺本想借李经世之刀干掉孔庆凡,以达控制保警总队的目的,
谁知,这一目的未达到,反使自己的威信更加扫地。下午,他又同时接到两个命令:一个是
军统武汉站的,命他派先遣队去大别山筹建游击驻点,以便实施爆破计划后,把整个总队拉
上山去;另一个命令则是华中“剿总”下达的,则命他实施爆破计划后,随鲁道源的武汉守
备司令部,南迁广西。因而,搞得章旺焦头烂额,莫衷一是。眼下的保警总队到底何去何从,
大家就都聚首于孔庆凡的门下,请他登高一呼!其实,刑警出身的孔庆凡,他的眼力仅限于
对犯罪现场的痕迹、物证的观察和判断上,却缺乏将帅们善观天下风云的胆识。所以,在抉
择保警总队命运这件事上,他哪拿得出自己的主见来呢。
      第二天,除保警总队仍不断有人上门外,还有两个人先后拜访了他。一个是现任汉
口市警察局刑事队队长,另一个是七分局的一个局员。这两个人都是他担任刑事队队长时无
话不谈的下属。他们两个人都先后给他指明了一条可以不离开汉口的出路———那就是孤立
章旺,率领保警总队的警官、长警起义。他一听,吓得连气都几乎透不过来了。是夜,他的
妻子也向他喋喋不休地诉说,谁家乘船到重庆去了。他抢白妻子道,这回可不是抗日战争,
武汉保不住,重庆保得住吗?妻子又说,谁家在黑市上买到了去香港的火车票。孔庆凡又抢
白道,香港是挥金如土的地方,我们住得起吗?妻子一听,哭哭啼啼地更是诉说个没完没了,
某某人没良心,抛妻弃子,去向不明……这一回,孔庆凡没再抢白妻子,也不由得黯然神伤
起来……
      第二天早上,他无精打采地起床后,经过一番思考,终于觉得与其在家坐以待毙,
不如先到队上,看看风向,与相好的僚属们商计商计对策,再作最后计较。他于是穿上制服,
催老婆把早点端上桌,可早点还未吃到嘴,一辆吉普车开到了家门口,从车上跳下来的却正
是章旺。章旺一来表示慰问,尽释前嫌;二来告诉他一个消息,由他负责监控的一个共党嫌
疑分子出逃了!
    39、屋漏偏逢连夜雨
  共党分子的出逃,对孔庆凡来说,不啻是个晴天霹雳!他心里明白:杨庆山虽为他救了
驾,但并不等于强加于头上的“通共”罪名已经取消。而今,由他负责监控的这名姓林的女
共党嫌疑分子又在他称病期间跑了,这还得了!孔庆凡把筷子一放,与章旺同车来到保警总
队,立即召集负责监视的十二名保警了解情况。
      据班长反映说:今天一早,他带着三名身着便衣的保警到嫌疑分子家前后门,去执
行监视任务。当班长和一名保警坐在其家斜对面小餐馆过早时,其家的女佣黄妈照例到餐馆
来买早点。班长见她只买两个面窝,而平时总是买六个,就随口问道:“么样只买你一个人
的?你家老爷和小姐吃什么?”哪知,那老妈子一听,脸色刷地变了,经进一步追问,方知
其家父女已于昨日离家出走,说是到香港去了。
      孔庆凡听完班长的叙述,接着问:“这两个人,一个年近六旬,又患了心脏病,行
动不便;另一个挺着大肚子,快生小孩子,而你们有十二个人,轮班守着,他们是么样溜出
门的,你们讲讲看。”
      众军警自然晓得任何谎言都蒙不住处事精明的孔副总队长,只得如实作答。情况是
这样的:昨天早晨,班长带着三个人上早班,他们先围着院子转了一圈,各人找了个摊担或
餐馆过早去了。吃罢喝足之后,又分别上菜市场,从卖菜的小贩那里捎了一把小菜,便各自
回家了。直到下午一点半钟,才又赶来点个卯,两点钟,向班副交了班,又回家了。下午两
点,班副和三个弟兄接中班后,就一同去四季春茶楼,要了两壶茶,喝茶抹牌,一直抹到天
黑,快到戒严、宵禁时间,才各自回家。而本来应值夜班的四个人,因为想到全城已经戒严,
谅那个老家伙和那个大肚子都不敢出门,所以,干脆都未去值班。
      “混蛋!”孔庆凡勃然大怒,复又摇头叹气,无可奈何地道,“像你们这样,么样不
误事呵!”说完,孔庆凡当即把大家分成几个小组,一一交代了方法和任务,把他们分派到
机场、轮船码头、车站和出入武汉的各咽喉要道。自己则带着一名军警乘吉普车直奔林家门
口。
      孔庆凡作了这一系列调查之后,感到心中已经有底,才上了吉普车,汽车在马路上
飞跑着,他看看日已偏西,突然觉得饥肠辘辘,这才想起忙碌了大半天,连早、中饭都还没
吃。于是,吩咐开车的保警先送他回去吃了饭再说。
      吉普车在孔庆凡的家门口停下。他刚下车,妻子就急匆匆地赶出来道:“哎呀呀,
你么样这时候才回来?有位先生在家等你好半天了。”
      “是哪个?”
      妻子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屋里有人接腔道;“是我。么样,没想到吧?”
      孔庆凡抬头一看,只见谭炳坤身着长衫反客为主地站在大门口拱手相迎。他立刻大
步上前,紧握着谭炳坤的手道:“哟,是谭参议员呀!失陪,失陪了!”
      谭炳坤笑着说:“局座不放心,要我来探视探视总队副的身体。不想,你一早就上
案子去了。”
      “岂敢,岂敢。我还没有到李局长和谭兄家里谢恩,反倒有劳大驾亲临寒舍,不安
哪!”
      一阵寒暄过后,贤惠的妻子为丈夫和客人在房里摆好了酒菜。三杯老酒下肚,谭炳
坤略表关切地道:“么样,案子有眉目吗?”
      “不瞒你说,今早一听那个姓林的女共产党跑了,我当时压力很大。但,刚才把情
况一摸,觉得交差不难。”
      “噢?”谭炳坤不觉一惊。他看孔庆凡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心想,他一定摸到了这
名女共产党出走的有关线索。于是问:“不是说,他们都去香港了吗?你能把他们都弄回
来?”
      “烟幕。这都是他们施放的烟幕。”孔庆凡一仰脖子,干了一杯说,“我可以肯定地
告诉你,林家父、女都还在汉口。”
    40、“逼上梁山”
  “既是这样,那他们不正好可以一同去香港吗?”谭炳坤故意问道。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孔庆凡满有把握地说,“其一,林老先生有心脏病,而林女
士大腹便便,即将临盆,能出远门吗?其二,据说林女士是个共产党人,在牢里曾吃了大的
苦头,都不动心,而今汉口即将为共军所得,她肯离开这块地方吗?其三,如果他们真要去
香港,那也是早就暗地谋划好了的。但林家连价值甚巨的古董玩器也未收捡起来,可见他们
只是换个地方,临时隐蔽一下罢了。”
      “但,偌大的汉口,你到哪里去找呢?”
      “这有何难。”孔庆凡说,“我的耳目,遍及三镇。再说,依我之见,无论从哪方面
看,他们父女两个,现在最理想的栖身之地应是医院。只要派人到市内各家医院严加查找,
十有八九可将其抓获归案。”
      “呵?!”谭炳坤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呷了一小口酒,才从容不迫地道:“孔副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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