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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蔚蓝推开门,一股浓重的笔墨书香气息就扑了过来,砸得她一时觉得呼吸不畅,在心里深呼吸了几下,才敢动
作。
她很少进入这个书房,但是每一次,她都会感到一种威严庄重的感觉,令她不由自主的就绷起神经,就像林黛玉初
入大观园那样,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做错了什么。
她看到桌前的太师椅,陆老爷子正躺在上面休息,手里握着一份文件,老花镜都垂到了鼻梁上了,看来是真的很累
了。她没有打扰他,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等着。
几声轻咳将她跑远的神儿拉回来,原来陆老爷子已经醒了,见她傻愣愣的站着,就咳嗽了几声。
何蔚蓝觉得失态,脸一热尴尬的低下头道歉,心里不停的埋怨自己,以前来这里的时候,紧张得都不知道怎么站
了,现在怎么发起呆来了?
陆老爷子站起来,何蔚蓝急忙去扶,他摆摆手,走到书桌前,摊开一张白纸,抬头看了看何蔚蓝,问:“丫头,会
磨墨吗?”
“会。”
何蔚蓝走过去,倒上墨,开始细致的磨,不一会儿,磨墨好了,她主动退出他身边半步,低头垂手沉默着。
陆老爷子拿起毛笔,蘸墨,书写,柔滑的感觉,均匀明亮的字体,让他很满意,他难得的笑了笑。
“很好,很漂亮。”
何蔚蓝听到了,但不知道是不是说给她听的,扯了扯嘴角没吭声,心里却一直猜测着即将发生的事,紧张得手心都
冒出汗了。
“丫头。”
陆老爷子突然叫道,她本能的抬头,迅速的“啊”了一声。
“你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你来陆家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从没让我们失望过。”
何蔚蓝不知怎的害怕起来。
这是陆老爷子第一次语重心长的对她说话,话语见隐藏的叹息,一声声的如一条很长很长的线,捆绑着她,令她动
弹不得,也呼吸困难。
陆老爷子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他,花白的胡子微微翘着,颤抖着,略显浑浊的目光里透露着些她不熟悉的情绪,
但依然威严凌厉。
“爷爷。”
她一张口,就是沙哑难听的声音,那是紧张过度的原因。
“你的到来,给陆家带来了很多意向不到的东西,谢谢你!”
“爷爷,对不起。
她哽咽着,这个时候,她没办法不说对不起,不是妥协,是感激。
陆老爷子继续低头写字,不一会儿,又停下,道:“对于你母亲,我很抱歉。”
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到她的母亲,一时之间,她还反应不过来,愣愣的看着他。
“如果当年我不是硬逼着你陆叔娶你琴姨,或许,你母亲也不会得离家出走,也就不会发生之后的种种。”
陆老爷子语气沉重的说着,何蔚蓝听着心里发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也许你觉得我做的有些过分,但我真的不想将上辈子的仇恨延续到你们身上,所以,丫头,不要再执迷不悔
了!”
摇头说不,哭着请求,现在她能做的好像只是这些了。
“爷爷,我爱他,是真的爱他,求求你不要让我离开他,求求你……”
“可是,他不是在爱你,他是在利用你,你知不知道?”
陆老爷子的耐心似乎也一点点的消磨,语气透着烦躁。
“不,他也是爱我的,我们是真心相爱的。爷爷,为什么,为什么您要这么狠心?”
铛的一声,清脆尖锐,划过耳际,她一顿,止住哭声,愣愣的看着那毛笔打在桌沿上,又掉了下来,黑色的墨拖了
一地,鼻端是浓浓的墨香。
她不敢动,甚至不敢抬头去望那个愤怒的人。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陆老爷子的声音沉沉的,微微喘着气。
“和佑只做兄妹,你依然是陆家的好女儿。否则,就离开陆家,自你踏出陆家一步,就与陆家再无瓜葛,包括佑。
”
何蔚蓝浑身一震,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瘫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如雪,嘴唇哆嗦着,好久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觉
得此刻该做些什么的,却什么也做不了,眼看着陆老爷子推门出去,眼看着他佝偻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她才猛然惊
醒,站了起来,因为起得太快,又跌在地上。
“为什么……”
她甚至来不及说我不要,门在她面前缓缓合上。
“小姐,起来吧!”
不知什么时候杜远走了进来,叹息着弯腰去扶她,她趴着不动,脸朝下。
他知道她在克制,那双苍白纤弱的手死命的扣着地板,他担心这样下去,她的指甲会全部断裂的。不再管她愿不愿
意,他强制将她扶起,坐到沙发上,乍看她的脸,他吓了一跳。那不是一种纯粹的苍白,是死灰般的白,毫无生机
的白,他终于心有不忍,说:“做出这个决定,老爷也很为难,他是为你们好,小姐,您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希望您能体谅一下老爷。”
见她沉默着不说话,像是痴了一般,他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道:“您想想,如果老爷真的不是为你们着想
的话,大可以在开始的时候就这样做,为什么还要等到现在呢,实在是……”
他叹了一声,没有说下去。
何蔚蓝什么也没听进去,更不用说去冷静的思考了,脑子里像是安了一个急速运转的器件,转得她头晕目眩,眼花
缭乱,入眼的一切都在转动。她闭上眼睛一会儿,感觉好了点,动了动,杜远猜到了她的意思,在她看看歪倒前急
急扶住她:“小心!”
