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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诺觉得肩膀疼,心里某个角落更疼,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并不挣扎,只是定定地看着愤怒的他,轻声反问:“所以呢?”
话音未了,他的吻便落了下来。
有茶香,有酒香,在她的唇上辗转缠绵。
林诺突然觉得恶心,明明从前是那么熟悉亲密的感觉,现在却是完全的生疏,令人害怕。
于是拼尽全力地推他,他抬起脸来,轻轻说:“如果你后悔了,可以回来。”
在这一刻,像是再度见到校园里的徐止安,眉宇之间隐隐带着高傲,这样的话说出来仿佛更像是施舍。
林诺忽然就笑出声来,什么都不说,只是摇摇头,然后抬起手背去擦嘴唇。
因为他的吻,也因为此刻的用力,唇上已经一片通红。徐止安却仿佛被这样的动作激怒了,眼神微凛,二话不说便拖着她往车里走。
她今天穿着长裤,鞋跟却足有六七公分高,一路踉踉跄跄,完全抵不过他的力道,只能狠狠去掐他的手臂:“你要干吗?!”
路段幽僻,行人并不多,偶尔有驻足的,也只当是小情侣当街吵架,没人想要多管闲事。
最终还是被徐止安塞进车后座,他也紧跟着坐进来,并且快速落了锁。
林诺这才觉得惊恐,在他的眼睛里似乎能看见跳动的火焰。
徐止安盯着她半晌,才忽然低低地说:“诺诺,我爱你。”
这是从前的叫法,很亲昵,用他的声音说出来,几乎一瞬间将所有回忆都带到面前。他的语气微微低沉,似乎尾音还在轻微的颤抖,让她突然想起当年摊牌分手的那天,好像现在也像那时一样,有一闪而过的哀戚。
她只愣了愣,他便已经重新低下头吻她。
只是这一次更加狂热,似乎已经不满足于唇畔的流连,而是直接强行敲开她的齿关,长驱直入。
即使在恋情最浓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吻过她,仿佛彻底换了一个人,带着强烈的侵略性,纯阳刚的气息压迫下来,几乎令人无法呼吸。
林诺被他完全压在身下,双手被扣住,手腕疼痛却又丝毫动弹不得。他的吻那样用力而不顾一切,她甚至很快便尝到血腥的味道,心中愈加恐惧,因为已经隐约知道接下来可能发生些什么,可唯一能做的却也只有费力地挣扎,连呼喊都做不到。
徐止安的另一只手在她身上来回游移,动作急切到近乎粗鲁,静谧的车厢里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她觉得恶心的战栗,却听见“啪”的一声,不禁呆了一下,几乎是同一时间胸前微微一凉。
她的心也在这瞬间跟着凉下去,一直往下坠,仿佛深不见底。
出门时穿的是件衬衫,此时一颗扣子已经扯开来,滚落到地毯上,不见了踪影。
徐止安的手仿佛有灼人的热度,立刻覆上来,伸进衣领里去。他的唇也很烫,沿着耳侧颈脖一路向下。
似乎一切反抗都是徒劳,她只能哀哀地说:“不要……”声音带着明显的哭腔。
徐止安似有所动,微微一怔地停了停。
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她咬了牙,也不知从哪里突然生出的力气,终于挣脱了被钳制的手。
很清脆的声响,在小小的车厢里仿佛还有回声。
一切都安静下来。
徐止安猛地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脸上才感到火热的痛。抬起头来,却看见林诺眼角的泪水。
其实不止是眼角,脸颊上也有,几绺发丝凌乱地被泪水粘连,整个人狼狈不堪,嘴唇上甚至还有细微的血迹。
他狠狠一震,像是陡然醒过来,眼中的迷离慢慢消退,同时伸出一只手去,却被她毫不犹豫地拍开。
林诺步履踉跄,几乎是跌出车门。其实是因为徐止安并没有拦她,否则这样悬殊的力量差距,她又怎么逃得脱?
