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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造了“淑妃断指血书,愿以身守宫门,散发攀轮,阻止登车”的惊人奇闻。
看着报纸,溥仪道:“塞翁失马,安知非福。”
陈宝琛道:“政局未稳,皇上不可大意。”
载沣却从极度的恐惧回到极度的乐观,说道:“我看,皇帝可可以回宫了。”
“我可不再回去了。”溥仪道。
“什么!”载沣瞪大了眼睛,“皇皇帝别再添乱乱子了。”
溥仪还要说话,外面人报:“有个胡博士要见皇上。”
陈宝琛道:“他比国民军还坏,骨子里坏,是革命党的帮凶,皇上不要见他。”
溥仪道:“他在报上登了一封谴责冯玉祥国民军的公开信,骂得很厉害,陈师傅也是看到的,为什么不让他进来?”
陈宝琛一时语塞。载沣道:“让让他进来吧,他与革命党还是不同的。”
陈宝琛也不再说什么,起身到别处去了。
胡适西装革履地进来,老远就叫道:“皇上受惊了,我来了几趟,门口的大兵不让进,现在看来,冯玉祥的士兵被换下去了。”
溥仪迎上前去,和他握手:“欢迎胡博士,正如博士所言,冯玉祥的卫兵已被换下去了。”
“冯玉祥,野蛮人一个,这种逼宫事件,在欧美国家看来,全是东方的野蛮!”
二人坐下后,胡适问:“皇上今后有什么打算?”
“我希望过独立的生活,求些学问。”
“皇上有志气,有志气!我总是在朋友面前说皇上是有为青年。”
“我想出洋留学,可是很困难。”
“这有何难。到英国,有庄士敦先生;若到美国,在下也可帮忙。”
“可是王公大臣们都不放我,特别是王爷。何况民国当局也不一定放我走。”
“这主要是看皇上的决心,我想,现在的当局恐怕不会阻拦皇上出国留学吧。”
溥仪想,到海外然后再图复兴,也是一条好路,不过,无论如何,我不会做总统,我要做皇帝,要做紫禁城的主人!
正当溥仪和王公们各自做着自己的美梦的时候,溥仪又陷入了恐惧的漩涡。
郑孝胥和陈宝琛匆匆忙忙的赶到醇王府,溥仪正在书房里,郑孝胥急步上前,说:“皇上,看报了没有?”
“看了,没有什么呀?”
“皇上,看这个标题——《赤化运动之平民自治歌》。”郑孝胥把报纸摊在溥仪的面前,道:“冯玉祥入京后,共产党乘机活动,他和李大钊特别近乎,又请了苏联的顾问团训练军队。苏联,那是把沙皇、贵族全都杀了或流放的呀,我们中国不是来了许多白俄吗?景况凄惨啊!”
陈宝琛道:“平民自治歌说,‘留宣统,真怪异,惟一污点尚未去。’这是什么意思?”
郑孝胥不顾溥仪早已吓得嘴唇发青,眼睛发直,又道:“这都是赤化的结果,是共产党的鼓动。什么叫共产党?就是共产共妻?冯玉祥被赤化了,他又要政变,军队已经占领了颐和园,现在正召集他的军官开会,进军北京呢。”
陈宝琛道:“皇上看报,看这里,就是冯玉祥不来,段祺瑞到底怎样也说不清。”
溥仪看陈宝琛指着的一条消息,报纸上登载——“昨日李煜瀛拜见段祺瑞执政,争论皇室的事情。李忿然道:”法国希路易十四,英国杀君主,是屡见不鲜的,外交干涉没有什么可虑的。‘段执政默而不答。李煜瀛又道:“非斩草除根,不能了结此事。’……”
溥仪不再往下看了,他的眼前阵阵发黑,只觉天旋地转。
“怎么办?怎么办?我要逃走,他们非不让走?今天这怎么办!”溥仪的眼前又出现了鹿钟麟率领的手枪队,一门大炮正张着炮筒对着他……
“怎么办?”溥仪不断地叫着。
“庄师傅来了。”有人报。
溥仪如挨揍的孩子遇到强壮的父亲,哭道:“庄师傅,怎么办?”
