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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他运气好,「来了!」她嚷着,很快把门打开,以一张带笑的丽颜面对来人。「找谁——」
声音中断,双眼圆瞪,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
这张既陌生又熟悉的脸,居然是……
严峻。
一个不再是少年模样的严峻。
第六章
岁月是这样流转的:昨天还在记忆中年轻着的男子,从来不会老去,不管经过了几年、几十年,都是相同模样,永不改变。但,当他今天意外出现在你面前时,你会看到岁月;你深刻体会,所谓的漫长,其实也不过是眨眼间的事而已。不管先前你曾被悠长的时光如何的摧折过,它就只是眨眼就过了。
已经九年了哪……
她没想过有一天还会再见到他,所以没有练习过要是见到他了,要怎么开口说出第一句话。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觉得自已什么话也不可能说得出口,她想她应该把门关上,当作没有看到他,然后火速回房拟稿练习——至少要练习三年,然后再雍容华贵的出现在他眼前,以着贵妇的优雅、孀妇的制制,跟他好好的话家常,让他觉得她已经不一样了,让他觉得这些年来,她成熟了,成熟到可以把过去那些发生在两人间不愉快的事拿出来当开玩笑的材料讲着,把一切表现得云淡风轻,完全是成熟大人的做法;让他知道,她不再是他记忆中那个只想求他爱她的傻瓜小女孩,以为「爱」这种东西,努力争取便可得到……
「找人?」就在她满脑子胡思乱想时,第一句话已然不受捉控的脱口而出。
严峻的震惊不比她少。他千恩万想都没想过会再见到米素馨,而且,还是一个成熟丰艳的米素馨,不是他记忆中那个率性俐落、天更可爱的少女,而是个……贵妇。
过去长驻在他脑海中的少女形貌,一下子「口匡啷」碎了满地。重新组合而成的,是一个陌生的南方仕女模样。
「素善……」
「请叫我金夫人。」米素馨笑容可掬的指正他。发现他的惊吓不比她少后,她感到安慰,也更加镇定了,暗地里仔细的打量他的改变,嘴巴也不忘说巨话:你是来找令尊着吧?老爷子可能正在午睡呢,你是要在这儿等他呢,还是先回严家………放下你一身的家当?」
看得出来这个风尘仆仆的男人已经赶了好长一段路,像是好几天都没好好休息过了。胡渣布了满面不说,头发凌乱、衣衫靴子上都沾着尘土,看起来既疲惫又狼狈,需要好好的洗个澡、打理打理,然后找个温暖的炕好好睡上三天三夜。
可,纵使狼狈得不成人样,他还是……很好看,好看得让人想要脸红。
「妳……回来了?!」他的耳朵轰轰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想到今生还能再见到她,再见到素馨,他的知己。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回来多久了?」他问。
「没回来多久。倒是你,怎么也回来了?看起来像是要长住的样子……是吧?」她伸长颈子看着跟在他马儿后头的几辆马车,正缓缓走过来,也停下了。
严峻没法回应她的问话,因为他满脑子除了理解她在这里、在他眼前的事实外,其他什么也顾及不了。
「你回来了……」
「我是回来了。你也回来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但招呼总是要打一一下。这人……居然也回来了。想都没想过会有这样巧合的事。
「大爷,咱好像还没到地头吧?这儿只是赤城的边围地带,离天水还有好长一段路呢!我方才问过草原上的牧工了,他说要到天水域得翻过三座山,再走上好长的路。所以您想在这儿先歇个脚吗?」一名小厮模样的少年从最前头的马车里跳下来问道。
严峻仍是没空理他。
米素馨知道严峻这一呆,怕不知道会呆到什么时候,于是非常好心的对那名小厮道:「你们想是赶了好长的路吧?不妨停下来歇歇脚、喝个茶,我叫人出来招呼你们」
「夫人,你的马。」这时程风正好将马牵过来。
米素馨不理会严峻的目光正随着她转,走到自己的爱马旁,身手俐落不减当年,一翻身就上去了。上去后,她交代着:「程风,你去里头叫人出来伺候。不必跟着我了,我一下子就回来。」
「夫——」程风愕然,只能望着疾速远去的马尾巴兴叹。不知道夫人是在赶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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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想跑马,没有特定要去的地方。可是当她放马跑过两座山丘之后,便下意识的往严家旧宅后头的那片山坡地而去。
那里,有她的童年与她的回忆;当然,也有着她的伤心。十六岁以前,她跟严峻就像是两个孪生子一般,浸润在彼此的生命里,谁也离不开谁;没有单独的童年,只要回想起幼时种种,总不免要想起那么一个相依相傍的人儿。
马儿奔上山丘顶端,她在池边下马,放马儿自由去觅草吃。沿着池子边缘走着,试着将眼前的景象与记忆中的模样做一个重迭。
九年了,有很多地方都不同了。
多年无人整理的地方,被高高的野车将它长成荒凉。
多年无人踏踩的小径,任爬藤恣意交错盘结,无迹可寻。
只有池水仍清澈,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晃荡波纹。池里曾经被放养的鱼儿,不知道还有没有存活下来的?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蹲下身,伸手轻探入池水中——「「好冰。」喃喃念着,却没把手收回来。
身后传来马蹄声,不必回头,就知道跟来的人是谁。
「素馨……」严峻大步向她走来。