“林诺……”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几乎令人忍不住颤抖,她转过身,脸上仍有泪渍未干,夜风吹过,冰凉的湿意更加明显。
“滚!”她咬着牙冲他说,脚下发软几乎摔倒,但最终还是抓住衣襟往街道对面跑去。
只想逃得远远的,所以拼命忍住不要哭,只怕一旦哭出声来,便会耗尽仅存的气力。
徐止安并没有追上来,她拼了命地跑,也不知跑出多远,才终于慢慢停下来。
仍是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原来被人强迫的感觉竟是这样的,惧怕与无力感如潮水般袭来,铺天盖地,在动弹不得的那一刹那,甚至感到绝望。
倘若没有那一巴掌,倘若之后他并没有停住所有动作,此刻又会是怎样一幅情形?
林诺不愿去想。也正因为那个曾是她至为熟悉的人,所以如今才更加恐惧,那个时候的他似是完全换了一副面孔,甚至换了一个人—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出门时拎的手袋被遗忘在徐止安的车上,当时她逃也似的下来,根本无暇顾及,此时才发觉手上空落落的。
手袋里有钱包和酒店的房卡,在这样一个陌生城市的陌生街头,丢了这两样东西她便几乎变得一无所有,甚至连回酒店的方向都摸不清。
已经是深夜,或许这一带的夜生活并不怎么丰富,因为很多店铺都已经关了门,只余下单调的街灯立在空旷的马路边。
她就蹲在灯柱下面,全身发冷,胸前更冷。扣子被徐止安扯掉,她只能用手紧紧抓住衣襟,手指那样用力,指节都在泛白。
林诺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么狼狈,因为偶尔有那么几个行人经过,全都纷纷对她投以好奇探究的目光,更有甚者,还有打扮年轻入时得近乎怪异的少年冲她吹起响亮的口哨。
哨声悠长响亮,在这样的深夜里尤其刺耳惊心,她在心里厌恶甚至害怕,偏偏双脚不听使唤,仿佛所有力气已经在刚才尽数耗光。
连放声痛哭的力气都没有,所以只能抱住膝盖无声地流泪,后来竟然越来越伤心,泪流不止,像是失去的不仅仅是钱包和房卡,还有另外一些东西—而那,才是她真正伤心的理由。
过了许久,才稍稍缓过来,并非因为不再难受,而是手指无意中触到某件硬物。
原来手机还在裤子口袋里,她几乎都忘记了。微怔着将它拿出来,屏幕上发出幽白的光,因为泪水的关系,光线显得有些迷蒙。
那一刹那,眼泪再度哗地涌出来,比方才更加汹涌,林诺只像是中了蛊一般地伸出手指,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上去,动作急促而快速。那些数字并不在电话簿里,可是因为记得牢,所以此刻几乎不需要思索。仿佛一切只是下意识,在自己还没想明白之前,已经将号码拨出去。
她动作机械地将话筒贴在耳边,因为信号不好,过了几秒钟才终于接通。那边传来长长的等待音,“嘟—”的一声,划破暗夜的宁静。
她这才像突然清醒过来,整个人一僵,几乎是飞速地掐断了电话,然后又似乎不舍,盯住小小的屏幕发呆。
事到如今,她竟然还是那么轻易地就想起他。
刚才那一下,就像在恐惧和黑暗里挣扎沉浮了许久,终于找到可以依凭的浮木,于是满心惊喜地靠过去想要抓住它,抓住自己唯一的希望和依赖。可是却差一点忘了,他已经不属于她,他的胸膛和臂膀,她都已经不能再依赖。
在这个陌生城市的深夜里,纵然再害怕再疲倦,果然还是只能孤身一人。
王婧知道江允正心里有事,自从上车之后,他便一言不发,合了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见他这副样子,车里其余的人自然都不便出声,张经理原本因为喝了酒而精神亢奋,此时却也只是坐在副驾座上,间或看看窗外的风景,很是沉默。
幸好不过五六分钟便抵达酒店,在电梯外与张经理分了手,王婧才终于有机会关心地问:“是不是不舒服?”
