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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杯子早已凉透,将十指本就浅薄的暖意都吸了去。放下杯子,想了想:“晚餐不在家吃了。”
段安弦笑了下,表现出一脸羡慕:“瞧你现在的生活,真是吃穿都有人送到跟上了。哎,不是说婚姻是坟墓么,这是哪个倒霉的瞎掰呢,自己被荼毒了,就散播这种让所有人望而生畏的谣言,忒坑爹了吧。我看你现在就挺好的。”
“别瞎扯。”容颜拿眼睛翻她,颌首示意:“想想,咱晚上吃什么。美美吃一顿,顺便给小小打个电话,不是要结婚了么,再这样摭着掩着的,我们就不去参加她的婚礼。”
段安弦也不是个安生的主,咬牙切齿的附合:“对,晒她的台。”
容颜上楼穿了件厚实的衣服就出门了,段安弦有车,去哪儿也不用秦家的司机跟着。容颜难得躁动一回,闪着明眸兴致提意:“去酒吧喝酒怎么样?你不是很能喝么,看看咱俩有没有得拼。”以往一个酒桌上推杯交盏也都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齐心对外,两个人对饮还真是没有过。
段安弦本来娴熟地握着方向盘,此一刻手一抖,险些偏了轨。下意识掏了掏耳朵,揶揄她:“我没听错吧,乖乖女?”
容颜倾身凑上来,故意趴到她耳畔撕心裂肺的喊:“段大美女,你没听错,千真万确是我说的。”
段安弦躲她远远的,作无奈状:“真跟做梦似的啊,怎么?你老公不在家你想反天了?”
容颜嘟起嘴,一脸乖张的抗拒:“他在家又怎样?还用反么,我想干什么是自由。”
段安弦静静握着方向盘,挑高眉毛向镜中看了眼,似漫不经心:“小颜,嫁给秦远修你幸福么?他对你真好么?”
车窗打开,冬季的冷风呼呼的灌进来,肆无忌惮的贴滑过耳畔,连听觉都模糊半片。容颜将头伸出窗外,任冷风肆意,像听而不闻,半晌,才缓慢回过头:“你刚才说什么?”
段安弦弯起嘴角笑笑:“没说什么。”
这种地方上学时来过几次,还都是环境相当适宜的那一种,点几杯不太像样的鸡尾酒,自持浪漫的饮一饮,纯为感受气氛。自打结了婚就再没来过,秦远修不允她来,自己倒常来。这一刻坐在灯光迷彩的椅子上,心里竟微微鼓动,就像背着秦远修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感觉自己这么的争气。意识到这种小心理,又开始不可思议,自己此刻的心态完全像个侥幸的孩子,真被段安弦说中了一样,有反天的感觉。
段安弦优雅的握着杯子,杯中液体层次分明,并且有动人的名子,叫“红粉佳人”。以前段安弦就好这个,如今形形色色的酒都品过了,入口这个最淡,却觉得最有味道。
容颜难得来一次,岂会喝两杯度数低频的鸡尾酒就能欣然作罢,大眼睛溜溜的转着,非从那一排排的酒中找出一款心仪的,喝得畅快淋漓。
段安弦看透她的心思,也知道以容颜的酒量不喝则已,一但动起真格没点儿重量级的休想打发。昂首喝尽这一杯,杯子一撂,轻车熟路的要了十几杯。样式各不相同,加起来也没多少,其中却很有讲究。段安弦见她一脸不屑,轻微笑着:“别看酒不多,可是大有学问,把这几杯一股脑喝了,准保比十几瓶啤酒外加两瓶高度白的更有威力,敢不敢试试?”
有什么不敢?容颜骨子里有一股犟劲,再者今天来这里干嘛的,不就为了探一下久违的酒量醉一回么。不等段安弦那一脸的情绪松懈,已经一杯接一杯的端起凑到嘴边。她天生就有一个好肚量,又因不常喝,二十几年也没真正的醉过。不知醉酒后的翻江倒海是什么滋味,便透出种出生牛犊不怕虎的生猛劲头。
段安弦睁大眸子盯紧她,微微不可思议:“乖乖,你来真的?”
