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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听,脸就红了。虽然我知道许帆肯定不会反省什么,这会儿关在里面肯定又是在玩他那只铅笔。15分,这让我这个做老师的真的很汗颜。我不得不为自己开脱,否则我会当场羞愧而死,死在他家的客厅里。我在心里不停的对自己说,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不听我讲课,那我有什么办法,我又不能够把他的脑袋砸个洞然后把知识一股脑地全灌进去。是他笨又不认真,朽木不可雕。
她妈妈并不罢休,继续说,我说易老师啊,就算我以前没请家教,许帆也能够考个14分咧,交了一个学期就考个15?我说正们(武汉话,“现在”的意思)的大学生啊。
她不再说完,叹口气,一副为现在的大学生痛心疾首的样子。
我局促不安的坐在那里,脸已经烧得通红了。脚底像是通了电一样,随时准备弹起来。我不知道我的妈妈知道我在这里被另一个母亲这样刻薄会怎样地心酸和难过。
那天,在许帆家的客厅里他的妈妈继续唠唠叨叨地说,说到最后就说自己家里的经济情况并不怎么好啊,所以不想再给许帆请家教了。
我知道她总算仁慈了点找了个台阶给我下。
我就这样被炒鱿鱼了。
我一直等到出门以后许帆的妈妈把门重重地关上,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像一只被扫地出门的狗。卑微,懦弱,无能为力,灵魂已死。
走在车来车往的路上,我想起那次我来许帆家的途中忽然下起暴雨,我下了公汽一路狂奔,差点被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撞倒,那司机探出头来就骂,个斑马的,看到撒,走路瞎冲个么司!(武汉话,“他妈的,注意看路,走路胡乱冲个什么”的意思)
大雨将我淋得透湿,我来不及争辩什么,继续跑,一直跑到许帆家楼下。敲了半天的门,竟然没有人!他家里竟然没有人,而门上也没有任何字条什么的。
冰凉的衣服混着雨水和我的泪水紧紧地贴在我单薄的身体上。
我坐在他家门口的台阶上,瑟瑟发抖,头发一缕一缕地耷拉在我的脸庞,和我的泪水纠缠不清。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刻凄凉绝望的感受。我从来都没有那样寒冷过,从来都没有那样无助。我觉得自己像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谁都可以看不起我,谁都可以不把我当回事,谁那时都可以过来鄙夷或者同情或者嘲讽地看着我,把一切最复杂最难堪的目光投向我。我什么都不是,只是一条被大雨淋湿了的无家可归的小狗狗。
贫穷让人没有尊严。贫穷让人这样容易陷入绝望的境地。
一切自尊和自怜在那一天都粉碎了。我看清了我,一直标榜天之骄子的大学生有多么卑微的时刻。
想起为了不耽误给许帆上课也不耽误我自己期末考试,那几个周末我每次回到寝室后都要看教材看到两点。同样是人的孩子,同样是在校的学生,我为了那20一次的家教,为了那二天的伙食费,我必须毫不犹豫地把自己排在后面,后到可以忽略的角落。
直到现在,我一想起了这些,眼睛还是有点湿润。
这是我第一次就业和第一次失业的历程。我跑到网吧把这段经历写了出来,贴在了一个论坛。那天在网吧里我一边打字一边哭,眼泪一点一点流到键盘的缝隙里,消失了,不见了。
后来那篇帖子很凑巧的被一个杂志编辑看中了,发表了出来。大一暑假我回家,把这本杂志带回去给爸爸妈妈看,我只是想让他们高兴一下,看看女儿写的东西也可以在杂志上登出来。于是得意洋洋的说,你们坐好啊,我来念给你们听。
当我念到那句“我不知道我的妈妈知道我在这里被另一个母亲这样刻薄会怎样的心酸和难过。”时,我妈妈一下子哭出声来了,这时我抬头才发现爸爸妈妈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默默地合上杂志。是的,我长大了。我摸摸妈妈的脸说,妈妈,没什么啊,别哭了。我现在不做家教了,我以后写东西,这篇文章有200块的稿费呢。我写这个只花了一小时。我一个小时就挣了这么多啊。妈妈不哭啊。
妈妈紧紧的抱住了我。那是上大学以后妈妈第一次拥抱我。带着泪,微笑着。
我长大了。必须得长大。成长的过程就是破茧为蝶,挣扎着褪掉所有的青涩和丑陋,在阳光下抖动轻盈美丽的翅膀,闪闪地,微微地,幸福地,颤抖。
最后郑瞬言告诉我,她有一个亲戚需要一个家教,我可以去试一下。我反省了自己第一次做老师的失败经历,总结出,做什么事情都要有点责任心。我对许帆的敷衍,不负责任,不耐烦直接导致了我的失败。当我做别人老师的时候,我就要克服自己身上的懒惰和散漫。因为,我是老师,我要传道授业解惑。没有责任心干不好任何事情。这些道貌岸然的话有时候真的是真理。
最后还是在郑瞬言的亲戚家里做了三年多的家教,感情甚好。因为答应过我这位学生,写小说时要把她写进来,所以尽管她不是女大学生,我还是要写写她。
她叫芊芊。美女。绝对的美女,跟苏萧有得一比。有一次我带她到我们教室去上课,她一出现,我立马就暗淡下去了,走进教室的那一刹那,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她。真是后生可畏啊。
我出席她的生日宴会,她骗人家说我是她姐姐,没有人信,都以为我是她妹妹。
因为,她实在敢穿,实在敢穿 15岁的小姑娘,这一代人才是真正的新新人类。12岁谈恋爱,13岁初吻,穿露背装,打脐环,染发,化浓妆。和她在一起,我常常觉得自己年老色衰,来日不多了。
上街遇到小偷,包被割破了,她把破包往垃圾筒一塞,说妈的,不管不管继续逛。
遇到小痞子挑逗,腰一叉,个婊子养的,你想不想混了撒?