“怎么,”庄士敦道,“你们已经知道了冯玉祥有了新的军事部署?”
陈师傅道:“看来是真的了,我们还想着如何帮皇上逃走呢。”
庄士敦道:“如今冯玉祥的军队已布满了大街小巷,新的政变,极有可能。”
溥仪哭丧着脸道:“他不是宣布辞退隐了吗?”
“袁世凯也曾隐居在新德,这些人的话,不是胡扯吗。”
“事不宜迟,必须马上行动。”陈宝琛道。
“我同意,”庄士敦道,“咱们商量一下,看怎么办。”
“还商量什么,现在就走!”陈宝琛临危的果断劲儿又显示出来。
庄士敦道:“不带皇后、淑妃了吗?”
郑孝胥道:“带了她们,连这大门也出不去。现在就走,也不要准备,也不要打任何人的招呼。”
他们当即决定:先到一家德国医院,然后从那里再到东交民巷。
“说走就走!”陈宝琛霍地站起来,全不像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
溥仪抓了一些珍宝,拿了一大包珍珠,庄士敦立即把自己的皮大衣解开,撕开夹层,把它们放了进去。
“为皇上备车。”陈宝琛道。
司机立即过来,问:“皇上到什么地方去?”
“去麒麟碑胡同看皇额娘。”原来,在溥仪出宫的第二天,两位太妃也不得不出宫,住进了一位公主的家里。
没有引起人们的怀疑。
溥仪跨进了汽车。
王爷突然跑过来道:“还还是让管家张文治给你们一道去吧。”
“没有必要!”溥仪道。
“我还是跟着吧。”张文治说着已随陈宝琛钻进了汽车,郑孝胥反而落在了外面。
郑孝胥向皇上递了个眼色,溥仪道:“开车!”
汽车开动了,庄士敦坐在司机的旁边,指示着路线。
大风扬起尘沙,打得车上僻啪震响,街上的人斜行着,把头低在衣领里。
“老天帮忙。”溥仪和师傅们默念着。
车速很快,更显大街上是迷茫的一片。
车停在了德国医院的门前。张文治走上前道:“皇上,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肚子痛得厉害。”溥仪捂着肚子低着头,庄士敦扶着他,进了医院。
“这家医院行吗?”陈宝琛故意地道。
庄士敦道:“这里有个医生我很熟悉,快进去,皇上疼得厉害。”
溥仪呻吟起来。
庄士敦带他们来到了一个德国医生的房间,用英语和他说着什么,张文治见这根本不是什么看病,赶紧道:“皇上,我去方便一下。”
不待溥仪说话,他已溜走了。
溥仪道:“庄师傅,快去使馆交涉,张文治必是回北府见王爷去了。”
庄士敦向大夫说了几句,转身去英使馆了。
等了好一会儿,溥仪等得心焦,只觉得心突突直跳,快要憋过去了。
郑孝胥赶来了,道:“庄师傅呢?”
陈宝琛道:“到英使馆去了。”
“不能等,我们到日本使馆去。”郑孝胥伸手来扶皇上。
溥仪道:“你还是先去日使馆说明一下。”
郑孝胥转身去了,到了日使馆,竹本大往迎来,不待握手,郑孝胥道:“事急点,皇上已到德国医院了。”
“好!好!”竹本谦吉道,“快请皇帝来,我们暗中保护。”
郑孝胥转回医院,见了溥仪道:“快走,走后门乘马车!”——郑孝胥从使馆回来已在那里准备好了马车。
溥仪和郑孝胥、陈宝琛登上马车,郑孝胥大叫:“再去日使馆。”
赶车的扬鞭一甩,向使馆驶去。
此时,风更大了,黄沙蔽天,对面不能见人。
“怎么走这条街,街上全是国民军!”溥仪惊叫,“他们都认识我。”
“皇上别叫,这么大的风怎能看见皇上?再说,这样的马车中怎么会有皇帝?皇上别怕,马上就到了。”
车行河岸上,大风狂怒,沙尘更炽,马车几乎不能前进,溥仪正在焦急,郑孝胥道:“到了!”