容颜一杯杯饮下腹,如流水一般。实则每一杯都独成一种味道,但她喝得太急太快,只感觉到一种水流的下冲力,你问她什么滋味,哪一种更得人心?她只得茫然着叹,不知所以。
事实上喝下去也真没什么感觉,视线所及一片清明,人影不重,屋舍不晃,对面的段安弦也是人面桃花。
梨窝一陷,略微得意:“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么,分明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啊。”这么一说竟有一丝失望,白听她叫嚣一回了。
段安弦以一个江湖老客的身份为她讲解:“别急啊,酒劲还没上来呢,后劲强,一会儿你谁都不认识了信不信?”她喝过,才下腹也有这样无边的得意,举着杯子向一个人炫耀,真以自己千杯不醉了,没想到不出一时片刻就不是她了。
从没醉得那么惨烈过,昏暗得仿连整个完整的人生都被撕碎了,碎裂得残缺不全的。连感触都那般深入骨髓,现在忆起仍有抑制不住的疼意漫遍百骇。
却如此心不由已,一瞌眸还能看到对面男人劝酒的样子,风雅的五客笑意迷人,带着致命的诱惑一步步引她如痴如醉。她也是这个劲头,纵使面前是一杯杯的毒药也要一饮而尽,甘之如冶。
容颜抚着额头,隐隐觉得自己中招了。才对段安弦信以为真,甚至怀疑自己醉得出现了幻觉。秦家大宅那个宛如千年老妖的秦郝佳怎么会好死不死的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并以一个扭曲决然的姿态向她大步走来?!
不堪的事
不慌是假的,就算被秦远修撞见她来这里喝酒,也会免不了一顿教训。爱萋'何况秦郝佳有秦远修远远不及的绝杀手段,长期的反抗经验告诉她,秦远修是纸老虎,平时再怎么横眉冷对耀武扬威,只要她一服软,他再怎么火气冲天,咬碎了牙齿吞进肚里也会免她一死。但秦郝佳不同,她是侩子手,上辈子跟容就脱不过的一对仇家,这一世容颜终于犯到她手里,不将她斩杀个痛快,便死不冥目!
容颜生起开溜的念头,可一双腿轻飘飘的像踩了棉花。难得思念起秦远修,有他在即便千百个不顺心,转眼也可阳光明媚,不像此刻,秦郝佳一个不顺心就能大刀阔斧,如数废去她的武功。
这厢边人还没走上前,段安弦那厢突兀的一声惨叫。容颜惊怔回眸,不知哪里窜出的女人,正揪着段安弦的头发打成一团。女子唇齿鲜红,在容颜看来地震山摇,一口一个:“小妖精,不要脸的,你还敢回来,又来勾引谁了,你个贱货……”
段安弦一米七二的身高,跟女子一比却单薄羸弱。被人扯住长发水草一般铺陈开,动不了,又疼得受不住,困兽似的呜呜惨叫。只能被迫任女人一巴掌一巴掌的抡到脸上,连场内的音乐都停下,周遭静谧,看笑话的人良多,只听到手掌扇上去的脆响声,来来回回荡个不停。
容颜搞不清状况,但也没有白看好戏的道理。早忘了秦郝佳这茬,抓住女人的手腕撕打上去,一心想助段安弦脱困。女人何来一股疯癫的劲头,五官恶狠狠地拧到一处,越发衬显得一张包子脸狰狞狠戾。容颜再怎么助阵也无济于事,女人竟像身怀天大的本事,左右顾及,无所不暇。容颜左脸猛然被利器划过,火辣辣的一片疼,一偏首,女人肇事的九阴白骨爪还未来得及收回。只要她一伸手,就有望报得此仇。偏偏不合时宜地看到秦郝佳气势汹汹的一张脸,头脑陡时一白,酒也跟着醒了大半。顿时张口结舌,才知自己闯了大祸!