我跟她上课,她一定要让我说武汉话,不然她难受。
上课时我发烧,她在家里翻箱倒柜给我找药吃。吃饭时有好吃的要和我分。有时候我们一起化妆,有时候我们一起秀衣服。
就这样一个活泼可爱聪明的“不良”少女,在我的悉心教育下今年竟然上了高中。这是我大学四年,做过的最有成就感的事情之一。我们的情谊有增无减。有一度,我曾天天到她家里吃饭。芊芊爸爸做的水煮蟮鱼狂辣是我最喜欢吃的。
我写得很单薄。她可能会生气。呵呵。其实她应该是值得好好描写的一类女生。80年代末期出生的新新人类。
二、恋爱的大二(上)21.寝室调整
大一就这样过完了。上面20节基本概括了我在大一时经历过的一些值得回忆的事情。当时的委屈,愤怒,骄傲,不满,敏感,现在想来都淡了。谁没有这样的一些经历呢?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成长——就是对曾经刻骨过的一切都渐渐变得淡然甚至是麻木。
大一下学期期末考试考完了以后,学校决定寝室大调整。因为学校又建了新公寓,同时要拆除一大半旧宿舍楼。因此要求各个班调整一部分人去住新公寓另外留少数人住旧宿舍。
其实这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会掀起如此大的波浪。具体交代一下公寓和宿舍的区别。公寓是新修的房子就是四个人一间,各占房间一角,上面是床,下面是电脑桌,带阳台和卫生间,室内装修好了的,有宽带和有线电视。一年住宿费是1200。而宿舍就是以前的旧房子,六到八个人住在一间杂乱不堪的房子里,卫生间是整栋楼公用,半夜是断然不敢走到走廊的尽头去上厕所的。四周是一圈高低架的床,中间挤得满满当当的是桌子。一年的住宿费是500。
价格与价值的关系已经体现的很明显了。
我相信如果不考虑钱的因素,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住在这个旧的宿舍楼里而不去住新的宽敞明亮的公寓。
于是,一个1200一个500,700的差距让我们犯难了。
说实话,学校刚刚宣布调整寝室的时候,那些英明的领导们一定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麻烦。他们理所当然的认为家庭条件好点的就住到公寓去,家里穷点就继续住在这阴暗潮湿拥挤不堪的宿舍里好了。可是这贫穷与富裕的界限怎么划分? 现在的孩子,现在的大学生已经不是像上一辈的领导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了。
学校公布消息的那天晚上,整个寝室没有一个人明确表示要继续住在宿舍。罗艺林和苏萧则是很坚定的说肯定要住公寓啦。
郑瞬言说无所谓。章含烟那时候已经出国。
罗艺林问我,我也装作很轻松的说了句,无所谓吧。
没有人问叶离。
第二天班主任来登记有多少人要继续住在寝室,因为本班只要求留5个人也就是20分之一的女生在这破楼里,其余的都要去新公寓住好楼。
结果,班主任当场就大发脾气,就在女生宿舍的走廊。他在那里很生气的说,都要去住公寓,我们班100女生可学校只分给我们班95个公寓床位,那你们说怎么办!
竟然没有一个人主动说要继续留在宿舍楼里!
这让班主任大为恼火,而我明白了,其实大家都有着一样的心思。
是的,何必为这700元钱掉价呢?主动住宿舍,放弃住新楼,不是主动降低自己的身价,告诉别的同学我比你们穷,我不能够再和你们一起住公寓了吗?是的,自尊和面子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放下的。700元平摊到每个月也不过不到60而已。每个月多出60元钱就可以让自己的住宿环境有根本的改善,更关键的是这60元钱可以证明我和你们是同一档次同一水准的。60元可以买来四年的自尊。这是多么值钱的60元啊。若是自己自愿主动留在旧宿舍,这阶级层次也划分得太明显了,就等于说自己和绝大部分同学不再是一个阶级的了,以后见到你们这些住公寓的人,还怎么好意思像以前那样泰然自若地打招呼?就算我可以做到若无其事,那些搬到公寓里的人背后会怎么议论我呢?从此以后将怎么看待我这个与她们不再是同一阶级的人了呢?
一群女生在走廊里小声的议论着。唧唧喳喳。昏暗的走廊弥漫着各自诡异而无奈的心事。
最后,班主任总结呈辞,你们最好还是有人主动提交申请留在宿舍住,看是哪5个人。不然,明天就不好办啊,我可能将按具体情况指定一些人住宿舍,名单后天就要交到学校去了。
大家唏嘘了一阵,人都散去了。有几个女生站在走廊昏暗的路灯下继续小声的说着什么。
回到寝室,罗艺林再次强调了她是绝对不会住寝室的了。“我受够了,刚从家里搬来时真受不了啊,你想想,家里那么宽敞干净,搬到这鬼地方来,刷个牙都要排队,还搞得裤脚上都是脏兮兮的水。哎,快点搬快点搬!你们都住公寓吧,那我们几个人又可以住在一起了!我好高兴呀!”
恶心两个字,我心底默念无数次。真拿这种女人没办法, 恶心死人不偿命。
我想如果有足够多的人主动申请住宿舍,那