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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丽朵
前阵子,有件事情颇引起大家的关注,就是曹文轩老师在作家出版社了九卷本文集,前五卷是文学作品,后四卷是学术著作,曹文轩年纪甫满50,已然取得了这样大的成就,令人感慨不已。如今,《曹文轩精选集》又由新世界出版社推出了。
我们这些70年代末、80年代初出生的人,尤其是后来考上中文系,从事文字工作的人,在小的时候,好象都有过捧着一本《少年文艺》或者《儿童文学》看得如痴如迷的童年经历。我们对于文学的热爱,多半由这两本杂志开始;因此,从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熟读了曹文轩写下的那些故事。不过,当时并不知道这些作品是谁写的,因为这不是小孩子关心的,当时的我只记得故事的情节,甚至还有一部分语言,由于特别的优美,早就深深的印在脑中了,捧起《曹文轩精选集》才发现,原来这些都是曹文轩的作品,他早就在影响和教育着我们。
阿雏的爸爸妈妈掉到水里,大狗的爸爸只顾自己逃生,不救他们,这么残酷的人性真实,从那么小就刻画入阿雏的心中,令他成长成一个坏孩子。但是,故事的结尾却出人意料,阿雏救了大狗,自己死去了。小的时候读过这个故事,读过一遍又一遍,和着眼泪再读,明明是个很悲惨的故事,却在感动和痛惜的同时把柔情带入我们心中。有人评论说曹文轩是一个古典主义者,也许正是因为,古典的悲剧是跟高尚的情操结合在一起的,既令人感动,又让人受教育;而今天的所谓“现代悲剧”,则是所谓“有恐惧无怜悯,有主人公无英雄,有行动但无所谓高尚或卑鄙”。厌倦了“现代悲剧”带给人的压抑和惴惴不安的读者,将在曹文轩这里寻找到心灵的慰藉。
其实,曹文轩最适宜的读者不仅是儿童,成年人甚至老年人来阅读,会带来更多的感动,这也就是为什么曹文轩一方面被称为是“儿童文学作家”,一方面又被广泛阅读、广泛评论的原因。读曹文轩,儿童看到的是情节和故事之美,成年人则能从中领略人性的光辉,像被心理医师上了一堂治疗课一样获得灵魂的平静;老年人则能够在其中回忆。曹文轩是个“老少咸宜”的作家,他不是威化饼或者中老年麦片,他就是鱼、海带、绿色蔬菜甚至大米饭。他自然,没有经过多少复杂的工艺,既不宣称大补,也不刺激麻辣,但是不可或缺,对身体和心灵确有裨益。
时下的少年儿童读两种读物,一种是为家长反对的,如恐怖,奇幻,还有冲击眼球的韩国校园爱情小说。校园?爱情?这两者怎么能结合在一起?但是在巨大利益驱使下,出版商的误导令其大行其道。另外一种,则是促进身心健康的读物,家长乐意跟孩子一起看的,其中,曹文轩的书应该在其中。
我们这些读曹文轩书长大的,当年的少先队员,如今都快奔30去了;曹文轩一直在北大工作,当年教的很多学生,如今也已经生出白发,甚至跟他做着同事;惟有曹文轩却既不显得老,也压根不老,依然那么儒雅英俊,心灵还是那么丰富,下笔还是那么纯净,还在教育着下一代的青少年。难道时光把他漏掉了?当年,孔子说,仁者不忧;也许要修改他的话为:仁者不老。
序解读四个成语(代序)(1)
曹文轩
这四个成语可能与文学有关,与文学的生命有关。它们分别是:“无中生有”、“故弄玄虚”、“坐井观天”和“无所事事”。
无中生有。
从某种意义上讲,文学就是无中生有。无中生有的能力是文学的基本能力。也可以说,无中生有应是文学所终身不渝地追求的一种境界。
由于无止境的精神欲求和永无止境的创造的生命冲动,人类今天已经拥有一个极为庞大的、丰富的、灿烂辉煌的精神世界——第二世界。上帝创造第一世界,而人类创造第二世界。这不是一个事实的世界,而是一个无限可能的空白世界,创造什么,并不是必然的,而是自由的。我们要丢下造物主写的文章去写另一篇完全出自于我们之手的文章。上帝是造物者,我们就是“准造物者”。我们眼前的世界,既不是造物主所给予的高山河流、村庄田野,也不是喧嚣的人世,而只是一片白色的虚空,是“无”。但我们要让这白色的虚空生长出物象与故事——这些物象与故事实际上是生长在我们无边的心野上。
我们可以对造物主说:你写你的文章,我写我的文章。
空虚、无,就像一堵白墙——一堵高不见顶、长不见边的白墙。我们把无穷无尽、精彩绝伦、不可思议的心象,涂抹到了这堵永不会剥落、倒塌的白墙上。现如今,这堵白墙上已经斑斓多彩,美不胜收,上面有天堂与地狱的景象……这个世界已变成人类精神生活中不可分割的部分。
这个世界不是归纳出来的,而是猜想演绎的结果。它是新的神话,也可能是预言。在这里,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予一切可能性以形态。这个世界的惟一缺憾就是它与我们的物质世界无法交汇,而只能进入我们的精神世界。我们的双足无法踏入,但我们的灵魂却可完全融入其间。它无法被验证,但我们却又坚信不疑。
无中生有就是编织,就是撒谎。