“啊!”一声痛喝,段安弦已被女人推倒在地。
女人接着补上一脚,狠狠踹在段安弦的小腹上,对着周遭的人呵斥:“大家来看看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诶,专职干小三破坏人家庭的烂货。”
段安弦一张脸埋进乱如蒲草的长发里,两肩微微抖动。
秦郝佳的愤怒早已达到鼎盛,看向容颜的一双眼明明冷冰如水却又似喷出火来。也不知从哪里招来的两个下手,指着容颜吩咐:“把她带走!”秦家是名门上流,即便呐喊助威,也丢不起这样的人,容颜被带着速速离场。
一出酒吧冷风一吹才想起外套和包还扔在里面,但哪里顾得上这些,首当其冲的想到段安弦,不知要被那个发了疯的女人蹂躏成什么样。冲着秦郝佳喊:“姐,我朋友还在里面呢,不能把她一个人放这里啊。”
秦郝佳不看她,转身上了自己的红色跑车。
容颜也被塞进另一辆车里,两个男子一边一个,像押送犯人一样。车子开动,尾随着秦郝佳一路开回秦家。
管家见容颜被秦郝佳的下手硬性带进来,一下慌了神,看了眼沙发上的秦郝佳,极力保持镇静:“大小姐,我去吩咐给您上茶。”
人才一转身,就被秦郝佳冷音喝住:“这次我就是要替你们少爷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就算秦远修在这里也更改不了。但如果谁要敢跟他偷偷报信,打扰了你们少爷在美国的安宁,看我怎么处置他!”
这话明显是说给所有下人听的,一早断了他们搬救兵的念头。
管家踌躇着看着容颜,出去时穿得还算厚实,回来就剩单薄的一件小衫,左脸一大道血痕干涸后呈出暗黑的狰狞色泽,不知秦郝佳是否对人动过粗,头发也是凌乱不堪。难怪要一心瞒着大少爷,如果被少爷看到这一幕,一准是要发了疯心疼死的。毕竟在这些下人眼里,两人还是伉俪情深的。
秦郝佳不耐烦,拔高音调:“都听清楚了吗?”
管家无奈,微沉着头:“听清楚了,大小姐。”
室内一暖,容颜感觉出脸颊一侧火烧火燎的疼,想伸手去碰触,才发现两只手臂正被人扣紧,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抬眸看向秦郝佳,她已经起身靠过来。面无表情的一张脸,越发渗透出无边的狠意。
在她跟前无声站定几秒钟,突兀的一声冷笑:“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你以为远修一直袒护你就无所顾及了是吧?莫非你真没有那个自知之明,不知人太非分了没什么好?”
容颜心绪翻滚,知道她实意是在讽刺什么,秦远修不爱她,他这个姐姐也是看在眼里的,或许还有什么内幕也说不定。便当她是个笑话,变着法的看贬。容颜神色一转,无邪瞳中铺满和绚:“是啊,人太非分了当真是没什么好。这一点我就不如姐姐有自知之明,知道男人的心是很难把握的,就莫不如做个老女人,把自己剩成渣烂成灰,也好腾出时间笑天下所有有了男人的这些烂泥巴。”
“啪!”秦郝佳抬手就是一掌,狠狠打在容颜血色模糊的左脸上。
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像摩擦出斐糜的热度,血痕冰冻溶解,伤口破裂开,血液又顺着受伤的纹络淌下来。
下人看得一片心惊,已经有人轻呼出声。
只有容颜还是微微笑着,觉得这是说到了秦郝佳的痛触,既然内心比谁都要敏感脆弱,又何必整日装出一副百毒不浸的样子。脸面一扭曲,那些风霜的痕迹更加重得无所遁形。
容颜盯着她脂粉浓厚的一张脸,抿紧唇齿不语。
反倒看得秦郝佳阵阵心虚,忽然无限缭乱,烦躁不安的吼:“把她带到房间里关起来,五天之内不许放她出来,不许给她食物和水,更不许跟秦远修说露了嘴。谁要是敢违背我的意思,通通从这里滚出去!”
容颜被两个男子撕扭着上去,管家连同几个下人想要求情,才要张口,就被秦郝佳凌厉的目光扼杀痛快。
秦家的下人第一次这么懊恼秦远修外出不归的习惯,以往相安无事,主子去哪儿便都觉着理所应当。可是,如今容颜被锁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又不许人进去探望,之前还能听到砸门声,如今三天过去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