晚上分公司聚餐气氛热络,江允正的情绪也明显很好,席间不时有员工过来敬酒,他皆来者不拒地一一应下来。虽然她知道他的酒量一向不错,但平时也很少会像这样去喝,如今在灯光之下一看,脸色显得并不太好。
所以王婧有些担心,一边走一边不时侧头打量他。
江允正却说:“我没事。”声音仍是淡淡的,可走到房门前的时候,却突然停下脚步。
他们开了两套房,相邻着,但此刻他却停在她的房间门口,微微垂下视线看她,因为凝着神,所以眼睛更显得深邃异常,漆黑得仿佛深不见底。
王婧心里轻轻一颤,手里拿着房卡却迟迟不动,这样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她几乎已经有了预感。
果然,江允正很快便拥住她的腰,低下头来深深地吻她。
他的技巧一向很高明,辗转反复的调情挑逗,她在他的怀里很快便不能自控地沉沦下去。脑子里晕乎乎的,却仍隐隐觉得奇怪,只因为过去他从没这样吻过她。
他从来都仿佛漫不经心,连接吻时都一样,有时候她甚至觉得那只是一种敷衍。每每只要这样一想,心情便难免沮丧起来,于是常常怀疑江允正是否对自己动过真情,又或者她仍只是他众多女伴中的一位,因为至今为止最亲密的接触也仅限于轻若浮云般的吻。
这样的苦恼也曾说给闺中密友听,对方听了却反而大力夸赞江允正是真君子。
闺密说:“这证明他不是随便的男人,或许他珍惜你,所以想要循序渐进。”
王婧听了稍稍宽心,可终究又难免有些失落,好像自己想把最好的给他,而他却并不想要,甚至丝毫不为所动。
可是今夜显然不同。
江允正的吻灼热而又深沉,带着前所未有的热情与投入,她在这份热度里几乎快要融化掉。最后也不知是怎么开的门,两个人脚步不稳地一路穿过客厅走进卧室,她心里明白一切终于就要发生,想不到这一次请假陪他出差,竟会有突破性的进展。
手机铃声响起来的时候,她恰好被他推倒在床上,屋里太安静,两个人都在沉重地喘息,因此铃声显得尤为刺耳。
可是只有那么一声,接着便再无动静。江允正停了一下,伸手去摸手机,屏幕仍亮着,上面是长长的一串数字。
他只瞥了一眼,旋即微微皱眉,丢开它再度倾身去吻身下的人。
其实也就只有那么一瞬,最多不过两三秒钟,王婧却隐约觉得周围的温度陡然降了下来,他的吻仍在她的颈边游移,然而原本一触即发的激情却在迅速消退。
果然没过多久,他便倏地停了下来,撑起身体离开她,顺手将掉落在地的手机捡了起来。
冷意袭来,她仍躺在床上喘息未定,其实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心里头已经涌起巨大的失落和沮丧,只能盯着他的背影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他仍旧没动,她不禁问:“有什么事吗?”那个电话,那个只响了一声便又断掉的电话,是怎么回事?
江允正却恍若未闻,脸上神色沉郁冷峻,终于还是拿着手机拨回去。
可是对方不接。
一声又一声,单调枯燥的等待让他渐渐不耐烦起来,他开始捏着手机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子,却迟迟不肯挂断。
最终,有机械的女声传来: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
他“啪”的一下合上手机盖子,转过头,眉心仍不自觉地微微蹙着,这才看了王婧一眼。
王婧也早已半坐起来,只是衣衫不整,他见了目光轻轻一闪,她却赶在他前面又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江允正低头看手机,心里的疑虑愈加扩大。林诺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固执单纯,执拗起来仍像个孩子一般。她坚持了那么久,无非是不肯再回到他身边,甚至连喝得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