杜远扶她出去。
“我送你出去!”
陆子宵在大厅里,见两人下来,走了过去,看到何蔚蓝的脸,先是一愣,随即担忧的眼神划过一丝痛楚,张了张
嘴,“蓝蓝……”
他欲言又止,心里懊悔又难过,他答应过一个人要好好照顾她的,可是现在呢,那个人应该在心里责备他的言而无
信了。
何蔚蓝的眼睛本来是盯着前面的地板的,听到了声音,好久,才慢悠悠的抬起眼皮,转动眼珠,电影里的慢镜头一
般,当她的目光终于落在一张写满担忧心疼的脸上时,她微怔一下,随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苍白得近似虚无的笑容。
“陆叔。”
她的声音沙哑,又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发音困难。
陆子宵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别过头,拍了拍她的肩膀。
“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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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宵端了杯茶上去,他果然还没睡,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走上去,“爸,您的茶。”
陆老爷子接过来,喝了两口,转过身来,“她怎么样了?”
“不太好,杜远已经送她回去了。”见老爷子转过身子,他又加了一句:“蓝蓝是个识大体的孩子,她知道该怎么
做。”
陆老爷子望着雾霭沉沉的夜色,长吁一口气。
“那么好的孩子,真是难为她了!”
“她早晚会理解的。只是佑……恐怕很难让他停手的。”
陆老爷子沉吟了一会儿,道:
“趁现在他还不知道,让他停手或许会更容易些,如果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到时候就真的什么也阻挡不了他了。
”
陆子宵点点头,但见父亲染白的双鬓,心里悔恨不已。
“爸,对不起,要不是我……”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当年,我也有错。”
陆老爷子安慰的拍了拍儿子,“所幸的是,我们还有弥补的机会,不是吗?”
陆子宵眼泪盈眶的看着父亲,感激的点点头。
“佑还没有消息吗?”
陆子宵摇摇头,“没有,看来他是真的不想让我们找到他。”
陆老爷子脸色一沉,声音带着几分愠怒。
“董事会议之前,必须找到他,我要他为他的所作所为做一个解释。”
“是。”
陆子宵连忙点头,想了想又道:“他一定是和枫儿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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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嫂轻轻的合上门,最后又回头看了一眼,才叹息着摇摇头,走下楼去。
自那晚何蔚蓝从陆宅回来,神色异常,她就感到不妙,又不好问什么。
杜远临走前千叮万嘱的要她好好照顾小姐,她也真的这样做了,只是她几乎使出浑身解数,拼尽全力了,也没能让
何蔚蓝的情绪又丝毫的转变。
不吃不喝,整天关在房间里,一句话也不说,失魂丢魄般的活像一个傀儡。
期间,邡昀和闻郁歆来过几次,也曾试图的劝说,甚至是大声的打骂,但不见好转,她就像是把自己隔离在各一个
小小的世界里,严密封实,外界的一切似乎都不能穿透她为自己耸立的高墙,一味的沉浸其中。
李嫂心急如焚,三四天了,不吃不喝,任是身体强壮的人也扛不住啊,更何况是身体一向脆弱的她呢?她实在是没
办法了,只好搬出陆承佑了,她肯定小姐之所以这样一定与少爷有关。
谁知道,她刚提少爷两字,后面的话还没有说,何蔚蓝就有了几天来的第一个反应,颤着音呜咽着一声哥,泪水就
从那空洞无神的眼睛里流了出来,看得人心里揪心的疼。
李嫂吓住了,不敢再往下说,可她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了。
李嫂心疼极了,小姐已经几天没有喝水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泪水呢!
之后,李嫂就没有再提过陆承佑。
每天晚上呓语着陆承佑的名字睡着,连在梦里都在哭着喊着,我该怎么办,可想而知,她心里的压力又多大,痛苦
有多深。如果,白天能有那么一时半会儿,她能够忘记痛苦,也是好的啊!
哎,少爷,你在哪里,怎么都不回来看小姐一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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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雨过后,天气又凉了几分。
李嫂走进屋子里,屋子很暗,已经习惯了,她甚至不再叹息,打开电源。
果然,何蔚蓝正坐在窗户前的躺椅上呆望着窗外,窗户大开着,凉凉的夜风呼呼的灌进来,她快步的走过去,关上
窗户,又拿了一件大衣披在她的肩上,手下的触感的是凉凉,她仔细一看,她单薄的睡衣已经全部湿透了,甚至连
躺椅的垫子都湿漉漉的,再看她一副痴呆的模样,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既恼火又心疼,随即眼眶热了起来。
“小姐,您的衣服全都湿了,来,我们去洗澡,换件干净的衣服,然后睡觉。”
李嫂哄着她,何蔚蓝不动。
“小姐,乖,听话,如果您不想休息的话,那先去换件干净的衣服。”
“小姐,您身体不好,这样很容易感冒的,要是不想换的话,把大衣披上好不好?”
“小姐,我求求您,您不要这样,我看着心疼。”
……
“小姐,您这样下去,身体是吃不消的,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那,那夫人怎么办?夫人现在还在医院里呢?”
李嫂情急之中搬出了文琴,她知道小姐对夫人的感情深,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管不管用。
等了一会儿,何蔚蓝没反应,李嫂气馁,哭丧着脸准备起身离开时,一道细微的沙哑的声音拉住了她的脚步,很轻
很远,像是从另一个遥远的国度飘来的一般。
“琴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