没有看他,但发出的声音极之轻快:「如果你追过来只是为了重复「你回来了」这句话的话,那就请你先去别的地方说完后,再来找我叙旧吧。峻少。」
「你怎么会回来?是回来探亲还是……发生了什么事?」严峻没有开玩笑的心情,方才急急跟在素馨身后追了过来,没空多向米家的家仆探问,只听到他们说素馨这次回来打算长住。一个出嫁的女儿会回娘家住……总会有一些不得已的原因的。
「那你呢?你怎么会回来?是回来探亲还是……」学他顿了一下,才把他方才问的话全部还回给他,「发生了什么事?」
「我每两年都会回来一次。而这次回来,除了因为家里的事之外,也有一些公事在身。」他不跟她绕圈子,也没心情玩笑。简单说完自己的状况后,不放弃的又问,非要她好好回答不可。「妳呢?为什么回来?」他走到她身边,席地而坐,紧盯着她带着浅笑的侧脸,不让她再问避。
「我呀……」她先看向远方,好一晌后,才终于凝聚出所有勇气面对他。
「想也知道,一个女人会回娘家,大抵也不过就那么回事,不是被休了,就是丈夫不在了。我的丈夫在两年多前病逝了,我带着孩子守孝二十五个月,满了之后,马上打包家当回到故乡,打算下半辈子在老家养老。可惜你先见到我,若是你先进了赤城,在人多的驿站休息一下,马上就能听到关于我的、那些非常精采的故事呢。」
「我不想从别人嘴里听到你的事,我只想听你亲口说出来的话。」严峻的表情严肃依然,没有被她的故作轻松给逗出半点笑意。「告诉我,你还伤心吗?还是你只是在装坚强?」
问的,当然是她对丧夫的心情。
「伤心,当然。可是只会伤心又有什么用?日子还是要过下去。我跟孩子已经习惯相依为命的日子,也不再一提起他就流眼泪。我们还是会想起他,可是决定只想那些快乐的记忆,不要悲伤。毕竟人是不会再活过来了。」她扬起下巴,开始对这个话题感到不耐烦。「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比较重要的?」
她的表情所代表的意思,别人或许解读不出来,但严峻可以。除去这九年的分离,他们可是一同长大的知己好友。时间会令人有诸多改变,可是有些事却一辈子都不容易变——比如说,她对琐碎的问题一向不耐烦;也比如说,当她不想跟一个人相处时,也会表现得不耐烦。
他想,她是对他感到不耐烦了。这个认知像支利箭,「夺」地往他心口射去,让他满腹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峻少?」她扬眉,催促着他有话就快点问。
「我只是想听你说,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他声音涩涩的,沙沙的,千询万间,不过只是为了知道这一点。
「我,很好。」她下巴扬高,表现得非常笃定。
可她的笃定,在他看来,只是一种赌气。
「妳很好,那……就好。」
结果,久违了的朋友、彼此还愿意承认的知己,再一次相见,竟只有客套,只有无言。他与她,心里都是失望又诧异的。
有一道无形的厚墙已筑在他俩之间,就算交情可以重新再织就,恐怕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知己。
他是他,她是她,泾渭分明的两个体,不再知道彼此的心,不再知他﹙她﹚如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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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严家没有以前的风光,可却不知道只这么几年的光景,居然就能败成这样。这是怎么了呀?我不会是看错卷子了吧?」米素馨将满桌帐册卷子往旁边挪,好让自己可以与书房里的所有人面对面讨论这件事。
「姊夫,三年前你还是严家的帐房,可以说说为什么严家会这样吗?」
米素馨的姊夫连春日叹了一口气道:「自从三年前老爷子染上一场病之后,便逐渐镇不住情势了。那些爷儿们趁老爷不能管事,三天两头来帐房支银两,说是要拿去缴货款,要不就说是买了一群好马儿,人家等着订金……弄钱出去的名目五花八门也就罢了,他们还争相来我这儿拿租契看,抢了帐册就说要出门收租去。租金是收了,却没一两银子缴回库房,把老爷给气坏了,却拿这些人无可奈何,反而天天被追着要分家。」
米白玉代丈夫补充说明:「这些爷儿拿了钱都偷偷去发展自己的产业;这还别说,更过分的是把自家的好客户都给抢走了。这些人狂捞猛掏的,就算是金山银山,也会给挖成一个空架子,不塌才怪。结果,哼,哪一个爷儿的事业做得起来?全赔了一裤子不说,也把严家给搞垮啦。本来舒服的日子可以过个三代的,给这么一乱,连下半生想有个温饱怕都成了问题。」
「所以大哥跟姊夫才会毅然决然的离开严家,终于愿意听从我的建议,自个儿做起小生意来着了。」
「可不!全出来了,省得那些人把今日的败帐全往我们头上赖过来,那岂不是冤透啦?那严家,也只有大老爷还有三夫人那房真心待我们好,其他人哪,就别说了。所以爹才会不管别人怎么说闲话,硬是收留老爷在咱家住下,替他养老都没关系。」一提到现在的严家,米白玉就有满肚子的气说不完。
米素馨支着下巴,不理会姊姊的哇哇叫,她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就方才我从帐册上看到的,严家牧场只剩下三座,除了老爷子手上那座外,另外两座正打算贱价卖给乌家好填补他们目前的亏损。也就是说,严家的产业几乎都转手到乌家了。」
「是这样没错。」米家大哥点头。
「那我们为何不去买个一两座呢?那些牧场好好经营的话,很能带来利润呢。」以她家目前的财力来说,买个小牧场不是问题。
「不好给人说咱趁火打劫。再者,也是为了这几年西部的牧养业情势改变了,大者恒大,小经营者在价格的压制下,斗不过那些大户;连严家都逃不了被收购的下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