竹本大佐和中平大慰迎上来,溥仪进了日本使馆。
芳泽谦吉公使夫妇对溥仪的照顾无微不至,把自己的卧室腾出来让溥仪居住。
“皇帝陛下,我大日本帝国的全体人民对您有深厚的感情,陛下就安心地住在这里,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太谢谢公使发生了——冯玉祥有没有再发生政变?”
“政变的可能性仍有,但是不大。不过,孙中山已取道日本前来北京。听说他病得厉害,不知是不是谣传。但是无论如何,北京的形势是难以预料的——这里真是一个大火药桶啊。”
“还请大日本帝国能对与我有关的人加以保护。”
芳泽夫人突然道:“芳泽君,咱们怎么忘了一件事,皇后还没来呢,芳泽君应尽快想想办法,让皇上和皇后团聚。”
“谢谢夫人的关怀!”
溥仪这才想起了婉容和文绣,这才意识到在北府的许多天里他和她们连一面也没见。
芳泽道:“我明天就亲自到段祺瑞那里交涉。”
第二天,芳泽派他的外交秘书先到醇王府,不一会儿,电话铃响了,芳泽拿起话筒。
“喂,事情办的怎么样了?”芳泽问。
秘书道:“皇后和淑妃已作好了一切准备,可是卫兵却不让离开。”
“你在那里等着,我这就去找段祺瑞。”
“大使别放电话,皇后想和皇上说话。”
芳泽把电话递给溥仪,溥仪拿起电话道:“喂,这是什么声音呀,笃笃笃的?”
“是皇上吗?呜——”婉容哭了起来。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声音?”
“就是笃笃笃的——好像是踏在地上的声音。”
“是高跟鞋的声音,我我哪有鞋穿,穿的是唐怡莹的鞋——皇上,你还有心谈这个,快救我们吧。”
溥仪道:“放心吧,芳泽先生已经去找段祺瑞交涉了。”
芳泽公便来到段祺瑞的办公室,段祺瑞已老态十足,如同一个去了骨架的老虎,他挪着步,走上前来迎着芳泽与他握手。
“大使先生有什么事打电报就行了,我知道这些事情是可以解决的。”
“既然执政知道在下的来意,那么我也就不多说了,我只是强调,大日本帝国政府对这个事情是严肃认真的,态度是坚决的。”
段祺瑞道:“执政府极愿尊重逊位皇上的自由意志,并于可能范围内保护其生命财产及其关系者之安全。”
“看来执政阁下想得已十分周到,我们的担心及我的到来是多余的——不过,我的秘书在醇王府接皇后却遭到阻拦,我们对此事确实不能理解。”
“有这种事吗?如果有,那也是为了皇后的安全考虑,我这就打电话过问此事。”
段祺瑞打过电话,芳泽道:“大日本帝国对段执政一向是支持的,在此纷乱昏晦之际,大日本帝国对段执政的态度依然没有改变并寄以更大的希望。”
“蒙大日本帝国的支持,我们才有今天的形势。我们对大日本帝国的友好态度也决不会改变。我们的根本利益是一致的。”
“让我们为日中友谊做出新的贡献!”
芳泽公使起身向段祺瑞行礼,转身告辞出去。
婉容已先于芳泽到达日本使馆,而随同婉容前来的,不仅有淑妃,还有罗振玉及其他一些王公,醇亲王听说芳泽公使回来了,便去拜见他,不一会儿,他兴高采烈地回到溥仪这里,没头没脑地道:“皇帝,咱们回去吧。”
溥仪吃惊地道:“回哪里去?”
“先回北府。”载沣笑着道。
“这是芳泽公使的意思吗?”溥仪惊慌地道。
“不不是,是是段祺端的意思,他已完全答应保护皇帝及与皇帝有关系的人。他他说他仍是尊重过去的优优待条件的。”
罗振玉忙起来道:“不要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