劳伦斯反复说:“艺术家是个说谎的该死家伙,但是他的艺术,如果确是艺术,会把他那个时代的真相告诉你。”而这一思想的最富个性的表述是由纳博科夫完成的:“一个孩子从尼安德特峡谷里跑出来大叫‘狼来了’,而背后果然跟一只大灰狼——这不成其为文学;孩子大叫‘狼来了’而背后并没有狼——这才是文学。那个可怜的小家伙因为撒谎次数太多,最后真的被狼吃掉了纯属偶然,而重要的是下面这一点:在丛生的野草中的狼和夸张的故事中的狼之间有一个五光十色的过滤片,一副棱镜,这就是文学的艺术手段。……我们也可以这样说:艺术的魔力在于孩子有意捏造出来的那只狼身上,也就是他对狼的幻觉;于是他的恶作剧就构成了一篇成功的故事。他终于被狼吃了,从此,坐在篝火旁边讲这个故事,就带上了一层警世危言的色彩。但那个孩子是小魔法师,是发明家。”
写作者应该是那个放羊的孩子。
故弄玄虚。
要体会这个成语,可以回味一下两个早被谈得起了老茧的作家:博尔赫斯和卡尔维诺。
博尔赫斯的视角永远是出人预料的。他一生中,从未选择过大众的视角。当人们人头攒动地挤向一处,去共视同一景观时,他总是闪在一个冷僻的、无人问津的角度,用那双视力单薄的眼睛去凝视另样的景观。他去看别人不看的、看出别人看不出的。他总有他自己的一套——一套观察方式、一套理念、一套词汇、一套主题……
这个后来双目失明的老者,他坐在那把椅子上所进行的是玄想。
他对一切都进行玄想——玄想的结果是一切都不再是我们这些俗人眼中的物象。
我同意这种说法,博尔赫斯的作品是写给成年人的童话。而另一个写成年童话的作家卡尔维诺更值得我们去注意。他每写一部作品,几乎都要处心积虑地搞些名堂,这些名堂完全出乎人的预料,并且意味深长。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一位作家像他那样一生不知疲倦地搞出一些人们闻所未闻、想所未想的名堂。他把我们带入一个似乎莫须有的世界。这个世界十分怪异,以至于让人觉得不可思议。我们总会有一种疑问:在我们通常所见的状态背后,究竟还有没有一个隐秘的世界?这个世界另有逻辑,另有一套运动方式,另有自己的语言?
“世界正在变成石头。”卡尔维诺说,世界正在“石头化”。我们不能将石头化的世界搬进我们的作品。我们无力搬动。文学家不是比力气,而是比潇洒,比智慧。面对博尔赫斯与卡尔维诺的玄想——故弄玄虚,我们是否应该得到一些启发:中国文学应该如何启动自己关注一些玄虚的问题——形而上的问题的功能?
序解读四个成语(代序)(2)
坐井观天。
我们假设,这个坐井者是个智者,他将会看到什么?坐井观天,至少是一个新鲜的、常人不可选择的观察角度,并且是一种独特的方式,而所有这一切,都将会向我们提供另一番观察的滋味与另样的结果。
什么叫文学?
文学就是一种用来书写个人经验的形式。
从这个意义上讲,只要那个作家在创作时尊重了自己的个人经验、是以个人的感受为原则的,那么他在实质上就不能不是坐井观天的。
“每个人在不同的时空背景之下,会得到不同的经验。”这几乎是一个常识性的问题。许多年前,一个打工的女孩经常来北大听我的讲座,她告诉我,她小时候在冬天的晚上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是:帮家里洗碗。我觉得这太奇怪了。洗碗是我们很多人最不愿意做的一件事,所以才发明了洗碗机嘛。她解释道,小时候家里很穷,穷到连几分钱一盒的蛤蜊油都买不起,于是,她想通过洗碗在干燥的手背上找到一点点油腻的感觉。我敢断言,这种经验是她个人所独有的。
我们没有理由不在意我们自身的经验。我们应当将自己的作品建立在自己的经验的基础上。经验是无法丢失的前提。
《红瓦》刚出来的时候,一位批评家指出,他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写“文化大革命”。因为在此之前,作家一涉及“文化大革命”,都在写集体性的记忆:戴帽子游街的“文革”、批斗的“文革”、蹲牛棚的“文革”。但其实,不同人的“文革”是不一样的。《红瓦》的背景是“文革”,但绝不是现在一般作品中所记忆的集体性的“文革”。那时,我才十一岁,刚上中学。我的父亲把我交给一个女语文老师。她领着我们一群孩子过长江到上海去串联,路途要经过苏北小城南通。当时,我的感觉是:整个世界沦陷坍塌了,所有的人都集中到了南通。因为人流滚滚,我们小孩子经常被挤丢。老师很着急,用张艺谋的电影来讲,“一个都不能少”。她经常是找到一个孩子,另一个孩子又没了,非常紧张。于是,她在街头给我们每个小孩买了一个玩具。那是一种用塑料做的鸟,灌上水,鸟尾巴上有一小眼,嘴对着小眼一吹,水就在里面跳动,会发出一种欢鸣的声音。她告诉我们,如果谁掉队了,就站着别动,吹水鸟,她就会循着声音找谁。这样的效果很好。当时,男孩女孩全拿着一只水鸟一路走在南通小城,那真是南通小城的一道风景线。
后来,我们这个串联小分队得到了一张集体船票,准备坐东方红一号到上海。码头上人山人海,非常混乱。老师知道把一个队伍完整保持到船上,根本不可能。于是,她让大家上船以后在大烟囱下集合。队伍哗的一声散掉了,大家各奔东西。我开始拼命吹水鸟,但是没有一个人呼应我。我很焦急。吹了很久,远处终于有一个人呼应我,我当时的心情不知道有多么激动,就像一个地下党员跟组织接头、接了好久没接上、现在终于接上了。然后,我吹一个长声,他就吹一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